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归零》吾本上致 文案: 做事不能急于求成,否则搬起石头到砸了自己的脚。 我做梦梦见你,第二日遇见你,至此三年,哭笑不得。 你明争暗斗,我破釜沉舟。 “叶普?!丫的又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给老子滚到办公室来!” “蒋靖宇你个混蛋玩意!小爷我正写文章呢!打断我思路!干嘛叫我来你办公室?!” 莞尔一笑:“操,你。” “诶!!!诶!!!你给我滚下来!!滚······” 内容标签: 甜文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普(尚凡),尚修,蒋靖宇 ┃ 配角:尚礼,苏墨瓷 ┃ 其它: 第1章 我本无意,你本无心   方华殿内青烟散去,白衣丧服跪拜在地,尚家王朝的第三代君主驾鹤西去,留下六子窥视皇位。   “皇上遗召,福安王皇六子尚清,人品贵重,聪颖敏慧,饱读诗书,是朕心中后帝之选,必能兴旺我朝,释服即皇帝位。钦此”朝中重臣付将年洋洋洒洒的宣读完遗诏,即跪地叩拜正殿以示万岁。   跪在前面的六位皇子听完遗诏,五味陈杂,只有皇三子尚修专心悼念先皇,清泪两行。   夜半十分,国丧未去,五皇子的北静王府却比往日更胜欢笑,“今日父皇西方极乐,我的亲六弟登基即位!!我好生欢喜!”   大管家瑞兴在一旁提醒“王爷!大不敬啊!”   尚凡轻笑,清秀朦胧的抱着舞姬调笑,却突然变了脸色,推翻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一时间浪迹一地,身旁的玩伴也划伤了脸,痛哭声此起彼伏。   “我本是皇帝!!!那位子上神情满志的本就是我!!!!你们不知?!只不过那不知好歹的尚修换了假的遗诏逼宫!!他当我是黄口小儿吗!真不知那付将年是他门前王府下的一条野狗?!”   “王爷!!!万不可再说了!奴才求您了!奴才知道您有苦难言!可如今毕竟是淮南王的天下啊!您就闭口不言吧!奴才求您了!求您了!”瑞兴抱着自家王爷的裤腿跪在地上苦苦相劝。   可尚凡早已醉的满口狂言,打开门不顾暴雨交加跑到庭院指问苍天,一时间电闪雷鸣,尚凡苦笑,望着庭院湖池,自己的倒影还是一脸惨象,双眼一红,扑通落池自尽。瑞兴腿软跪倒,大吼着的‘救人’二字响彻天际悲痛欲绝。   “卧槽!卧槽!卧槽!!!我说你怎么搞的啊!关键时刻你打不开照相机!不行你拿手机拍!你给我快点!!!”叶普蹲坑似的姿势被北京的三伏天热出一身臭汗,只是为了拍一个明星出轨夜会小三的场景,就蹲了仨星期,却让自己的猪队友刘栋的破相机给功亏一篑。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二人凌晨时分回到编辑部看见新闻部忙的挑灯夜战,自己站在玻璃幕墙外眼馋的像条狗,却也只有眼馋的份,因为这是天堂,而自己不过是连一个版面都占不起的文娱部。   叶普自以为是的考上了一所一流大学,以为自己了不起,到后来知道自己傻逼了,老同学聚会被初恋的对象虎躯一震,青年ceo,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还有政府背景。什么名牌大学,什么聪明绝顶,不过是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这个年代,有那个毛爷爷才叫牛逼大发了。以前特牛逼的雅痞样在现在的初恋眼里不过是黄毛小子,尿裤还没穿完的二楞小子,知道自个掉价了,还得当自己根本看不上那一流大学,一副小爷我就这脾气,就是想体验生活。   紧接着的面试不利,简历被推,顺风顺水的前二十年一下回到了解放前。他发现自己能力低下,空有一副皮相和聪明脑子却用不到地方,最后浑浑噩噩和自己的发小刘栋成了一家大媒体下的文娱部底层工作者。   一声惊雷吓坏了迷糊的叶普,把他从自责中又拉回现实,“我说,你这怕响雷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啊?总不能你结婚之后一打雷就躲到媳妇怀里摸吧?”刘栋取笑着自己发小的毛病样,也细心的打开一盒牛奶递到跟前儿。   “滚蛋!甭烦我!小爷我求了编辑长半年,好不容易他丫的送了嘴,把狗骨头丢了出来,让我一个月里头找仨大爆点就让咱俩转到新闻去,就最后一个你也不给老子争口气,明天最后一天你让我怎么交代!”叶普机关枪似的嗒嗒嗒开了一通火,刘栋全然躲过,开了一瓶可乐悠悠闲闲的躺在沙发上。   “叶普,我腻了,我都36了我不想再倒腾了,你才29,你父母有钱有名,任你折腾,可我妈可还是住的当年我们光腚时候的大杂院,我的老婆不嫌我家贫跟了我,到现在我也不过刚有能力准备买个厕所大的地方,我真的耗不起了,我真的没力气了。”刘栋摸摸额头漫然的看着锃光瓦亮的房顶。   叶普没说话,静静的坐在靠椅上,“那你准备就这么呆着?”   刘栋侧过身看着185的大个叶普,身材瘦瘦的,大夏天晒出来的小麦色,让叶普的风采不减当年,“我给上边的人递了几条烟塞了我手头的所有现钱,顶替了一个辞了职的外宣部的编辑长的职位,月薪让我很满足,后天就走马上任。”   叶普转过身去,奶喝的苦苦涩涩,眼神暗暗的,好看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去吧!你有老婆孩子,我本就不该拖你后腿的,是我自私。”   刘栋笑了,笑得哀怨至极,默默的想起那年什刹海盛夏时自己偷偷省的喝酸梅汁的钱就为了给叶普买最好吃的冰棒,哪怕回家被打得屁滚尿流,也只是为了听这心里最高兴的一声:“哥!你真好!”   都是盛夏,都是沧桑。   作者有话要说:   嗯,开坑 第2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叶普!叶普?!别睡了,快醒醒!城北荔园路的施工工地上挖出墓了!”   叶普一夜未归,趴在编辑部的桌子上睡了一宿,迷迷瞪瞪的刚抬头,听到这句话,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噌的站起来,椅子重重的磕在后面同事的椅背上。   “走!快走!我拿设备!你赶紧下楼开车!”叶普撒丫子就跑,可兴奋之余又想起来昨晚的对话,又改了口“车钥匙给我吧,你赶紧忙吧。”   刘栋也没在那里吊歪,车钥匙一递,手里的糖油饼始终没拿出去,等叶普着急忙慌的奔下楼,才把那早点放在桌子上盯了半天。   一到现场早已经是水泄不通,水泥罐车在门口排了一溜,围观凑热闹的人倒是乐的开心,各个报社的记者也是挤在前头,可好在文物局的人还在那里调弄设备没有下地,叶普悄么声几的绕到文物局工作人员的背后照了几张洞口大门的青石板,一边偷听着挖掘方案,还没听完就听见施工队的人在那里大声叫喊。   “快跑啊!地陷下去了!”   一干民众慌了手脚,推推搡搡的向外挤,也没逃过落入深坑的下场。土块和瓦砾溅起了黄土,叶普溜冰似的随着滑到洞底。   洞底到地面有一层楼那么深,叶普四仰八叉的躺在土块上,大气都出不来,一股血腥味冲进他的鼻子,疼的直哼唧。   “卧槽!老子这骨头都摔得稀碎了吧,欸有,疼死我啦。”   “奶奶的,哪个王八蛋刚才拉我裤子来着?给爷出来···”   洞底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洞上的人也赶紧打了119,口里还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   单反相机的镜头碎了一地,相机早已不知踪影,叶普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照了一张黑漆马虎洞底,和一脸血丝的受伤人员,下意识的摁了信息的发送键,“要是这样编辑长还不让我转,我就真操他姥姥了。”   早上9点的北京城堵得好比顽固的便秘,使劲挤也挤不出个泡,叶普等着119来时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下,竟发现自己除了脑门留了点血,其他的到都还完整,闲不住的他又拿起手机,凭着闪光灯的亮往前爬了爬。   汉白玉的门上雕刻精致巧秘,像是皇家的样式,腾云飞龙,按理来说门上刻得应该得有九条,以示九五之尊,可这墓上只有两条,还缠在一起,“玩什么新潮,还不都是那一捧黄土什么也没有。”   虽然地陷了个大坑,但是玉门依旧坚固严丝合缝,闪光灯照上墙壁,一溜长明灯整齐的挂在壁上,只是灯芯早已经烧完再也亮不起来,石壁上似乎写了什么字,可是灯光不亮,照不清楚到底写的什么,贴墙码的瓷器,被石块砸的七零八碎。正看得投入头顶上传来话音,坑里的人叫唤的更欢了,上面不慌不忙的往下系绳子送人,却不知土本就松,车一震,上边的土块掉的更多了,吓得下面受伤的人鬼哭狼嚎,哭爹骂娘。   叶普倒是一心一意的摸索着,根本顾不上这一群抓瞎嘶叫的人,或许就是事情不顺喝凉水都塞牙的道理,顶上摸着的白膏泥大块的掉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正中叶普头顶,砸的他瞬间到底两眼冒了星。   叶普这回是真心爬不起来了,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咽不下去,心里默默念着自己还未完成的宏志和猥琐心愿。   老子一没上过床,二没泡过妹子,三没娶妻四没生子,后继无人,老子不能死,不能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热乎的 第3章 我亦来,你已去   “这位先生,去三号窗口填一下表好吗!”大波妹子的黑丝禁锢着纤细的大腿,让叶普看呆了眼。   “额说,你干齁么尼?么事让开哈啊。额这着急去投胎尼。”陕北的大个在后面扶着媳妇排队,提醒叶普自己十分着急。   叶普回头看了一眼让了出来,又猛的抬头看了一眼鎏金的牌楼上写着几个大字:‘中华地狱china inferno’。   “你一个地狱你写什么英文,还真赶时髦嘿。”叶普并不是很害怕,但是尿裤子的心还是有的。   用眼环视一周,人来人往的大厅还有点证券交易所大爷大妈看股票的紧张劲儿,电子屏,3D立体版的幕布下是一群小情侣牵手等叫号的地方,穿着貂皮大氅的时髦少妇顶着个大波浪卷走进了VIP贵宾室,跟在后面的还有三只博美犬,没有看到外面的牌楼或许叶普还真觉得不过自己是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找到总服务台的接待处,要了表格,头一行的死因让叶普哭笑不得,砸死的?真跌份。   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填完表格,人性化的前台平胸妹子带领叶普来到休息大厅等待叫号,叶普以为既然是中国地界上的政府,一般办公效率不会太高,悠然自得的和平胸妹聊起了家常。   “183号!183号!到柜台办理投胎业务。”大厅里的广播叫道了叶普的号码。   屁股还没坐定,工作人员把叶普请进了综合服务室,为叶普沏好了雨前的龙井茶,“先生请稍等,我们的业务主管为您竭诚办理手续。”   雨前龙井的香味飘在这个屋子里,房门打开时叶普还沉浸在好茶的余香味道里不可自拔。   “叶先生!叶先生?”叶普表情僵硬的站着,什么龙井洒了一身也没感觉。   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钢铁钗[1 ]的阿傍如今也成了西服笔挺眼镜高挂的斯文人,“你好。”牛头伸出牛蹄与叶普握了握手。   坐在方桌背后的牛头十分和蔼,拿出方巾擦了擦汗,看来这地狱也是三伏天,“那个叶先生,我很抱歉的告诉您,您不能从新投胎。”   “为什么?”习惯了这副面孔的叶普也就自然地放松下来。   “嗯,因为我们系统员工的问题,后台操作出现了BUG,所以很抱歉您本来不该死的,您现在也不能死。”牛头又擦擦汗,心虚的看着叶普。   叶普当然高兴不用死,连问都没有问的扭头就要走,“没关系!让我回去就行。”   牛头用牛蹄拦住叶普,咧嘴笑了笑,“我知道您思家心切,可是系统故障您现在还回不去。”   “嘛意思?”叶普挺茫然,活着不让回,死了不让走?   牛头脸都急红了,心里骂自己和属下出轨竟然摁错了系统按键,等发现过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您不要着急,先坐下来,这样吧,我们非常有诚意的邀请您参加我们的系统故障旅游团,为期七天,去大好河山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您看怎么样?”牛头搓搓蹄子,满脸真诚。   “7天?”   “对的,叶先生,您不用顾虑,您去的地方是您的前世,在那里您是一个有权有势的文儒雅士,你不仅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还有爱情的芬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啊!而且·····”   牛头的话被打断,“我去,你别跟保险推销员似的了,我去昂,我现在就去,成吗?”   “当然可以!”牛头见叶普十分痛快,高兴的竟然‘哞’了一声。   叶普并没觉得多高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对自己好过,这几天就好好的歇一歇。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哪里   1.出自于。《五苦章句经》“狱卒名阿傍,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钢铁钗。” 第4章 我已来,你何在   到处是繁华景象,国丧过后梅雨季也渐渐过去,闷热和惊雷少了些许,宵禁已解除,燕京的华彩又光鲜靓丽回来。北静王府的门口却是冷冷清清,一辆金顶琉璃马车停在王府门口,马夫恭敬地站着一丝不苟,王府内殿的正室中,香炉袅袅,褐色缎子布料上绣着海水五爪龙蟒袍,穿着的人个子笔挺,束发银冠,面容俊朗。坐在精心雕琢的紫檀木镂空雕花椅上,淡淡望着青帐中的人,面无表情。   王府里的各个奴才禁口不言,忙碌的出来进去伺候着,静的吓人。   “你家王爷若是死了,不必与本王讲。”   拂袖而去,后面的侍卫紧跟着走出去,一干人跪在地上望着背影:“恭送淮南王!”   青帐中轻轻叫了一声,床边的瑞兴听的不太真切,忙的爬跪过去,拉开半个帐帘,轻轻的叫:“王爷,瑞星听着呢,王爷。”   “腰疼。”北静王气悬如丝的吊着口气说出来,让帐外的奴才们不知松了多大一口气。   瑞兴湿了眼睛,他是陪着王爷从小长大的太监,十七年来寸步不离,王爷就好比他的命,若是王爷这回回天乏术,瑞兴也打算银针入脑随着去。   “快去叫孙太医!快点!提神药也煎上。”瑞兴叫的大声,全府的人都跑起来,没人敢怠慢,生怕脑袋保不住。   喝了药的北静王怔了怔眼,又无力的闭上,“这就是我的前世?”   瑞兴高兴忙活着,没听见自个王爷说的话,床脚帐外跪着的另一个人听到了,不顾别人的眼光爬上床,侧在一边,轻声答:“王爷,这是你的现世。”手还有点不规矩的往被子里闯。   叶普天生怕痒的毛病到底在前一世里就扎了根,烧的滚烫的身子被凉手一碰跟触了电让叶普一下就清醒了。   “你干嘛?”   瑞兴听了个真切,“你赶紧给我滚下来!谁让你上去的?桐曲!给我拉下去!掌嘴!”   “你凭什么打我!谁敢动我,若是王爷好了,我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人叫嚣着,细细的嗓子吵得恼人,叶普耳朵震得疼,却没劲儿喊出来。   “王爷还没好,奴才就开始不尽心了,有人在这里叫嚣,还不赶紧赶出去,是怕你家王爷好的快吗?”   门口的灰衫白袍的男人一脸怒气,震住了床上腻腻嗓子的人。下人们也像得了令一样把人从床上拽下来,一股劲驾着出了门庭。   瑞兴恭敬地向灰衫的男子行了大礼,“孙太医,我们王爷转醒了,您抬眼瞧一瞧吧。”   孙本纪脸色红红的,烛台映着光影照的他暖暖的,坐在放好的椅子上静静诊着脉,脸色缓和了许多,“北静王的脉象还是不稳,我写的方子还要继续熬药呈给王爷,提神药便停了吧,切记不要再吵吵闹闹的扰恼了王爷的休息。可记下了?”   “记下了,太医放心,奴才们不敢惹刚才那人不过是王爷宠惯了他怕打了他不好与王爷交代,如今有太医做主,自然不能再让他没个奴才样子了。”瑞兴弓着身子向孙本纪交代实情,其实也是恨透了刚刚爬床的男人。   孙本纪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北静王,“王府如今不比从前,还是莫要再让王爷贪恋不该贪恋的事情为好。”   瑞兴一愣,又马上回答:“小的明白。”   孙本纪提了药箱低了一下头,走出了房间。   瑞兴扫了扫袖子,也走了出去,吩咐门口的人几句话,望着暗着的天,说了一句:“又要下雨了。”   透着嘲弄,透过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嗯!穿过来了···· 第5章 此生,此时   自从叶普成了北静王,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也说不上来,整个王府的气氛倒是和睦,这点让叶普很满意。   北静王府的院子颇大,身子骨见好的叶普喜欢没事去里头逛逛,看多了,就觉得有点当年曹雪芹笔下的贾府,花花草草,庭庭院院,处处见水,水不外流,讲究着聚财的道理。   “王爷,孙本纪孙太医来了。”瑞兴在床边提醒。叶普点点头,嗓子还是哑的不想张嘴。   孙本纪被请进屋里,身上穿的朱子深衣显得人十分清秀,号脉的表情苦大仇深,叶普看的直想笑,又不是谁欠你钱干嘛耷拉着一副丧气脸。   孙本纪抬手取针看样子是要针灸,叶普发了毛,连忙阻止:“咱能不用针嘛,我慎得慌。”   “不行。”   孙本纪斩钉截铁,语气反而恭敬,叶普就是不伸出手,让一边的瑞兴犯了难,“王爷,这孙太医有孙太医的道理,您得听太医的,这是皇上吩咐的,不敢违抗啊。”   “我管他是谁,我的身体我自己管,他插什么手!不行就是不行,天皇老子也不行!没得商量。”叶普的一副公鸭嗓就是不让施针。   孙本纪看着床上气色见好的叶普淡淡说了一句:“那孙某告辞了。”   站起来出了屋子,瑞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您的病脱了半个月还是不见好,前几日皇上亲自下了旨意,若是您再不见起色,便是我们死罪一条啊!”   叶普脸色变了,慌张的让瑞兴把在府门口的孙本纪又叫回来,俩人望了一眼,叶普先开了口:“轻点。”   孙本纪拿出针来,扎下去的动作一气呵成,酸胀的感觉叶普跟吸了过量□□似的抽了半天。   “你给你家王爷吃了什么进补的药吗?”   瑞兴想了想答道:“怀青王来看王爷时曾带来一根冬参,说是百年老参对王爷的病有好处,让奴才们煎药给王爷喝······”   叶普听了噗嗤一乐,指了指瑞兴“你当是萝卜,清口还顺气?萝卜吃多了还放屁呢,参吃多了不放血啊!”   “王爷!”孙本纪嗓音高出来一声,把叶普的一脸笑意全给憋了回去,“王爷身子见好或许是有这参的原因,只不过大补之食会适得其反,那参不要再煎药了。”   瑞兴点头哈腰的连连说是,叶普倒觉得这人脾气挺怪,有点刘栋的感觉,小时候自己冰棍吃多了发烧,父母不在家,都是刘栋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只不过刘栋不会呵斥他,反而更向着他,一生病就有持无恐的欺负刘栋。   “真像。”   瑞兴送到门口折回来照顾王爷,接了话茬“王爷不再歇会吗?”   “不了,你给我讲讲我跟这个孙太医的事情怎么样。”叶普眼睛里挺有神,很是想知道这个孙本纪在这一世和自己的事情,全然忘了为什么七天已过自己却还没回去的原因。   这一世的积水潭医院的ICU病房里刘栋隔着门看着插着管子的叶普,守了一夜,自己的妻子陪在身边也是闭口不言。叶普的肋骨断了一根,脑袋被砸的充了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刘栋见到叶普的时候叶普刚被推出手术室,手里还拎着中午犒赏叶普的芝麻酥糖,不知道怎么递出去让他吃。崩溃绝望的哭出了声,站在背后的妻子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拍拍丈夫的肩膀,想起自己当初结婚时丈夫没有多开心的样子,再看看他这个病床上称兄道弟的朋友丈夫哭的伤心欲绝,到底是谁最重要呢?有点迷茫,有点不值。   一世轮回,几尽迷惘。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总是高审····我有反动色情咩? 第6章 宫花拂面送行人   一边养着身体,叶普一边打听了这北静王所有的事情,往上数三辈的人几乎都倒腾清了,弄透亮了。这王爷的本命叫尚凡,头上有四位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还有一个万人景仰的皇帝弟弟。因为是太后的儿子,又让先帝从小惯的没有个样,所以为人傲气,又不守安分,经常隔三差五就犯个事情让别人头疼,这回尚凡大病一场的原因,不过是皇位之争的失败者,气血冲关,跳湖自尽,剩一口气吊着让叶普坐享其成。   这还真是够丢人。   “王爷!王爷!不好啦!怀青王来了。”果青打门廊就开始叫唤着跑到湖心亭。   大嗓门把睡得正香叶普吓得瞪大了眼,跟死鱼似的。   瑞兴见吓到了北静王,就跟要了他的命,冲着跑过来喘着粗气的果青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后脑勺,“你个完蛋的东西,王爷近几日没睡过安稳觉,好不容易睡着了你还给我叫唤醒了,你个小王八蛋!”   果青疼的眼泪豆大的往外掉,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身子骨还没长大就买来当长工,叶普于心不忍,“果青,你下去休息吧,下午出去替我买书,银子自己到账房去取。”   “是,王爷!”果青带着哭腔走出亭子。   叶普走到瑞兴身后,也使劲弹了个脑瓜蹦,还笑嘻嘻的问:“疼吗?”   瑞兴不敢吱声,知道这是自家王爷教训自己下手太狠,紧跟着叶普出了亭子,一前一后的走着。叶普也不再逼问,只是自顾自的说:“这王府里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你是总管,教训人你有你的道理,我不能管,但是你总得有个事情轻重的惩治办法,你不要怪我打你。我只是觉得被父母卖进这王府本就是没根的草,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出力,将心比心总是没错。”   “是,王爷。小的一定改。只是王爷之前······”   叶普不吭气的站住,后面低头走的瑞兴鼻子正好磕在后背上,撞得生疼,好像那严冬腊月里的腊八醋,酸辣的直窜人心。   “现在的我和之前能一样吗?!咱俩不是说好了,我指东你不打西,我往东你不往北吗!你怎么又提老本!”   叶普举起右手又要弹一个脑瓜蹦,瑞兴立马拦下来,“王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可别弹了,上次六儿打破个花坛,我打他十个板子,你打我仨脑瓜蹦,这回又打,我真受不起了。”   叶普收回手,笑得灿烂,摸摸瑞兴的后脑勺,吹吹气,“你乖乖的,我就不打你昂。”   “五弟可是好兴致,这庭院的花色可是姹紫嫣红啊!”   背后的声音冒出来,叶普也变了脸色,瑞兴也不贫嘴恭恭敬敬退到身后,叶普向怀青王行了礼,“小弟有失远迎,还望大哥原谅啊!哈哈哈”   怀青王尚信长得有些黑,身材不算高大,心眼并无太多,一身黑色纹虎褂,少了些宽袍大袖,简洁不少,一副武将才有的气势。   “哎,自家兄弟不必多言,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的病,朝堂上的太医倒是说你气色好的多了,今日一见我倒觉得还是差些。前几日我与三弟南下,去了一趟西江,虽是公差但我俩总是看你病怏怏的送你些你喜欢的东西平日里也不用如此倦怠,也不知你你欢喜不欢喜,大哥粗人,一点心意,你可要收下。”说着就让人搬到面前,一盆红豆杉,若是放到现代或许叶普早就大喊发财了,只是现在不是自己的时代,说话和言行也是小心谨慎。   “还有这花农,也是养花的好手,一齐送与五弟了!”尚信挥挥手,远处走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跪下向叶普行礼。   叶普把尚信骂了一户口本,还得面带笑容,“哥哥仔细,这花名贵,我定好好养育。”   尚仲见自己弟弟人在心不在,以为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道理一定是懂了,也不多留,找了个借口回府了。   叶普也没送,就站在这湖旁,看着清澈池底,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小孩,满脑子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他当然知道尚信来的原因,不过是当今皇帝年轻,主少臣疑,皇权不稳,借机上位还得多几个帮手,怀青王联合老二魏忠王与淮南王和西北将军尚礼分庭抗礼,自己就是砝码,人往那偏哪就更有机会赢。   叶普不是傻子,读过上下五千年,知道36计,这套他不进。   “王爷?”瑞兴轻声唤了一声,叶普才换了眼神。   “你多大?”   少年把头压得更低了,“十四。”   “叫什么?”叶普继续问。   “千休”   “家里几口人?”叶普走到跟前。   “就我一人。”   叶普不再问下去,对着刚端来茶水的阿瓢吩咐几句,快步走了。   阿瓢走到少年身旁笑说:“你要再把头压低些,还不如直接把头放到裤裆里呢,我们王爷走了,你把头抬起来吧。”   少年抬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亮亮的,乌黑的头发挽着脸上透着青涩,阿瓢看的眼睛发直,“你真漂亮。”   少年眼睛一瞪,回道:“你才漂亮!”   阿瓢嘿嘿一笑,露出换牙的豁牙子,“我不漂亮,我们家王爷漂亮,你跟我们王爷比还差点。”   “切。”   “真的!我们家王爷身上有仙气儿,你跟着呆久了,自己都觉得有点那股仙气了!”阿瓢自豪的说着。   少年还是不屑:“你喜欢你家王爷吗?”   阿瓢吓得把托盘掉到地上,傻乎乎的连连摆手大叫:“我,我没有!我也不敢!你可不要胡说!”   少年倒是笑了,小虎牙漏了出来,帮忙捡起来托盘,问:“他让我干什么?”   “谁?”阿瓢接过来用袖子擦了擦。   少年白眼一翻,说:“你家主子!不然还有谁。”   阿瓢挠挠光光的脑袋,“王爷啊!说让你去离花房最近的客房去,让我照顾你。”   千休心情似乎明快了许多,推着阿瓢一同走去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啊···· 第7章 谈笑难忘欲别前   傍晚的北静王府热闹非凡,大暑节气过去,这里的习惯是要送大暑,制船放在岷江河上随波如海,叶普没见过,想出去见识一把,瑞星拦着就是不让去,倒是旁边的小侍从咋呼的热闹。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没事就没事。”叶普做惯了王爷的架子也是摆起谱来,说什么也要随着性子出去瞧一瞧。   瑞兴本想晓之以情,可自家王爷根本不吃这一套,迈开步子就往外面闯,谁也拦不住。   叶普见瑞兴为难,便许诺自己一定一个时辰就回来,瑞兴这才肯放他出去。   真到了街市上,人潮涌动,岷江的河岸边上放满了点着红烛的木头船,有的简单,有的还有二层的复式船坊,叶普看着男女老少都兴致勃勃,自己也想放一只试试看,找了几个刻坊选了两只普通样式的小船,点上红蜡,放出江波,“不许个愿?”叶普笑着问果青。   “王爷也没许愿啊。”   叶普摇头:“我不信这东西,你既然信,就要心诚则灵赶紧许一个,没准就中了呢。”   果青看着自己还没飘远的小船,默默许愿,叶普也看着江波,心神不平。   俩人就伴走了半天,转的肚子都空了,让果青领着去了江边的船坞酒楼,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古人不欺,船坞的船舱华丽非凡,灯火通明,叶普找了个僻静的靠窗座位要了点吃食,小二来回来去的斟茶倒酒,忙中有序。果青不动筷子呆呆坐在对面看着叶普,“吃饭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边吃边聊比较好,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吃得下去。”   果青把眼睛放低到自己的手上,搓来搓去,叶普把筷子塞到果青手中,偏要让他陪着一起吃。   食过大半,叶普支着脑袋百无聊赖,船坊的老板娘嗓门叫唤了一声,鱼贯而出的艳丽女子闪瞎了叶普二十年饱经沧桑的狗眼,老板娘倒是泰然自若的继续讲着:“今日是送大暑的好日子,小店借光也来讨个彩头,岷江花魁今日也要为大家献曲,若是大家都愿意,就多多的往这金鼎中置些碎银,何时鼎溢何时花魁出。没准花魁一高兴就与某位在座的君子共赴春宵啦。”   话刚落,这金鼎里就被银子砸的叮当响,“这民风彪悍的,怎么跟天上人间似的。”   果青掏出口袋里的金子,看了看王爷,不说话的走到鼎边倒了半袋子,又悄没声叽的走回来,紧接着就让叶普打了脑袋。   “谁让你往里头倒的,你是不是傻?不是你家钱你不心疼是怎么着?!”   “王爷可别大声嚷嚷,这船坊是左丞相付将年经常光顾的地方,达官贵人为了巴结左丞相自然舍得重金来这里吃喝玩乐,一定是要往里扔些钱的,不然这门口的守卫也不会让您走出去的。”叶普向船头望望,果真看见了壮汉持刀的守着门口,夜叉的嘴脸,只许进不许出。讪讪的把头扭回来,“谁让你来这里的!外面随便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就行了,卤煮火烧不能吃饱是不是!?”   果青挨着训,着实是委屈,当初北静王风流成性,一人就能置满这金鼎,旁人若是来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如今倒好扣扣索索的不像个王爷。   台上的姑娘表演着,台下的恶狼叫唤着,叶普眯缝着双眼好似原来自己在家偷藏的小黄书让父母发现了一样脸羞红了一片。   “借个位子可好?”站在果青身后的男子恭敬地向叶普问询。   “随意。”叶普伸出手,也没在意的继续看着表演。   果青让出位子,看了一眼坐下的人,吓得坐在地上,倒是对方淡然的做个禁言的动作,还让后面站的笔直的侍卫扶起了他。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过来过来,坐这边来。”叶普扽过果青坐在自己的旁边,扭头向对面身着墨蓝色曲裾深衣,头上的银冠男人道了声谢,“我家孩子没见识,您多担待。”   “无碍。”男子十分大度。   台下放置的金鼎溢出了大把的银子,老板娘也兑现诺言,扭着屁股把一位蒙着脸的姑娘扶到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女子摆好古琴,悠悠的弹着,叶普还挺陶醉,哼着调:“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这尼玛不是西游记主题曲?小爷不知道这地方吴承恩写没写出来西游记,但是西游记的电视剧我可是倒背如流,孙猴子脑袋后面的三根毛我都知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弹出来真对得起这百年的古琴。   曲子十分短小,刚谈完嫖客们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七手八脚的要上来动手动脚,老板娘拦住这个拦不住那个,只好叫夜叉们把嫖客们都推下去,“各位客官莫急莫急,花魁年轻,还是要斟酌斟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花魁拉了拉老板娘的衣角轻声耳语,老板娘点点头,清了嗓子说道:“我们花魁姑娘说了,刚刚弹得曲子若是有人说的上曲名,就是今夜共度春宵良人。”   台下炸了锅,看样子谁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叶普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哪里能抵挡,站起来就喊:“西游记!是西游记啊!”   果青见到王爷窜的老高,再看看对面淮南王的脸色,小脸煞白煞白的,“王爷,王爷,您坐下吧。”   叶普哪管这些,抱着果真大笑:“我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你别拦我,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说完还挤到了台前去。   对面的淮南王还是面无表情地喝着没滋味的茶水,看了一眼自己手舞足蹈的弟弟。   嘈杂的台下‘西游记’几个字喊了得有十几遍才让花魁听得清,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上了叶普,拉下面纱指着他:“就是你。”   一下台下就静了,吵闹声变成了窃窃私语,花魁亲自跳到台下,走到叶普的面前,说:“今年过节不收礼。”   “收礼就收脑白金!”   “同胞!”   “兄弟!”   俩人抱在一起,对了不成文的国民暗号,喜极而泣。   花魁拉着叶普就要上楼,一旁的嫖客倒是来了劲,不依不饶拉着花魁就是不让走,“大爷掏了钱连点油水都没捞到!不能走!”   说完就把衣服扒下来,幸亏古代衣服繁杂,只是撕破了外衬,叶普抬起脚来就是一踹,正中那人的命根子,疼的嗷嗷叫。   场面瞬间混乱,扭打起来,花魁也是浴血奋战,只攻下三路,实在下流。窗边的僻静地淮南王看着闹剧,吩咐身后的侍卫前去相助,果青一人哆嗦的像个筛子,大气都捋不顺。   侍卫的身手矫健,护着叶普不伤分毫,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官府来了!”一下就树倒猢狲散,窜的快速。   叶普衣服撕撕扯扯,花魁姑娘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姥姥的,敢跟老娘斗,老娘削死你。”   国骂一出叶普也回了神,“你真是现代人?”   “嗯哪!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说完还吐了口血痰。   淮南王尚修也走过来,侍卫推到一边。   叶普附上花魁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向站在一旁的尚修借了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再三嘱咐不许为难这花魁。   老板娘自然见钱眼开,又赶上今天赚了个盆满钵盈,自然满口答应。   叶普拉着果青走出船坊,哆哆嗦嗦的果青嘴都发紫,“你别吓傻了吧!嘿!”叶普拍拍果青的脸蛋,见他回过神来才松了口气。   尚修站着不走,叶普以为是他惦记着还钱,立马从果青的钱袋里拿出钱来,递了回去,还自以为交情颇深的拍了拍尚修的肩膀说:“今天多亏你帮我,要不然那群王八蛋以多欺少肯定打得我满地找牙,谢谢兄弟了啊!”   尚修有点诧异,却也没表现出来,淡淡一笑,说:“兄台哪里话,本是自家人讲谢字,自是见外了。若是得空,还望府上一聚。”   “那肯定的,若是不嫌弃我,我们做个异姓兄弟怎么样?!”这句话一出,果青直接吓晕过去,倒地不起,叶普不好意思的把果青抱起来,没再多话,告辞走了,心情还倍儿敞亮。   身后的侍卫提醒:“王爷,该回府了。”   尚修暗下一张脸来,“去查这人的底细,小心谨慎。”   “是!”侍卫跪下身。   尚修打开折扇,悠悠走向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打了照面了,还是挺激动的 第8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府外喧嚣着恼人,府内的侍从们也在王爷那里得了假,疯了起来,气的瑞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直到王爷背着不省人事的果青回府,才渐渐恢复了府内井井有条的秩序。   “王爷是遇上了强盗?怎么成了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瑞兴帮叶普换上新的衣服,还把破了的眼角上了药。   叶普挠挠头,疲乏里透着兴奋,对瑞兴说:“你不懂,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虽然点儿背但是爷今天是真高兴。”   瑞兴不理自家爷在那里胡诌,小声嘀咕:“您燕京的城门楼子都没往外出过几回哪来的什么老乡啊。”   “您啊,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得上早朝呢。”瑞兴扶着叶普躺到床上,打了一架的叶普累的迷糊,哼哼两声倒头就着。   第二天一早,鸡都没有醒,叶普就被瑞兴折腾起来,迷迷瞪瞪的换上朝服,身着朱黄色冕冠服,头戴十旒冠,垂下的珠子挡人眼。桐鸣候在轿子旁,待瑞兴撩帘扶叶普上轿,八人的轿子稳当且舒适。叶普趁着这会又在轿子上迷瞪了一会儿,利用一切时间为自己补眠。   “王爷到啦!”瑞兴撩帘阳光照进来刺得叶普眼睛疼,从轿子里出来,看了一眼洞开的朱门,缓缓走进去,从偏门鱼贯而出的大臣服饰各异,文臣武将的位置站的整齐,叶普被大臣们点头哈腰的请到前面来,一旁站着的是和自己礼制相同的魏忠王尚信,两人对视一眼,“五弟这眼角·····”   叶普笑笑,“小事,让猫挠了,哥哥见笑,哥哥见笑”   尚仲不语,自是以为老大送去的千休搞的叶普如此狼狈,也不再过问。   万朝殿的宦官扫着拂尘,假嗓一吊:“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皇家的气派哪朝哪代都是金碧辉煌,朝堂正殿黄灿宝座之上的皇帝,黑色衮冕绣着十二图文,煞是霸气,只是面容稍小,只有刚刚弱冠的年纪,难怪众人不服。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西曹掾手持奏本跪于中央。   皇帝懒散的答道:“讲。”   “漕运通达,私盐泛滥,涉江延安十二省衙皆受私盐所困,官盐售卖难出仓,私盐重刑仍然难禁,十二省衙联名上书,望朝廷定夺。”   叶普跪坐的腿都麻了,只想站起来休息休息,扭来扭去,小声嘀咕“你大爷的,敢不敢快点!”   外侧的尚修听的清楚,连着尚仲都看了一眼叶普。   “各位臣工可有对策。”皇上金口一开,地下的大臣们交头接耳,尚修一人站出来回答:“河运发达,私盐为患,多余暴利而为,屡禁不止也是有利可图,应降低官盐的价格和赋税,售予百姓,少使盐商受利。”   叶普听见这声音很熟悉,扭头瞅了一眼,直接炸了庙,鸡皮疙瘩都排齐整了。   这不是昨天晚上在船上帮我打架的男的!这尼玛不是坏菜了吗,我说果青昨晚上为啥吓成那个土鳖样,原来不是果青丢人,是小爷我傻逼了!   脸色不好的叶普呆呆地闭口不言,各位朝臣们也吵成一团。   皇上也不着急,扫了一眼各位大臣,竟点出了叶普来,叶普站起身,想搪塞过去,却被皇上看的发毛。硬着头皮说:“管仲曾说“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如今我朝也应如此,就像淮南王所讲,私盐泛滥不能皆以重刑压制,应适时减赋税,轻徭役,重海运,展渔业,才是正道。”   皇帝不开口的点点头,看似十分赞同,叶普偷瞄着尚修,尚修似有似无的冲着他笑了一下,叶普后背不禁生出一身的冷汗。   坏喽!这算是真瞎了!   大臣们唧唧歪歪的上完了早朝,皇帝把私盐的事情推到了叶普和尚修的身上,偏要俩人共同协理此事。   叶普大学的时候为了泡妞,曾经蹭过过半学期的古代文学史,但是计谋什么的没听进去,古代的书也没看几本,就连泡妞时装样子的曾国藩家书都没翻过几页,但就看今天尚修这样式,真心跪了,这心眼太精明,玩不过,肯定得崴泥。   坐在轿子里的叶普肠子都悔青了,一进门就对瑞兴喊叫,“把门关上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谁来了也不开门!”说完就把自己关进进书房。   闷了一下午,毫无对策,气也不顺,好好的宣纸浪费的全叠了纸飞机,快到晚饭,瑞兴在门帘后面禀报,“王爷,淮南王说有要事相商。”叶普一趔趄坐到地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扎到泡菜缸里呛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请进来吧!”叶普甩甩手,拍拍屁股强装淡定。   尚修带着昨日的侍卫文辉进了屋,叶普笑着相迎:“三哥许久不见,今日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三哥不要怪罪”尚修反客为主的坐在上座。   叶普向尚修鞠躬请安,尚修不出声,一旁站的笔直的文辉更是冷面。   叶普弯的腰疼,再也没心情等那个淮南王张口,自己站直了,坐到旁边刻画精细的红木椅上,端起茶杯喝起来。   尚修也拿起茶杯,看了看茶,又看了看下坐小口喝茶的叶普,又是似笑不笑的翘了翘嘴角,   “五弟,今日我来是与你相商私盐之事,朝堂上你说贩卖私盐不应全是死罪,那你又有何法子,禁禁这私盐商人的气焰。”   “我哪里有什么法子,都是些不成器的点子,上不了台面的。”   “既是说点子,那定是有用的。”尚修似乎非要问出来些什么才肯罢休。   真是难缠,“三哥太抬举我了......”   站在门口的桐鸣提高了嗓子说:“王爷!申时了,该用膳了。”   “三哥,要尝一尝我这府上厨子的手艺吗?还是......”   没等叶普说后半句,尚修就接了话茬:“那我可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皇上把宫中有名的御厨特意送给五弟,今日来,总算是能有口服了。”   叶普脸上面部肌肉特别僵硬,尚修故意留下来,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虽然叶普从瑞兴那里多多少少是知道尚修和当初的北静王关系不好,再加上昨晚上根本没认出来尚修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说要成为异姓兄弟,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事,一定是有疑心了。   瑞兴在前面带路到膳厅,叶普请尚修坐在主坐,膳厅里就只留了他们两个人,布菜的人就只能是叶普,虽然不太合适,也就两个人,叶普根本没想过这到底合不合规矩,只觉得尚修毕竟算是兄长,就算给夹个菜,倒个酒放在哪朝哪代都应该是合适的,食未过半,尚修举起酒杯坐视要敬一杯酒,“昨日五弟在岷江船坞说要与我结为异姓兄弟,今日借着这杯酒我们对天起誓可好?”   “说笑了,昨日小弟我醉的说了胡话,三哥不要嘲笑我。”说完举酒回敬,却被一把抓住胳膊,捏的生疼。   “你连我的侍卫都骗不过去,还想再自作聪明的骗我,你是当我是痴人吗!要么你今日承认你是细作,要么我就让你陪着老五一同下地府。”尚修面色依旧笑容满满,好像发狠的人是叶普不是他。   叶普自然不认,耍出跆拳道黑带的架势来嚷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爷也不是吃素的,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就是这北静王!”   尚修还没等他说完,一掌就打趴下了叶普,“我□□大爷!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尚修见叶普还是不停嘴,又压得狠了些,疼的叶普直蹬腿,“你轻点啊!你轻点!”   “你到底是谁!”尚修附在叶普的耳朵旁边问。   “说了我就是北静王,你不信啊!”叶普咬着牙说。   尚修看叶普脸都憋红了,才松了松压着的手腕,“我不为难你,你来说说你的名字为什么叫尚凡,说对了我就认你是我的皇弟北静王,你要说错了,我立刻杀了你。”   叶普冤屈的不行,心里暗骂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当然就是想让小爷我平平凡凡,安稳过一辈子!不扰世事。”   尚修还是不松手,笑着说:“你说是说对了只不过,这是先皇在你刚出生时取名时说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玩我!你爹的尿性怎么跟我爸妈一个德行的!起名都这么他妈有哲学,你丫别扭了!我跟你说实话成了么!成了吗!”叶普都快哭了,什么七日游,七你祖宗十八代的。   尚修松了手,坐到椅子上,说:“你要是跑出去,我门口的侍卫自会杀你,你最好还是快点说出实情比较好。”   叶普站起来,胳膊跟骨折似的疼,不能动弹。   “我呢,其实真的是北静王啊!就是年轻点的北静王!”叶普坐到另一边说。   尚修又要武力压制,叶普干脆自行了断,直接拿起花瓶砸过脑门。   尚修赶忙扶住叶普,叶普看着头顶流下的血,“我跟你说啊,我就是北静王,北静王就是我!只不过不是这个时代的北静王,是21世纪的北静王······”   体力不支的叶普干脆昏了过去,听见动静的下人们也都赶过来,只看见尚修扶着满脸血的叶普,   瑞兴再一次崩溃。 第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叶普昏迷中,冥冥听着有人一直念叨着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句话,像是做梦,也像是真事,模模糊糊,不知所指,但是脑袋疼的却是真真实实。还记得小时候和胡同口的混混打架,刘栋挡着叶普,自己和几个人打得急赤白脸,叶普帮不上忙,就冲着混混们的大腿啃,混混们急了眼,抄起啤酒瓶就往头上呼,那时候的刘栋也是血了呼啦的样子,却还得安慰着哭瞎了的叶普,想想那时候刘栋也是这么疼吧。   叶普醒来最先看到的还是瑞兴哭哭啼啼的脸,紧接着就是那张好死不死的阎王爷尚修,无奈的说:“我说,你是催命的?我都这个模样了你都不肯放过我啊!”   瑞兴遣散了旁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又留下叶普和尚修二人独处。   尚修也不急于逼问,只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包得严实的叶普,“我说过了,我真的是北静王,不信咱们滴血认亲好不好。”   尚修权当没听到,走过来,坐到床边,猛地撩开被子,叶普大叫:“耍流氓啊你!扒我裤子干嘛!”叶普顶着尚修的手,就是不让扽,尚修点了一下叶普破了的头,疼的叶普嗷嗷乱叫。他扒开衬裤,查看北静王右小腿后面的紫色胎记。   门外站着的瑞兴被惨叫声叫的心慌,想迈进去看一眼,文辉守着门一点也不让靠近,急的瑞兴在兜兜转转担心的要命。   完好无缺的胎记十分明显,尚修皱皱眉头,叶普扒拉开尚修的手,凑到床头穿上裤子,边系带子边说:“你看也看了,打也打了,你不过是要演场戏罢了,不过是想让我与你为党,连起来对付尚信和尚仲,干挟天子以令不臣的事儿,你想当曹操,我就当毛玠,帮你就是了。什么北静王,你管我到底是真是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你的姘头,你着什么急,叫什么真。”   尚修望着叶普这张完好无缺北静王的脸,笑着说:“你既是说你就是北静王,我就信你是北静王,你想当我就让你稳坐高台,不过你要是让别人认出来,先杀你的人就是我。”   叶普也笑了,拍了拍尚修的胸膛说:“我办事,你放心。”   尚修转身要走,叶普拿自己的大白腿挡住道,凑到面前,“既然大家一起趟浑水,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府里的花农你不是你的人?”   尚修附到叶普耳朵旁,轻声说:“花农是不是我的我不清楚,你是我的,我倒是明白。”   还没等叶普反应过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留下呆滞的叶普在床上炸毛,“尚修,你给老子回来说清楚!你个臭流氓给老子滚回来!国家怎么就没拿你的脸皮研究防弹衣!”   叶普被气的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在床上蹬被子。   “瑞兴!把那小花农给我叫过来!”叶普耷拉着脑袋拉开门子就喊。   瑞兴知道他心情不好,赶紧的叫醒了阿瓢,一同把千休提溜到叶普的屋里头。叶普也没穿整齐,单薄的内衬显得他更瘦了些。   “我说千休,我这府里住的还习惯?要是和千知渝千奉常府上有什么不一样,你尽管开口。”叶普杵着胳膊望着站着的千休,不急不躁。   千休表情一僵,后背的冷气不知从哪里透过来,冷的他一哆嗦。   阿瓢被瑞兴支走了,门房紧扣着,千休摸了摸后腰刚别好的刀,心又放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千休恶狠狠地问。   叶普蹬着鞋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大概你刚到府里跪在园子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让瑞兴去查了查,本来没觉得真能查到,倒是你父亲挺着急的跑到尚仲的府里,上前邀功的积极。我也不是傻子,哪会连这个都不懂?”   “你哪里是人!畜生不如!”千休叫骂着从腰间将别好的匕首抽出,刺向叶普的喉管。   叶普下意识的来了一个过肩摔,动作没有一丝拖沓,“你有病啊!你亲爹想要升官发财,把你送给尚仲,又不是我把你送到他手上,你骂我是畜生,有没有天理了还!”   “一丘之貉,毫无差别!”说着又要起身打起来。   叶普中学时期学过跆拳道黑带,还在市里得过奖,在他眼里千休的功夫就像猴子挠痒没有半点杀伤力,“我打不过尚修,我还治不了你?你别跟我没完没了啊!”   终于,在千休摔掉第三个花瓶时,叶普使了手劲,“啪嗒”一声骨头特有的响声,痛感一下爆发,千休哀嚎的像杀猪,被叶普摁到床上。   “你是不是脑袋让驴踢过?有毛病吧你!敢情不是你家钱你不心疼是吧!看看你给我弄得这一地!”   千休疼的冷汗大把的淌下来,却没淌泪,叶普看着千休,想起自己小时候不听话,被教练打得脱臼过,那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看了看千休的样子,觉得也够这屁孩疼一阵子的了。   “这样啊!我放开你,但你不许再给我摔东西了!听到没!”见千休不说话,叶普用手杵了一下千休被自己弄脱了的胳膊,。   又是一声惨叫。   “听到了没!”   “听······听到了”千休俨然已经疼的肌无力,叶普一放手,一下子就跌坐到地上,叶普看着屁孩有点心疼,又走回去,解开千休厚重的衣服,反手让千休打来一个巴掌。   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我家啊!   叶普被扇的有点忍不住气,掐死眼前这熊孩子的心都有了,千休一副英勇就义的壮烈,叶普哭笑不得。   “你动手吧。”千休闭上眼,叶普使了劲又回赠了一个巴掌,不算疼,却也让这孩子脸上红了一块。   “我告诉你,你再敢扇我一下,你就以后提溜着胳膊出门,你听到没有!”   千休不理会,眼睑动了动,却没睁开,叶普把衣服撩开,敞着怀,摸着肩胛骨和胳膊的位置,眼疾手快地摁回去。   千休倒吸一口凉气。   “成了,屁孩,再转转胳膊,好了吗?”叶普把这屋里还完整的一个茶壶从地上捡起来,对着嘴喝了一口,又递给千休,“喝吗?叫唤的嗓子不疼?”   千休转转胳膊,果真不痛了,叶普把瑞兴叫进来,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他忒心疼。   “你拿壶热水进来,再拿俩杯子。”瑞兴听到后低头退出去。   “你也站起来,把衣服穿好了,露着二两肉还不够人啃的呢,穿完了咱俩聊聊。”   叶普在现实社会不过也才29,家里的独子,没见过这么倔的屁孩,只好换种方法来感化。   千休起身躲到墙角,背着身把衣服穿好,站在墙根。   叶普看熊孩子躲他躲得老远,也挺苦恼,“你说你躲我这么远,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你啊。”   千休不说话,咬着嘴上起的皮,“你哪里这么大的脾气,我也没招你没惹你,两句话没说你上来就捅我,我跟你多大仇是怎么着,你敢这么拿刀对着老大吗?”   千休摇头不语。   “你倒是诚实,所以你捅我就是看我好欺负?你拿刀捅我我不生气,你给我一巴掌算怎么回事儿,打人不打脸,听过没有?”   千休还是摇头,叶普板着脸走过去想要把千休拉过来坐下,却被千休的大眼睛瞪得又退回去。   千休揪着衣角,把衣角弄得皱了吧唧,“我在怀青王的府上,没有睡过完整的一晚上,早上干活,晚上被府上的奴才们当成撒气的地方。”   “他们打你了?”叶普不解的问。   千休自嘲的笑了下,“如果只是打,我又怎么会想要杀了你。你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恶心人的玩法,把男人当成女人使,一次又一次,折磨来折磨去,就连做梦都不得安宁。”   叶普刚喝的水,一口呛在喉管里,差点憋死在半截,“你是说这群王八蛋把你当成玩具?”叶普没好意思把另一种说法叫出来,只是隐讳的说了玩具。   “就是娈童,没有什么羞于启齿。早就脏了身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千休灰衫上沾上了几滴眼泪,叶普捡起来地上的刀,又放到他的手心里。   千休愣住,抬起头看着叶普问:“你干嘛。”   “捡起刀来,不是让你报复我啊!我只是告诉你,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呢,实在太寒碜人,我找师傅教你武功,你学好了再去报仇,怎么样。”   千休看着刀尖,又看一眼叶普,继续咬嘴上的干皮。   叶普看着屁孩,想起当初的自己和刘栋,揉了揉屁孩的脑袋,“屁大的人,想的还挺多。天塌不下来,你捅不破。”说完抱住千休,笑呵呵的打了他一巴掌。   千休愣住,松下了神经,埋着头。   “别埋我胸!我没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没有更文··· 第10章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叶普真的让瑞兴找来了教武功的师傅,千休学的认真,在旁边看着的侍从们也想凑个热闹,俨然北静王府热热闹闹的开了武馆。   秋老虎来的猛烈,中午的日头照的足,热的叶普根本睡不着,瑞兴叫人从冰库里运来了冰,砸碎了放在凉茶里给叶普喝,解暑解气,“王爷,教书先生也找好了,其他孩子读的好好的,可是千休根本坐不住。”   叶普大口大口地喝完,放下茶碗,“你把他叫过来,我教训他。”   瑞兴顶着日头,把千休领过来,千休不像刚来府上那几天又瘦又小,如今身子骨壮实了些,皮肤也黑了些。一副混小子的模样,颇有当年叶普的风范。   叶普让瑞兴给千休也倒了杯凉茶,边喝边听叶普在那里叨叨,像个妇人:“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是没个正型啊!功夫见长,脑仁见小啊!教书先生都给你请到家里来了,你都不学,你是不是找打!”说着就踩着鞋,走过来装样子要下手打他。   千休躲过去,“我不喜欢看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我不想当官,也不想考乡试,干嘛非要我读书!阿瓢也不喜欢读,干嘛非逼着我们读书!”   “让你读孔子,学论语,教你做人,学着知书达理,空有一副傻大个子有什么用!你又不耍杂技!”叶普打了千休的脑袋,逼他就范。   千休捂着脑袋,叫阿瓢,阿瓢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气的千休咬了一口叶普腰上的肉,逃出叶普的武力范围之外。   叶普捂着腰疼的跳脚,“我为了谁啊!你当我愿意天天叨叨你!大热天的我干点什么不行跟你在这里喘气玩儿,你爱学不学!老子不管你了!瑞兴,以后这老师来,不许让千休进。”   瑞兴好久不见叶普生气,也有点不习惯,愣了半天,才应了声,千休以为叶普还是假装样子,又呛着说:“本来就是不想学,非逼着,你当你是谁!”   叶普听了这句话,心里挺难受,他是把千休当成了儿子养,平日里对着外人也都顺着他,毕竟这孩子吃了不少的苦,不愿意为难着他,却没想着自己的好心被别人当成一碗卤煮,早囫囵的吞吃了,没影了。   “好,我谁也不是,我就是那个煞笔,操心操肺全是我活该愿意,你也不用听我的,你就是天雷劈开的石猴,老天第一,你第二!”   穿好衣服,蹬上鞋,叫上厅院扫地的桐文,桐鸣出了府,留下瑞兴和傻了眼的阿瓢和倔强的千休。   瑞兴叹了口气说:“我算怕了你,王爷正在这气头上,你干嘛偏要顶那几句嘴呢,他那么心疼你,你还这么对待他,我都替王爷寒心。”   千休拉住瑞兴问:“我说的真那么难听?”   瑞兴不说话,把千休的手拉下去,扭头去干自己的活,独留下千休和阿瓢在那里站着。   “我说话当真伤着尚凡了?”千休又问旁边站着的阿瓢,阿瓢吸溜着鼻子,点点头。   千休跑到府门口,望着叶普远去的马车,追了老远,又停下,站在那。   叶普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桐鸣赶着车,桐文在车里陪着叶普,   “王爷,咱们这是去哪?”桐文轻声的问。   叶普撩开帘子,看着外面过去的楼阁,“去岷江船坊。”   马车跑的快,不一会就到了岷江船坞,桐文是女孩不方便进去,桐鸣和她耳语几句,便随着叶普进了船坊。   “呦,爷,您可算来了!我们花魁等的您辛苦啊,您要再不来我可劝不住了。”老板娘眼尖认出了那天出手阔绰的叶普,带着他上楼,直奔花魁所住的包间。   到了包间门口,桐鸣不言语的倒出银子,给了老板娘,她也知趣笑呵呵的下了楼不再管这档子事。   花魁见叶普来了,也不装样子,上来就问:“你可真够慢的,演电影去了?这么多天才来。”   “最近跟没头苍蝇似的瞎折腾。”叶普有气无力,坐在椅子上。   花魁伸出手说:“苏墨瓷,大学生,学土木工程拧钢筋的,现任工作是卖唱的。”   叶普看着这姑娘还挺逗,也伸出手握着:“叶普,报社记者,追踪八卦的,现在是北静王爷。”   苏墨瓷给叶普倒了杯茶,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啊,城北荔园路倒了个墓,我就过去拍啊,然后,就被安排到这里来了。”   苏墨瓷大叫:“我也是!我正好是那边实习!然后,就掉坑里了,合着咱们是一串啊!”   叶普点点头,也兴奋起来,继续问:“那你有没有见到地狱?”   “见到啦!我还见到了马面呢!那个地方真好!我一直不信牛鬼神蛇,那天我真的见到了,激动的我不行。”苏墨瓷激动的手舞足蹈。   叶普拉住她说:“等一下,你见到的马面?”   苏墨瓷点头,“真的是马面,就是那个马面罗刹绝对错不了!”   “那我见到的是牛头啊。”叶普挺疑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七日游之类的。”   “七日游倒是没有,他倒是说系统损害得七个工作日才能修好,让我先去我的前世转一圈,后来我出来的时候问领我去前世的姑娘七个工作日是七天吗,姑娘倒是告诉我七日是这里的七日,不是下界的七日。”苏墨瓷撸着袖子,给自己扇扇子。   叶普想,七日是地狱的七日,不是下界的七日,“西游记里面孙猴子跑到托塔李天王那里闹,是因为凡间的鼠精要和他师傅成亲,孙猴子闹腾着不走,太白金星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句话!难道咱们也是七日和七年?我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七年!”   苏墨瓷见叶普炸了锅,连忙捂住叶普的嘴:“你小声点,这里不是水泥房间,又不隔音,你要是瞎喊我没关系,你可是王爷,一定有危险啊。”   叶普扒下妹子的手,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转悠,“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你淡定点,不要毛躁好吧!”她到是淡定,叶普边走边说:“你想啊,咱们这是七年,那咱们回到现在也是七年啊!”   “我倒不觉得是七年,如果是七年,医院也早就把你火化了,哪给你机会让你回去呢,马面说了,只要系统维修好立刻就能回去,也就是说那时候我们也活着啊。或许是七秒,或许是七分钟,也许是七个小时,这都是有可能的啊!”苏墨瓷仔细的讲道理个叶普听。   “我说你们学理工的心是不是都这么大?”叶普问。   “那你这个文科生能不能脑洞不这么大?”苏墨瓷反过来问他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撩着胳膊的苏墨瓷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扇着扇子,露着两条白胳膊在外面晃荡。   “你怎么来了?!”叶普指着白衣肃静的尚修,后面的文辉关上房门。   苏墨瓷拿扇子指着文辉:“那个等一下,我也出去。”说完走到门外笑给叶普看。   尚修坐在叶普的对面,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悠闲的的喝着,“我问你话呢!你怎么来了?”   尚修看了一眼叶普,放下茶杯说:“我正在家里与门客相商要事,你家的侍从跑到我府上让我救你,我以为你被人发现了,赶来杀死你而已。”   “那是别人造谣生事,你也信!亏你是个王爷。”叶普坐下也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尚修站起来,走到叶普身后,掐住他的后颈说:“我说了你是我的人,自然要多上心些。”   叶普又开始炸毛,扭头就和尚修要打起来,却被尚修拦住,“别闹了,快跟我回你的王府,盐商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明日你我要就要启程赶往十二省衙,路途不近,你回去收拾一番。”   “为什么这么着急,前几日你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告诉我。”叶普反问道。   尚修笑问:“你也没有想问我的架势,我干嘛要将与你听?”   被尚修拉着走出包间,文辉和桐鸣早在船坞的门口等候,“文辉你先回府吧,我与北静王还有要事相商。”   文辉拱手行礼,带着自家的马匹,相反方向而去,俩人上了桐鸣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北静王府走。   叶普不知道,尚修听到桐文的报信,尚修是骑马而来,按理说王爷出行应以马车轿撵代步,若是骑马除非恭迎圣上。尚修很是在乎现在的北静王,觉得这个人让他轻松,没有阴险狡诈,也没有当初的不懂人事,虽然还是毛糙,但是却让人安心。至于为什么安心,尚修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人很重要,没有遇见还好,遇见了就忘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你俩是安排好了的啊!动心就说动心了!! 第11章 悠悠远行客   一路无话,直到北静王府,叶普跳下来被尚修扶住,一同进了府。瑞兴赶到面前来,把两个人迎进来,平时这时候武术师傅还没走,叶普都常常瞅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在那里汗流浃背的样子,可今天却没看到。   “今天没练武吗?”叶普问瑞兴。   瑞兴面色尴尬的说:“练过了,练了一半,身子不舒服,休息去了。”   “我去看看。”叶普挺担心,到底是养儿方知父母心,却被尚修拦住。   “你明日还要走远路,先去收拾东西。”   叶普不说话,被尚修扽着进了屋子,尚修坐在椅子上,看叶普站着跟个傻子似的,“你自己没有收拾过东西吗?哦,我忘了,北静王十指不沾阳春水啊,怎么会自己干这种活儿。”   叶普被呛得不说话,用眼狠狠剜了尚修,打开门把瑞兴叫进来帮忙。又是果青从门口跑进来报信,“王爷,皇上身边的宦官来人请您进宫,说太后与您有事相商。”   叶普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后找我,皇上的人来请?打算回了不去,还没张嘴尚修先说:“就说你家王爷明日要和我去吴州,府里忙乱,今日不便面见太后。”   果青看了看叶普没有反对的样子,赶紧跑回去回禀。   “你平时就这么跟皇帝说话?你脑袋还挂在你的脖子上我都觉得皇上太仁慈。”叶普冲着尚修说。   “你要是想要去,早就应该拦住果青,我只不过是替你办事,替你消灾。”   叶普围着尚修转了一圈,尚修拉住他,“你转什么,眼晕。”   “那个我看看你是不是鳌拜的先祖,能不能把你打回娘胎。”   尚修看了一眼收拾好行李的瑞兴,看瑞兴识相的退出去才说:“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母妃早就殡天了吧。”   叶普很尴尬,没想到这一层,倒是尚修一脸无所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就像和那个青楼女子讲话一样,告诉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是尚凡,没有骗你。”   叶普见这个事聊不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邀请尚修一起吃饭,尚修也不追问,被叶普推着往食厅走,路上碰上了千休这个愣小子。   叶普走过去问:“你不是不舒服?怎么还跑出来。”   千休说:“这太阳早就落山,都已经申时了,我是出来吃饭的。”   “那就赶紧去吃吧。”叶普拍拍他肩膀说。   “我从那边走过来,厨子说今日来了贵客自然要紧着贵客,我的饭还没做好。”语气有些不高兴,却低着个头不肯抬起来。   叶普想了想始终没叫上千休一起去吃饭,直到和尚修进完晚膳心里都别别扭扭的过不去中午那个劲。   尚修看着他心不在焉说道:“你这么惯着他,你府里的下人怎么看他?他只是一个花农,就算你知道他的不易,你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太明显老大就会当你应了他的局,到时候遭罪的是他。”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受的罪不是人过的,所以把他当儿子养。”   “你不要动这个心思,你对他好我当你体恤下人,你要是过了那个坎,有几百双眼睛盯着你,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没有一个好下场。”尚修语气不好,确实为叶普担了心。   王爷这个位子是老天爷给的,先皇在世是父亲对儿子,虽有亲疏但是终归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下狠手,如今换了天,虽说主少臣不稳,可是毕竟是天子,要是动了杀心,怎么都会下得了手。叶普不懂这道理,但是在这里活了二十年的尚修懂这个道理。   一步错,步步错,就是这样。   天色渐晚,瑞兴送走尚修时,被叮嘱了几句,回来继续照顾叶普,带叶普回了房,换了衣服,准备洗漱,千休却闯了进来。   “你干嘛,这么晚了不睡觉,你来王爷房里干什么!来人给我轰出去。”瑞兴听了尚修的嘱咐,对这个千休留意起来。   千休权当没听到,继续往屋里闯,身后的阿瓢紧紧拉住他,也被摔了跤。   动静越闹越大,叶普喊了一句:“别闹了!”所有人都停了手,“瑞兴,你们都回房歇着去吧。”   瑞兴不再说话,弓着身子出去,掩住了房门。   “你要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又要跟我吵一架?”叶普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千休那阴阴郁郁的样子。   “你要去吴州,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声音里透着乏累,“我是这一家之主,难道事事都要和你报备清楚?”   千休一着急,抱住叶普,动着哭腔说:“中午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吵,我只是野惯了,没有别的意思,我错了不行吗?别和我置气,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好好学”   叶普推开他,帮千休抹去眼角的泪,“你哭什么,多大点屁事儿,我以后不会再逼你学这个学那个了,你以后按着自己喜欢的学吧,我都支持你。”   “为什么?”千休不明白叶普突然转变的态度,一直逼问为什么,搞得叶普心里麻烦。   “没为什么,就是觉得行行出状元,你既然喜欢武术,那你就好好练,没准以后能当上武林盟主啊,没必要非当个书呆子,人家不是都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真的?”   “真的!”   “不是因为生我气?”千休还是不相信。   “真不是!我不是那种小气人。”   千休看他真的不是生气,又胆大起来问:“那你明天去吴州能带上我吗?”   叶普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一孩子瞎凑什么热闹,路那么远,我都不想去,你去干什么!”   “你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千休摆明了态度就是要去,“你不让我去,我自然也有方法去!”   “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敢犯浑我这回真不再让你进这个家门。”叶普也拧上了,说什么就是不行。   千休连涨红了,盯着叶普,叶普不看他,准备睡觉,“我就是要去!”   说完摔门出了屋,叶普脑仁都气的疼,叫进来瑞兴说:“明天早上我们去淮南王府,让果青和桐鸣早点备好马车,你腿的孙太医说了潮气太重,便留在府里,看好他别让他折腾。吴州道远,我一个人都懒得去,他跟着来一定炸了营,总之这府里的大事小情你多留意,要是有事情就送信来。”   交代好一切,叶普才安心睡去,一晚上噩梦不断,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背一身冷汗。   悄悄出府,连下人们都还没怎么醒,赶到淮南王府,尚修在前厅坐着等叶普,一旁坐着的王妃忙前忙后,叮嘱文辉,府上一片繁忙,叶普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舒服。   尚修看着叶普不舒服的样子,拜别了王妃,“外面风大,夫人不要出去了。”   “是,王爷。”王妃娇羞,向叶普也行了礼,远远望着人马远去,直到没入街道的尽头。   马车里的叶普安安静静,果青自从上回经历过船坊的事情一直对尚修都惧怕,看着叶普也一言不发,自己更害怕了。   车刚出了城门口,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尚修看着书,叶普一个人望着外头的景色发呆,直到文辉的马嘶声裂肺的叫唤,马车紧紧停住了。   “你做什么?”文辉质问着拦路的人。   “我要见尚凡!”   这声挺熟啊?在哪听过来着?叶普撩开帘子一看,破口大骂:“我特么就知道你不听劝,你还给我骑马过来了!”   跳下马车,把马上的千休揪下来,动手就要打。   尚修也下来,拦住叶普说:“他既然都出了城,想必也是做足了打算,就让他留下来吧。”   “不行!路这么远!他一小屁孩跟着来绝对不行!”   尚修拉着叶普说:“他已经十四,既是束发之年,他以成人,便是有头脑的人,他要想留,你就是让他回去,他也会让瑞兴骑虎难下,还不如留着他,你也安心。”   叶普不说话,扭头上了车,尚修扶起倒在地下千休说:“他留你了,赶紧上马吧。”   千休不说话,上了马跟着文辉在前面开路,尚修在马车中看叶普置气,活像被孩子气到的妈,“你让人教过他骑马?”   叶普扭过头说:“没有啊!”   “哦,马骑得不错,像从小练过的。”尚修补充道。   或许是叶普忒生气,没有接尚修的话茬,独自一人望着外边谁也不理。尚修也看了看前面的千休,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 第12章 出关遇歹人   走了快要一天,太阳落了大半,终于在一家酒楼歇了脚,叶普被领着上了二楼的房间,果青收拾着屋子,叶普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马车颠来颠去身子就像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哎,果青,你知不知道吴州还得几天才能到?”叶普又出气儿没进气儿的问。   果青挠着脑袋笑了笑,“我不知道,反正走着走着就到了。”   “还有两天。”桐鸣冷冷淡淡的接过话,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叶普觉得太累,就在桌子上迷瞪起来,再一睁眼已经是夜半时分,肚子也饿了,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却看到桌子上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正叹气自己错过了饭点,却也无能为力,准备返回头继续上床睡觉,突然妖风一起,被人封住了嘴巴,手法极其专业。   叶普浑身一哆嗦,之前没睡醒留下的余梦全醒了,直接胳膊肘顶裆,小爷治不了尚修,但是对付二流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下流招一招制敌,乘胜追击的叶普小擒拿手一出,这想绑架的人直接脸着地被摁的死死的。   动静挺大,门口守夜的文辉和桐鸣破门而入,点上灯,仔细看这人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脸上是黑色三角巾裹脸。   “哎,哪儿来的?”   黑衣人不吭声,叶普想要把脸上的遮羞布给他扯下来,手上松了劲,却不曾想着黑衣人脱了手,袖口里的匕首划破了叶普的衣袖,文辉的剑架在那人手上,一剑下去,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   叶普被溅了血,虽然大小是见过世面,但是真真看见这场面还是有点受惊,被桐鸣带到了里间,隔着个屏风,外面的声音还是真真切切,尚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坐在椅子上,扇着扇子不慌不忙,时不时嘴上还着挂着点儿笑,整个人看上去和这屋子里的血腥气成鲜明对比。   “不用看了,那几位已经修仙去了,我知道尚仲坐不住了,派你们几个小喽喽来吓唬我,本王不杀你,你且回去,告诉他,要是想保住他自己就赶紧收手,要不然本王一个都不留。”   文辉把包袱放在地上,里面鼓鼓囊囊的,尚修还是淡淡的笑着说:“这里面是我送给你们主子的礼物,你替我送给尚仲。”   那人跌跌撞撞,抱着包袱跳窗而逃,“你们怎么能放他走?”   站在门口的千休握着拳,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一把揪住文辉,又被文辉扭转到墙边。   尚修扫了他一眼,面色冷淡,千休心里一僵,不敢再折腾。屏风后面的叶普走出来看见千休,“你怎么来了?赶紧回房间去。”   “为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可以在,我就不行?”   叶普扽住千休的胳膊,“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磨叽!”   千休觉得受了委屈,扭头跑了,叶普拿他没招,也不想惯着他,拦住不让别人去追他。   “这里已经出事了,你去看着他,别让他再出什么乱子”尚修打发文辉去看着千休。   桐鸣和果青也退出去,守在房门口,屋子里剩着他俩还有刚刚那人流的血,触目惊心。   “他们是来杀我还是杀你?”叶普问。   “我。”尚修摇着扇子,看着叶普满脑门的汗,又把扇子挪到叶普这边来,慢慢扇着。   “那你这么放他回去,不怕他继续上门报复?”   古时候的天气虽然不热,但是宽袍大袖的到底还是裹在身上会热,叶普不老实的扯扯衣领,扽扽后背。   尚修走到叶普身后,把他不老实的手打下去,一边帮他扽着后背的衣服扇扇子,一边回答:“尚仲不会那么傻,还没有要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更何况下个月老四就要回燕京,他手里还有兵权,有人想要动手,吃亏的是他们。”   叶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站起来要出房门,尚修跟在身后,也随着出去,“哎,你跟着我干嘛?”   “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我跟着?”   尚修知道叶普去干什么,奔波一路,累的睡着,还受了惊吓,现在平静下来,自然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尚修见叶普不愿跟他说肚子饿,他也不问,只是跟着俩人一前一后像个没成年的孩子。   酒楼空荡荡的大堂,小二在桌子旁边打瞌睡,叶普把兜里自己存的私房钱都放在桌子上,悄身想溜进后院,被尚修提溜着脖领子拉回来。   “你干嘛啊?”叶普压着嗓子说,回头拿自己那双丹凤眼盯着尚修。   尚修冷着脸,说:“你回屋子,一会饭就送上去了,你什么身份,怎么还会偷鸡摸狗了?”   “我哪有偷鸡摸狗,我就是饿的实在不行了,我给钱了!”   叶普反手挣脱开,却磕到了后边的桌子上,立着的筷子笼倒了,小二应声醒来,吓得不轻,还碰掉了叶普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碎银子。   或许是人的本能,看见钱就发直,小二自然也不例外,从地上捡起来,根本没深究这钱是谁的,为什么在这里放着,直接往自己身上塞,瞅见还有旁边还有两个人,才陪过来笑脸问:“您两位这是嘛呢?有事您说话啊。”   叶普想开口,还是被尚修抢了先,“我这位兄弟饿了,想要来找点吃食。”   小二见人没开口提银子,自是开心,“这太容易了,您说您想吃什么我叫厨子给您做,不过天这么晚了,钱······”   “你刚刚!”叶普见小二还要讹钱,连忙抢话。   “你说的虽是没错,但二两银子您做一碗面可是富裕吧。”尚修点明刚刚刚刚小二拾得碎银是他的,小二见状自然不敢再多嘴,打着哈哈到后厨去了。   叶普皱着眉,扣着衣服角,问尚修:“你为什么不让我把钱要回来?那有五两银子呢!”   “你刚刚自己放在那里也没觉得多,现在我说了你怎么就觉得多了?”   叶普不回话,继续皱眉头,他分不清楚一块大小的银子到底能行使多少货币能力,要是给他一张百元大钞,他还知道能买点什么。   “上楼吧,就当是赔给他刚刚贼人弄坏的那些东西吧。这种小店家不一定会赚多少钱,可是砸坏的东西可是真正赔钱。”尚修自己上了楼,叶普自己站在原地,叶普看了一眼尚修的背影,觉得自己像是周扒皮,是剥削劳动人民的罪魁祸首。   等回到自己屋子,刚刚的血迹早已被打扫干净,桐鸣和果青两个人重新铺好了床,一切也都归于原位,小二也正好把面端上来,叶普面露羞涩的又翻出来跟刚刚差不多大的一块银子递给小二。   “嗯,这个是给厨子的,麻烦他这么晚还得给我做饭。”   小二接过银子,还是那个模样,满面堆笑着把银子收下,退了出去。   “你们俩吃了吗?”叶普问果青和桐文。   “吃了,您睡着的时候王······哎呦!你干嘛打我啊!”果青被桐鸣打了屁股,疼的在一边转圈。   桐鸣接过话,“刚刚您睡着的时候二爷让我们过去吃过了。您睡着了三爷没让打扰您,说您累了一天,您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我们给您准备饭。”   “哦,行吧,那你俩没事就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明儿一早还继续赶路呢。”   “我们等您吃完,我们把这儿收拾干净,三爷说让我去守着千休”   叶普听见千休,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填饱肚子,叶普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睡不着,回想着刚刚那个狼狈逃走的刺客,那划破他袖口的一刀他根本没想躲,他不知道尚修和文辉看没看出来他的心思,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奔着那一刀去的,以为这一刀如果要了他的命,没准就能回去了,回到那个有他自己的名字,安安稳稳的日子里了。许是太累了,就这么想着想着,叶普还是迷瞪着了。   第二天一早,叶普梳洗干净坐在窗户边看太阳,千休第一个跑到他房间里,身后还跟着果青和桐鸣。   “尚凡,我们回去吧!”千休望着叶普,眼神真诚万分。   “为什么?”叶普问。   千休走过来,挡住了正好照进来的阳光,留给叶普一个影子,“昨天晚上那么危险,那个家伙竟然还放走了刺客,他们一定会追过来的!我们这么点人谁也对付不了他们的,如果我们走了,那他们就会知道我们不是跟他一伙的,我们就没有危险了。”   “千休,你就是现在回去,我们也就是死路一条,那老几位谁也不会高抬贵手放过咱,如今咱们和三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叶普站起来拍了拍千休的后背,有点他自己当爹了的味道。   千休还要说话,桐鸣在一旁插了句嘴,“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叶普点了点头,跟着一起下了楼,到了门口,就看见文辉牵着马在等着,果青扶着叶普上了马车,千休也被文辉扶上马,一行人又奔着阳关大道继续南下。 第13章 第 13 章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日落时终于到了吴州外城,叶普以为又要住进客栈,特意把早上桐鸣给的匕首放在宽袍大袖的袖口里,马车停稳,到没有昨天客栈人满为患的景象,只有一扇小门紧闭。   “这是哪?”叶普站在尚修背后轻声问,“怎么不住客栈了?”   “我怕你那把刀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砸到你的脚,明天没法进城。”   叶普刚想还嘴,不起眼的小门突然开了,鱼贯而出的仆从,还有几位躬身行礼的男人,尚修先一步走进去,叶普被桐鸣和果青左右护佑着也迈入大门,木门吱呦的关上,“祁家上下拜见淮南王,北静王。”   “祁斯不必如此,各位请起吧。”文辉扶住年岁最大的祁家家主祁斯,后面的几位男子也正了身子,毕恭毕敬的退到后面。   “王爷,请入正厅。”老爷子看上去身子骨身份硬朗,中气十足,竟然能跟着尚修的步子,叶普十分惊奇。想拉住桐鸣问一下这老爷子到底什么来头,又碍于人太多,只好悄声的继续跟在尚修旁边。   似乎大家心照不宣,桐鸣带着果青退出去,一屋子阳刚男性坐的笔直,叶普觉得浑身不自在,尚修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一张口就是点题。   “老将军,我明日就要动身越过你的乾西,直入吴州,可我看今日的架势这吴州可能去不得了。”   叶普看着祁斯从椅子上起身跪地,觉得老爷子好像还似戎马战场上那般英姿飒爽,当然了一个老头儿再飒爽也爽不到哪里去了,想到这叶普又没了兴致,空荡荡的脑袋里显得更空荡了。   后来不知道提起了什么,一屋子男人群情激愤,像是要让他们杀敌上前线,要是门口突然闯进来个刺客这屋子的男人可能能把他生吞了。   “王爷,想必那吴州城中真正的主子怕是要按耐不住了。若是您真的去了,才正中了他的下怀啊。”   尚修笑了笑,不做声,眼神飘到叶普身上,看着叶普无情无绪的样,答道:“那还要麻烦老将军几日,把他送到了。”   叶普心思全然不在这厅堂,被尚修一指,还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却也不能当面问出来。   祁斯表完忠心,这会议也就算散了,叶普跟在尚修后面被带入房中,说不上是瞧得起还是瞧不起,尚修和叶普的房间简直有点霄壤之别。   “这老将军还挺会见人下菜碟的,表面上做得是无可挑剔,可这背后做得实在是貌是情非啊。哎!桐鸣,你说是不是啊。”叶普坐在这椅子上看着这豁了口的茶碗,实在是下不去嘴。   桐鸣没答话,果青倒是跑过来说不是了,“王爷,您是不知道,我刚和桐鸣过来,那前面将军府的下人惯是有一肚子坏水的人,竟把王爷放到这里住,这要是瑞总管在,早打断了他们的腿了。”说完还冲着门口吐了口吐沫。   说起了瑞星,叶普想到了那头倔驴,桐鸣在旁提醒:“千修不能住在这儿,如今与小的们住在一起,王爷莫担心了。”   叶普点了点头,看着这间敞亮的屋子又想起刚刚的事,总觉得自己让人给卖了,站起身往尚修的住处去了,半路还真碰见了尚修,“哎,这么巧我正打算找你呢。”   “你找我来问刚刚的事?”尚修问。   叶普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叶普挠挠头,“我忘了,你看我这记性。”   “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先回你的屋子,再行商议。”尚修拉着叶普的手说。   二人绕过长廊,挑了一条僻静小路穿回了叶普的屋子,桐鸣看尚修进来,低下头去,带着果青一同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把我卖了!”叶普跳起脚来,指着尚修问道。   尚修不紧不慢的喝着刚泡好的茶水,不答话。叶普追问:“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避问题,小爷我不吃这一套。”   突然房门敲了三声,尚修知道是文辉办完了交代给他的事情,才张嘴跟叶普说起话来。   “我要你为我办件事。”   “什么事?”   叶普捂住尚修的嘴,指着他说:“你别跟我说,让我一个人去吴州!”   尚修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的看着叶普,这让叶普浑身不舒服,“我跟你说,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去吴州,我绝对不干。”   尚修掐住叶普的手腕,疼的叶普自己松了手,“你不做也得做,不然我们都要死。”   叶普表情凝重起来问道:“如果我出了事儿怎么办。我从来没去过什么吴州,我办不到。”   尚修也严肃的看着叶普,走到他身边,“祁斯是我从先帝在位时拉拢过来的臣子,他会派人一路保护你,只要你明日到了吴州,尚信见我不在一定不会为难你,你在吴州不必管任何事,祁斯的手下会按我的命令做事,你只要让当地的官员陪你游山玩水就足够了。”   “你确定?我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叶普拉住尚修的手接着说:“你别害我,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做事的。”   尚修宽大的手掌反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叶普心安下来,“那我也求你一件事,明日我走后,把果青和千休带回去,他们还太小。就算我不能回去,你要善待我府上的所有人,包括千休。”   尚修没应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把话都堵在口中。   “你出去吧,我要收拾东西了,别妨碍我。”   尚修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对叶普说:“这是我带在身上多年的随身利刃,若有不测,用它保命。”说完走出房间,剩下叶普瘫坐在床上,手中还紧握着那把匕首。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一众人与叶普一同出发,尚修闷在屋里,望着一丝朝阳,化作凶狠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更新~ 第14章 一朵梨花压海棠   叶普打小地理就不好,一出北京城就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更别说这古代的荒山野岭了,躺在马车上半天,没了尚修给自己解闷,也没有网速飞快的手机,自己就更加寂寞了,躺在车里,唱起歌来。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桐鸣赶着车,听着叶普在车里唱着淫词艳曲,跟着马车的众人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禁觉得这位北静王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却又不能说些什么,一行人都有些怨言。   进入吴州之地,叶普终于下了马车,看见跪在各处的百姓,吴州城的县令早已俯身前来迎接,   “吴州县令萧准携吴州十乡里长,拜见北静王。”   叶普并不着急,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说道:“吴州风光甚美,萧县长好派头啊,领着这十乡的里长一起来接我这位小小的北静王,莫不是怕朝廷不知晓本王铺奢的做派啊。”   萧准连忙赔罪,“臣不敢,只是手下众人都向臣跪求参见北静王,臣一时激动,忘记了礼数,请北静王责罚。”   叶普知道自己若是处罚他铺奢,尚信在朝中就会参奏他乱罚众人,到时候自己搞不好还要在这浑水里崴泥。他望着阴雨绵绵的吴州城,心中的恐惧越加放大,他知道尚修和尚信的斗争早已接近白热化,自己如今投靠尚修,也就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太后那里不好交代,才留自己一条性命,只盼着尚修早日回朝,也能保证自己性命无虞。   “萧县令好口舌,今日之事便算了,起来吧。”   萧准站起身,迎着叶普步入自己的县衙,讪笑着对他说:“这边是下官的寒舍,王爷若不嫌弃,只当是在自家王府。”   叶普继续往后衙走,一家女眷跪在地上,整齐划一的叩拜:“萧家夫人董式携家眷叩拜北静王。”   叶普摆摆手,“萧县令好福气,这家中女眷各个都是美人坯子,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啊。”   萧准跟在身后,也不答话,不由心得笑笑,他早就收到了尚信的密令,杀掉淮南王和北静王二人,只是淮南王就像知道了什么消息,突发热病,不能前往,这让萧准没了主意,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手,只怕自己一下手就会被北静王身后的这一大队人马灭门在自家府邸,那时皇上就算问起来,北静王也可为自己开脱,新皇登基不久,自会顾念手足情深,确保毫发无损。   叶普被安排到主室,富丽堂皇,黑漆的飞龙雕花木椅,曼妙的帐纱,官窑烧造的上好汝窑瓷器,两位拂袖粉面的小侍女,哪一样都不比自家王府的差,萧准说道:“王爷,下官寒舍僻陋,还望王爷不嫌弃。”   叶普摇着扇子说:“萧县令哪里话,这雕梁画栋的委实让本王开了眼界啊。”说完还凑到侍女面前摸摸佳人的脸,无不轻佻。   萧准识相的退出去,留下叶普和桐鸣二人在屋里,叶普转转自己的房间,侍女跟在身后,桐鸣吩咐道:“王爷要沐浴,你们二人去打些水来。”   “是。”   桐鸣看二人退出去,又听了听门口的脚步声,才拍拍手,不知哪里埋伏着的侍卫飞身而入,“参见北静王。”   叶普心里感叹着这些人好似武侠片的神秘大侠,各个身怀绝技,就差当着他面耍几套飞天剑法。   “你们在城中四处留意着江口的动静,尚信不会舍得放弃江口的财源,必定会暗中交易,你们只需观察,发现速来通报,切记不要露出马脚,否则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侍卫的头领抱手答道:“是,王爷也请放心,府中自有少主为王爷保驾护航,必保王爷无虞。”   叶普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见人走空,叶普瘫坐在硌人的木椅上,回想着21世纪的沙发,叹息着。   桐鸣倒了一杯茶,请叶普喝,“王爷,可要通传祁家少主?”   叶普接过来,喝着有些滚口的茶,“不用了,这位少主瞧不上我,他只会听尚修的,我也别自找没趣。”突然想到什么,对门口喊道:“热水在哪里!怎得还不上来!”   祁行站在门口,放行了侍女进去,皱着眉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接了这个破差事,还要确保这个放荡王爷的安全,但一想到是淮南王吩咐的,又觉得必定有其中的道理,便又压下火去。   侍女替叶普脱下衣服,褪去内服,叶普装作轻浮,勾勾一位侍女的下巴,几缕发丝垂到侍女粉面的脸蛋旁,问道:“姑娘年芳几何,可愿作本王的贴身侍女啊?”   小侍女哪见过这样美貌的男子,又是王爷的万金之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叶普蹲下身扶起她,“你别害怕,若是不愿和我回京城,不如良宵美景陪本王一晚如何?桐鸣!”   桐鸣应声而入,“王爷。”   “带她下去,今夜我要她侍寝。”   “是。”侍女和桐鸣退出去。   叶普又吩咐道:“你也出去,本王不喜欢有人盯着。”   “是。”   听着门吱呀的关上,瞬间跳入浴盆,看了眼自己的一柱擎天,骂道:“卧·槽,小爷调戏个人而已,怎么自己到害羞了!真不爷们,丢人。”   是夜,侍女换了一身艳丽绣花深衣,挽着玉簪,闭月羞花之貌坐在纱帐后,为叶普斟着酒,“王爷,夜深了,冷酒伤胃,妾身服侍您安枕吧。”叶普不会喝酒,却又只能用此招推迟,只好一口一杯的豪饮。   终于喝完一壶,侍女贴身扶起他,走进内室,红帐中的青烟袅袅,煞是好闻,“王爷,您醉了。”   叶普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大声嚷道:“小妞,给大爷笑一个,你要不笑我给你笑一个。”   嘿嘿嘿的笑了好久,侍女替他解下长袍的细带,忽地从后腰上拔出短刀,寒光凛凛的冲着他的胸口刺来,却被长剑顶在喉咙口,“你是谁!”   “你又是谁!”侍女的嘴脸转的飞快,猛地划过,却扑了个空,“尚修?!”   尚修负手而立,冷光一晃与侍女厮杀在一起,侍女还不忘问道:“你不是得了热病,命悬一线,吗?!”   尚修一剑刺去,与短刀纠缠着,嘴角冷笑道:“我自是知道人马中混入了尚信的奸细,又怎会让你们轻易知晓。”   侍女毕竟还是女人,力量自然不大,没过两招短刀就被打落,身重两剑,再也无力动手,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门口的祁家少主推门而入,跪在地上抱拳道:“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尚修看了一眼青帐中的叶普,冷眼寒光的看着祁行,轻声说道:“此事若有下次,提头见我。”   祁行低下头去,“是!”   “带她下去,找人看好了,不要让他知道,免得脏了耳朵。”   祁行带侍女下去,又将房门紧闭。   尚修看着床上睡得香沉的叶普,替他脱下长袍,叶普迷迷糊糊的冲着他笑笑,摸着他的脸说着醉话:“你怎么这么像尚修那个王·八·蛋?”   尚修哭笑不得,引诱他说:“尚修怎么了?你怎得这样恨他。”   叶普挠着脸,拉着领口道:“他让我一个人来吴州,小爷我不想来,他非逼我来,还有那个什么缺德的尚仲和尚信,还要杀小爷,害的小爷都要尿裤子了!”   尚修轻笑着,望着怀中脸色粉红的叶普,俯下身去轻吻着他的额头,伸手摸进他的胸膛,身上烫的撩人,叶普痴笑的拉住他的宽阔手掌,放在唇边轻吻。   “尚凡?”尚修叫着他的名字。   叶普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一个劲的喊着热,尚修抽不出手,只好任他拉着,可他还不老实,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撕不开就迷瞪着留着眼泪,尚修看着他胸前的突起,有点把持不住,深吻上去,叶普被压在身下,憋得睁开眼,看着熟悉的脸,环住他的脖颈,尚修见状也不再克制,上下其手将他剥光,两人交缠着,动情处,叶普或许是疼了,一口咬上尚修的光滑脖颈,细丝的声音从喉咙里留出来,尚修也不停下,反而逗弄着他,叶普又痛又痒,追着尚修不放,叶普实在太烫,逼的尚修一轮下来就缴械投降。   第二天一早,桐鸣服侍叶普起床,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都扔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叶普觉得腰痛的没法弯下来,被桐鸣搀扶着,问他:“嗳,昨晚那个小姑娘呢?”   “祁行大人发现此人是刺客,便押解在自己住的厢房中了。”   “什么?!”叶普猛地从床上站起身,觉得骨头快断了又啪的坐下,“刺客?!那祁行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桐鸣将枕头塞在他身后,尽量让他舒服些,“王爷放心,祁行大人无碍,只有女子受了伤。”   叶普叹口气,“别太难为那个刺客,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顺便帮替我跟萧县令说一声,腰受了凉不能观赏吴州名胜,请他为我找些当地美景来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看官给我留个言,给我讲一下晋江现在对这个脖子以下的描写怎么样了,我吓得连啥也不敢发   谢谢大家了 第15章 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悬   叶普扶摇着走出大门,看见他出来,祁行抱拳而恭,“王爷,外面细雨微寒,您穿的单薄,还是进去吧。”   叶普看着他,上下扫扫,“少主,进屋一叙。”   他扭身僵硬的走进内室,祁行不敢不从,也跟进室内,叶普拿起汝窑茶壶倒了一壶茶,被祁行截下,“王爷,让属下来就好,您坐。”   叶普推开他的手,让他坐下,祁行不敢违抗,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叶普恭敬的向他敬茶,着实是把他吓的跪在地上,“王爷属下不敢当。”   叶普腰痛的难受,再一次命令他坐下,双手奉茶,口中说道:少主多年跟随祁老将军征战沙场,我不过是个有个王爷的头衔,从未为国上阵杀敌也不曾出过心力,昨日之事,多亏祁少主护我周全,我无以为报,自是想着与祁少主成为异姓兄弟,还望祁少主不要嫌弃。”   “祁行不敢,王爷万金之躯,尔等非皇亲贵胄不可比肩,还望王爷收回成命。”   叶普文邹邹的说话实在难以维持自己的好脾气,却也要忍下来,继续说道:“我自知自己无功无业,祁少主自是看不上我这等闲手之人,但还是希望能和少主同甘共苦。”   祁行没想到叶普是这样的为人,接下茶杯,“祁行,定当誓死效力王爷,绝无二心。”   “若是少主不嫌弃,饮尽此茶,你我二人便是异姓兄弟。”   祁行一饮而尽,叩谢着被叶普扶起身,“此行凶险,你我兄弟二人定当同心协力,胜利回朝。”   祁行走出去,站在门口,想着刚刚的言誓茶水,对手下叹息道:“北静王宽厚之心,非贤人能比,自是我们眼光短浅了。”   “少主何出此言?”   “你只需知道,必定要拼死保护北静王安危,就算惨死也要护其周全。”   “是!”   萧准派了一群戏女鱼贯而入叶普的房间,屋子里的脂粉气浓厚的呛人,叶普吃不消,将她们统统赶出去,没一会又是一群女子俏丽而入,微微福身:“奴婢拜见北静王。”,其中一位容颜天娇的女子站出来,“王爷,我们是吴州江头技坊的琴女,特意为王爷谱了一曲,还望王爷喜欢。”   叶普抬抬手,示意他们开始,古琴的声音大气婉转,叶普闭眼倾听,其实心底借告自己:要淡定。   叶普表面皱褶眉头,实际是在忍耐自己,忍着忍着还留下一行清泪,感叹自己命苦。   萧府家的管家是个眼明手快的人,看出叶普面色不悦,抬手就吩咐这些人都下去,只留下叶普和那位琴女。   叶普打小就被逼着学乐器,小时候爸妈因为都是搞学术的,所以想培养他弹钢琴,可幼儿园让小朋友自己挑乐器的时候,就他一人选了电吉他,他就是偏要和别人不一样,就像后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去学跆拳道。后来赶上80年代摇滚乐浪潮,喜欢上了重金属摇滚乐,上大学那会儿还没事儿在学校里组了个小乐队,拢共3人,还得算上他,不过那时候的乐队洋气着呢,时不时还去后海边儿上的小酒吧里凑凑热闹跟人家拉活。   叶普听不了这种拨弦乐,再好听他也听着没滋味,脑袋里琢磨着怎么才能从萧府混出去,可他没有尚方宝剑这东西,万一萧准要他的命,他就歇菜了,虽说手下的人不少,可是动起武来总是家臣,皇上若是疑心他连个解释的余地都没有,还得连累祁家上下连坐,叶普愁坏了,想起了尚修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却还让他一个人深入虎穴,恨不得把牙齿咬碎了。   什么玩意儿!   琴女一曲完毕,站起来微微福身,“王爷,妾身一曲以毕。”   叶普摸摸身上,拿出点散碎银子,“给,赏你了,弹得不错。”   “王爷其实并未听进声去,何来赏银。”女子看着叶普,乌黑的眼珠子,直直盯着他,叶普坐在那里被看的百般不是,轻咳两声。   “王爷,若是心事可讲与妾身一听。”说完凑近过来,叶普吓得直往后躲。   “你干嘛?!你站住!”   女子停在椅边,握住叶普的袖口,伸进一物,叶普愣住了,这是一把折扇,叶普看看他,眼里透着不解。   “王爷既是给了赏银,妾身在此谢过王爷。”女子抱琴出屋,留下不知所措的叶普。   桐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祁行,叶普从袖口拿出扇子,打开来看,扇子上的红海棠花画的栩栩如生,似是鲜红的血液,映着人眼,边上还有行字,叶普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在瞧什么?”祁行先问出来。   叶普左右瞧着,“这扇子熟的很,只是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你们也瞧瞧。”   桐鸣只看了一眼,便悄声答道:“王爷,这是三爷的扇子。”   祁行也看着,点点头,“像是三爷的,原是三夫人最爱红海棠,所以三爷家中也尽是海棠花。”   叶普撇撇嘴,冷哼一声,“切,装什么三好男人。”   “王爷,这扇子是哪里来的?”祁行问说。   叶普咂咂嘴,答说:“刚刚出去的那位琴女,冲着袖口给了我这个,我想定是有什么含义?”   俩人站过来仔细看着,看着边上的小字,“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悬。一月复一月,月月还相连。左右排双羽,纵横列二川。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   “王爷,我想是这个意思。”桐鸣拉过叶普的手,在手心里写着。   用?!   尚修是告诉他这个女子可用?叶普握紧了手,脑筋一转,吩咐道:“桐鸣,每日你都请这些琴房的琴女来,越多越好,但一定要有这个女子。祁行,派出的探子不仅要日日回禀也要日日换人,万不可有熟面孔,剩下的守卫尽数都要撤去,我要他萧准以为我做甩手掌柜。”   “王爷!守卫尽数撤去,您的安危属下怕······”祁行抱拳而跪,叶普扶起他,“少主,守卫一日不撤,萧准一日心中不宁,我心中有数,你照办即可。”   “是!”二人应声便出去了。   叶普盯着扇子,眼睛盯着那朵并蒂海棠,心中甚是担心,萧准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若是自己走错一步,便会丧命。又想着,尚修这个王八蛋回没回到京城,只有他回朝,自己才能不算白费了自己的这些功夫。   叹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断网停了几天 第16章 金蟾未动蝉先觉   叶普浪荡公子似的,在江头碧波坊的天字号雅阁日日笙歌,美人在怀,祁行身着戎装站在房间角落里,旁人看不见的悄悄保护着他。呆了三四天,叶普憋在这房里,等不来一点尚修的消息,不知道他如今生死,叶普急得大把大把掉头发。   “王爷,妾身为您篦篦头发吧。”那日的琴女,如今正微露香肩,半卧在叶普身上。   叶普面露难色,“还梳头啊?我这发际线都赶上葛大爷了。”   “王爷,葛大爷是何人?可是燕京的官家?”琴女侧着脸,拉下叶普的袍子,被叶普拦住手。门口嘈杂的扰闹声突然响起来,老鸨的尖细嗓子叫着:“都卫大人,这裘儿正陪着贵客喝酒呢,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   刚刚还身若无骨的女子,从腰间附上软剑,变换了机警模样,叶普趁机拉上自己的袖子,散下纱帐,高语道:“何人在外吵叫,打扰本王的清闲啊?”   话音刚落,有人撞门而入,祁行佩剑瞬的架在那人脖颈,吓得老鸨跪在地上求饶说:“王爷手下留情,这是吴州府的都卫贺蜀珍大人。”   祁行见那人还不老实,剑锋又逼近一指,在那人皮肤上划出个口子,“大胆,还不跪下见过王爷。”   来人似有骨气,就是不跪,叶普轻笑,撩开那帐沙那么一手,上下打量,“我当是什么英雄豪杰,不过也就是个护漕都卫,既然你跪不下,那我帮帮你,祁行,砍了他的双腿,我想他就会跪下了。”   贺蜀珍蔑笑,“王爷杀我可以,可就怕王爷杀不起。”   叶普隔着那纱帐都一脑门子气,实在忍不住,“怎么着?”   裘儿拉开帐,叶普散着发丝,赤脚走过去,“怎么我就杀不起了?你说出个一二三,我也长长见识,还有我北静王杀不了的杂碎?”   “我舅舅乃是左丞相付将年,天子都要听我舅舅一言,要是我死了,只怕王爷吃不了兜着走。”   叶普很有挫败感,他来了这么久,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做的很窝囊,谁也动不了,这太丢份儿了。   贺蜀珍觉得搬出舅舅吓住了这位细皮嫩肉的王爷,更有气势了:“王爷,你若是不怕皇上怪罪,那就杀了我。”   叶普压着气,唤道:“祁行,给我打,打到他筋断骨折,我就不信了,我今天置不了一个泼皮。”   贺蜀珍瞪着圆眼,叫嚷道:“你敢!”   叶普笑着,蹲下身,用手拍拍他的脸,道:“我怎么不敢?你别忘了,这当今的皇上姓尚,不姓付,就是他付将年见到我也要给我跪下尊我一声北静王,你一个都卫,敢忤逆我,不就是忤逆皇上,我今日杀了你,付将年又敢如何!”   老子不打的让你叫爷爷,老子就不姓叶。   贺蜀珍见他皮笑肉不笑,才觉得那人面色阴冷,透着凶狠,低声不服求饶说:“王爷,王爷,小的自视过高,是属下错了,王爷绕了属下吧。”   叶普不听,对祁行说:“拖出去。”   一直不搭话的裘儿欠身走过来,拉着叶普的胳膊摇晃着,哝哝暖语的说道:“王爷,人家妈妈还要做生意呢,你要是把他打得满地血,多晦气啊。”   那老鸨接住话茬,也说:“王爷别扰了雅兴,我多叫几个好姑娘来给王爷压压火。”说完还使了眼色给裘儿。   裘儿环住叶普的脖子,埋在叶普怀里,娇滴滴的唤着,“王爷。”   叶普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美色弄得阳痿了,挥了挥衣袖,“看在美人份上,留你性命,替我转告左丞相,别忘了自己本分,天底下的银子赚不完,别最后闹得钱还在,人没了。”   祁行把人踢出去,关上房门,老鸨笑眯眯的吆喝姑娘过来,被叶普拦下,扔在地上一锭金子“给本王准备游船,本王要和裘儿姑娘出去荡舟赏景。”   老鸨从地上捡起,忙脚出去,独留二人。   二人泛舟游湖,杏花微雨,岸上行人奔走雨中,吴江的波水却热热闹闹,两岸过往的商家花船挂着幌子晃晃悠悠自在荡着,王爷的游船自然倍显奢华,来往的船家都抬头瞧着,指指点点。   叶普,裘儿变换脸色,拉开船屋中的鸡翅木莲花柜,拿出准备好的商人穿的丝质衣裳不过里头有层油布缝在里面,“王爷,快些换上,一会侍女送您出去,切记,只有半个时辰。”   叶普换上短褐,裘儿给他带好银两,“王爷的匕首。”   叶普接过来,手指划着刀壁,想起尚修,“这匕首是三爷的。”   “你见过?”叶普拔出刀鞘,钢铁的冷寒摄入心魄,叶普摸摸利刃,试了自己的头发,吹毛立断。   裘儿替他带好帽子,规整衣袖,红晕拂面,“见过,三爷拿着这匕首,救了我一命。”   “这么狗血?”叶普叹道。   这小子很会撩啊。   这姑娘对尚修有意思啊!   我怎么老给别人做嫁衣啊?   裘儿系好代扣,见叶普面色不悦,不解问说:“王爷怎得面色惨淡,是妾身说错话了吗?”   “不,不,不,跟姑娘你无关。”叶普整好行装,打开房门,跟着廊上的侍女委身走出船坞,下到一旁的小破木船,摇橹岸边,总算见到了这吴州江口的全貌。   江口码头上的衙役把着码头口,私盐商人来靠岸的商船买货还得先交些吃酒钱才能进去,叶普排着队,轮到他,拿出五两银子,递给那衙役,却被挡住不让进,“你这小身板哪像个壮实爷们儿,白白嫩嫩的倒像个丫头。”说完还动起手脚来,叶普也不恼,笑笑说:“官爷说哪里的笑话,那姑娘都在绣楼里,好滋好味的,我这一个贱商怎么和姑娘比?您说是不是。”说罢又拿出一点锭银。   衙役掂量掂量,不再为难,指着岸边的文人模样的人说:“去那儿拿货交钱,然后赶紧滚蛋。”   叶普被推挤过去,站在以为大腹便便的商人后,那人擦着脑门的雨水,叹着气,叶普问说:“敢问一句兄台何故叹气啊?”   那人打量打量,又叹口气,悄声说道:“看你是生面孔,不知道这个中道理吧,这如今卖官盐的全都被掀了摊子,官盐也要来这江□□钱提货,难啊。”   叶普追问:“为何?我原是以为这是官盐摊子,您说不是,那这是?”   那人欲言又止,只是叹说:“在这里贩官盐?不要命了?谁不知道他怀青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啊!”   叶普还要问些,却被衙役制止喝道:“说什么!不许耳语!”   轮到叶普,那书生不抬头记着账本,问说:“买几斗?”   “先生······”,这话卡到一半,外围就来了骚乱,不知是怎么回事,官衙的人冲进来,虽然衣服一样,却两拨人打起来,大家各自散落,叶普趁乱拿着刚刚的账本,被书生拉住,“你干嘛?抓人啊!抓人啊!”   衙役乱斗,谁也顾不上谁,叶普掏出匕首,捅在书生手臂,鲜血利现,书生哪还顾得上账本,吃痛叫唤着,叶普裹住账本在胸跳下江岸,拼命游到不远处的破船上,侍女拉他上来,船家摇橹划远。   叶普看着岸上,着了大火,有些疑惑,怀疑那帮衙役是不是尚修派来的,又觉得不像,觉得怪事,还没反应过来,被身后的船夫猛地刺了一刀在后背上,“”叶普手中刀划伤那人,侍女飞刀正中眉心,船夫掉入江水,染出血色,侍女惊呼,叶普捂住她嘴巴,悄声说道:“我没事,别惊动上边的人。”   侍女用绢布捂住伤口,焦急的说道:“王爷坐稳,奴婢摇橹。”   “麻烦你了。”叶普丝丝的抽着凉气,雨水打在江面,下了雾,迷了叶普的眼。 第17章 暗算无常死不知   叶普湿了衣衫,使出力气爬上花船,被祁行扶进屋内,鲜血染透了衬里,裘儿提他脱下来,拿出账本想要藏到暗格里,被叶普叫住,“祁行,夜长梦多,如今趁着岸上混乱,赶紧送走这账本,他们不是傻子,一定会来查房,我为你拖延一些时间,你快去快回。”祁行拜别,领命快走。裘儿反过神儿,赶忙从首饰盒里掏出药壶,湿绢上倒了些药粉,附在他的刀口,鲜血还有些止不住,叶普脸色苍白如蜡,侍女拿着血衣,包着一些金子丢到河里,叶普心疼的说:“这件衣服可真是值了大钱了,哪天要是我还回来,一定撒网捞回来。”   裘儿冷着面容,不再娇羞的样子,盯着那伤口,叶普咧咧嘴,安慰说:“姑娘别这样,如果现在就这个样子了,难道是告诉我,我活着出不了这个地界了?”   裘儿替他包扎好伤口,为他拿出旧衣,只听得船户的浆板停了,放下板子的声音,叶普忙的套上衬里,拉裘儿上床,裘儿也散尽衣物,光净净的躺在叶普身下叫起放荡声来,外头噔噔噔的官靴踩的重,到了门口,毫不客气的撞开门,叶普撑着身子,和裘儿保持着一丝距离,隔着床帘,隐约的看得见二人苟且的样子。   萧准咳咳嗓子,“王爷好兴致啊。”   叶普不理,继续做着假模样,裘儿叫着,萧准厉声喝道,“王爷下官有话要说!”   叶普装作无碍,笑出声来,“萧县令还知道叫我一声王爷啊?我以为这吴州只认萧县令一人呢。”   萧准怒气没处撒,只好涨着一张脸,气急败坏的说道:“王爷不出来见见下官吗?”   “萧准,好大的口气,我一个王爷,为何要见你一个县令!”说完摔碎了床榻上的和田玉如意,落得满地乳色。   萧准不怕,踏前一步,踩在碎渣上,“王爷,莫恼,下官也是无心之失。”   叶普见他给了个台阶下,也顺坡就驴,说:“萧县令跑到我的船上,也不通禀,闯我房门,扰本王雅兴,可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本王商量啊?”   萧准拜说:“刚刚江口的货船烧了,一伙恶徒杀了几个守江口的兵丁,抢了官府的东西,不知道王爷可知?”   叶普搂着赤条条的裘儿,坐卧在帘中,摇摇头,“刚刚县令也看见本王在和裘儿姑娘做什么,又怎么能听到这些琐碎的事情。”   萧准轻踩着碎掉的如意,说道:“王爷,自是不知道的,只是这江中船只尽以封锁,也搜查了一番,只剩王爷的船没有搜查过······”   叶普打断他,似是和裘儿亲密着,调笑道:“既然县令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不会阻拦,要搜就搜吧,只是别扰了本王好事。”说完又压着裘儿在身下,吃痛的咬住自己嘴唇不发出声音来。   萧准振臂一挥,身后的人鱼贯而入,搜查着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叶普支撑不住,倒在床上,裘儿翻身坐在他命根上,吓得他冷汗都出了。   后背的伤口痛的人心尖刀割,裘儿又坐在重要的地方,叶普快要崩溃,裘儿替他拂去汗水,解开了亵裤,被叶普拦住急忙摇头。   萧准听着动静,警惕的一步一步走近,帘子里靡靡朦朦,叶普也盯着他,咫尺之遥的帘子被侍卫的声音止住,“县令,没有账本。”   “属下这里也没有。”   连续几声汇报,叶普也说了话:“县令安心了?”   萧准还想看看帘子后头的叶普,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能再放肆了,只好带着人马退出去,不甘心的关上门。吩咐守卫守在船头,房门口,盯着来人。   叶普见他们走了,立即坐起身子背过身,裘儿倒是没什么,“王爷伤口没事吧?”   叶普也不敢扭脸,背着说:“没事,没事,姑娘快穿上衣服吧。”   裘儿慢悠悠的系着衣服,“王爷要是不嫌弃,裘儿愿意帮帮王爷。”   叶普捂着下/体,身上一紧,赶忙说道:“不了不了,姑娘帮了我这么多忙儿,已经够了,这些小事,我,我自己解决,自己解决。”   裘儿暗自低了头,她没有非分,只是想帮帮他,没想到叶普这般不愿给她留下情面,果真自己太过轻贱了。   “裘儿替王爷端碗茶。”叶普瞟了一眼,看她穿好了衣服,才敢回身,却见裘儿一脸哀愁,辩解道:“姑娘你不要介怀,我不想要姑娘服侍,只是为了姑娘的清白,你别多想,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感谢还来不及。”   裘儿望着他,那眼神也不骗人,突然窗户悄悄开了,祁行翻身进来,叶普见他忙问:“送到了?”   “送到了,王爷放心。”   叶普点头,又问:“那边有没有他的消息?夜长梦多他不回去,我心里就不踏实。”   “没有消息,许是封锁太严,王爷别担心。”祁行为他宽心。   叶普想要动动,扯到伤口,吸了口气,“没消息就没消息吧,你也回去帮他吧,我这里用不到什么人了。”   祁行不回应,叶普看看他,“算了,既然他不让你回,你就留下吧。”   祁行受命于尚修,不敢离开尚凡半步,若是出了差池他也难辞其咎,如今尚凡已经受伤,他若是再回到尚修身边,尚修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呆在尚凡身边更合适。   叶普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说,趴在床上,静静养伤。思考着刚刚那些岸上放火的官兵到底是谁的手下。   他觉得像尚修的人,却又觉得不应该,尚修不会用这种办法,他会更聪明些,这样无遮无拦的闯进江口,萧准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会是谁想抢账本,可看那些人的架势也不像是山贼,怕是会点功夫,虽然赶不上祁行,但挺有点武夫的样子。叶普百思不得其解,胸口焖煮着像煲豆腐似的翻滚,却又因为疲乏劳累昏昏睡去。 第18章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吴州的叶普那里不安稳,京城中也不太平,尚修回京先去觐见了皇上,年幼的皇上安慰关照了这位淮南王,尚修一脸大病初愈姿态告谢了皇上的体恤,二人在后殿里商量国事。   皇上有些急迫的想要知道自己亲哥的安危,对尚修问道:“吴州潮气水重,北静王大病初愈,也不知如今是否身体安康。”   尚修端坐在皇上赐的椅上,“皇上自不必担心,北静王身体康健,精神健硕,一路上也没什么碍处,只是为了查案怕是会浪费些精神。”   皇上安了心,手中的紫毫顿了顿,放下来,“王爷归京也忘了告诉,西北将军尚礼送来军情奏书,已经得胜,近日就要班师回朝。”   尚修听过略带惊讶的说:“臣恭喜皇上,皇上初临朝政,四弟就为皇上打下疆土,可见皇恩浩荡。”   皇上迈步下殿,走到尚修跟前,也是面露喜色,请教道:“要替西北将军进爵封赏,孤想就这次机会,留将军在京成家立业吧。”   “皇上思虑周全,只是先帝曾命尚礼驻守西北,突然调命回京怕是会引起朝臣的非议。”尚修思路周全,明白皇帝想要收回西北兵权的试探,他搬出先帝就是告诉他别乱动,你动不起。   尚修不慌不忙岔开话题,掏出一厚本似书又不似书的东西来,请给皇上,“臣今日觐见皇上还有一件事,吴州私盐已然有了眉目。”   皇上皱眉拂袖上殿,宦臣请上那本东西,皇上翻了翻,突然恼怒的发了火,尚修看着他,请命道:“此事牵涉王公贵戚,请皇上三思慎重而行。”   皇上倒是冷笑,“好一个王公贵戚,他们那还有颜面叫王公贵戚!”   尚修也不说话,静静听着这位皇上的怒气,“他们如此,那便从了他们心愿,死后哀荣也荣光。”   俩人目光一对,会心一笑,各怀鬼胎。   可是吴州此地,阴雨不/停的下了□□日有余,潮湿的路面只剩些散户在外,叶普被人监视了,出不了绣楼,困在屋子里,裘儿也被拦在门外,许是天气的过,身后的伤口开始化脓,药材也不能随便拿进来,怕被萧准察觉,只好仔细用着那一小瓶的药沫。   叶普侧身靠在床边脸色都开始煞白,祁行站在旁边,有点焦急,“祁行,帮我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   “王爷,信怕是送不出去啊。”   叶普拉了拉身上的衣物,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只管去拿吧。”   祁行只能去拿来,扶他坐在椅上,叶普的力气使不上来,字也写的丑陋,连续蹂了几张纸,最后也没力气折腾了,胡乱写了,“给他们,让他们快马送到北静王府,就说我来了太多时日了,担心王府家眷。”让祁行送出去,又挪动到靠街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景色,暗暗低语自嘲:“我要是死在这儿,尚修您就请好吧,下辈子咱俩见面小爷我跟你没完。”   又过了两日天气放晴了,房门终被推开了,萧准拿着折扇走进来,也不作揖,径直坐下,祁行拔出佩剑挡在叶普身前,被叶普握住剑鞘,压下去,“你退下吧,我和萧县令有话要谈。”   萧县令自己不客气的倒了杯清茶,没滋味的喝了一口,又吐在地上,成心恶心叶普,“王爷好兴致,如今这模样还能观景。”   叶普头疼,都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了,靠着窗子,干脆问道:“反正都这个样儿了,您也别装大头蒜了,实话实说吧,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萧准摸摸他刚修好的八字胡,“王爷别急,这上头不来消息,您的命谁也不敢取。”   叶普呆呆的望着,望不穿这一城的尽头,萧准走过来,看见他的面色,干巴的身子,乌七八糟的发丝,觉得晦气,却也忍住了,继续说:“王爷何苦呢?当初王爷是五陵年少,意气风发,当朝皇帝都看你几分脸色,现如今,困在我吴州苦地,受尽酸楚,下官还是劝您交出账本,您回朝复命,我继续做我的小小县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叶普歪头回望他,眼底没有神情,“怎么了?我还没认输,您先叫停了?”他拍拍袖口蹭上的灰尘,掸掸身上,欠身坐下,好似还是原来那个浪荡王爷,谁也比不过他的气势,“萧县令,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怎么讲?”   “萧县令,我和尚修谁是老虎你不会不知道,尚修不入吴州你觉得他什么意思?我的死活,和那个账本的重要性对尚修来说,谁比较重要?”   萧准不假思索,“当然是账本。”   叶普开怀大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继续笑说:“萧县令不傻啊!你现在不杀我,我对叶普构也不成威胁,他让我一人来这里,早就是把我用作弃子了,我死了对他更合适。”   萧准有气急败坏,想要将叶普踹翻在地,叶普拉着他带翻在地,身后的伤口殷出血来,掏出腰间匕首,比划着,“萧准,账本早就让我给送走了,如今怕是早就到皇上手里了,您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我现在也不想着能活着出去了,所以你给我放聪明点,不然就像这样!”话音落下,手下的刀刃刺伤了萧准大腿,刹那间萧准缩成一团,大声痛叫:“王爷,王爷,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了!”   叶普豁出去了,也顾不上到底什么是对错,“萧准,我送的那封信,你给我快马送到我府上,耽误一天,你就一天别想出去。”   萧准连忙辩解,“王爷放心,信件早已经送出,不过两日就会到。”   “还有,你给我把桐鸣叫过来!我要见他!”叶普尖刀一晃,吓得人连声答应,隔着门,萧准大声喊道:“快把府上的桐鸣请过来!”   门口守卫听的迷糊,又只好听吩咐,其中一个问道:“大人?”   “大人什么大人!快去请!”   守卫匆忙走了,不一会桐鸣就被请来了,叶普和萧准坐在茶桌旁,姿势怪异,守卫没发现钢刀背抵在萧准的腰窝便退了出去,桐鸣脸上也是淤青一块又一块的,倒是精神很好,他走过来,叶普有些不忍心,“对不起啊,早知道我该带上你的。”   桐鸣还是恭恭敬敬的,“王爷别这么说,是我没用。”   萧准突然悄悄地问说:“王爷,可以放过我了吧?”   叶普看了他,“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王爷请讲。”   叶普和桐鸣对视,似是心中都有了什么想法,“对不起了,萧县令。”话间,桐鸣捂住萧准的嘴巴,匕首没入后心,萧准挣扎着失去了性命,叶普瘫坐在地上,桐鸣想要扶起他,叶普躲过他伸来的手,失张失志的,“我手上也沾了血,现在他信过我了吗。”   桐鸣不回话,房门被踹开了,一官军跪拜在地上,身后兵卒也应声跪拜:“参见北静王。”   叶普眼睛也不抬,轻笑两声,桐鸣对那官军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兵卒把萧准的尸首抬下去。   “请王爷回朝。”   叶普深吸口气,“你们在楼下候着吧,待本王梳洗干净就启程。”   “是!”   叶普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第19章 爱恨情仇江湖路   叶普离开了吴州,祁行也带来了好消息,京中的怀青王与余党尽数诛杀,但是留了个葬在皇陵边上的死后哀荣,算是和给先王作伴去了。尚修加封太傅,并且赏赐新府,荣耀加身。叶普回途路上听桐鸣讲给自己,不喜不悲,好像自从那天杀人沾血的时候起,就绝了所有心思。   晃晃悠悠的回到燕京皇城,已经是快要入冬了,也是凑巧,还在进城的当天碰到了胜仗归来的西北将军尚礼,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尚礼的部队堵在城门口,沿街的百姓又都瞧着,想要一睹这位将军的风采,这路彻底没法走了,水泄不通,叶普不想生事,吩咐所有人都躲避退后,等大军入城再进城,可是谁知道尚礼驾马来到了叶普的马车前头,喧嚷道:“五弟,身体可还好啊?”   叶普自知是躲不过去了,那就下车吧,桐鸣先下来,替他放好马凳,撩开粗布帘子,叶普身体还未养好,加上路途颠簸,还是病殃殃的样子,尚礼也不下马,就在那里立马等着叶普给他行完礼,“四哥得胜回朝如此大的阵仗,皇弟我岂敢和皇兄争先。”   尚礼不答话,带马儿转着圈,绕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皇弟,讥讽意味浓郁,拿着马鞭指了指叶普,“五弟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将军就不客气了!行军!”   尚礼根本不把叶普放眼里,驾马飞驰到大军前方,扬尘而去,叶普礼数周全,一直到桐鸣提醒才站直身。   叶普吩咐,“跟在大军后,进城!”   到了皇城根下头,叶普按着礼数下车拜见站在城墙上的皇上,当然还有一旁的新太傅尚修。叶普不声不响的站在尚礼的身后,也不抬头。   尚礼卸剑,交给司礼太监,和叶普一起行了大礼,他是武将,半膝跪地,同声高呼:“拜见吾皇。”   皇上先是扶起了这位西北将军,再扶起了自己的亲哥,略带喜悦的说:“孤在皇庭设宴,为将军,王爷归朝庆贺,快快随孤入城。”   尚礼和尚修并排走在皇上身后,叶普刻意离了几步,盯着前方尚修的后背,像是要吃骨吸髓的眼神,尚修似有似无的眼神也不在意他,只是和皇上还有尚礼交谈着西北战事的细节。   入了方华殿,叶普被皇上安排在尚修右边,本来这个位置是魏忠王尚信的,但告了假说是病中不能前来赴宴,所以叶普就做到了尚修旁边,这皇家的宴会可不是平时大家饭馆吃个饭,谁想做哪儿就做那儿,讲究颇多,也不能换座位。   一开始还好,叶普也不是主角,只是听着他们哥儿几个聊着无聊的西北大捷,斩杀多少敌寇,俘虏多少将勇,夺回了哪里的地方。叶普毫无兴趣,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虽然好了大半,总算是能够活动了,可愈合的也不好,大夫用刀剜去了溃烂的伤口,重新敷药后,说身后怕是要留一个大疤瘌了。   不过至少命还在,也就无所谓了。   叶普也不能喝酒,闲的冒泡,一旁倒酒的侍女见他不喝,问道:“王爷,奴婢为您剥个桃子吧。”   叶普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皇上举杯,“庆祝西北大捷,孤赐大将军一杯御酒,各位臣工,一起敬一杯吧!”   各位大臣举杯,给足了尚礼面子,敬酒声连绵不断,叶普端起酒杯又放下,踌躇着,对面的尚礼先发了难,“怎么,北静王不肯敬本将军一杯吗?”   叶普拿着酒杯辩解:“臣弟不敢,将军横刀立马,斩杀敌寇,英勇无敌,臣弟万分敬佩,薄酒一杯,先干为敬!”   尚修在一旁看着,叶普的直裾带着青色,后背上透了一点深红,他冲着尚礼微微摆头,尚礼不解,这本是个羞辱尚凡的好时机,怎么自己的哥哥却维护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北静王呢?虽然不解却还是赶紧转了话风,打断了叶普敬酒。   “王爷客气了,本将军为国守卫疆土,实属应该,这杯酒我喝了你随意。”   叶普缓缓推杯,烈酒入喉,辛辣上头,叶普很久没喝过酒了,还有点不习惯,咳嗽了两声,所幸舞女的乐声掩盖住了,尚修面色不喜,略略提醒道:“北静王身子不爽,就别喝酒了。”   叶普循着声音扭头,正对尚修,恭敬禀达:“皇兄说的是,只是高兴,略饮几杯也是应该的。”   叶普眼神凌厉,尚修知道他的怒火,也不再自扰,静静等着这无聊宴会的结束。   宴会一直持续到夜幕开始,皇帝才肯放这些人回去,叶普吃力的爬上自家马车,谁知道尚修也跟了进来,叶普盯了他一眼,“王爷不回自己的府邸吗?”   “我有些事要和你商讨。”尚修坐在对立面,两人气氛诡异,桐鸣没听吩咐,自顾让马夫驾马回府。   叶普不说话,正坐着,闭眼休息,尚修先开了口,询问道:“刚刚你不该喝酒的,伤口还没好,伤口疼吗?”   烛光在马车里晃晃的,掠过叶普的面容,“多谢王爷关心,尚凡自觉尚可。”   尚修拉住他的手,掌心冰冷,只好裹在自己手里,叶普想要抽回来,被他叫住:“你别闹,弄破了伤口怎么办,总是毛毛躁躁的。”见他安静,尚修才继续讲:“刚刚那杯酒你别怪四弟,他只是这样的性子。”   “王爷,你我结盟的事情,有没有和将军通过气儿?”   尚修握着那双跟冰窖似的手,替他暖着,似是要暖到叶普心里,才可罢休,“没,他的大帐中有老三的人,所以我没有跟他透露过。”   马车压到石头,咯噔一下子晃得车内的人碰到一起,叶普磕在马车的沿上,吃痛的蜷缩,尚修搂住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血迹又大了一些,埋怨道:“你为什么不让祁行传信给我你受伤的事情?我自会派人去治你的伤,接你回朝。”   叶普挣开,支撑着坐着,他不想像个女子被人抱在怀里,他阴郁的发问:“尚修,我就是不传信出来,桐鸣不会传信出去吗?还有送我回来的这支兵卒,难道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尚修也不辩解,只是淡淡看着他发脾气。   “尚修,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从你让我一个人去吴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要让我去赴死的,萧准接的命令就是困死我,我想的最差也就是个死,可没想到,你最后却是让我杀人,你想把我真正绑在你那条船上,只要我手上有了血,你才能信我。”   尚修知道他这么聪明,早晚都会知道自己的计划,他不是信不过叶普,他最后是想让桐鸣下手杀了萧准,却没想到桐鸣没有阻拦他,而是让叶普亲自动了手,沾了血,污了手。他虽然怨恨,却也知道,只有这样他们两个人才能算一根绳上的蚂蚱,叶普也不再会离开他身边,算是一举两得。   只不过,代价太大。怕是叶普这一辈子,都会怨恨他了,可他现在却释然了,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安心了。   叶普怒火中烧,想要打一架为自己受的苦出气,动手就要打过去,尚修三两下就把他那不知名的拳腿挡下,安慰说:“错都在我,你要打我绝不拦着,只是你的伤口还没好,等好了再打好不好?”   叶普不依,打了几拳,受的委屈也没发泄出来,不争气的流了几滴眼泪,骂道:“老子说了跟你一起干,就是一起干!老子不骗人!可是你逼我杀人!你让我杀人!”   叶普的眼泪滴在尚修手背上,尚修心疼了,却质问说:“你不杀他,你就会死,只会死得比他更惨,你要我怎么选!”   叶普也吼回去,“你就是没拿我当兄弟!”   尚修被这句话愣住了,柱在哪里,底下眉眼,喃喃自语,“原来我与你十年的情谊,只是如此吗?”   尚修叫住马车,叶普没缓过神来,只见尚修大步流星走下去,叶普撩开帘子,看着尚修,他扭身喧嚷说:“你若是怨恨我,那就怨吧,算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只是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叶普没懂这话意思,也吼道:“回府!”   燕京城的初冬,干裂寒冷,像是诉说着世间的恩怨情仇,冥冥惶惶。 第20章 傲剑风雨摧几度   叶普回了王府,时隔几月的舒适生活终于又回来了,叶普看着聚在门口的人,神情酸涩,瑞兴迎过来,家仆纷纷跪见,“恭喜王爷,顺利回京。”只有千休没跪,站在最后,叶普看见他,个子高了一茬,笑意盈盈的递给他一个眼神,嘴上说着,“行了,行了,都快起来吧。”   瑞兴搀扶着叶普进府,入了房,叶普一下摊在自己的大床上,嚎叫着:“小爷我终于回来了,妈呀想死我的床了。”顺手还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弄乱床铺。   兴奋过头的后果,就是疼痛,叶普嘶嘶的,瑞兴替他更衣的时候发现了血渍,惊呼起来,“王爷,您受伤了?”   叶普捂着耳朵解释说:“别那么大声,小伤小伤。”   换下了衣服,看着纱布缠的紧致,桐鸣把疮药拿进来,替他拆下,露出狰狞的伤疤,千休好巧不巧的推门进来了,叶普笑呵呵的问他:“嗳!最近练武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千休看着他,“你受伤了?”   叶普点点头,桐鸣将药粉倒在患处,疼的他哼唧,却嘴里说着:“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千休不肯上前,叶普叫他过来,他别过脸,好像还在赌气当时叶普半路抛下他的事情,叶普也知道自己没跟他商量就独自上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些玩意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掏出一个匣子,是老旧的那种怀表,叶普觉得这东西在这时候肯定新奇,叶普花了大价钱买下来,送给千休,算是赔礼道歉吧。   千休在手里握着,也不看,叶普怂恿着,“喜欢吗?”   摇了摇,怀表的镀金外壳金光熠熠,内里又是那种曲溜拐弯的花艺指针,一帧一帧跳着,像人的心脏不停跳动。   千休看上去面色缓和了些,“喜欢。”   换好药后,叶普又活过来了,让他们都下去了,可是千休不走,叶普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多呆了会儿。   千休坐在床沿,摸了摸叶普纱布,“疼吗?”   叶普晃晃脑袋,“就那样,有的时候会疼,现在好多了。”   “当时为什么不带我去呢?”千休还是问了,叶普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岔开话,千休的性子又是固执的,只好实话实说,“我怕你受伤吧,就像我一样,那里凶险,你还太小。”   “你总是觉得我小!那我要是大了,你就肯带我去吗?”千休不饶他继续说。   叶普忽然想想,答案还是一样,这跟他的年纪没关系,他还是会抛下千休,就像尚修让他自己去吴州一样,没有理由。   叶普想到了尚修,有点莫名烦躁,“你当时擅自过来,也没有经我同意,都是一样的。”   千休看他生气,也放弃了,不再说话,这屋子里又静下来,叶普拍拍他肩膀,“今天我有点累了,明天咱们再谈吧。”   千休不肯,想要和叶普呆在一起,叶普拗不过,拿着被褥躺到自己的榻上,“那你睡床,我睡榻。”   千休不语,叶普就当他同意了,真是太累了,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只是睡得十分不踏实,还做了梦,他很久没有做梦了,梦里的他回到了自己在宫廷的日子,许是尚凡的记忆吧,只看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叫着那孩子凡儿,一旁的男人也欣喜万分,赏赐了许多东西,塞给他,他自己跑下来,在花园里瞎转悠,奔跑着躲进一间大殿的一隅。只是那里也躲了人,也是个小孩子。   他躲过来,神色慌张,把那人推进里面,急急忙忙的缩成一团,对他竖起指头嘘声道:“我就躲一会,你别告诉他们我在哪。”   叶普看着他,长得粉嫩嫩的脸蛋,蹭了地上的灰,眼睛透亮的要把叶普装进去,这个孩子眼神里有着厌恶,想要踢他出去,却也下不了手,两人挤在这里,外头嘈杂的声音掠过了这个房间,外面又变的静悄悄了,尚凡露出脑袋来,左顾右盼的瞧着,咧着嘴咯咯乐着,露出牙齿还没长几颗的牙花子,“你是谁啊?”   那孩子也问他:“你是谁?”   孩子的脸上蹭的黑漆漆,尚凡用自己新衣服的袖子给他抹了抹,自己先答道:“我你都不知道?我可是五皇子。”   那孩子继续问:“那你是哪个宫妃生的啊?”   尚凡摇摇头,“我娘是皇后,算宫妃吗?”   那孩子听了,一把掐住尚凡的脖子,按在地上,“你说什么!你娘是皇后?!”   尚凡挣扎着,哭闹起来,那人不顾他,一心想要掐死他,叶普想要拉开,却无能为力,在一旁干着急,那人却松了手,满脸的悲伤,“没有用的,杀了你,皇后还是皇后。”   他松开手,擦掉自己的眼泪,闷声说道:“你走吧。”   尚凡停下哭声,用自己的小脏手拍拍尚修的脸,“别哭了,你别哭,你是不是被我娘欺负了,我回去跟我娘说,她一定听我的。”说罢从荷包里翻出来一颗杏仁糖,“你看,这是我爱吃的糖,就一颗了,你吃了吧。”   他接过来,尚凡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糖,那孩子觉得好笑,故意装作吃掉了,尚凡傻傻的跟自己说:“没关系,我回去找娘要,还会的,还会有的。”还没安慰完自己,哇的一声又哭了,“我的糖。”   那个孩子哈哈的笑着,觉得尚凡是在可爱,摸了摸他的头,又变化出了那颗糖,哭声骤停,孩子立马吃进嘴里,又甜蜜蜜的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尚修。你呢?”那人反问道。   尚凡略发稚气的对他说:“尚凡。”笑嘻嘻的拉过尚修的手,问道:“你和我一个姓,那我就叫你弟弟吧?”   尚修瞧着他说:“你一个小孩,怎么能让我叫你哥哥,在我那里你要叫我哥哥!”   尚凡也不反驳,转转眼睛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也对,那我就叫你哥哥吧。”   两人拉着手,尚修对他说:“你看你的手这样凉,我给你暖热乎了。”尚凡吃着糖点着头,又露出自己那牙花子,   二人忘记了门外的动静,外头琐碎的脚步声,也同样听不见里头二人的欢声笑语。   淮南王新府富丽堂皇,尚修睁开双目,失眠在空荡荡的屋子,他觉得这里和之前一样,唯一变的是尚凡和自己,尚修走下床,披上薄衫走到朗庭里,文辉站在亭子外,“他的伤召孙太医看过了吗?怎么样了?”   文辉就着夜色禀报:“孙太医连夜去了,只是北静王的伤口似是还未痊愈的过,今夜突发高热。”   尚修吹着冬夜的风,并没有作答,喝了一口凉茶,冰到喉咙里,有点疼。   “王爷?”文辉小声的唤了一句。   “让安插的眼线撤回来吧,别再去扰他。”   文辉不解,问道:“王爷,北静王向来反骨,当年他与您订下盟约,最后他竟又联合尚信,让您失掉皇位,如今王爷还要信他?”   “文辉,今夜是不是太多话了。”尚修掌中运了力,捏碎了那只玉杯,文辉自知多了嘴,应了声又消融在暗处,无影无踪。   碧翠色的碎渣扎在手心里,从糖盒里拿出一颗杏仁糖,嚼在嘴里,那手上的伤口到也不疼了,尚修想:就这么算了吧,让他一辈子都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只要他安稳,所有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杏仁糖这时嚼碎了,杏仁的滋味化开了,这场梦却醒不来了。   这就是命,谁也逃不过。   叶普发着高烧,脑袋也不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烧的头昏脑胀,耳朵都泛着热气,模糊着眼神对着施诊的孙太医喊了几次“尚修”,便睡过去了,太医用了老方子,才把热度退下来些,等叶普再醒来,瑞兴正忙前忙后的替他换着额头的凉巾,“瑞兴。”   叶普的声音沙哑难听,艰难起身,瑞兴过来扶住他,听到吩咐:“瑞兴,替我下个帖子,把岷江花魁请来。”   瑞兴不好说什么,只好去请,叶普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我就再信一次老天爷,扶你为王。” 第21章 浊酒一杯家万里   入了冬了,天气凉,苏墨慈被请过来的时候搓着手,挺不高兴,“怎么这时候想起我来了,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哎呦!你看你这脸色儿跟六必居的酱菜一个德行了。”   叶普听见了这一串儿跟迫击炮似的狂轰乱炸,有点回到现实的感觉,下人收了苏墨慈的大氅,上好的浓茶沏好了放在桌上,香气缭绕。   苏墨慈把他按回床上,“可得了吧,您老人家赶紧歇着吧,您上回见面可不是这德行啊,怎么这回一见成这样了?”   叶普挠挠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吴州的事情一学,苏墨慈拍着大腿,“我的妈呀,这么惊险刺激呢?我以为你是眠花宿柳去了,忘了我这茬。”   “哪儿能啊!”叶普看着她,想起做梦的事情,又学给她说,苏墨慈点点头,“这尚凡和尚修俩人肯定得有点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儿啊?”叶普不解。   苏墨慈琢磨琢磨,说道:“我觉着吧,尚修没准和这个尚凡有一腿。”   叶普从床上窜起来,指着房梁“苍天可鉴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苏墨慈摆摆手,“你快躺下吧,就你这身板,说句不好听的,比我还娇嫩呢,您还好意思说,再说了,我说的是尚修和尚凡,你又不是,你激动嘛?”   叶普觉得有道理,又钻回被窝,苏墨慈在屋子里踱步,“反正我是觉得他俩有问题,你说梦里头尚修脏了吧唧的,皇子怎么可能脏了吧唧啊,那说明他不受宠?要不然就是他妈不受宠。”   叶普点头回应,她继续说:“假如尚修真的不受宠,尚凡第一面俩人就这么好,那说明至少在你来之前人家俩可能挺瓷的,你一来吧唧,就掰了。”   “我哪有那么大能力啊,我跟你说,尚修挺受宠的,当时老皇帝让他监国了都,至于他没成皇帝就是因为尚凡联合尚信给他使绊了,他跟尚凡关系能好吗,那跟我没关系。”叶普反驳,却又提示,“可是他昨天的确跟我说我们十年的情谊,你却说是兄弟之情。”   苏墨慈一拍大腿,叶普听着脆亮生疼,“你俩之前肯定有一腿,没说的,肯定有,你想啊,尚信给他弄死了,要是把之前的事情也抖搂出来,你也必死啊,他没有啊,那说明尚凡在他心里有地位啊。所以他俩绝对有问题。”   叶普拧着眉头,完全不接受这个结果,可是也没法反驳,“那我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装作不知道啊。这几天卧病,不去上朝躲个清净,可过几天太后生辰,我早晚要见到他啊,到时候我要是说错了,那不完了。”   苏墨慈喝口茶,点点头,“不行你就顺着来呗,也别太靠近,你既然已经上了他的贼船,那你就好好在上边呆着,他也不会亏待你。”   “什么意思?”叶普裹着被子跑到苏墨慈跟前,把她水杯夺下来,“你快说吧,饮驴呢?一杯一杯的。”   苏墨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都说了,顺着来,他让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   “除了这个呢?”   “他伸手你就把脸递过去,他上床你就给他更衣。”苏墨慈点点头,觉得很满意。   叶普眉头紧锁,越发难看,“你这说的跟我是他下人是的。”   “你要想活命,就得这样。”苏墨慈拍拍他肩膀,“任重道远啊。”   等等?叶普拍拍自己脸,不就是一封建□□时期的破王爷,至于自己这样魂不守舍的吗?   得振作!   苏墨慈看着叶普有点无语,“商量点别的吧。”   叶普回过神,“怎么了?”   “我不能总住在青楼里,麻烦你帮我找个小房子吧,我跟那个老鸨商量了赎身的价格,五百两,这姑娘之前存了不少钱,我想着她当初私奔没以为会死,存下的这点钱,后来你不是每个月也都给着我钱呢,我想租个房子,也算是帮她买身子了吧。”   “等等?我什么时候给你钱了?”叶普疑惑着。   苏墨慈也懵了,“不是你吗?他们说是北静王给的。”   “不可能!我哪有这功夫啊!”叶普脸都急红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苏墨慈确定,“我绝对没记错”语气停住,又说:“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别是尚修的人吧?”   叶普也觉得是,两人都不敢信,苏墨慈激动的说道:“这个人重情义!我喜欢。”   叶普一脸懵逼,怎么就成这样了?还欠他人情了?“既然他都这么帮你了,那就住到我这里吧,我这里地方也大,你也不用掏钱,当我的狗头军师就行。”   苏墨慈不肯,“刚教完你,你就忘了。我一个青楼的□□,怎么能入王府的门,朝野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尚仲还没死呢,他搞不死尚修,搞死你绰绰有余啊。而且尚修对尚凡的关系还没有个眉目,你就把我召进来,他万一生气了呢?”   “那你别管了,我让瑞兴给你找个地,你手头的钱我再给你些,赶紧出来,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给我当狗头军师。”叶普心情好了些,给苏墨慈又倒了杯茶,长舒一口气。   苏墨慈摸摸他头顶,看来烧已经退下去了,提醒道:“还有几天就是太后老佛爷生日了,你准备送点什么?”   叶普直言:“不知道。”   苏墨慈无奈,环视了屋子,走到柜子上花瓶里的孔雀毛,想了想,“不行你就送白狐皮袄吧。”   “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金银首饰太多了,老佛爷能看上吗?白狐皮难找,又珍贵,正好赶上冬天穿着更暖和。”苏墨慈十分肯定的对叶普说。   叶普想着觉得也对,摸着下巴,“好是好,可是人不是倡导保护野生动物?”   “你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不想呢,有什么办法。正好有一身,是这个姑娘存下的,也算是物尽其用吧。”苏墨慈转着发丝,绕在手里。   叶普撑着下巴,“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多注意些,”唉声叹气,终究不是办法,叶普也心里有了主意。   叶普知道尚修不会再像原来一样,来找他了,自己病好以后,也只是淮南王府的下人过来送过一盒燕窝,说是补身子补气血,叶普收下了,还想问什么却也没开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叶普坐在廊上,看着千休练武,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慢慢的开始思念起来现代生活的日子,“没有WIFI,没有暖气,没有手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啊!”   叶普叫喊着命运不公,苏墨慈的白狐皮袄就送来了,样式精致,刺绣一点也没飞,真是个好东西。   千休走过来,看了看,“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好,希望太后喜欢吧。”   说完这句话,叶普突然想起来,自己母亲的生日也就是明天。   是巧合吗?   叶普又想,这本来就是我的前一世,一样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自己亲妈过的好不好,会不会担心自己?   千休察觉了他神色低落,低语,“太后一定会喜欢的,你不要担心。”   叶普回神,望了望天,收了收眼眶里的眼泪,不就是七年吗,谁怕谁啊。 第22章 入我相思门   你说日子过的快,也不快,慢吧,也不慢,扭扭头的功夫就到了太后五十寿辰,皇家大摆宴席,各府的王公贵戚,外县州府,一股脑的都涌进京城,各家礼车把这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孝子皇帝还大赦了天下,算是普天同庆,叶普看在眼里,可叹又可气。   日头还早,叶普正更衣,铜镜里的疤痕像是军功章,瑞兴故意挡住铜镜,叶普却偏要看,打趣道:“你说长得还挺好的,比我想的好多了。”   瑞兴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家王爷是不是心大,“王爷,快别看了。”   叶普耸耸肩膀,换上蝉衣,外穿灰底格棱纹红袍服,鸡心领露着白衬里,头戴冠束发,叶普本身就白,眉目又带着点英气。   叶普带着瑞兴,就这么坐着马车坐到宫门口,刚下车,也不知是心里有感应,往旁边一扭头,就看见了淮南王尚修携王妃一同下车,俩人打了照面,尚修连表情都懒得给他一个,倒是王妃行了个礼,就再没做停留,直入宫门。   叶普跟着其他大臣,到了仰恩殿,上百号的公家王侯,凑在一起,叶普走在前头,瑞兴端着白狐袄,司礼太监高喊,“北静王尚凡,进殿。”   袍子走路十分难受,大步不敢迈,叶普走的慢,太后倒是催得紧,刚走到近前,太后就笑道:“凡儿怎么来的如此晚?哀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可是要焦心急了。”   叶普进宫前瑞兴提醒了千万遍的礼数,叶普不敢忘,跪下向太后行礼,“臣参见皇上,太后,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瑞兴将贺礼交给一旁的宫女,太监禀报:“雪狐皮袄一件。”   太后捂着嘴,让叶普赶快起来,亲自把叶普叫到身旁,翻看着那件皮袄,“这衣服真是精致,哀家入冬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皮子,这面儿也梳顺,凡儿可是上心了。”   放下皮袄又对皇上说:“你这个皇兄,惯是油嘴滑舌,如今你亲政了,他也能帮上你的忙,哀家也就放心了。”   皇上也是称赞道:“此番吴州私盐的案子,就是皇兄立办,多亏了皇兄英勇,不然私盐之事毕不能如此顺利。”   叶普说着就跪下,“臣岂敢抢功,多亏皇上果决,下旨查办,臣也不敢随意捉拿。”   太后插嘴,“你们两个,又开始了,今日不提政事,只看戏,看戏!”   叶普下到自己的桌子上去,和各家寒暄过后,宴会随之开始,叶普故意看着尚修,那人也不躲开眼神,像是猜透对方心思,目光如炬的看了一阵,叶普败下阵,尚修的王妃也注意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替尚修拨了一颗葡萄,服侍他吃下去,尚修拦下,始终没有入口。   叶普也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很庆幸啊?   宴会进行到一半,百官轮番敬酒,叶普每干一杯都辣的舌尖疼痛,却被太后点名,“尚礼和尚凡今年也是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选啊?”   叶普手忙脚乱,怎么我妈还没着急,你瞎着急呢?叶普埋怨着太后多事儿,嘴上却说:“儿臣以为,先立业后成家。”   说完有点心虚,扫了眼尚礼,却见那傻子直梗梗的答道:“太后,儿臣觉得官家女子索然无味,倒不如西北边陲来的招人。”   太后老了,就喜欢听写花花洋洋的事情,尚礼的话正中她心思,想着,“官家女子也好,还是西北女子也好,只要你看上的,哀家就为你做主了。”   叶普讪讪的,不接茬,太后对自己儿子的态度很不满意,指着结了婚恩爱夫妻的尚修对自己儿子开炮:“淮南王成家了,王妃也顺利诞下王子,淮南王还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依我看没有家哪能立业。”   淮南王妃羞红了脸,拂袖遮脸,尚修只是淡淡笑着,应声不答。叶普争辩无果,老老实实听话,却不知道皇上突然拦下来,“太后莫急,北静王想必是自有打算,太后只管静候佳音。”   这话抛出来,叶普都傻了。   我哪里有打算?   皇上您可别给我火上浇油了!   这顿饭吃的叶普千百个不愿意,佳肴用尽,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叶普喝了不少酒,却还算清醒,皇帝叫走了淮南王和西北将军,而太后就着刚刚的婚姻大事留下了叶普。   叶普陪着太后游览荷花池,散去了各位大臣,宫女屏退在打后面,母子之间也就柔和了下来,太后拉着叶普的手,“凡儿瘦了,脸色还是那么不好,母后之前一直不敢宣你进来,就是怕有人疑心上你,所以只能忍着。”   叶普知道太后什么意思,一方面怕皇上疑心,一方面怕尚修下杀手,不过如今也算是稳定,太后继续说道:“现今皇上也亲政了有些时候了,心病也就好些了,我听说皇上派你去吴州,却不想你还受了伤。”太后真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儿子,摩挲着叶普的身子,偏要瞧瞧那块伤疤,叶普有些不忍心,搂住她的胳膊,“都好了,母后不要担心了,看我如此精神,就知道我一定身强体壮。”   太后拿着帕子擦擦眼角的眼泪,有些难过的说:“凡儿,你不要怨恨母亲,我没想过先皇最后·······”   叶普紧握住太后保养不错的手,“母后,不提了,皇帝当政天下安稳,这一切都是父皇的思量,凡儿从不敢有半分造次,儿子没有宏愿,只希望母亲一切顺遂,颐养天年。”   太后落着泪,点点头,跟儿子继续说着闲杂的话,园子里太大了,绕了许久,二人都累了,歇脚在定风亭,巧遇上了出宫去的淮南王夫妇。   太后邀二人一同赏景,四个人坐在一起,叶普百爪挠心,怎么都不自在。   怎么就这么巧?   叶普有点尴尬,太后却就着说:“王妃替淮南王生了一对儿女,也算是了了心愿了。还记得当年你与淮南王情投意合,西子湖畔一面就定了终身,先皇御赐的良缘,如今也有了好结果,哀家真是为你们高兴。”   叶普听着花边新闻,突然来了兴致,讥笑着,谁之淮南王话锋一转,“如今五弟也不小了,正好的年纪,去吴州之前我曾见五弟和红颜知己彻夜谈心,想必也是有了合适的佳人。”   叶普吃瘪,太后拉着他手,“可是有了意中人?所以宴上才不愿和众卿家说,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叶普忙解释,“皇兄竟会打趣我,哪来的红颜知己,只是朋友闲聊。”   “闲聊还要握手而谈?五弟可不要再骗太后了。”   尚修就是不放过他,桌下叶普不甘心的踩了尚修一脚,眼神嗖嗖的。   别给小爷瞎说!小爷啥也没干过!   尚修甘愿让他踩,太后可不饶他,逼问他到底是哪家姑娘,叶普感到无力,心里骂着尚修,他偷笑着,被他占去便宜。   叶普真想指着他鼻子臭骂一顿:你嘴怎么那么快啊?不说话能死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好在太后乏了,想要回宫休息,淮南王安排王妃送回寝宫,自己在宫门口等她一同回府之后,凉亭里只剩了叶普和尚修二人,气氛一下子冷淡下来,尚修不再停留,转身要走,叶普拦住去路,“怎么?刚刚揶揄我爽吗?”   尚修不答话,“你不说话就行了?我跟你说,咱俩没完。”   叶普绕着他,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一脚踏空了,就要摔倒时尚修眼疾手快,搂住他腰,扯到怀中,把他放稳在地上。   叶普可能没反应过来,在他怀里呆了足足快要一分钟,才闪出来,丢人丢到家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尚修倒是没什么,只是提醒,“看着路,别伤了自己,身体才刚好,注意些。”   叶普所有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跟上他脚步,“那天,马车上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觉得被人骗了很生气,没有别的意思。”   尚修不回答,也不看他,叶普着急,虽说自己算不上兴师问罪,起码也得留点面子给自己,叶普现在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急着像他承认错误。   “你是知道我的,我大病了一场很多事都忘了,我如果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你就当我放屁了,总之就是······”   尚修驻步,叶普也停下来,他问道:“总之就是什么?”   叶普含糊着,找不到自己的词,搜寻了自己大脑里所有能表达歉意的词汇,“总之就是对不起。”   “还有呢?”尚修问。   “别生我气?”   尚修又不理他了,径直往前走,叶普慌张起来,喊道:“别不理我!”   他退回几步,和叶普平视着,“再说一遍。”   叶普不好意思,含糊其辞的,“别不理我。”   “我听不见。”   尚修咬了咬牙,“别不理我,我已经走了这条路,退也退不了了,尚礼不待见我,皇帝就不用提了,我在这里,就只有你了,所以别不理我。”   叶普像个孩子,将真心话都一股脑的倒出来,他非常害怕自己手上的那条人命,他连鸡都没杀过,却被人逼到直接杀了人。他很怕,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能带他活下去的人只有尚修一个,除了他没有人护他。今日尚修对他的冷漠,让他害怕,他发现除了尚修,自己孤立无援。   尚修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发际,“伤好些了?”叶普点点头,跟着尚修缓慢的行走在出宫的路上。   “你也不必道歉,还是我太心急了,想要把你揽到麾下,却忘了你的脾气。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从没想要你去只身犯险。我想保全你,就算你没拿到帐本,祁行也做好了杀掉萧家的准备了,只是你没等到,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两人都道了歉,尚修拉过他的手,叶普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却也没抽回来,“还是那么凉,怎么都变不了。”   “你不是从小就这样了,暖也暖习惯了。”   叶普无意一句话,尚修停了一步,“怎么了?”叶普疑惑着。   尚修温柔笑笑,“没事,我以为你忘了,没想你还记得。”   那天的二人就这么在初冬的寒风中走了一路,那天的皇宫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第23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进城的客商少了许多,京城就冷淡下来,叶普闲来无事,跑到街上遛一遛,带着苏墨慈二人在小巷里寻摸着合适房子。人或许就是个习惯性生物,在这里呆久了,叶普什么都会做了,看房子,选地,也不在乎哪一处最合适,只要贵的都是好的。   苏墨慈形容自己人傻钱多,虽然不受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逛累了,叶普带着苏墨慈入了瑞兴推荐过的鼎斋楼,二人坐在里屋的暖间里,要了些酒菜,大快朵颐。   正谈天说地,尚修竟走了进来,二人丑态尽收眼底。   苏墨慈连忙解释,“王爷别生气,我这就走。”绕过文辉,在身后使眼色给叶普,一脸你保重,我先撤的样子。   文辉退出去,叶普拿着骨头,油吃麻花的嘴上还挂着几丝晶莹剔透的油脂,叶普用骨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快坐啊,这家店特别好吃。”   叶普天花乱坠的给他白活,尚修坐下来,倒了杯酒给自己,“你出来吃饭,也不带个人跟着,要是有事怎么办。”   “尚仲最近哪有那么闲,不是说他家现在闭门谢客,休养生息呢?”叶普放下骨头,手里有点脏,想要洗洗手,尚修先他一步用自己帕子沾湿了水,拉过叶普的手,仔细擦着,“朝中的人太多了,除了尚修还有别人,以后不许这样一个人出门。”   叶普看着他擦,有点不习惯,想要拿过来,可是尚修他哪里抢得过,生生被钳着,继续听他说:“还有,不要和那位女子走的那么近,风言风语的传到太后耳里,怕到时候你不想娶妻也要娶了。”   叶普忙辩解,“我没想娶妻,我才多大,我就娶妻,我跟你说别说娶妻了,我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我耽误人家姑娘干嘛。”   尚修替他擦干净,看着叶普,眼神炯炯的,叶普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根有点红,“我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我连点生命保障都没有,要是哪天我嘎喯儿死了,让人姑娘一个人带着我孩子,多不合适。”   尚修本来挺和颜悦色,听他这么说脸色又不好看了,郑重其事的对他说:“有我在,你不会死。”   叶普有点不知所措,好像平白无故的告了白,“昂。”   尚修饮下杯中酒,叶普才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尚修不痛快多喝了几杯,但好在酒量好,也不醉,叶普看他喝了不少,劝道:“你别喝了,你再醉了我怎么跟你老婆交代。”   叶普彻底踩到尚修的尾巴,直接炸毛了,尚修阴沉着脸,又喝了一杯,叶普夺下酒杯,“你别光喝啊,你吃点菜也行啊!你这么喝伤胃啊!”   “我习惯有人布菜了,不如你帮我?”   叶普可能也怕他真的醉了,赶紧点头,“你想吃什么?骨头?香菇?鸡?哎呀,你吃什么啊?你说啊!”   尚修看他急了,心里好笑,忍不住的想要逗他,“我不想吃别的,想吃你怎么办?”   叶普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刷一下就红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尚修笑着,摸上叶普的脸,捏了一把,“走吧,看这天快要下雪了,我送你回府。”   叶普被戏弄了,所以不等尚修先一步出了酒楼,叶普步子迈的小,尚修三两步就走到他前头了,脸上一冰,抬头一瞧,天上落下大片鹅毛雪花,落入地下。   “下雪了。”   叶普欣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按韩剧的套路,这时候应该是美好爱情的开始,虽然对着的是个大男人,叶普也挺高兴,拉住尚修,“走!去我那里喝酒去。”   尚修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喝了酒,怎么他还没醉,他就开始发疯了呢。   府上的人忙前忙后的准备了一大桌菜肴,比酒楼的还精致可口,叶普把尚凡珍藏的酒水都找出来,挑了最好的一坛鹿茸酒抱上来,“不醉不归。”   尚修还是有点放不下王爷架子,叶普就拉着他一杯一杯灌酒,慢慢的尚修没什么,叶普自己都开始发懵了。   指着尚修问:“我都老大不小了,没车,没钱,没房,甚至连工作都不如意,感情生活一塌糊涂,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说我惨不惨?”   叶普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我现在还被弄到了这个破地方,我有家不能回,有父母不能养,我还得给一个我认都不认识的老太太过生日,谁给我妈过生日啊!她开心了,我妈不开心啊!没他宝贝儿子守着她,她心里能开心吗?”   尚修给他擦着眼泪,安慰道:“哭什么,你现在不都有了吗?至于什么车,你要什么车?马车?我给你找能工巧匠再做一辆就是了,房子你若是不喜欢这里,我就再给你盖一座。”   叶普捂住他嘴巴,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哭闹着,“我不要你给的,我自己能挣,我有手有脚,我能自己挣。”   尚修长出一口气,忍笑,“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尚修忍住后面想说的,他想把命都给他,只要他要。   叶普撞进尚修怀里,抱着他嚷嚷说:“我要回家啊!我想家了,我想看看爸妈,问问他们过的好不好。”   尚修被这一撞,突然有些拘谨,这算是投怀送抱?虽然是醉了,那也得算投怀送抱,尚修心里犯了蜜,心窝里被伤的地方暖和了,紧紧抱着叶普,等着他要自己更多东西。   叶普喃喃的说:“我想回家了,我不想跟人打打杀杀,我最近总是梦见萧准死在我手里的那天,我怕他会找我,找我偿命。”   尚修搂着他,拍拍他后背,“不会的,他要是找你偿命,我就把自己的命抵给他。”   叶普挣扎着,露出脑袋,给了尚修一巴掌,不痛不痒,“别瞎说,咱得长命百岁,不能让坏人活千年。”   尚修哪儿跟他生气,扶着他来到床边劝解,“好,好,好,你活千年行了吧。早点睡吧,明日还要上朝,不能闹到太晚。”   叶普不依,紧抱着尚修,不让他走,嘴里还嘟囔着,“下大雪呢,谁爱上朝谁上,小爷我不去。”   尚修哭笑不得,叫进来瑞兴,“你家王爷醉了,去拿些解酒的吃食来。”   瑞兴端来一盘酸枣,尚修喂叶普吃了一颗,瞬间他酒醒了大半,“好酸!这是什么破东西?”   叶普看了看尚修,发现自己正抱着人家不松手,赶紧收回手,尚修看他害羞,还有点开心,“怎么,现在不哭就不用我了?”   “哭?”叶普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自己鼻子问:“我哭?”   尚修也一脸无辜,伸出自己的袖口,“你摸摸,我可骗你?”   叶普半信半疑的摸了摸,果然是湿的,还是挺彻底的那种湿,看来自己哭的时间还不短,“我,我给你换一身,瑞兴,给淮南王拿身衣服。”   尚修止住,“不闹了,天色太晚,我该回府了,你也早点歇息吧,别明日上朝又一脸乏色。”   “王爷莫急,外面已是鹅毛大雪,若是冒雪赶回,怕是路上艰涩难走,不如留宿北静王府,明日与我王爷一同上朝,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瑞兴提醒了二人现在的状况,叶普也向门外瞧了瞧,果真雪下的比回来时还大了,厚厚的积了层雪,怕是路上也挺难走的,路都封了吧。   叶普觉得也没什么,府上那么多房子,随便睡一间,也没什么,就怕人家不乐意,“你不行就别走了,雪这么大,我这儿有的是地方,住一晚也没什么。”   叶普觉得自己很大方,还吩咐瑞兴去准备,再回头看尚修的神情,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了?   不,算引狼入室。   尚修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你怎么留我了?”   叶普解释,“我就是觉得雪挺大,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尚修自动过滤,反正是住下了,怎么都好,叶普喝了鹿茸酒,觉得自己心里发燥,这屋里虽说点的银碳挺暖和,也不至于热到心里去,整个人都气血逆着走。   “这屋里太闷,我去院子里走走。”叶普拉门走在庭院中,尚修陪着他踩雪,鞋子发湿,尚修拉他不再走远,只是附近看看,两人站在雪中,石桥下的小溪早就冻冰,叶普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刘栋在什刹海冰场那儿滑冰的时光,打打闹闹的,刘栋家有那种自制的溜冰车,叶普做在后头,刘栋拉着他在寒冬腊月里陪他嬉闹。   尚修看他若有所思的,嘴角笑着,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叶普扭头看他说:“小时候,我跟我朋友经常去外面的冰场滑冰,他拉着我在冰上打出溜,我们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就拉谁,我总耍赖,所以都是他拉我。”   尚修取下手中的披风,给他披上,替他整好衣角,示意他继续说,叶普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进退两难,尚修倒是觉得无所谓,“继续说,我听着。”   “我得跟你说个事情。”   尚修看他,点点头,“说吧。”   “我也说不好,或许你会觉得我胡言乱语,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清楚。”叶普很郑重,尚修也很认真听,“我,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尚凡,也不知道你和尚凡之间发生过到底什么事情,但我现在不会和之前一样,联合尚仲他们一起对付你,所以你可以放心我。”   尚修看着,雪好像又下的急了些,“就这些?”   叶普点点头,他还没做好准备,他怕尚修还对他不够信任,也怕尚修知道真相跟他决裂,他不能拿自己去赌尚修对尚凡的真心,他赌不起。万一尚修真的对尚凡情深意切,自己和盘托出,尚修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回去吧,雪又下大了,身子刚好,早点回去吧。”尚修负手往回走,叶普并没有紧跟着,隔了五六米,尚修看他没跟过来,又走回来,伸出手,叶普看着那手,不知道该不该伸过去,尚修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至少尚凡还在,足够了。”尚修继续拉着他向回走。   叶普:“······”   他对尚凡执念这么重吗?   叶普好像心脏疼了一下,不重,就是像针扎似的有点痛,疼的脑袋里有点转不过劲儿。   不知怎么回的房里,叶普站在房门口,看着瑞兴把尚修请到客房去,叶普还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叶普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变得有执念了。   那个执念不是别人,竟然是上一世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保护动物人人有责,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第24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说来好笑,叶普的执念真的挺重,一晚上没睡,干生生的瞪眼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文辉早早准备好了朝服,尚修出门看见叶普的轿子,一脸怨念对着自己,摸摸他的黑眼圈,“怎么没睡好?”被叶普一掌拍下来,“昂,没睡好。”   尚修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追问:“一大早的,你又怎么了?”   叶普瞪了一眼,钻进轿子。   还不是为了那个尚凡,尚你大爷。   一直到下朝,叶普都阴郁着脸,八百里开外都看的到他浑身的煞气,谁也不想去触霉头,都躲得远远儿的。   叶普没去别处,入了船坊去见了苏墨慈,刚进去船坞就闹哄哄的,苏墨慈被别人拉下楼偏要她陪客,叶普正好有火没处撒,哪放的过这个机会,一脚踹过去,“泼皮无赖也敢来这里撒野了,我看谁敢?”   苏墨慈等来救星,躲在身后,那无赖不死心,打量着叶普,“你个小白脸也来嫖/妓,你这身子撑得住吗?”   叶普又踹一脚正中门面,“你看小爷我行不行!”跳下几阶梯,轻松落地,背着一只手,晃晃扇子,英雄公子玉翩翩,“小爷我操/你稳稳地,打不死你。”   混混一拥而上,苏墨慈也赶过去帮忙,叶普躲过几拳,也中了几招,船坊的打手也加入进来,不一会,泼皮就败下阵来,门口突然跑入官兵,将这群人围起来。   “我看看是谁闹事!”   叶普护着苏墨慈,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却看见来人正是一身常服的尚礼,“呦,五弟好兴致,这刚下朝就来了。”   叶普不愿意碰上他,无理搅三分,“四哥见笑了,只是这群泼皮太过无赖,骚扰姑娘,我就出手一助。”   泼皮突然跑到尚礼身边,“拜见将军。”   叶普和苏墨慈都愣了,什么情况?这无赖是尚礼的人?   尚礼走过来,扯过苏墨慈,“原来苏姑娘等的人,是我五弟,这可真是巧了。”   苏墨慈不知道说啥好,叶普接过话,“四哥误会了,苏姑娘和我是故友,并非四哥想的。”   “我想的什么关系?五弟可知朝廷命官不可出入烟花柳地,轻则伐奉,重责革职。”   叶普不甘心的拜说,“我和苏姑娘清白,只是读诗作画的朋友,并没有污秽的想法,四哥真的误会了。”   尚礼蔑笑,松开苏墨慈,叶普正疑糊,门口的不速之客又多两个,尚修还有那个付将年。   苏墨慈脸耍的一下就变了,今儿这是怎么了,招惹谁了?没完没了了还?   尚礼吩咐手下,一下子就剩了他们五个人,付将年笑着打哈哈,“我这个船坊真是蓬荜生辉了,这么多贵客,墨瓷还不上茶?”   苏墨慈赶紧应声,跑去倒茶,“来来,几位王爷都坐下,坐下说。”   叶普看尚修黑着一张脸,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尚礼坐在付将年旁边,苏墨慈站在后面,充当服务员。   尚修扫了一眼两位弟弟,尚礼在桌下的手握了握,他跟了尚修这么多年,知道他脾气,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叶普想解释什么,可尚修根本不给他机会,和付将年攀谈起来,叶普安静听着,付老狐狸的话,“王爷昨日说,想要我跟我做一笔买卖,不知是什么买卖。”   “我想在这船坊分一杯羹。”尚修也不揶揄,开门见山。   付狐狸摸摸胡子,语气不卑不亢,“王爷想要分羹没问题,可是总要让臣知道王爷的算盘在哪拨。”   尚修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莞尔一笑,“丞相不知?”   “臣不知。”   尚修:“那我就提醒一句,吴州的漕运督卫可是你的亲侄子,他在吴州漕运上做的手脚,你也知道,本王没有怪他,想着他能收敛,却不想变本加厉,伤了本王的人,本王要是杀了他,也不为过,只是本王和丞相的交情深厚,想着丞相膝下无子,全然偏爱了这个侄子,本王杀他,就是断了丞相的根脉,所以本王想以德报怨吧,就拿这船坊的生意,和你做个交换,拿钱迈你侄子的命,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付将年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乱了,漕运的事情是他安排的,他收了尚仲钱财,才让自己的侄子放开口岸,尚修把罪怪到他侄子身上不要紧,可是一个督卫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尚修对着干,这是提醒他。   叶普也觉出来了,尚修这是警告他,您老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也看见了,您收敛点,再敢干一次,就弄死你丫。他仔细琢磨着话中的意思,又觉得那句你动了我的人十分顺耳,心里美滋滋的,正想着,突然下身一热,妈的,尚修桌下的手不安分的摸上他大腿,尚修面不改色,叶普可是嫩葱,脖颈一路红到耳朵根,叶普挡住他手,尚修就顺着拉住他手,在他手心里扣着画圈,臊的叶普无处可逃。   付将年快速过着脑子,他从中的抽成太多了,吐不出来,尚修当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吃下去,现在还得让他吐出来,他也没有那么多了,只能舍了船坊。   苏墨慈在身后端着盘子,百无聊赖之际看见桌下叶普和尚修的桌下动作,大姑娘有点脸红,暗想:真是流氓。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船坊您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付将年不再纠结,舍小保大。   尚修很满意,点点头,付将年哪还敢停留,托辞几句趁机走了,留下他们四个面面相窥。   叶普受不住了,咽口吐沫,猛地站起来,“我先回府了,你们慢聊。”   尚修抬眼,也不答话,嘴角挂着笑意,他忍了忍,不敢走,喝了口茶,吩咐道:“苏姑娘也坐吧。”   苏墨慈赶忙摆手,“不了不了,墨瓷不敢。”   尚礼倒是觉得可以,拉下她坐下,“我三哥都说了让你坐下,你就赶紧坐下。”   苏墨慈挺着身子,不敢坐,她也想坐,她敢吗?她敢坐,尚修就敢打断她两条腿,她虽然不喜欢古代,可还想多活几年长长见识。   商礼偏不让,死活就是要她坐,叶普也想让她帮自己解解围,也说道,“坐下吧,刚刚站了那么久了。”   尚修礼貌的坐了个‘请’的动作,“我二位弟弟都如此说了,姑娘就不要推辞了,入座吧。”   苏墨慈忍住给叶普大耳刮子的冲动,向尚修行礼,坐到离叶普最远的地方。   惹不起,我躲得起。   “我听尚凡说起来,姑娘想要赎身。又从尚礼口中得知,他想要为姑娘赎身。”   叶普刚喝一口茶,听到尚修这么说,一口水呛出来,咳得肺都要飞出来了,心想: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你自己从哪儿偷听的啊?还有这尚礼什么意思啊,拐卖良家妇女啊?   尚礼拿远了自己的茶杯,一脸嫌弃,苏墨慈脸色煞白,心里恨不得骂出来,叶普是她千年修来的猪队友。   尚修继续说:“令尊曾是先皇的臣子,因为冤案流放,姑娘流落此处也实属无奈,现今姑娘想要赎身,本王的两位贤弟又都钟情于姑娘,本王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苏墨慈慌忙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小女没有福气蒙受王爷的恩典,小女只是想赎身过安生的后半辈子,绝没有别的想法。”   叶普没敢替她解释,因为尚修在桌下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尚礼想要扶起她,跟尚修解释,“三哥,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叶普偏头看了看尚修脸色,倒没什么变化,还是笑意盈盈的,却也不叫苏墨慈起来,“苏姑娘,本王有一个主意,你不妨听听看。”   苏墨慈点点头,静静听着,“全凭王爷吩咐。”   “我岳丈的膝下只有王妃一个女儿,如今她入我府门,鲜少回去,岳母年岁已大,身边的丫鬟伺候的好不好王妃总是不放心,我想着让你过继去,改姓入籍,就算以后有了上心的人,你也可以有个正经人家出嫁过去。”   尚修说完,扫了扫在座的几位,眼神停下,落在叶普脸上,看着他惊呆的模样,深觉好笑,挠挠他手心,轻声问:“怎么了?”   叶普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尚修真的对身边的人都是用心的,苏墨慈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能有一个安静地方养老已经不易,现在还入了籍,还是淮南王府的岳丈家,已经是莫大的关照。自己很感动,眼睛里续了些泪,“没事,就是高兴。”   尚礼也很感谢自己的兄长,对尚修又敬重了几分,苏墨慈跪在地上抖动着肩膀,哭声应答:“多谢王爷恩典。”   尚修亲自扶她起来,尚礼递过帕子,嘲笑她,“这是好事,怎么到哭了。”   外面已经到了午时,几人告别了,苏墨慈坐着尚礼的马车,被他送去暂时的住处。尚修牵过叶普,揪揪叶普耳朵,走到马车前,尚修翻身上去,转身伸出手想要拉叶普上来时,被叶普轻声叫住:“尚修,谢谢你。”   尚修深邃的眼睛看不透心底,雅笑,“好,现在我们回家。” 第25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皇帝又出幺蛾子了,宫里头前几日侍卫比武,小皇帝许是想要自己建立自己的亲信,一个侍卫都没封赏,叶普正好那日被太后叫进宫里,小皇帝就赖上他了,非要他给出个主意,叶普随便唬他,把王公贵戚家里的习武的青年人都聚起来,弄个比武大赛,谁赢了就做贴身侍卫,赏赐黄金。   叶普只是瞎出主意,没想着真的就让皇帝认真了,两天后,各家都收到了圣旨,竞赛性质的比武大赛就真的敲锣开场了,叶普家里光棍一个,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不想参加,可是宣旨的太监眼睛尖锐的发现了千休,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千休也就逃不了了。   叶普想要尊重千休的意见,所以刻意和千休商量了这件事,没想到千休爱理不理,拿话搪塞了这件事,叶普想了想也觉得不妥,便想当面回绝了皇上。可是回绝皇上不是你说句不想去就不去了的事儿,得前思后量话怎么说才能体现千休的不合适,还得给足皇上面子,别让皇上下不来台,这是门大学问。   正发愁,尚修就来了,叶普高兴坏了,一蹦一跳的就去迎他,尚修和跑来的叶普撞了个满怀,尚修搂着他,责备着,“怎么这么毛躁。”   叶普讪笑两下,蹭出怀,不习惯的整好衣服,拽着尚修的袖子,“快进来,我有事找你。”   尚修被他带进屋,按在椅子上,殷勤的倒好茶,“渴了吧,喝点茶。”   尚修接过茶杯,轻笑着对叶普,“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求我了?”   “没,哪儿能呢。你一来我就让你帮我忙,那不能的事儿,我就是想让你尝尝这茶,我喝着挺好喝的。”   叶普一说慌,就爱揉弄自己的鼻子,白洁的鼻头一会就让他揉的通红。   尚修品着茶,叶普就像小狗,焦急等着他喝完,尚修偏不如他愿,故意放慢了喝茶的速度,一点一点的饮尽杯中的茶水。   叶普看他喝完,眼神里都放光了,“好喝吗?”尚修看着他那样,觉得他要是有个尾巴都能给他甩天上去了。   这就是引诱他。   这就是逼迫他犯错误。   尚修把他推远了,怕他再这样‘勾引’他,他就要就地把他办了,叶普以为他不高兴了,坐在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别生气,你多喝点。”   尚修又喝了一杯,叶普不自觉地透着期盼的眼神,蹭着蹭着就又凑过来了。尚修是在忍不了他这个样子,站起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叶普纯良的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让你喝喝这个茶。”   尚修逼近他,他看着尚修的脸色不好看,觉得别是自己又哪儿惹他生气了?往后缩了头,“真的只是想让你喝喝茶。”   尚修挑眉,“真的?”   叶普死命点头,就差把下巴颏磕掉了,等缓过神来,尚修早已把他卡在他怀里和桌子之间,半点缝隙都没有,尚修弯下腰,和他脸对脸贴着,差一个鼻尖的距离,叶普甚至能感觉到尚修的热气从他那边传过来,烧的自己浑身难受。   叶普想他把推得远点,可尚修连那点空间都不给他,叶普只好侧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因为那眼珠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尚修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尚凡?”那嗓音沉稳有力,勾魂摄魄,臊的叶普腿都软了。   “嗯?”   叶普一扭头,回过脸,尚修的唇就压过来,叶普呆若木鸡,尚修轻轻吻着他的嘴唇,舌头描绘着唇线,生怕吓着他,叶普也没反应,尚修咬住他嘴唇,搔痒着叶普的神经。   突然门被推开,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千休撞见,叶普按着自己的心脏,想要解释什么,却也没说出口,千休黑着脸从这里逃出去。   叶普都还没去追,尚修挡住了他去路,冷涩的看着他,叶普拍拍脑袋,想让大脑恢复运行,埋怨着,“都怪你,让人看见了。”   叶普好像并不在意时不时和尚修接吻,也不在意千休闯门的这件事,他只是觉得这事儿让人看见了怪丢人的,而且还是跟尚修。   尚修重新把门关好,看着叶普,这屋子里气氛很奇怪,尚修觉得叶普有话要说,要搁平常可能会把房顶掀了也不为过,但是叶普没有,他好像还没回过神,尚修怕自己刚刚是不是没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拉住叶普的手,“尚凡怎么了?”   叶普本来心情是焦灼的,想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亲他,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还是原来的尚凡。尚修喊出的话,叶普心凉了大半,是啊,他还是喜欢的是尚凡,没有这个壳子,他又怎么可能对他这样呢?   叶普苦笑的低下头,尚修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怕是不希望自己这样对待他吧,可是尚修只是情不自禁,没有别的想法。   要怎么安慰他呢?尚修又一次因为尚凡慌乱起来。   “以后别这样了。”叶普先开了口。   尚修欲言又止,犯错似的看着叶普,“我是真心的。”   叶普或许有点不甘心,想要问出来,“你的真心是对小时候给你杏仁糖的尚凡还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尚凡?”   尚修被问住了,他心里觉得这两个本身是没有区别的,可是如果一定要他选一个,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尚凡多一些吧。   “我不确定这两个尚凡的区别,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尚修走近他,看着他的思心人。   叶普有点不相信,又在此问道:“我是说,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皇上没登基之前的尚凡。”   尚修摸着下巴,笑出声,“你怎么了?你是想跟我道歉吗?”   叶普没明白,“道歉?道什么歉?”   “我并不喜欢你之前的脾气,太容易受人挑拨,就像上回,尚信给我安排了一个你之前喜欢的男宠,给你添油加醋的说是我抢了你的人,你半夜跑到我府上把人找出来,不仅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还隔日倒戈了尚信,说实话,我当时恨不得把你扔到床上狠狠······。”   “狠狠什么?”   咽下话语,留一点余地,“狠狠打你一顿。”   尚修讲着,面容并不好看,好在他没说完,继续道:“但是,自从你生病以后,好像长大了,虽然脾气还是那么坏,但是总归听得懂人话了,这一点我很满意。”   叶普抢先说:“那你是说,我比之前那个尚凡好了?”   尚修点头,想到不久前叶普跟他说的话,他好像懂了什么,拉过叶普,靠着他的额头,“尚凡,别害怕,不论怎么样,我只钟情你一人。”   叶普腾的脸就红了,涨破的那种,这算是告白吗?叶普转着,心里甭提多美了,自己都快尾巴翘上天了,甚至连正经事都忘了。   叶普不敢再听,尚修抱了他一会,叶普似是习惯了两人之间的搂搂抱抱,也没推开,就稍稍靠着,尚修跟他讲了自己的公事,待了不久就策马回府了。   半夜,叶普刚换好睡衣,在床上回想下午和尚修的那件小事,千休突然跑来,急赤白脸的,“叶普,我要入赛。”   叶普这几天忙着怎么跟皇上托词不打擂台的事儿,都没顾得上去看看千休,所以至今也没上报朝廷。   “那个比赛真刀真枪的,那东西又不长眼,我怕伤了你。”   叶普不太情愿,他不想千休入皇宫,谁能保证他能在那滩浑水里学会自保呢?   “我要去!”千休态度坚决。   叶普不想吵架,想让他冷静冷静,“你再想想,这个事我不是很同意。”   千休也不理会,走到近前直接逼问,“圣旨呢?”   叶普往后撤了一点,千休心又凉了半截,“我问你圣旨呢!”   “我说了,你再考虑考虑!这不是小事,如果进了宫,你能自保吗?”叶普也皱眉蹙眼,不肯退让。   千休对叶普使了功夫,按他在床上,“你想干什么?”   叶普现在的力气比不过练了许久功夫的千休,跟他过了两招,就败下阵了,“你想干什么?”他再次质问。   千休眼神不定,叶普合颜安慰,“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他低下头,极尽自己的弱气,“尚凡,你可是对淮南王有意?”   叶普没想着这个问题这么尖锐,他原来采访的时候对明星也这样问过,只是更直白,但是明星们都游刃有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想不到自己也有被‘采访’的那一天。   他眼神闪躲,千休就知道了答案,放开他,“尚凡,就把圣旨给我吧,我,想要去试一试,你说过,这是我的人生,得让我自己做主。”   叶普扼腕兴嗟,他的大儿子终于长大了,要飞了,那就给他自由吧。   叶普从床头拿出自己研究了几天的圣旨,交给千休,“去吧,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带好东西,别落了。”   千休走到门口,又回头,“尚凡。”   叶普点头,等着他说什么,千休只是摇摇头,眉睫恍惚,“早点休息。” 第26章 养儿方知父母恩   叶普睡不着,辗转身子,千休问的话,他答不出来,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明白着呢,他喜欢尚修,情人间的那种喜欢,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大老爷们儿,没什么羞怯的。只是难以开口,怎么说呢?总不能跑到人家家门口跟他说,尚修小爷我喜欢你,咱俩谈恋爱吧。也不能跟尚修撒个娇,软个身子在人膝下求欢啊,更何况他还有个妻子,还有他一双儿女呢。   他不能这么干,得早点抽身,就是喜欢也得发乎情止乎礼,到此为止,不能破坏人家婚姻。   既然给自己定了规矩,叶普心里就舒服多了,爱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他晚来了,就得受着。   这几日上朝,叶普躲着尚修,想跟皇上套套近乎,不为别的,就是想给千休走个后门,因为千休下手太狠了。他在武场上比赛,千休每每和对手在擂台上过招,总是下死手,叶普因为是皇亲国戚,又是千休的家长,几乎都要到场,一场都不能落下,一开始叶普还会担心,千休会不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家哭着找他,给他撑腰。后来他就开始担心对手了,上台之前签的都是生死状,生死在天,富贵有命,就算你被人揍死在擂台上,也就死了,没有啥生命保障。   他就这么看着,千休杀出重围,一路进军到了决赛,对手是尚仲手下的贴身护卫,叶普不敢再让千修的人打下去,旁的也就算了,这尚仲正憋着大招想弄死自己,自己可不能往枪口上撞,饶了他吧。   叶普终于逮着机会了,太后找他,也同时找了皇上,叶普屁颠屁颠的就去了,跟在皇上身后,想着总算能说上话了。   太后又在那个定风亭里坐着,皇帝坐在叶普旁边,闲话家常,“五哥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叶普舌桥不下,他是把“我有天大事情求你”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吗?怎么谁都知道他有事求人。   叶普跪在地上答道:“皇上圣明,臣的确有一事相求。”   太后倒是觉得新鲜,自己这个儿子平时高情逸态惯了,怎么现在到拉下脸来求人了,真是稀奇。也放下热茶,侧耳倾听。   “臣,想让皇上一同观赛。”   皇上本来以为叶普会求他什么大事,没想着只是求他去看那擂台赛,“五哥可是想,只要孤在,就能让比赛点到为止?”   叶普握了握拳头,“臣不敢。”   皇帝不说话了,也没让叶普起来,太后劝解道:“你这个哥哥就是心太善了,看不得人杀生。”   “五哥起来吧,孤一定会去看的,这样的比武,还没见过,凑个热闹长长见识也好。”   叶普看着皇上,少年老成的继续谈笑,叶普觉得,皇上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很厉害。别看他白白嫩嫩,在政治上没什么作为,每日上朝只是一脸闲散,常常游手好闲的稳坐钓鱼台。可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给自己的伪装,他像条毒蛇,静静蛰伏着,等着猎物上钩。可猎物是谁呢?尚修,尚仲,还是自己?叶普不敢想,他宁可等着命运给他当头喝棒,也不愿跟人两肋插刀,他一点都不高尚,他想明哲保身。   太后到底是太后,经历过权力斗争,提议道:“皇上,其实你该去看看,哀家都听人说了,这宫里的侍卫不中用,这场擂台是给你自己选贴身侍卫的,到了现在了,你也得去瞧瞧,谁忠心护主,谁耍心眼,这得你自己挑,不能交给旁个儿,这样,哀家放心,你也放心。”   皇上点头,很有道理,太后看看日头,身后的太监提醒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看奏本了。”   太后点点头,擦擦嘴角,摆着手,“你快去吧,别耽误政事儿,这儿有凡儿陪着我呢。”   皇上告了退,叶普才松口气,太后见人走远,没了影,才和叶普从亭子里走出去,“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叶普忙赔不是,“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太后拧了一把叶普腰上的肉,跟母亲教训儿子一样,“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安静,要低头,要学会装傻,最好一问三不知,能不张嘴,就不张嘴,你是不是又忘了?”   叶普真诚怯意,“不敢忘,都记着呢。”   太后戳着他的肉,“不忘?不忘今天是怎么了?不要命了,跟他提主意。”   “母后,我收养了一个孤儿,跟我挺亲的,参加了这次比武,还进了最后的一场,和尚仲的手下一起比试。”   太后眼里瞧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你怕伤着他?还是怕伤着尚仲?凡儿,你不要总是想着当墙头草,你得下个决心,定住喽。这朝里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不偏不向的,谁都想踩两脚。也别在乎什么兄弟情义,他不是我身上的肉,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虽有养育之情,却没有生身的恩德。我现在老了,没有多少日子护着你了,哪天我要是跟着先皇去了,就剩你一人,你能走吗?你在这朝里站得住吗?”   叶普有点恍惚,这跟他妈对他常说的话一模一样,原来他妈是个知识分子,可说出来的话可糙了,总是在他耳边叨叨:小普,你得有个主心骨,什么事儿都得狠下心来一条道走到黑,别左顾右盼的,妈老了,你就得照顾好你自己。   这话都是真心话,叶普不敢忘。   太后和叶普这么走着,叶普本来不该说的,却突然说了,“天气冷,您注意点自己的心脏,原来您年轻的时候就爱早搏,大夫给您开的药得常吃,别一好就断了,不行贴个暖水袋,好好捂捂。”   这,也是真心话。 第2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随着锣响,这最后一盘的对战开打了,皇上坐在那儿,叶普屏声息气,心里给千休鼓劲儿,脑门上嗞出来细密的汗珠,情见于色。   尚修雍容雅步,他知道这是皇上故意安排的,尚仲家的手下,手段下流,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打到最后这一盘,没有上头的旨意,没人会给一个已经断了羽翼的王爷面子。他就是想看着尚仲手下死于他手,尚仲把怒火怪在尚凡身上,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尚仲坐在另一头,静静转着核桃手珠,吃斋念佛,不言不语,好像台底下的人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千休单手舞剑,招招致命,划破那人衣衫,剑身入袖,但被躲过,剑风呼啸入耳,看的叶普心惊胆战。那人功夫不差,自然不肯示弱,袖箭一发,嗖的一声刮过千修耳边,蹭掉皮肉,留下血来,叶普惊呼:“他耍诈!他怎么能带袖箭?”   尚修和叶普间隔着皇帝,只有桐鸣站在他身后,悄悄点了点叶普,眼珠转转,示意他不要出声。叶普眼观鼻,鼻观心,眼神飘到皇帝那边,只见他面不改色,隔岸观火的架势,叶普紧握着那红木椅子的扶手,压抑自己。   要忍,千休一定能赢。   千休与他缠斗,胶着在一处,挥剑直直深刺,那人翻个跟斗,飞过上身,千休剑刃软,弯下来四两拨千斤之势,任剑弹回,两剑直劈下来,叶普惊得屁股都离坐了,“老天爷保佑,你可得保佑他。”   千休一掌劈在剑底,两剑一遇,硬声断裂,四落在地。   平手。   “好!”皇上终于把他那张金口打开了。走下观赏台,来到台前,叶普跟在身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紧跟着走下去,看看千休有没有受伤。   监管此事的大臣们赶紧过来拍马屁,请皇上定夺谁才是今天的赢家,皇上并没有顾虑,“千休少年英雄,做今日的赢家,实属所归。”   千休半跪着,叩谢皇恩,皇上扶起他,四下打量,很是满意,“即日起,你就是孤的贴身护卫,而你又是北静王府下的门客,那孤就把奖赏加到北静王的身上,赐良田百顷,黄金千两。”   叶普也跟着拱手拜谢,“皇恩浩荡。”   皇帝带着千休离去,千休回头搜寻叶普的身影,看见叶普向他挥手告别,心中的阴霾又拨开云雾见青天。   叶普目送千休直到转弯尽头,这偌大的观礼场,只剩下叶普,尚修,和尚仲,三人对立,一时无话,“五弟如愿以偿,千休这条狗终于进了皇帝的麾下,如今你又多了一个臂膀,可喜可贺。”   叶普怒道:“尚仲,嘴放干净点,当初是你出主意让尚信把千休送给我的,他现在得势了你就说这话,是不是有点疯狗乱咬。”   尚仲走进,尚修挡在前头,“二哥,有话好好说,非要动手吗?”   叶普看尚仲面露丑态,低头看去,尚修扼腕,钳制他那紧握佛珠的右手,上边突触针尖,只要轻轻一划,叶普当场就要划破身上皮肤,“二哥,吃斋念佛的人没有这样的狠毒心肠。”   说完,扯断那串珠子,松开尚仲的手,尚仲转转手腕,“咱们没完。”离开了这里。   两人目送他离开,不知刚刚躲在哪里享清福的尚礼出现了,还带着苏墨慈。叶普见到苏墨慈,心里些许宽慰,“你怎么来了?”   “将军带我来的,只是一直躲在暗处,没让你看见。”   苏墨慈向尚修微微鞠礼,尚修点头以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船坊再细话长谈。”   一行四人,走去船坊的路上,叶普和苏墨慈悄声交流着,“怎么,你有什么话怕和本将军说吗?一见面就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苏墨慈瞪了尚礼一眼,尚礼就收了声,叶普注意二人的样子和前几日大有不同,怕是二人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跟那个尚礼怎么了?他这么怕你。”   苏墨慈嘴角留笑,“不提他,你怎么样了?和尚修怎么样了”   叶普皱眉,搔头抓耳,苏墨慈暗慧,“你俩不是上/床了吧?”   “没!”叶普声调一下高了,惹得尚修回头看他,他眼神闪躲,“没有的事,只是······”   “接/吻了?”   苏墨慈如同算命老道,一拿一个准,叶普不接话,想必是猜中了,苏墨慈也不觉得怪异,“你俩怎么进展的这么慢?按他的性子,我以为你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怎么才到亲嘴啊?下个月你俩孩子生了我才觉得正常啊?”   叶普向她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情,苏墨慈捂嘴偷笑,“小伙子,你就认了吧,你喜欢他,他这网早就给你捉住了,您就认栽吧。”   “我从没说我不喜欢他,只是我不能。”叶普皱眉。   苏墨慈点头,暗偌神会,“他有老婆孩子,你不能破坏他家庭是吧?”   叶普点头,苏墨慈继续说:“我早就见过他们家那口子了,听我一句劝,他俩不像夫妻。”   “什么意思?”叶普心里的小火苗又往上毛了冒。   “我前几天入尚修老丈人家,她也在,聊了几句,她三句不离尚修,按理来说,谁没事天天显摆自己老头啊,要是我巴不得把他金屋藏娇,谁也别看见才好,可她不是,她是刻意夸尚修对她的好,我一个外人,她跟我说不着,可她就是一直提,却不愿意提到自己的孩子,好像心里一直忌讳这件事。”   苏墨慈看了看叶普反应,继续说:“人越缺什么,就越想向外人展示什么,这是人的通病。所以我觉得她和尚修没那么简单,要是真的恩爱夫妻,怎么可能一次也不来老丈人家做客。”   船坊的路离观赏台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几人进去,里头门庭若市,抄抄扰扰,文辉站在楼梯头,引他们入室。   尽头的屋子安静雅致,叶普坐在离尚修最远的地方,也不抬头,闷头玩弄茶杯。尚修知道,尚凡躲着他,可是他俩想的,本质上就有差别,叶普想的是离他远点,喜欢就能变得淡了,然后俩人就能过各自日子去了,谁也不惹谁。尚修可不是,他想给尚凡时间,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中意他,感化尚凡那颗小心脏,尽管等不来尚凡投怀送抱,只要尚凡开始心里有他,他就愿意等。   “三哥,你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尚礼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话,直接问道。   尚修:“近几日盯着尚仲,我手下有人来报,他开始不老实了。”   “那老头想要干什么?他要鱼死网破是不是有点早?”   尚修敲击着桌面,“江北那边本就不安稳,要是没有这场竞赛,或许还能稳他几日,只是今时不比往日,千休成了贴身侍卫,等于算是尚凡的人插到宫里,他一口咬掉皇帝的计划失算,现在也就只能是破釜沉舟了。”   叶普被点到名,看了一眼尚修,那人没看他,心里有点失望。苏墨慈看着他俩的小表情,深觉二人正像高中偷偷恋爱的少年,传个纸条,写个我爱你就能高兴半天,一吵架就瞧瞧瞅对方脸色,又生怕被老师逮住,叫家长来□□自己。这样的恋爱,敲击着苏墨慈老化的少女心。   “这老家伙,早晚给他大卸八块,扔了喂狗。”尚礼说着,觉得不妥,对苏墨慈辩解,“不喂狗,狗都嫌脏。”   尚修不管这些,微怒吩咐道:“这回皇帝怕是要困你很久,出门小心,带着人马悄悄出城,暗伏北江,阻断他的外军,就算他真要逼宫,我也能护功救主。”   尚礼不敢耽搁,拉着苏墨慈回去打点行装。   “走之前,去给你母妃问个安,她前几日还问起你。”   尚礼应了,快速走了。   早晚又剩了他俩,面面相窥,不发一语。   “今日你表现不错。”尚修坐过来,叶普紧张起来,汗毛尽立。   “啊,是吗?那就好。”   尚修扳过他飞入红云的脸庞,四目相对,“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叶普低眉顺眼的。   尚修怄气,“千休和你睡在一处了吗?”   叶普睁目,“怎么可能,他跟我的儿子一样,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对小孩子下手。”   “那尚仲的意思是什么?”尚修心里都清楚,可是他就是想要亲耳听叶普说,只要是他说的,他都相信,哪怕是他骗他,他都深信不疑。   “尚仲当初的确是这个心思,可是你知道千休的脾气,死拧烂拧的,我俩之前还因为这个打过一架,我留着心眼呢,让瑞兴去调查了他的身世,后来就把他当儿子养,你都知道的,你要相信我!”   叶普手舞足蹈的向叶普说明二人的关心,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尚修意气自如,叶普搞不懂他到底生没生气,尚修伸手刮他的通红的鼻头,拉过他轻吻额头,小声在他耳边低着磁音说道:“我信你,只是不安心,怕你对那个孩子有意。”   尚修的大手,附上叶普的光滑脖颈,几处茧子剐蹭着他的神经,叶普或许是意乱情迷,眼神都水盈盈的,气声说:“我没有,我只是真的希望那孩子有本事,能成才。”   尚修磨蹭着脸颊,咬上叶普耳骨,“他被那袖箭蹭道皮,你都那么紧张,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是我的错。我在想,要是那受伤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那么焦急。”   叶普涨红脸,抬起迷蒙的双眸,“你不能受伤,你还有家,还有妻子,孩子,你要活着好好活着。”   尚修苦笑,他不想要那所谓的家,他只想要叶普一人,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尚修想要你啊!我的大傻子叶普 第28章 醉酒穿肠人心毒   叶普和千休再见面,是在府上的朱漆红门口,他身穿常服,细腰挂佩剑,剑底吊着白玉镂雕虎纹坠,桃花眉眼间透着伶俐,少了稚气,嘴唇温润紧闭。在府上时的长发,如今都剪短了半寸,束在头顶,干净利落。   “王爷接旨吧。”千休在叶普头顶上发话。   叶普伸出双手,高声深沉道:“叩谢隆恩。”   他接过圣旨,被瑞兴扶起来,和千休平视,眼里带着慈蔼,“入了宫过得还好吗?你住的屋子暖和吗?”   千休不答话,手里压着佩剑,轻咬下唇,硬生生的挤出一句,“都好,皇上待我很好。”   叶普笑着,“那当然,你是贴身侍卫,自然住的比别人好。昨天刚过了大雪,你得穿厚些,宫里不比王府热闹,人前人后的自己机灵点儿,别那么拧。”   “王爷,千休告退了。”   叶普还想送他件衣服,可自己说不出口,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心却不是那个心了。   送走了千休,叶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瑞兴边整理边叨念,“这日子这么冷,军营里连个囫囵地都没有,王爷身子又弱,这可怎么好。还不让带个下人,真要是给冻病了,太后那边又怎么交代。”   叶普拨弄着那圣旨,掩下头,这皇上真是耐不住性子,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拔高,千休成了他贴身侍卫不说,自己连带着沾了多少光,赏赐的黄金西库房都能垒墙用了,原来叶普多扣啊,一顿饭不能超过4个菜,现在他看着那些钱跟擦屁股纸似的无动于衷,整天下馆子,这就叫视金钱如粪土,没感觉了。   这才过了多久,又升他去兵营里做将军的副手,监军,练兵。叶普都懒得谢恩了,皇上太愿意把什么东西都摆到明面上来,这孩子真不合适当皇上,尚修脑袋有坑才推这么个皇上上来,叶普想想觉得又不对,说到底尚修没当成皇帝不还是尚凡的错。嗳,根儿在这儿呢,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上辈子自己真是造孽,怪不得英年早逝。   京城巴掌大的地方,尚凡兼职军营成了副将的事儿半个下午各家都知道了,大家小巷都议论纷纷,这闲散王爷当初那么混不吝,能保卫京城的安全,皇上这不是举贤唯亲吗。   叶普穿着一身烫面立领深衣,坐在临江的望海楼贵宾客房里,原来的狐朋狗友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又送礼又上门套近乎,宗正卿家的二儿子带着一套碧玺花瓶,通体呈淡紫色,就着夕阳,妖艳惑人,“王爷您开眼,这对儿花瓶是我爹从外府带回来的,我今日送给您老人家当上任贺礼,这礼物不跌份儿吧。”   说完还挺自豪,折扇一甩,也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哪儿来的邪火。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回去吧。”   叶普抬手轰人,那少爷也是个机灵人,凑近过来,“王爷,这些说到底不过都是凡间的东西,忒俗,我还有一个好东西。”啪啪拍了两下手,进来一人,少爷悄声附耳:“养的一个家雀,绝色,面如傅粉,身如柳燕,我见犹怜的,就等您一睹秀容呢。”少爷说的及其露骨,特别懂这下作勾当,皮条客一般,拉过那姑娘的手,特懂事的让出去。   那姑娘身上也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暗暗幽幽的攒鼻子,叶普礼貌的躲到远处,“姑娘请坐吧,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姑娘偷笑错着步,故意倒在叶普身上,“姑娘。”   叶普伸手想扶起姑娘正身,不小心碰到胸部,心中一惊,男的?   “王爷,我是知道到,您看不上我们做这一行的,可是我也是没办法,不做就要挨打,您忍心吗?”那妖精勾住叶普衣衫,半只手摸索在他身上,滑入皮肤。叶普一个处男,哪能受得了这份罪,半分理智的握住他手,“我对您这样的不感兴趣。”   妖精面色绯红,握住叶普那一处,热气靠过来,“王爷,您不感兴趣,他可没说不感兴趣。”那儿哪有理智,谁往上动动他,他都有变化啊。   叶普蛮力推开人,没站稳反向坐在藤椅上,“你别过来啊,我跟你说,我真不喜欢你这样儿的,你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受不住,我真受不住啊。”   叶普都快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了,那人不听,爬过来,婀娜妩媚,活脱脱一条美女蛇,绕身而爬,两人纠缠一处,叶普费劲的站起来,推他在地上,那华服刮破个口子,腰间固定的带子断裂,衣物一下子敞开怀,暴露在空气,更加淫/靡。   叶普慌张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尚修的俊颜就在咫尺之间,身后的人一脸被欺凌过的模样,慌乱中的发丝垂下来,怀中多了几柳红指印,任谁看了都知道做了什么。   他胆战心慌,解释说:“我什么都没干,我对男的没兴趣。”   这句话刚说出来,身后的男子便抽泣起来,“王爷明明刚刚还说要邀我过府,如今又不认帐了吗?”   尚修不徐不疾,“滚。”   一个字震了所有话,那人不敢再造次,拉紧衣服,侧身逃走。   叶普邀他进屋坐,他也不动,叶普就僵在哪儿,不言不语,“你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他现在巴不得尚修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也不愿意站在这儿。   叶普伸手想要去拉他袖子,被避开了,尚修眼穿心死,透着绝望,落在叶普的肩头,“我自以为自己已经用尽真心,我不愿把你和人情牵扯在一起,毕竟人情势力,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也许是错了,不过也罢了,我认命了。自兹以往,北静王万事保重。”   叶普看着尚修,他眼底最后一丝情愫,就此幻灭,心灰意败。   他追上去,可文辉拦住他,淡漠的请他留步,“北静王留步,我王身子不爽,就此拜别了。我王贺礼已经送入王府,请王爷回府清点,王爷留步。”   叶普不肯,摔了个趔趄,从楼上滚下来,摔破了小腿,大片血迹。   还没上任就挂了彩的叶普,延期上任,他曾吩咐瑞兴送过去几封信,尚修家的大门都未曾开启,更不要说送信了,叶普也伤的不浅,整日坐在大堂望天看月。   苏墨慈从尚礼处知道叶普受伤的事情,赶紧从尚修老丈人家抽身过来瞧他。刚进大堂,叶普正坐在主位发呆,人瘦了一圈,本来就盈盈如风,如今算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   苏墨慈拉他回房,劝慰道:“你这样哪儿成啊?咱总得把身体养好了啊,瘦的跟猴一样了他也心疼你啊。”   叶普不答话,苏墨慈无奈:“刚说自己喜欢,这就失恋了,老天爷也是不开眼,怎么专只你一个人坑呢?”   “不是老天爷,是我自己,要是早点承认就好了。”叶普自己舔舐伤口,苏墨慈都无奈了。   “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自我批评和自我评价呢?”   叶普在这场爱情里不可自拔,“我这么说虽然不对,但是还是想告诉你,你太看重自己了反而让尚修进退两难,你希望尚修告诉你他喜欢的是叶普,可是你又不告诉他,你是谁,你顶着尚凡的帽子跟他纠缠不休,他以为你对他动心思了,把心掏出来送给你了,你又想退出来,拿着家庭,孩子敲他,现在好了,你们真的掰了,你又后悔了,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苏墨慈一点也没说错,一针见血,叶普对自己失望透顶,却也无力回天。   瑞兴站在门口禀报,“王爷,淮南王妃来了。”   “她来做甚?”   苏墨慈哑笑,“还能干嘛,贤内助啊。”   叶普不解,苏墨慈拉起他,“走吧,你也会会你情敌,要是他俩是真爱,咱们就去看看什么叫情比金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会在下午更 第29章 他生莫作有情痴   叶普对淮南王妃不过几面之缘,甚至都没有对过话,只是和尚修同在时点过头,他对这个王妃并没有什么印象。今日这样的闲话家常,还是第一次。   苏墨慈曾跟他提起过,王妃是虎威将军府的独女,名叫郑芸铭,因为是独女老将军颇为娇惯,王妃十分聪明,样貌又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刚刚及笄,身后跑来提亲的就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王妃一直没有钟意的人选,一直拖到桃李年华,将军才着了急,想要则个贤婿把女儿嫁人,王妃不肯,去江南躲清闲,后来也不知怎得王妃和淮南王看对了眼,成了淮南王妃。   王妃坐在上座,举止得体,“王爷近几日一直都身子不爽,闭门谢客,所以您送的东西,都打了回来,还望您体谅。”   “没事,不过是一些杂务,本也不应该劳烦三哥的。”   叶普神情黯淡,不多话,只是听着王妃说,“王爷最近这里人多,我们王爷也病着,不能亲自过来,您也别多心。我们王爷嘱咐妾身,说您上任军营东西肯定是不齐备,让我给您带些吃穿用度的东西,您瞧瞧,若是缺点什么我着人去办。”   “不用了,多谢王妃的心意。”   王妃帕子后微微笑着,“其实也是妾身也觉得自己是给您添麻烦,王爷这里有妹妹关心着,怕什么呢,我们王爷也是关心则乱。”   苏墨慈看叶普脸色不好,忙接话:“姐姐说笑了,我和王爷不过是走的近些,哪比得上两位王爷的关系。”   王妃朱唇轻启,“我怎么会不懂妹妹的心思,当年我和王爷相遇西子湖,也是这样,只是王爷心思多,背着我请先皇准婚。”   苏墨慈翻个白眼,心想:我听你讲了八百遍了,我知道你俩情投意合两小无猜了,别逢人就跟人家将你俩恋爱史了行不行!   叶普心里凉了半截,下令送客,王妃算是被驳了面子,面色倒是如常。   他站在廊下,苏墨慈好言劝慰,“你也别往心里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叶普眼神儿里早就没了生气,却强颜欢笑,“算了吧,都过去了。”   苏墨慈不好在说什么,总得让他一个人走出来。   转了日子,叶普走马上任,进军入帐,和主将打了照面,这主将叫郭诚实,是当年跟先皇打过仗的将领,为人真是诚实,没有坏心眼,直肠子,对叶普这种关系户千百个不乐意,给叶普立马来个下马威,“修城墙”   叶普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安排了这个活,自然是不乐意的,来到主帐里和这位主将理论。   “郭主将,我身为副将,不说监管士兵训练也就罢了,为何要我去修城墙,这是不是不合适?”   郭主将也不拐弯抹角,“怎么不合适?你现在是副将,我是主将,我说做什么就是什么,怎么?王爷想要违抗军令?”   叶普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敢闹个违抗军令的话柄,“末将不敢。”   “那还不快去!后天皇上就要参看军营,若是做不好,军法从事。”   叶普被怼的胸闷气短,摔帘而去,带着一众人去修城墙,那城墙过了快两百年,碎石瓦砾掉了一大堆,走在墙根旁边随时都有可能被上面掉落的石头砸中。   给大家安排了各自的活,叶普也跟着干了起来,搭起来竹子的脚手架,因为不会细致手艺活,叶普就负责搬砖,一趟一趟的。冬天冷,手在外头呆时间长了,都冻得肿起来,这些官兵本就征战惯了,这点冷受的住,手也都是老茧冻不出什么毛病,叶普可不是,他什么身份,细胳膊细腿的,从小娇生惯养,哪遭过这个罪,干了一天,手上就破了许多口子,有的是冻得,有的是划破的,疼的他呲牙咧嘴,从带来的包袱里,挑了一瓶药随便涂涂,第二天又去干活了。   可能是冻的没感觉了,也就不那么疼了,大兵头们觉得叶普挺平易近人,架子也不大,和他们吃的干的从来都没差,慢慢的和叶普聊开了,还教叶普抽烟袋,叶普觉得不干净,所以只是手疼的时候嚼点烟叶吃,后来就不在乎了,拿那脏袖子蹭蹭也就抽了。   皇上来军营里看士兵的训练,没见到叶普,郭主将便实话实说,“北静王去带人修城墙去了,不在兵营。”   皇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夸奖了两句,拨了一些赏银分给出众的士兵,尚礼听见了,满心疑问:这尚凡平常病怏怏的,让他修长城这不是要他命?   皇上起驾回鸾了,可是尚礼告假悄悄去看了看修城墙的叶普,城墙边上一溜残兵弱将倚靠在太阳地儿下,就像冬天墙根上码着的大白菜,跟那儿晒太阳,尚礼走近了,一瞧叶普正在那拿着宣纸教大兵们圈烟叶抽。   叶普:“你看,这多方便,你还得随时带个烟袋,多麻烦。”   老头兵拿着烟袋在鞋后跟上磕磕,不屑的说:“你那抽的不带劲,还的是烟袋有劲儿。”   叶普凑近借了个火,夹着纸烟,“嗳,您就抬杠吧。”   大家哄笑,叶普给年轻的没烟袋的都卷了烟,凑在一起唠家常。   “尚凡!”   叶普猛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尚礼,心头一沉,“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你在这儿修城墙,我来看看你。”尚礼不服烟味,扇了扇眼前的烟气。   叶普抬眼,灭掉烟,“哦,说皇上要来看我们修城墙,来了吗?”   尚礼摇头,“来什么来,早回去了。”   “那你不回去,跟这儿干嘛?”   尚礼扫了一眼身后的兵,他虽然和自己手下的兵勇关系不错,却也从来没有坐到一起平素闲聊,看着叶普身上的泥点子,脸上蹭的土灰,尚礼有点难以置信,这哪里还有个王爷的模样,整个一个土兵。   “是郭诚实让你来修城墙的?”   叶普冲身后的兵勇们摆摆手,“今儿就到这儿吧,赶紧回去吃饭,听厨子说,今儿煮肉吃。”   身后的人提鞋赶紧往兵营跑,还不忘叫上叶普,“王爷,您也早点来啊,别一会儿又吃不上饭。”   叶普踢了一脚土,那兵勇们笑呵呵跑远,才回答:“不是,我自愿的,我又不像你,会兵法,身上也没什么功夫,教不了他们练武,来这儿修城墙挺好,累了晒会太阳,比在军营里呆着自在。”   尚礼逼问:“那你这手呢。”   叶普左手缠着绷带,并不是受了什么伤,只是手上长了冻疮,为了干活方便才抹了药缠上绷带。他收回手,挠挠鼻头,“没事,我怕冷,故意缠的。”   尚礼没好气,不愿跟他争论,扔了一封信,“这是墨瓷让我带给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叶普打开一目十行的扫了看,无非是问他好不好,日子过得惯不惯的废话,最后提醒他,没有多久就要过春节了,让他回来过节。叶普笑笑,“替我跟她说声谢谢,我们府里的事儿还的你们多照顾着,我现在顾不上。”   尚礼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头,对叶普无话可说,拱手就走。   叶普手里拿着那封信,仔细读着最后一段话,“叶普,尚修最近去了江北换了尚礼回来,我听王妃说大概春节是回不来了,他走之后,曾吩咐管家送来一个盒子,我没打开看,你若是有机会,回来看看吧。”   寒风刮过,叶普打了一个冷颤,掏出口袋里的烟叶,嚼在嘴里越发苦涩。   还好,不是心苦。 第30章 翩翩我公子   城墙修缮完毕,叶普又被安排到巡查营地,每天替来往的兵丁们看门,晚上还要随时准备察看士兵是否宿营。   叶普熬不住,整宿整宿的抽烟,往往一夜过去,叶普的脚边全都是烟头,偶尔执勤的兵勇都劝诫他,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他敷衍过去,照样还是这么抽,只能加倍,不能减少。   郭诚实也常查夜,见到叶普坐在石凳上一根一根的抽烟,有点新奇,走过去,“尚副将,本将让你守夜,你怎么到坐在这里抽烟袋。”   叶普本来就和他不对付,掐灭烟卷,“郭主将,这可不是烟袋,这叫烟卷。”   郭诚实冷哼,“本将不管这是什么,军中严禁烟火,你不知道?”   叶普本身就不爽他,烟卷一甩,站起身来,“郭主将若是瞧不上我,自可以向皇上请命,把我剔除军营,何苦天天给我安排这些活。”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叶普和他离得近,两人将就着夜色看清对方面目,“你让我修城墙,我修好了,你让我守夜,我也守了,我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可你也别得寸进尺,我不是丫头养的,听你这么使唤。”   郭诚实揪住他衣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斩于剑下。”   叶普虐浪笑敖,“我要是你,就不拿出你那把剑,反正你也看不起我,要是真用你的剑,岂不是脏了你的剑?”   兵勇有的赶过来劝架,叶普挥袖甩开,郭诚实也命各家兵将退下,放佩剑给身后的军士代为保管,指着叶普说:“本将不用剑,就在此地,我们比试一番。若你赢了,我就从今日起敬你为王爷,若不是,本将不仅要军法仗责,还要把你赶出军营。”   叶普一伸手,“请吧。”   将军是武将,下手干脆,一招一式都是重拳,手上把着力道,致痛不致伤。叶普只是学过些跆拳道,自是处在弱势,可他也是拼了命,把心中这一月以来的郁郁都发泄出来。   二人打做一处,本还是有些套路的,到后来也就没了,叶普胡乱打起来,将军制服他在地上,“你输了。”   叶普一个勾背,把将军滚翻在地,“不过是刚开始。”   打了半个时辰,将军自是有些老了,叶普也身上有痼疾,俩人出着粗气,红着眼睛。叶普体力不支,坐在地上,似笑非笑,“将军,我输了,甘愿受罚。”   郭诚实面子上挂不住,知道叶普给他台阶下,“到我帐里领罚。”   有的兵勇们和叶普关系不错,替叶普求情,郭诚实不停,大步流星的走入帐中,叶普拍拍屁股,劝慰他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没事。”   叶普跟进帐中,回身就挨了一马鞭,疼的他咬牙切齿,郭诚实紧着又是一鞭,叶普皮肤细嫩,这两鞭下去,肉皮翻开,“这两鞭是告诉你,军营当中不能有烟火。”   叶普无语,郭诚实看他不服气,又是一鞭子,纵使钢筋铁骨,也撑不住,他倒在地下,盯着郭诚实,“这是让你知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说罢,郭诚实把他扶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要杀要刮,是王爷的事情了。”   叶普掩口胡卢,“将军,你都把我打成这个德行了,现在又反过头来让我惩罚你,你别是跟我开玩笑吧。”   郭诚实跪在叶普面前,屏息皱眉,苦大仇深的样子,叶普拍拍他肩膀,“将军,你我二人握手言和吧。”   他哑然的看着叶普,“这,这不合规矩,王爷皇亲国戚,使其身体受损本已是死罪。”   叶普拦住他张口,“将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您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够了,我要是想去御前告您一状我早就去了,何苦让您打一顿呢。”   郭诚实脸上挂不住,向叶普赔罪,“我不该拿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我······”   “行了,将军,大道理不必说,你我二人都懂,现在我只是想回去睡个囫囵觉。”   郭诚实吩咐人扶叶普回帐休息,趴在床上的叶普无言的望着顶,思念起自己的家乡。   二人打过一架以后,结成好友,称兄道弟,叶普也大行方便,时不时偷个懒监督士兵训练时,躺在火炉旁睡大觉。   军营里下了圣旨,春节要加强戒备,以防来敌。故军营里半点过年的气息都没有,偶尔捎来几封家书,聊表心意。   腊月二十八,把面发,军营里的大锅饭换成了糙粮馒头,虽然不如白面馒头,也算是迎迎喜气。叶普自掏腰包给营帐里送了十头猪,又买了二十几个大灯笼,用的最好的竹骨,油纸布染得红彤彤,挂在军营外,远处望去还以为是哪个府上准备娶媳妇用的喜字灯笼。   等到大年三十这天,城里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叶普和士兵全都整装待发,片刻不敢放松。到了傍晚,叶普闻到了大锅中猪肉的香味,抢着在前头给大家盛肉。   正高兴的准备吃饭,叶普那块肥肉还没进嘴,就看见快马疾驰入帐,“北静王接旨,速即刻入殿。”   叶普不以为意,继续吃饭,郭诚实替他接过圣旨,“老弟,快换衣服回去吧。”   叶普皱眉,习惯了军营里没心没肺,不想再回去勾心斗角,千百个不愿意,堵在胸口,宣旨的太监也催促道:“王爷,太后正在中宫等着呢,万家团圆的日子,不能不去啊。”   “更衣吧。”   太监亲自替叶普更衣,身体壮实了,叶普的架子自是不差,换上这衣服,风流倜傥,超逸洒脱,活脱脱的画中君子,郭诚实见了,瞠目结舌,“老弟这一身,怕是勾去所有佳人目光了。”   叶普点头,插科打诨道:“那我可得避着嫂夫人了。   郭诚实又诚实了,“我家妇人习惯了我这宽实粗大的,惯不喜欢你这油光水滑的小细肉。”俩人说着荤话,翻身上马,向军中众将人挥别,扬鞭策马奔走而出。 第31章 炮竹声中一岁除   除夕的宫中张灯结彩,人丁却冷清异常,先皇的妃子都恪守礼制蜷在自己宫里不出半步,只有皇帝和叶普来太后宫里拜岁,三人围炉而坐,吃了些饭食,喝着酒,皇帝卸去往日的威严,和叶普谈天说地,气氛温存美好。   宫中布置了烟花庆火,子时一到,腾空而起,姹紫嫣红的映着人眼,太后到底是老了,更喜欢这喜庆热闹的事情,随着叶普和皇帝裹着裘袄,看着夜晚半空的烟花,“还记得先皇最爱除夕夜晚摘梅,往往摘了最艳的送给各宫的宫人,讨个好彩头,现在和皇儿一起,不免有些伤感。”   皇上最会安慰,遣人早就摘好花穗,接过太监手中的带着冰裂纹的花瓶,高低错落的插着各样的红梅,柏枝,太后红了脸,笑逐颜开,双手接过来,“儿子早就知道太后会思念先皇,便亲手采了这些红梅,聊以慰籍。”   叶普手里比脸还干净,摊着手叹气,“完了,我这两手空空的,怕是讨不了母后的彩头了。”   太后佯装打他,叶普双手一变,不知是哪里藏得手钏,蜜蜡的材质,颜色水润,华丽富贵,只是颜色搭配的不好,有点俗气,葫芦位置系着一块翡翠玉石,算是点睛之笔。   太后接过来,手里把玩,“这珠子是寻常的东西,翡翠嘛到是个好玩意。”   叶普夸赞道:“果真是母后见多识广,这都让您看出来了。儿子从军营里出来,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份薄礼母后别见怪。”   太后怎么舍得打她亲儿子,看着叶普说:“哀家知道你没心肝,才不和你一般见识,有皇帝的这份礼,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三人都开怀一笑,伴着古刹的钟声进入屋内,吃饺子去了。   因为是除夕,叶普陪皇帝在太后宫里下棋,一时半晌的忘了时间,最后夜宿宫中,皇帝先去歇息了,叶普坐在偏阁里看月亮。   “怎么这么晚还喝酒?”   背后的来人声音熟悉,叶普笑笑,扭过身看他,“你没陪着皇上?”   千休坐下,叶普为他倒了一杯酒,又觉得不合适,自己喝了,千休拿过酒壶,“皇上知道我是你府上的门客,所以吩咐我过来伺候你。”   “哎,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皇上也是太操心。”   千休倒一杯,望着他,“你要是会照顾自己,还会坐在这儿喝酒吗?”   叶普失笑,揉着自己头发,言辞躲闪,“今天除夕,吃饺子了吗?”   “没有。”   “怎么不吃?”   千休又为他倒了一杯酒,“就是不爱吃,你不是也没吃几口。”   叶普先是一愣,又面色如常道:“你当时躲哪儿了?”   千休又不说话,叶普也不追问,俩人坐在偏阁里一直熬到早上,双眼通红。   初一早上,王公贵戚都要进宫拜见皇上,这是规矩。叶普喝了酒,头脑又不清醒,等宫人为其换好衣物,已经错了时间。   叶普本就随性,错了时间也就不急了,慢慢悠悠的往大殿走,路上还发了些红包给那些给他拜年的宫女太监,等走到殿口,人们都出来了。   “给北静王拜年了,五弟过年好啊!”   叶普当是谁,本还笑脸相迎,一见人,脸子耷拉下来,没好气的说:“二哥过年好。”   叶普眼神一扫,尚仲腰间系着的红腰带,真是碍眼,叶普巴不得给他拿剪刀给他剪了,尚仲悄声说道:“五弟可知道太后要把哪家女子许配给你?”   叶普心中振荡,又在脸上表现得泰然自若,整理袖子上的褶皱,不抬头说:“哪家小姐许配我,又和二哥有什么关系?”   尚仲讥笑道:“你现在油嘴滑舌,等知道利害后,怕是你到时候求着太后反悔都来不及。”   “哦,不知道二哥对我王妃的义妹这样看不过眼,那刚刚怎么不劝着点太后,反倒是婚事都定下了,到要跟五弟吹风来。”   尚仲盯着叶普身后的家伙,眼睛里要并出火来,冷哼一声,“尚修,话不要说的太满,谁胜谁败还没分出来呢!”   尚修踱步走来,神清气朗,站在尚仲不远处,“二哥,还指望江北的那个潘藩的部落?他不会为了你和朝廷翻脸的,他舍不得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成了,你许他半壁,可是你要是输了呢?他跟你陪葬。他宁可做山中霸王,又怎么去当你的狗呢?早些收手吧,尚信尸骨未寒,你要步他后尘吗?”   尚仲说着就要动手,叶普绊了他一脚,尚修让开,两人配合的密切,尚仲摔了个狗吃屎,两人忍住笑,扶他起来,“二哥,我的婚事既然定下了,我也就认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不劳您老人家操心。”   身后来了些大臣,叶普高声叫嚷,“快传御医,魏忠王摔了一跤。”   臣子们自然是狗腿的,平时想献个殷勤正找不着门路,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还不挤着给他拍马屁来,大臣们一窝蜂挤过来,就差把尚仲大卸八块一人搬一块回家供着。叶普和尚修自然抽身而去,等尚仲再冒出头来看,两人都没影了。   两人走在出宫的漫漫长路上,不发一语,眼看着就要到头了,叶普狠下心来,思前想后的蹦出来一句话,“你回来了。”   叶普嘴巴一到关键时候就不顶用,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又赶紧接了下一句,“我看苏墨慈信上写的,你去了江北,春节回不来了。”   尚修淡淡回了,“快马加鞭,就回来了。”   叶普着急,眼看着出了宫门,尚修回去了,自己就得回军营去,抓耳挠腮的。   远处马蹄四起,尚礼驾着奔马而来,跳下来,推了叶普在地,破口大骂:“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如今又抢到我的头上来了,今天就要你好看。”说着就拔出佩剑,尚修厉声喝止,却也是回天乏术,挡在叶普跟前,尚礼见状剑柄一歪,当正给了叶普脖颈上填了一彩。   尚修抱着叶普,慌了心神,“尚凡,你别怕,我这就叫御医。”   叶普拉住他,眼神制止,护着自己脖子,提醒道:“尚礼,快把剑收起来,这里是皇宫的大门,带着佩剑入中门是杀无赦的罪条。”   尚礼没想着要伤他,只是吓唬吓唬,却不曾想真失了手,闹了个这样,佩剑从手里滑下来,叮咣坠地。   尚修疾言厉色,恨不得给尚礼一拳,但叶普已经受伤,不能再出乱子,把叶普抱上马车,对宫门侍卫正颜说道:“今日的事儿谁也不能说出去,若是说出去,我就让他和这把剑一般。”尚修捡起尚礼佩剑,砍在中门上马石上,断裂两半。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低下头,恭送这几位王爷。   马车走的飞快,尚修紧张的不肯松开叶普,叶普这么靠着挺舒服,抬头看上尚修焦急的眼神,突然笑着说道:“你现在眉头皱的应该能夹死一只虫子。”   尚修轻声说:“别说话。”   叶普撇嘴,拉拉他衣服,“尚修,那日的事情,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跟那个人有啥事情。”   尚修低头看着怀里人,“你能不能等伤口好了再说话。”   叶普摇头,“不能,我憋不住。”   尚修总是在叶普这里没原则,叹着气,吩咐外头的文辉驾车慢些,“说吧,我听着。”   叶普钻出来,正襟危坐在尚修面前,煞有介事的咳了两声,“尚修,我那天的确只是去喝茶了,后来那小子送我东西,我本来没想收,可是你知道我这人,没原则,也不会驳人面子,所以就收了,可是你见到的那个人,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干,我不好他那一口,不男不女的,整个一妖精。我跟他躲来躲去,正好你看见的时候,他摔倒了,所以才成那样,那披头散发的也是那厮自己折腾的,跟我没关系。我对天发誓啊。”   尚修盯着他,叶普竖着手指指天,看他没反应,“你相信我,我要是对他做了什么我天打五雷轰啊!”   尚修堵住叶普嘴,掌心泛着热度,“别胡说了,我信。”   叶普眉眼带笑,知道尚修不生他气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之前在军营受的苦,随风而去,又变成之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捂着脖子,靠在尚修怀里。   尚修双手垂着,叶普拉过来,圈住自己,“我冷,你抱着我点,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可累了,你让我靠着睡会儿。”   尚修对他无奈,抱着人,“昨天喝酒的时候你可没说自己累。”   叶普身子在他怀里僵住,望着尚修略带青色胡茬的下巴,“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怎么瞧见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不睡觉在那儿吹着冷风喝酒,还让皇上的贴身侍卫给你斟酒。”   “哎,千休是我养的大儿子嘛,我俩就聊了会,再说了除夕你又不在。”叶普觉得自己这话颇像女孩子撒娇,赶紧止住声,免得多言多错。   尚修握住他下巴,对视自己的眼睛,“以后除夕我都在,我陪你喝酒。”   叶普老脸一红,眼神不敢看他,只是羞臊着脸咳嗽。   许是误会澄清,浑身轻松,叶普还没喜悦很久,就在尚修怀里呼呼睡去,轻酣声伴着马蹄寂静美好。 第32章 天地无处着相思   叶普醒来,尚修正坐在他床头,一手握着书卷,一手紧握他被窝里的右手。叶普不出声看着他侧颜,红烛晃着,尚修的肤色如乳玉,略带着一点麦色,眉毛较长,低垂的脸在脖子上映出阴影,认真的神色惊才风逸,用貌若潘安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叶普除了大学时和女朋友亲过嘴外,从没盯过谁的脸,不免有点尴尬。   “看够了?”   尚修早就发现叶普醒了,盯着他看,他也不说话,就着他任他看。   叶普咳嗽掩盖自己的异样,岔开话题说道:“你在看什么?”   尚修把书放在他腿上,“兵书,你有兴致?”   “没,我打小就不喜欢这种书,什么孙膑兵法啊,什么吴子啊,都没有过眼。”叶普坐起身,尚修摸上他打着绷带的脖子,“还疼吗?”   叶普转转脖子,轻松说到:“不疼。”   叶普突然想起来,自从来了这儿,自己就成了病秧子,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从没断过。叶普在现代里,是个壮实小伙,不怎么爱闹病,就算是小时候有几场高烧,也是自己熬过去的,从没去过医院,不像尚凡这样。   这尚修看上他什么了,怎么就喜欢这么个病秧子了呢?难道他喜欢娇弱型的?毕竟淮南王妃也是个聘婷袅娜的大家闺秀。   叶普藏不住,不禁问道:“你看上我什么了?身体又不好,脾气也差,还挺混不吝的一个家伙。”   尚修翻翻书页,似有似无的思考,“你还记得我从掖庭放出来第一年,先皇复了我的身份,作为三皇子第一次被人知道,我没有母妃,也不受宠,所以没人记得我,那天出宫狩猎的旨意各宫各殿都传遍了,你跑来问我,还跑到先皇面前替我出头,我那时候就想,不论之后如何,我一定不负你。”   尚修说完,恍然想起什么,反问道:“你问了我,我也得问问你,身上的鞭印是怎么回事?”   叶普眼神闪烁,左顾右盼着,讪笑的搔首,“没什么,就是跟人打架嘛。”   “然后打不过人家,被将军教训军规了?”   叶普垂头丧气,“怎么你什么都知道,你在我身后按摄像头了?”说着摸摸后背,扭着脖子,又吃痛的停手。   尚修护着他,将他放平身子。尚修情人眼里出西施,听他胡言乱语,也都觉得有趣。   俩人正温存着,苏墨慈在外头敲门问道:“王爷,北静王醒了吗?”   尚修给她开开门,只见尚礼被揪着耳朵,惨叫着进入房间。   叶普瞋目结舌,慌张坐起身,“你快松开他。”   苏墨慈眼里带火,尚礼也不敢惹她,摸着红肿的耳朵,躲到尚修身后,嚷道:“你就会欺负我,我也无意伤他的,他自己不躲,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尚修和叶普面面相窥,琢磨二人关系,心中的疑惑渐渐浮出水面,怕是这二人不知什么时候,暗渡陈仓,修下秦晋之好。尚礼舍不得苏墨慈,所以才跑到自己面前闹了这一出。   尚修哪里管他,让开地方,尽情让他俩折腾,自己坐回床旁,和叶普一起看这场好戏。   “苏姑娘没和他解释原委吗?”尚修问。   苏墨慈坐在椅上,闷声说道:“我怎么没说,说了不下一百多遍了,这只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听我的吗,提着剑就跑到宫门口了,我拦都拦不住。”   尚礼和叶普都是吃惊模样,异口同声,“你知道这件事?”   尚修不喜聒噪,也只愿意安抚叶普,缓言缓语的说:“我从伺候太后的宫女处得知,太后召见了尚礼母妃的母家裴朗郡王,有意把他的二女儿册立为你的王妃。就要在元日定下亲事,过了十五就要举行庆典。事从紧急,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苏姑娘商策,最后定了这个法子。”   叶普疑惑,“太后不知道苏墨慈以前的身份吗?”   苏墨慈冷静下来,平心静气的说道:“郑将军亲自做媒,还将我入籍,就算外头有人见过我,也只是口舌,没有证据。”   “可是你要嫁给他,那我又算什么,天下哪有这样没道理的事情。”   尚礼怕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心里一句话听进去半分,都算得上理智了。叶普自己想,前一阵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无可救药。   尚修附上额头,对尚礼无话可说,悄悄对叶普低语:“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比你还难缠。”   叶普捂捂嘴,“爱情,爱情。”   苏墨慈看那俩人低头耳语,也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娘怎么摊上这么个团队?这是组团打怪,冲锋陷阵的怎么老是自己啊?法师不是这么当的啊,这特么是肉盾啊!   “尚礼,我要是让你住北静王王府如何?”   尚礼变了脸,狗腿的凑过来,“什么意思?”   “本王和苏姑娘商议,尚凡会在军营呆很长时间,不会回来,只要你不怕王府有事,你和苏姑娘可以一直住在东厢房里。”   尚礼看了看苏墨慈脸色,黑青黑青的,也不敢过去,还想继续问,可是已经如此清楚,还能问什么呢,只是哑口无言躲到一边去。   尚修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特意奔袭了几百公里回来,就是为了和苏墨慈商定此事,苏墨慈没说的,她一口敲定,尚修知道二人的关系,心里也是放心,并且答应只要一月为期,到时对尚礼完璧归赵。本应该叫上尚礼一同知晓,可是时间不够,所以就交代了苏墨慈和她解释。不曾想就差一步,到闹出了现在的乱事,怕现在以传入皇帝耳中。   叶普作为当事人,并不知情,经过这番解释,也明白了因果,却表示反对,“我不能答应,苏墨慈和尚礼互相喜欢,因我自私耽误你俩的感情,我不愿意。”   “现在这个方案已经废了,你答不答应都没办法了。”苏墨慈叹气,又拿眼神狠狠剜了尚礼一眼。   尚修倒是平心静气,“这件事本就是有些错处,只是希望缓解燃眉之急,现今尚礼中门刺伤你的事情早已传遍后宫,皇上也能踩到个中缘由,太后自会重选婚事。”   叶普松口气,却也高兴不起来,“我自己去劝吧,要是太后,我或许还能拖延点时候。”   屋子里气氛僵持,尚修也不愿他们二人吵架,从中劝和,“苏姑娘,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一切也无它法,但尚凡毕竟是太后骨肉,自会顾及些。要是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是他的命数。”   苏墨慈本来认定这件事只是在于自己,只要和尚礼商量好,万事大吉,可谁知道最后闹得这样,也是在拉不下脸和尚修交代。   尚礼倒是心里无谓,站出来对叶普说道:“大不了我去给你找个女人,包他喜欢,最后报上大胖小子就好了嘛。”   本来尚修已经寻找下个办法,没想到尚礼这么说,面色铁青。   叶普察觉不对,赶紧插嘴,“苏墨慈啊,我累了,你快带着尚礼出去吧。”   苏墨慈恨不得把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嘴缝上,“你好好养伤。”揪着尚礼耳朵慌张的出去,不想看尚修爆发。   屋子里剩下二人,叶普身边空气凝结,带着寒气,不可触及。   “尚修?”   他轻声唤着,想要让气氛活跃起来,“你饿了吗?我让厨子做点东西吃吧?”   尚修缓和了脸色,“我不饿,你饿了我就叫瑞兴把中午的吃食端来。”   叶普摇头,尚修知道他担心自己,心里又多了几丝欣慰,“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是你常跟下人们说的话?如今用到你自己身上也合适。”   叶普摸摸鼻尖,小动作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其实也害怕,太后在结婚这件事上能做退让吗?皇帝又会不会给他指定婚事?这都不得而知,若是太后不肯,他能怎么办?这时候不能搬出尚修吧,告诉自己妈说,妈我喜欢同父异母的哥,估计太后得背过气去。而且皇帝那边又怎么解释自己今天在中门被划伤的事情。叶普对这些心里都没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做好最坏的打算。   尚修揉乱他的软发,敦促他吃饭,叫来饭菜,一同而食。   尚修正喂着他粥,叶普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要是太后真的要我娶一个,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的,我不信命,如果老天非要你这样走,那我就和他搏一搏,反正我野惯了,再把你抢过来,我也不害怕。”尚修眼神中带着希望和无奈,似是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对未知的伤感。   “要是我和她有了一男半女,你要怎么办?”   尚修搅动着稠密的粥,上面还浮着几粒枸杞,红艳艳的像是喜帕,鲜艳夺目,“尚凡,你这是要我的命。”说完抱住叶普悲声不语。   叶普环住他后背,听着他的心跳声,强壮而有力,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相遇,却又不可控的被命运操纵,他很想回到自己的时代,那个自己把控命运的时代,可是他却怕再也找不见尚修。造化弄人四个字,就是他俩现在的现状。 第33章 旧日春花不复在   叶普只在家住了一夜,并没有和尚修温存什么,就回来了。郭诚实春节中也不让人消停,拉着几千人的部队,在山坳里行军,说白了就是野营拉练,山坳里的温度已是零下十度左右,喘口气都带着冰茬的凛冽,大兵们为了能快些结束,都拼命奔袭。叶普不插手军务,他怕自己外行耽误训练,只是跟着郭诚实屁股后头,敦促敦促落下队伍的兵勇,并且对中间的士兵金钱上的诱惑,弄得郭诚实这回的训练十分迅速的结束了战斗。   叶普在极冷天气下,越发爱抽烟解闷,古代烟叶更加醇厚,让叶普精神上提着劲头,郭诚实知道他这个癖好后,吩咐人进城时专门给他买些上等的烟叶来,既然戒不掉,那就别委屈自己抽点好的。   在叶普一如往常,和各位大兵头偷吃小灶时,尚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嘴角的烟卷还没燃尽,冒出青烟。   叶普局促的踩灭烟卷,“你怎么来了?”   这时的毁尸灭迹,也没什么用处,大兵们识趣的四散而去,尚修忍着恼火,把叶普拉进他自己的营帐,还不忘带上食盒,吩咐文辉把着门口,谁也不许进。   叶普笑嘻嘻的伸手去够食盒,“我跟你说,这里的饭真是太难吃了,我这胃里全是那个杂和面馒头,在吃几天我就要疯了。”   尚修当过前锋,在兵营里呆过数月,所以知道这里条件差,特意带着叶普爱吃的饭菜来劳军,谁知道正巧看见他抽烟,这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偏不给叶普吃,把食盒藏在身后,叶普转着圈也抢不到。   “我快饿死了,您大人有大量,先让我吃了饭再教训我行不行?”叶普哀求着,猪蹭树似的蹭着尚修的衣衫。   尚修心疼他,也狠不下心来真要饿着他,心头一软,把食盒交出来,摆出精心的菜肴,叶普看到许久不见的米饭,作为北方人他第一次对米饭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叶普真的是饿久了,吃相实在难看,米粒挂在嘴边也顾不上,拼命往嘴里填食,直到最后一滴油水都被他吸干。   “郭诚实没给你吃饭吗?”   叶普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尚修替他捻下米粒,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渍,“我以为你不是来了兵营,是去逃难了。”   叶普撇嘴,尚修收拾凌乱的碗碟,放好入盒,抬头发现这屋子,乱到极致,内衬扔在床边,被子裹着堆在边角,叶普被他赶到一边,贤惠的整理着边角,床铺。   叶普跟在他身后,胡说八道,“你这么贤惠呢?我以为你也是甩手掌柜的,没想到你还会整理内务呢?你平常自己收拾吗,还是只给我收拾啊?”   尚修把他摁在座位上,指着他说:“就坐在这儿,别动。”   “你怎么这么嫌弃我,哎,说出来我也是个王爷。”叶普故做伤心的在那里自说自话,尚修背着身突然回复道:“你跟在我身后,我看不见你,你坐在那儿,我一抬头就能看到。”   尚修的情话总是毫无预兆,叶普对这样的话接受无能,闭嘴不答,挡住自己的脸,热气腾腾。   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干净利落,尚修总算闲下来,拿着茶碗喝着叶普献殷勤倒的茶水,“累了吧,多喝点。”   “你每次献殷勤都用茶水搪塞我,下回换个花样。”   叶普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却还继续倒满茶碗,尚修勾起嘴角,“把你的烟草拿出来吧。”   尚修伸出手掌,接着叶普不情愿递来的布包,掏出其中卷好的烟卷,“这是什么东西?”   “这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这是烟卷,我拿宣纸缠了两遍的,里头是烟丝,比那个烟袋方便多了。”   叶普在这边邀功,尚修眉眼一抬,他忙止声,“谁教你的?”   他不敢答,摇摇头,不说话。   尚修自是有办法,放下布包,一个勾手,叶普就坐到他大腿上,圈入怀中,俩人面贴面,叶普慌张的问道:“你干嘛?”   尚修的手上下摸索,不知是找到了什么穴位,一个立身,叶普跳起来,“你挠我干什么!”   尚修继续问:“谁教你抽烟的?”   “没人教我,我自己会的。”   他不说实话,尚修继续动起手来,叶普不知道自己这么敏感,满帐中逃窜,实在逃不出来,倒在床上,呼呼喘着大气,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之前修城墙,太冷,我忍不住从兵丁那儿接了烟袋抽,后来就抽上了。”   尚修拉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以后别抽了,本就身子弱,还不好好照顾着。”   叶普有点为难,尚修叹口气,自己做出退让,“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尚修一个王爷,总是到叶普这里碰壁,也许都习惯了叶普无赖的样子,只要他拉下脸,尚修就无底线退让。   全是惯的。   三九天的,郭诚实带兵回来,听说尚修来了,大大咧咧的直往叶普这营帐来,被文辉拦下来,只好在帐外请安,“末将郭诚实不知淮南王驾临,特前来请罪。”   俩人正在帐里说笑,突然被郭诚实打断,不免有点不爽,最不爽的是尚修,好不容易和叶普培养出点情调,就被打断,自己的兴致荡然无存,撩开帐帘,冷语道:“郭将军,你来找本王请罪,可本王不敢给你叮罪名,若是像北静王似的,被将军抽上两鞭,本王可承受不住。”   郭诚实没想着尚修一来就兴师问罪,一时间慌乱了阵脚,偷偷看着叶普,叶普那里替他说好话,“郭将军和我是不打不相识,请三哥别怪罪。”   郭诚实顺着话,赶紧称是。   尚修本来就是要给郭诚实立威,朝中的大将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偏向,只有郭诚实这个楞头没有,他也不经常回家,家中的妻女也是个老实人,拒收各级官员递送的礼品,就连尚仲拿他都没办法。   尚修怎么可能会丢下郭诚实这块肥肉,他既是守城大将,又是皇城护夜的最后一道防线,郭诚实太重要了。如果他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要让他消失不见,但尚修不想这么做,虽然刚正不阿在朝中没有好下场,可尚修却希望郭诚实能留到最后。   郭诚实照例带着尚修察看了城墙的守兵,和军中的军属配置,尚修对兵丁的部署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郭诚实不谋而合,他多次上书希望皇上征兵,增加守卫的人手,可皇上当时初登皇位处处畏手畏脚,对皇城的守卫事情并不上心。   尚修曾见过这些奏本,扣在了自己手里,他知道知人善任对于郭诚实这种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他们需要被人赏识,但那个人不能是皇上,只能是自己,所以他扣下奏本,就是等着这一天。   叶普跟在他们身后溜达,偷偷用火石点着一根烟卷,深吸一口,尽喉入肺,夕阳西斜,叶普靠着城墙,偏头瞧着尚修在那城防图上指点江山,直到尚修回头看他,他才回过神来。自己什么时候被尚修牵着走了呢,他已经不得而知。   因为尚修,郭诚实喝高了,叶普也不知道他俩哪儿有那么多话,从傍晚一直聊到了深夜,五六坛女儿红,就这么喝了个干净,一滴都没给叶普留,等叶普去拿醒酒汤的时候,郭诚实已经躺倒在桌底,尚修还在那儿自己跟自己喝。   叶普扶不起郭诚实那个死沉的主,只好选了尚修,尚修有些微醺,脚上还有准头,倚着叶普回到他营帐,坐在床上被叶普灌了一杯浓茶,“我说你喝那么多干嘛?”   尚修拉住叶普,埋头入怀,尚修的头顶在叶普的小腹上,叶普想换换地方,尚修闷声说道:“别动,让我靠会,头疼。”   叶普叹气,略带无奈,“我知道你想把郭诚实纳入麾下,可是没必要喝这么多,他酒品不好,往常喝多了就拉着人满军营乱串。”   尚修闷着笑出声来,许是酒喝多了,嗓子也微微哑了,带着磁性,“他太重要了,我必须拿到他,尚仲最近小动作不断,换掉了我里水的一个守将,我只能反过来在他之前抢到郭诚实。”   叶普替尚修松了送僵硬的肩膀,提醒说:“不仅是尚仲,还有皇帝,郭诚实如果上奏了,以皇帝现在的眼界,一定想讨好他。”   “是啊,可是那些奏本都在我手里,他根本不知道。”   叶普不觉奇怪,尚修每一步棋都下的仔细,这种事情他肯定也不会漏掉,可叶普又觉得奇怪起来,既然尚修都有准备,今日和郭诚实聊的又很尽兴,为什么会失态呢?不像是尚修这种克己守礼的性格。   刚想问,尚修就抬起头,迷离的眼神注视着叶普,“今日是我母妃的生辰,也是忌辰。”   叶普一时哑然,含糊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回抱着他的头颅,轻轻拍拍尚修的脊背,“我在这里,陪着你。”   尚修压抑着浓烈的哀伤,安静的在他怀里,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着,如果没有他,尚修的性格,又会怎么度过这一天,怎么寄托自己无尽的哀思。   尚修不知道自己如何睡去,叶普替他褪去外衣,醒来之后,四顾营帐里也没有人,他披上外衣,出帐搜寻叶普身影。   军营的不远处有处火光,尚修冲着那方向走去,看见叶普一人坐在石土堆上,烧着一些吃食,和宣纸叠的元宝,嘴里叨念着。   尚修站在他不远处,听着叶普说话,“尚修今天太累,可心里又惦记您,我就替他给您烧一回纸,算是给您庆祝生辰吧,这里的酒菜都怎么好,您别介意,等我哪天有空,换个满汉全席孝敬您。对了,我跟您说,尚修现在儿女双全了,王妃也挺漂亮的,家里都挺好,您别担心。”   尚修出生打断他,“我娘不喜欢听人叨叨,扰她清静。”   叶普赶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就是话多您别介意,我多给您烧点纸,您别怪我。”   尚修坐在叶普身边,拿起叶普叠的元宝,“你这是什么?”   “元宝啊?假冒伪劣的那种。”   尚修扔进一个,略带嘲笑,“我娘就是收到了,也得想,他儿子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还烧钱给她了。”   叶普不解,“你不给老人家烧点纸钱吗?”   “我娘没有坟冢,我只能每年在宫女的乱葬处浇上一杯清酒,告慰她。”   尚修说的从容,叶普却被震惊,缓缓不能回神。 第34章 月上柳梢头   “我娘是尚礼母妃的家仆,带着入宫,成了贴身的侍女,后宫争宠的事情无需多提,也知道是那些手段,尚礼母妃和当时的皇后一直针锋相对,为了能拉倒皇后,我娘成了没有名分的宫人,造化弄人,我娘有了身孕,皇后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一个没名份的人压在自己身上,利用保胎的名义把我娘弄到了自己身边,尚礼母妃多疑,以为我娘反水倒戈,便联合各宫宫人诬陷她染上病疫,赶到了掖庭去。再后来,我娘用玉镯买通了浣娘,在掖庭一角的杂处生下我,在掖庭长到八岁,尚礼母妃倒台,贬为良人,再无翻身的日子,皇后一家独大后,我也再也在掖庭里藏不住了,皇后来掖庭以我为要挟,若我做皇子,我娘就必死。后来的你也知道了,皇后以子嗣必须认祖的理由接我进宫,虽然动机也不纯,却也让我成了三皇子。”   尚修说的云淡风轻,似是事不关己,随意往常,叶普被烟蒂烫到才缓过神来,“那先皇为什么不肯给你娘名分?”   “他不会的,我娘身份低微,而且是尚礼母妃的党羽,他没有牵涉我娘已经是仁慈了。”   尚修的酒气四散在空气里,熏香着叶普的躯壳,失去了灵魂。   叶普想要再抽一支烟,却没有力气去打燃火石,尚修接过来,摩擦着火星,火舌浸入烟叶,这只烟格外苦,叶普抽了一口就在不能入喉。   尚修看出他心思,反而安慰道:“我是恨太后的,可也觉得她到底是对我有恩的,而且现在我也并不是很想对她下手了。”   叶普握着尚修的手,十指交叉,不发一语。   尚修不动声色的俯身吻过来,叶普生涩的回应他,尚修停顿一下,又忘情的深入,交缠在一处,唇舌的柔软,挡住了鼻息,长时间的接吻,对叶普来说有点困难,很快就喘不上气,呼呼的被尚修放开,没头脑的来了一句:“我们当着老人家的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尚修被他逗乐,抖着肩膀,亲在他鼻头上,“我娘是个大方人,从不在意这些小节。”   叶普白了他一眼,靠在他身上。   他能说什么呢,是说对不起,还是说没事有我在呢?叶普都说不出,他只能握着尚修的手,依偎在一起,陪他度过这难熬的黑夜。   或许不只这一夜。   尚修和叶普大半夜吹凉风的后果就是感冒,双双感冒,二人的鼻子都是酸楚的,尚修习惯了熬夜,冷风呛着也还算是顶住了,叶普就不同了,双眼通红,帕子不离手,文辉在前头引路,身后叶普的喷嚏声就跟了一路。   尚修要去江北,处理年前留下的烂摊子,看完叶普就要出发,叶普陪他本是想在谈谈情,说说爱,毕竟他俩要有好一阵子见不到,正处于难舍难分的热恋阶段,可郭诚实挺不知趣,说什么也要送尚修出关,叶普知道尚修想要用郭诚实,更不好出面叫他回营。   眼看着到了关隘,叶普准备放弃,把马头一转,语气不善,“郭诚实,都送到这儿了,还送到哪儿去啊。”   尚修拉马,对郭诚实说道:“郭将军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要出关了,我与北静王还有些话要说,请将军暂且等一等。”   郭诚实大大咧咧的拱手,牵马吃草,尚修和叶普翻身下马,并肩向不远处的站亭走去,“此行要有些时日,你身处兵营,又有郭诚实跟着,我倒是放心,只是你的身子要多照顾些,烟也要少抽,我得空就会常寄信给你。”   叶普劝道:“外头驿馆不便,寄信就算了,只是早些回来就是了。”   尚修望见四下无人,偷亲一口,叶普嘴唇温润,吃起来味甜,“等我。”   叶普红脸,闷声点头,“嗯。”   二人回到大路上,尚修和郭诚实拜别:“将军,就此别过。”   “祝王爷马到功成。”   叶普骑在马上看着尚修挥鞭远去,郭诚实踱着朝阳一同回了营帐。   十五过后,皇帝祭天,叶普为了躲着太后,请病呈词,躲到深山老林里享清闲,尚礼被耳提面命的教训了一番,尚礼认下错,替叶普挡了枪,却也换了一个好媳妇回来,就连吃亏也觉得无所谓。   苏墨慈被尚礼先斩后奏的提亲,圣旨递到郑将军门口,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决定了亲事,尚礼来老丈人家献殷勤的时候,吃了多少闭门羹暂且不表,先说宫里的杂乱事。祭祖之后,皇帝要个将军整理军备,西进疆土。   郭诚实手里本就没有什么人手,几千人只能将够护城,是在拿不出更多人手,气的郭诚实直拍桌子。   叶普也没什么好办法,和郭诚实商量后,只好亲自上述陈情,皇上松了口,征兵。   好在近年王土征战不多,百姓生活也算富足,征兵进行的也很顺利,叶普带着新兵,整日训练,整个人晒黑了一圈。   那日正午,新兵们一个挨一个的盛饭吃,苏墨慈从帐外走进来,叶普跑过去,接过她带的包袱,“你离家出走了?”   苏墨慈白他一眼,“你们家男人让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喏,还有他给你的信。”   叶普看她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信件,一把抢过来,满心急迫,草黄的信封上写着大字“尚凡亲启”,叶普心里溢出暖意,苏墨慈受不了叶普痴人的笑颜,催促他进帐再读。   “见字如面,我已到江北,这里天气转暖,自想京城许也热了不少,便着苏姑娘给你送了一身新衣,这是我在江北买的新蚕料,我只是觉得你穿好看,就做了一身,等再暖些,就能穿着了。你还好吗?我走时你染了风寒,也不知在军中有没有御医给你看一看。我前日做梦,梦见你与我生气,我劝不好你,第二日醒来,就想着快马回去,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怕是傻了,不知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没有你的日子分外难熬,我会尽快回去,等我。”   叶普抓着信件,呆呆的望着出神,苏墨慈觉得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我说你还行吗?别待会训练新兵都心神不定。”   叶普眼角都带着笑意,慌张收起来,压在枕头底下,苏墨慈唉声叹气,“完了,又是一个疯子。”   叶普正了脸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墨慈一脸震惊,“我没事就不能呆在这儿了?”   叶普挠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怕你定了亲事还在我这里不方便吗?”   苏墨慈一提亲事就丹田运气,捧着茶碗,骂道:“您这是给我添堵呢?”   “我这哪是给你添堵,你瞒着我和尚礼暗度陈仓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   苏墨慈被揭了老底,脸上讪讪的,叶普见她不答,继续说道:“朝中有事?”   “差点忘了正事儿,尚礼接到宫中密报,说是太后身体抱恙,可三宫六院人人都闭口不提,装作没事一样。尚礼传信给了尚修,让我给你来报个信,问问你的看法。”   叶普脸色不好,心中异样升起,“我要进宫。”   苏墨慈摁下他,“你别冲动,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要是宫中并没有咱们想的那样,你贸然进宫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普思前想后,也觉得此事不妥,不能莽撞行事,可他不能总是等着,再过不些时日,郭诚实就要带着大军西进,到时候朝中只留下尚礼一个人,太过冒险。   苏墨慈提醒,“你就带在军中,拖住郭诚实,朝中有尚礼,一有消息,我就赶过来给你报信,起码我们都不耽误。”   叶普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如此。   苏墨慈被送到军外的马车边上,“你真的不写什么给尚修吗?”   叶普点头,“不写了,他在那里是要办事,我不想他分心。”   苏墨慈叹气,心想:你不想让他分心,他也分心了。   “万事小心。”   苏墨慈听到嘱咐,进了马车,挥手告别。 第35章 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   叶普拦着大军开拔是不可能了,皇帝一日三道圣旨,要求郭诚实迅速开拔,与另一支大军会合在西进隘口。可负责征运粮草的叶普迟迟不能完工,看的郭诚实十分心急。   拖了不些时日,叶普随军开拔,过了隘口,和大军汇合,浩浩荡荡的万人大军西进,西北边陲连年被一些邻国侵犯抢劫,这回皇帝下令诛杀,也是大手笔。   叶普不会杀敌,所以被郭诚实安排到了后备军,前面的兵勇都是连年征战的老兵,厮杀过后,往往都大胜而归,全军上下都沉浸在不日就可回朝的胜利喜悦中,叶普也不例外。   因为此地偏远,叶普很久都收不到尚修的信件,所以常常把那封压箱底的信拿出来看一看,郭诚实以为叶普有心爱的人,总是趁着叶普看信的时候嘲笑他,叶普毫不在意,反而更加浓烈的想要看见尚修。   古兵器的短兵相接,往往都是血流成河的代价,但总归是结束了,西进军赢了,大家性质昂扬的如同恶狼,庆祝着胜利。   大军终于可以回家了,叶普向郭诚实告假,去集市上挑了些这里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大家,当然重点是给尚修看一看。   大军行进的极快,不出二十日就见到了熟悉的城楼,能够归家的兵勇都是热泪盈眶,但是城中一片哀景,家家都挂着白锦,闭门不出。   传令官突然跑到郭诚实面前,身后跟着一众身穿丧服的宦官,“将军,皇上旨意,大军在此处等候,请北静王速速进朝。”   说完让出身,身后太监抱着白衣,跪拜在地,叶普已然心慌,微微抖着音调,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被吓了一跳,颤巍巍的回道:“王爷,太后薨逝,皇上要您速速进宫守灵。”   叶普攥着马鞭,忍着鼻音,“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太监闭口不答,叶普自知是皇上搞鬼,郭诚实提醒叶普不能对皇上不敬,叶普顾不上那些,持鞭挥马奔驰去皇宫。   皇宫上下一片哀鸿,来到太后宫中,宫女们哭的我见犹怜,叶普赤若罔闻,皇帝和尚礼跪在棺前,叶普被门槛绊了一跤,脚下不稳,磕在地上,他再也撑不住,蜷缩着在地上颤抖,尚礼走过去,扶起他,“节哀。”   叶普清泪两行,挣开尚礼,想要近身棺材,却被太监们拦住,不能上前,叶普怒斥道:“怎么,我一个王爷,还不能见见太后了吗?”   皇上跪在明黄垫子上,静静听着佛音,突然开口:“北静王,太后已逝,怎么还能扰她清净。”   叶普本就对他心存疑虑,如今太后长辞,他怎么还忍得了心中怒火,“皇上,自是比我识大体,只是太后薨世的事情也要瞒我到大军进城,皇上是怕我造反吗!”   “尚凡!”尚礼拉住他,不让他胡言乱语,悄声提醒,“尚仲不知去向,宫中如今乱作一团,切莫火上浇油,一切等三哥回来再行商议。”   皇上腰间系着白锦,从垫上起身,和叶普面对面站着,“皇兄,你不会反的,孤手里有你王府上下三十三口人的性命,还有郭将军的家中妇孺,你不敢。”   叶普咬牙忍着不骂脏话,踏进一步,尚礼卡在中间,不见人影的千休如今冒出头来,亮剑抵在他喉咙上,再进一步,就是刀光剑影,“尚清,你只和我说一句实话,太后,薨世是不是和你有关。”   “尚凡!”   尚礼惊诧,这皇帝的名讳怎么敢随便叫,赶忙辩解,“皇上,五弟无心之失,只是悲痛万分才胡乱说的,请皇上恕罪。”   “无碍。”   皇上表面上宽仁大度,却解下白锦,扔在地上,走出殿内。千休收起佩剑,不看叶普的眼睛,也不敢看,叶普面色憔悴,神情如死水,叫住他,“千休,从今日起,你我恩情至此,来日再见,切勿像今天一样手下留情。”   千休干哑的说不出话,眼眶里似有泪水,紧跟着走出去。   叶普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重重的磕头在青石上,“太后,儿子来晚了。”   他对太后是不夹杂任何利益的真心,叶普来了七个月,这位前世的母亲就爱了他七个月,护了他七个月,叶普是有心的,太后的离去对他是沉重的打击,他从想过皇帝会连太后都不放过,此时他才明白太后的那句,他终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普守灵在棺前跪到天明,尚礼怕他身子受不住,想要劝他,叶普也不听,没了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太后的灵柩只让在中宫停上三天,叶普就生生跪了三天,随着地宫的大门闭上城中又恢复了往日景象。   皇帝紧接着在朝中下旨,以以下犯上的罪名禁了叶普的足,困住了叶普。   叶普的府邸门可罗雀,他坐在花园里,看着尚凡留下的一草一木。苏墨慈想要送些东西,也被拦在门外。   过了些日子,有人替叶普求情了,正是尚礼的母妃卢氏,虽贬为良人却也是先皇的妃子,先皇死后,皇帝上台给后宫剩下的这点人都提了封号,太后和卢氏再无争斗的理由,反倒一笑湎恩仇,总算是从深宫放出来了,如今太后已登极乐,皇帝也无皇后,后宫中也就只剩能和皇上说上两句话。   卢氏先是示好,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叶普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伤心过度后的鲁莽冒失,皇上罚一罚也就算了,毕竟都是手足。   皇上知道这是尚礼从中通气给她,虽然自己是不愿意的,可尚礼手中毕竟还有兵权,总要是忌讳着些,所以给叶普一个机会,小惩大过的就给叶普放了。   解了禁的叶普第一个上门来看他的竟然是郭诚实,叶普颇为惊讶,二人坐在里屋,叶普想到那天皇上说的话,提醒道:“将军怎么来了,朝中对我避之不及,将军还是快些走吧,别牵连了你。”   郭诚实显现出自己的冷静,“官场险恶,若是有人造谣,纵然不会等到现在,既然我进来了,就不怕他们胡说。”   叶普精神不好,只是叹口气,便留下他,郭诚实小心谨慎的关上房门,叶普疑惑,“怎么了?”   他点点头,从礼盒里拿出一封书信,“那日我为太后灵柩开道,一个老宫女悄悄塞给我的,她被人坏了嗓子,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你,我想必是有什么蹊跷,想来给你看一看。”   叶普打开信件,宣纸上滴着几滴干涸血迹,默读起来,“皇儿启封,母后近日身体不适,你我二人,怕是此生再难相见,故写下此绝笔书信。母后总是告诫你,宫中之事切要独善其身,如今想来,怕是错了,但也走到了这一步怕是无法回头了。凡儿,我没有为你亲手指一门婚事,是我最后的遗憾,做娘亲的没有不担心儿子的,我也是一样,如今我要走了,你的性子不可埋头痛哭,萎靡不振,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便是我最大心愿。凡儿,母后,舍不得你。”   叶普失声痛哭,不能自己,郭诚实也猜出是什么缘由,静静陪着叶普,世间离别多是悲苦,叶普作为儿子,不能自持。   出了头七,叶普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凄凉的准备了一些纸钱,烧给太后,连同那封信件,全都付之一炬。   火光烧着,风中吹着纸灰,围绕着叶普的身子,久久不能散开,苏墨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老人家舍不得你。”   叶普眼神空洞,答不出一句话,“尚礼想写封信给尚修送过去,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他很想念尚修,却知道尚修那里也是糟乱事情,不能给他添乱。便了了心思,“不了,别给他说了,告诉他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徒增伤悲。”   苏墨慈点头,看火燃尽,盖上了火盆盖子,跟着叶普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最终还是母亲 第36章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叶普被放出来,尚仲失踪后,朝堂上就变成了一言堂,皇帝一家独大,各家臣子借着机会,给这位皇帝拍马屁,叶普懒得和皇帝争执,每日上朝只是安静坐着。   皇帝惯是看不惯叶普这懒散的样子,借故找茬也有,但还没过多久,皇帝就知道了尚仲起兵谋反的消息,震惊朝野。   叶普也有点惊讶,毕竟尚修去江北的原因就是去处理这些杂事,怎么可能尚仲从江北谋反了呢?他有些焦急,如果尚仲从江北起军,尚修现在又如何呢?他不得而知,迫切的想从各个渠道了解情况,却找不到一点关于尚修的风声。   甚至,尚修与他来往的信件也断了联系,一时间叶普慌乱了手脚。   皇帝比他还乱,临时调拨大军开赴江北,兵勇还没有从上一场战役中恢复过来,就要奔赴前线,人心不禁有些怨言,并且重要的粮草凑不齐,大军就算北行,也只能是防守。   叶普约了一位尚仲府邸之前的管家,这位管家因为尚仲出逃,被皇帝羁押在牢房,提审了几回,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皇帝对他下旨用了重刑,逼他松口。叶普趁着皇帝对他下手,把他家人都安排出城,送他们到乡下的农户中躲藏。管家嘴严,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皇帝也找不到他家人,又赶上尚仲起兵谋反,皇帝顾不上这摊子事儿,叶普偷梁换柱的用了一个死尸换了他出来。叶普对他有恩,他自然知道回报,虽然身子废了,可耗在嗓子没坏,叶普还能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管家交代,尚仲出逃的前几日,太后已经病重,曾在为太后护夜的时候,管家在家门口收到过一封信件,可这封信件被尚仲烧了,他不知道内容,但尚仲在看完信的当晚就吩咐管家准备好快马,过了几日,太后一薨逝,尚仲就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皇帝也一反常态,不是先处理太后的后事,而是先抄了尚仲的家。   尚仲被抄家后,皇帝并没有个由头,罪名也是胡乱给的,但尚仲家所有家眷全部斩刑,确实是按着叛国的罪名。   叶普脑子飞快思索着,他有点怀疑,那封信件会不会是尚修给尚仲的信号,可他俩不是不对付吗,又怎么会给他发信呢?   叶普带着疑惑,送走了那位管家,心下不清,他也焦急万分,在书房里思索了半日,还是不明白道理,挥笔疾书的给尚修写了一封信,他不知道能不能寄到,但还是想去送一封问问看,可又思索不定,皇帝怕是早就盯上他了,若是这封信让皇帝看去,怕是要给尚修坏事。   算了,还是不要添乱。   叶普刚定下心思,就听到郭诚实从门口走来的说话声,瑞兴拦着他,“将军,我们王爷正有事情,您在厅堂里等一等。”   郭诚实推开,高声嚷道:“你让尚凡出来见我。”   叶普不知发生什么事,探头出来,郭诚实眼尖的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叶普跟前,疾言厉色的质问:“尚凡,我待你如何。”   叶普不懂他意思,疑惑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将军待我亲如兄弟,尚凡不敢忘背。”   “你既然知道我待你亲如兄弟,你还将我妻女安置宫中!”   叶普被劈头盖脸的质问,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郭诚实入了书房,吩咐磨墨的桐鸣去沏茶,安抚郭诚实在座位上,“郭将军慢慢说,我不太懂将军的意思。”   郭诚实按着自己剑柄,强压怒气,“今早皇上传来圣旨,升我为列前大将,可却要求我妻女入宫,说是为太后抄写经文,超度太后。太后都死了这么些个日子了,还抄什么经文!我怕里头有什么道道,旁敲侧击的问了宣旨太监,他跟我说,是皇上听了你的意思,才将我妻女召入宫的。”   郭诚实说完,才觉得提及太后不太何时,补充道:“为太后抄经文是应该的,可为何非要我妻女去呢,这不是害我。”   叶普安慰,“将军不必在意,太后已经走了半月,就算是抄写经文也该是我,不会轮到将军妻女。”   “那你又干嘛和皇上提及让我妻女入宫?”郭诚实有些焦急,大军开拔在即,他后方不稳,怎么安心上战场。   “将军别急,尚凡从来不可能要求将军妻女入宫,将军前线杀敌,嫂夫人和女儿怎可入宫做人质,我自会亲自请命,请皇上转意。”   郭诚实长叹一口气,拍着圈椅的扶手,一脸无奈,“王爷,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死在沙场没什么,不过是为国捐躯,我心甘情愿,可我妻女无辜。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尚仲真的占了皇位,他也不能对我妻女如何,可皇上竟然如此对待将领,我实在是,一言难尽。”   叶普知道皇上这是要拿郭诚实的家人威胁郭诚实,同样的也在威胁着叶普,可见这北静王府早已处在监视之下,若是今日叶普将那封信寄出去,怕是郭将军妻女就不是入皇宫,而是下大狱了。   叶普像郭诚实担保,“将军放心上前线,皇帝那里有我在,定保将军妻女完好无缺。”   郭诚实走出府邸,又回过身来,悄声提醒道:“你多加小心,呆在京中更加凶险,暗流涌动,稍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叶普点头,握拳告别。   他能自保吗?他其实也不确定,尚修毫无下落,尚仲又起兵造反,他和皇帝也就差一层薄纸的关系,若是他想救出郭诚实妻女,自己又能平安出来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尚礼和苏墨慈的婚事趁着混乱世道,也如期举行了,总算是这一个月来的好事情了,叶普作为苏墨慈的唯一亲友,自然是要备一份大礼的,他变卖了一些杂物,吩咐瑞兴去黑市买了一颗金刚石,不过这时候的金刚石没人会用,叶普亲自画了一个样子,给工匠看,能工巧匠们经过了半月的刻蜡,浇筑黄金,抛光和砑光的手艺,最后镶嵌上钻石。   古代人结婚是黄昏,叶普晌午就在新娘出嫁的房里,看着苏墨慈身穿凤冠霞帔,夸赞了一番,“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穿真是比往常好看了。”   苏墨慈撇嘴,“我以为咱们现代结婚穿高跟鞋累死人,没想到古代更累,我从凌晨开始就一直被折腾,这都快晚上了我一口饭都还没吃呢。”   叶普笑笑,拿出自己的礼物,“为了鼓励你这么折磨自己,我奖励你个东西,把手伸出来。”   苏墨慈看他神神叨叨,慢悠悠的伸出手,“什么啊,这么神秘。”   叶普取出软盒,摘下戒指,放在苏墨慈掌心,“你们总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一生。”   苏墨慈看着手心里的黄金戒指,红着眼,嘲讽道:“你这审美真直男,可你竟然还是个弯的。”   叶普佯装打她,苏墨慈攥紧掌心,哭了。   他们如果在现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相见,可来到这里,他们二人一直相依为命,彼此依靠的度过了许多沟沟坎坎,如今她结婚,叶普送的礼物,是她对自己现世的告别,至此以后,她在这里有了牵挂和挚爱的人,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她扑到在叶普怀里,哼着哭声,尚礼在结婚这件事情上比任何人都着急,从昨天晚上,他已经翻了三四回墙,躲在房顶上偷看苏墨慈。   尚礼着急的把良辰吉时提前了一个时辰,慌慌张张的跑到苏墨慈家门口,门口的老妈妈喊着,“小姐,将军府的到了,您快把喜帕盖上吧。”   叶普替她盖好盖头,躲在屏风后,冲着她摆摆手。   尚礼拉着喜球的那一端,苏墨慈拿着那一端,跪在郑将军的面前,敬茶,改口,淮南王妃只身一人站在郑将军身后,将喜果放在苏墨慈手中,“妹妹入了府后,要懂得温顺和一,端庄贤惠。”   苏墨慈无言的点点头,隔着喜帕,看了看叶普的身影。   叶普站在人群后,冲她笑笑。   叶普跟着大部队,来到尚礼的府邸,他躲过那些人潮,看着苏墨慈拜完天地,喝了一杯薄酒就离开了。   叶普骑着快马,晃悠悠的带着微醺的气息,来到城墙下,因为是战时,全部宵禁,叶普因为认识那些守城的大兵,趁着最后一刻逃出到郊外。   他坐在那日和尚修为他母亲烧纸的地方,静静看着夜幕降临,享受着嘈杂人烟中的片刻宁静,他举着从喜宴上偷来的酒壶,敲敲撒了一杯酒在土地上,“太后啊,我来找你说说话,今天是尚礼和苏墨慈的婚礼,他俩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您老人家办了一件大好事啊。”   叶普拿着酒壶猛饮一口,酒香顺着唇边溢出在脖颈上,透着一丝淫/靡,他自顾继续说道:“您的信我读到了,您别担心,我虽然没结婚,但是我有喜欢的人啊,我们只是不能结婚,因为他有家室,有地位,有权利,可是······”   叶普停了停,略带哀怨的说:“可是,我喜欢他,我知道他有老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像个动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感情。”酒盅被踢到一边,酒壶直接洒在地上,叶普捂住自己的脸,压抑着哭声,“皇帝对我们下手了,现在他不知去向,我也不能给他写信,我更不能去找尚礼,不能给他们添乱。太后,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好不好。哪怕就让我见他一眼呢,就一眼。”   叶普几近哀求,却无人应答他这无理的要求,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把痛苦爆发出来。这寂静的月夜里,透着几家欢喜,几家哀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明标着轻松向,却写了一篇虐文。 第37章 灯火阑珊泪未干   叶普喝醉了,躺在土坡上,轻声哼唱着那首“敢问路在何方”,远处似是有马蹄声,他醉的天旋地转,歪头看着远方的山坡,人影晃动,又消失不见。   他自嘲着喃喃低语,“我真是疯了。”   叶普笑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牵过马匹,想要上马,又踩空,摔在地上,他再无力起身,准备在这荒郊野地躺上一夜。   朦胧中,有人走过来,拥他入怀,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他睁开双眼,看清来人,“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叶普不知是不是梦,他看见尚修抱他在怀中,他拽过他衣领,用力亲在他唇上,撕咬着,用力发泄着自己的思念之苦,尚修冰凉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耳朵,叶普眼波似水,抱住尚修,蚊音细丝,“我好想你。”说罢剥开他衣领,咬在尚修的肩处。   尚修忍着声音,消化在喉处,双手伸进叶普衣中,繁杂的衣饰挡住他手,真正接触到叶普皮肤时,冰块的手掌附在皮肉上,激的叶普发出呜咽声。   尚修轻笑着,将手附在胸口,一路而下,滑倒大腿根处,揉搓挑弄,叶普哪受得了这些,抱着尚修后颈,胸口起伏不定,带着些独特的男子中的娇/媚。   尚修手上似是逗弄着他,叶普咬着下唇低/吟着,恰好的力度,让叶普很舒适,却在顶端时撤了出来,叶普很急迫,搜寻着尚修。   尚修咬着他下耳垂,暖气吹着耳根,搔痒着他的神经,“求我。”   叶普本还矜持着,给自己一点意识,可尚修偏要他说出来,他想从叶普嘴里听到对他的需要,故意让他,“尚凡,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   叶普忿恨的瞪着他,唇齿间挤出一句,“求求你,帮帮我。”   尚修听到话,手上活泛摩擦着,眼睛里欣赏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之后叶普就断篇了,毫无意识,再睁眼在尚礼的府邸,大咧咧的躺着,身上穿着亵衣,七扭八歪的裹在身上。   叶普坐起身,坐着思考昨晚的事情,似梦非梦,可又没什么证据尚修真的回来了,他穿上鞋子,想要去看看尚修,却还没站稳就跪在地上。   动静声很大,把屋外的苏墨慈惊扰到,赶忙跑进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普不顾自己的邋遢摸样,直问到:“你见尚修了吗?”   苏墨慈低头不语,支支吾吾的躲避,“没,没见。”   叶普自是知道她在说谎,生硬的摇着她手臂,“你肯定看见他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送我回来的。”   苏墨慈还没接话,尚礼走进来,拉过苏墨慈,叶普一个不稳磕在榻上,苏墨慈为难的推尚礼出去,尚礼半搭着,扶他,被叶普推开,挣着起来,坐在床上。   尚礼看着叶普,神情低落,叶普心里预感到什么,干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尚修到底怎么了?”   “三哥,殁了。”   叶普似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尚礼偏过头,“三哥,殁了。”   “殁了?什么叫殁了?”   叶普拉着尚礼的衣角,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他不可能死了,他怎么可能死呢!他不是去江北了吗?”   苏墨慈怕他出事,赶忙劝阻道:“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叶普对上苏墨慈的眼睛,六神无主,苏墨慈不忍心,抱住叶普,叶普扶着她,无话可说。   “他的尸体呢?”   尚礼答道:“正从江北运回来,两天后就到。”   他挥了挥手,平静的说:“你们出去吧,我收拾些东西,他给我留了那么多东西,我要还给他。”   苏墨慈还想说点什么,被尚礼拉着,出了屋。   叶普安静的坐在床上,无言的掉下泪来,掏出身后的那把熟悉的匕首,泪洒在上头,滚烫温热。他怒不可遏的推翻了床边的琉璃花樽,清脆的碎片声,随着叶普的心一同碎了,他抓着匕首,锋利刀刃,划在臂上,涕泗滂沱。   苏墨慈躲在门后,悄声哭出来,尚礼抱住她,安慰道:“都会好的。”   叶普并没有在别人家折腾什么,他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尚礼送去的饭,也一口未动,三天后,尚礼在门外提醒道:“尚凡,三哥的棺椁就要下葬了,你不过去看一眼吗?”   叶普终于有了动静,他拉开屋门,手臂上的刀口已经干涸,止住血迹,叶普整个人都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嘴唇上干裂起皮,压着嗓音,低沉说道:“替我准备一身衣服吧,我去见他。”   尚礼替他换了一件素服,梳着发髻,当年的风度翩翩佳公子,如今再也不复存在。尚礼携夫人和叶普一同坐着马车,来到淮南王府,王府的白纱帷帐,伴着他一双儿女的哭声,凄凄惨惨,当年盛极一时的淮南王,现在成了竟暴死外府。   叶普看着跪在一边的淮南王妃,走到她面前,一同跪下,“王妃保重。”   郑王妃虽然悲痛,却从没有不能自持,只是痴痴看着尚修的牌位,恍惚着。   “北静王有心了。”   是夜,叶普躲过人眼,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悄悄推开棺材盖,看见尚修好整以暇的躺在里面,叶普从怀中掏出尚修送他的那个礼物,悄声对尚修说道:“我就想再见你一面,这是上一回你和我生气,交给苏墨慈转交给我的礼物,如今我还给你,我欠你的情,不知道要怎么还你,若是你我此生无缘,那就下辈子慢慢还给你。”   叶普把那刻着自己名字的佩玉放在他身上,慢慢合上棺盖。   七天一到,叶普在自己家中听着门外的鸣锣声,知道是尚修的队伍路过门口,瑞兴提醒着,“王爷,出去瞧一眼吧。”   叶普摇着头,“不了,终究是阴阳相隔,就如此吧。”   瑞兴知道自己王爷的心思,也不好在说什么,把门关上,避去了无端的纷扰。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发出来啊,如果不能大家就去微博看吧。   微博名:吾本上致 第38章 最后是归途   尚仲的叛军移动的很快,江北一路的城池全部被攻下,朝廷所有的大臣都在要求迁都的时候,皇上却坚定不移地否决了,小皇帝对自己的部队很有信心,而且郭诚实在前线的作战方案还算是有效,可叶普觉得郭诚实已经有反水的意向了,他似是阻击前方的来敌,却一直是退守,名义上是以退为进,却没有什么进展,尚仲的军队依旧攻城略地,丝毫没有衰颓的架势。   四个月后,前线的先锋来报,最后的守城大将郭诚实反了,皇帝坐在那明黄宝座上,难以置信,拔出千休佩剑,就冲着那先锋过来,被叶普拦下,“皇上,杀了他也无用处,还是做好准备迁都吧。”   皇帝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转为歇斯底里,使了力气推倒叶普“你巴不得我迁都,改号,给那个死了的尚修让位置,我偏不,我就是死,也死在这皇位上。”   叶普拍拍身子,遣散大臣,千休将皇上搀扶下殿,又吩咐皇城兵丁,随时待命。   付将年走到叶普跟前,眼神里透着精明,双手握着,转着那羊脂玉的戒指,“王爷,这城还要守吗?怕是守也守不住了吧。”   叶普嘴角带笑,又恭敬的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拽起身,“您心里都有答案了,不是吗?”   二人相视一笑,又各怀心思,付将年携着叶普,走到大理石砖的殿口,“王爷,臣本是丞相,不该这么说,可是天要亡他,你何苦继续帮他。”   叶普踏下台阶,回身看了一眼,轻笑道:“我真的是帮他吗?您是明眼人,我分明,是要他死啊。”   付将年眼神一滞,又似是参透个中缘由,不言语的走到宫门口,叶普扶他上车,付将年望了一眼皇宫高墙,叹息着提醒道:“王爷,子夜,岷江船坊有一艘商船,你若是愿意,就去吧。”   叶普不答话,就是拒绝了。   付将年明白了,长吁一口,“王爷,保重。”   “丞相也保重。”   说罢,丞相府的下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府邸,叶普站在那儿,桐鸣踏着碎步,“王爷,不好了,虎威将军府被围,郭诚实妻女已被关押了天牢。”   叶普不疾不徐,吩咐道:“我们去尚礼府上。”   桐鸣赶着车,急着赶到尚礼府上,门口的侍卫和家丁剑拔弩张,尚礼站在门口,剑指带头督卫,“你们想干什么?我看今日谁敢踏进我府邸一步!”   叶普跳下来,喊住他,“尚礼,别发疯了。”又转过身来,“皇上要做什么,你们直言,扰了将军夫人,你们拿命赔。”   叶普拉着尚礼进府,坐在客厅,尚礼有些着急,“尚仲马上就打过来,他还不迁都,在等什么?”   “尚礼,你快坐下,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墨慈怀孕了,尚礼生怕外面的事情吵到她,换了个面孔,“你快坐下,是不是吵到你了。”   叶普无奈,出了一个主意,“这位皇上是不肯放下他那个位子的,付将年有一支船,今夜子时停靠岷江,他要乘船走,你们收拾些必用的东西,也乘船去吧。”   “那你呢?”尚礼问道。   “我也走,只是要晚些,你们只要走了,我一个人就方便多了。”   尚礼思索着,苏墨慈站定心思,“那我们也要带走淮南王府一家。”   叶普本还正常的眼神,一下暗淡下来,皱着眉,“那就全靠你们了,不管王妃愿不愿意,都要在子时登船。”   苏墨慈知道叶普的意思,他要为尚修留下后人,哪怕是拼了性命。   半夜,叶普吩咐桐鸣支开兵丁,叫了一些花酒,前面的酒席热热闹闹,尚礼一家带着细软,悄声溜走出后门。   叶普坐在庭院的中央,点着一丝烛火,幽暗变化,桐鸣悄声道:“王爷,两家人都以出了城门。”   叶普举起蜡烛,“走吧,我们也回府去。”   第二日一早,街道上嘈杂的奔逃声吵醒了叶普的清静,果青哭着跑进叶普的屋子,泣声说道:“王爷,不好了,尚仲现在兵临城下,街上的百姓奔去逃命了。”   瑞兴不慌张的给叶普换着朝服,叶普撑着脖子说:“果青,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慌慌张张的毛病。”   果青止住哭声,抽泣着说不出话,“王爷我们怎么办”   叶普蹲下,擦着果青的小脸,安慰着,“你就安安生生的呆着,有我在,尚仲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叶普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在一月前就将府中众人遣散,给了些银两让他们回去,如今只剩下桐鸣,果青和瑞兴三人,叶普本是想着让果青也走的,可是果青的家人早就不知去向,索性也就留下来。   叶普把他安慰好,门外的撞门声就响起了,叶普看着他们闯进来,“王爷,皇上邀您进宫一叙。”   叶普笑笑,正正衣衫,对瑞兴说道:“我枕头下有一封信,若是尚仲真的来了,你把信交给他,他能保你们平安。”   桐鸣面不改色,“王爷,我陪您入宫吧。”   “不必了,你照顾好他们。”   桐鸣:“王爷!”   叶普再不回头,随着官兵,奔赴皇宫。   皇宫再无往日纷繁景象,叶普站在皇帝的内殿前,跪着,没有太监为叶普传话,叶普只好自己费力的高声喊着,“尚凡参见我皇。”   皇帝慢悠悠,披着肩发,叶普看着这位皇帝,脱去稚气,露出皇冠下的清秀面孔,似是觉得,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皇上跌坐在叶普面前,哑着嗓子,“哥哥来了?屋里坐吧,我沏好了茶等你来吃。”   叶普帮他将秀发别过耳后,露出眉眼,亦如一个大男孩,叶普甚至忘了,这个人杀过养育自己的太后。   “皇上,起来吧,外头地凉。”   皇上搭着叶普的手,握着进屋,坐在铜镜前,把叶普的手放在肩头,“哥哥,给我梳梳头吧,我这样子实在羞人。”   “可我梳不好,你别笑我。”   皇帝应声,点着头,把木梳递过去,叶普把杂乱的头发梳起,握在一处,取了一只鎏金的钗子,挽了绾。   “好了。”   叶普手法简单,不过总算整齐了些,皇帝站起身,还想在拉着叶普坐下,却被挡住了,叶普侧着身子,不愿再看他,“皇上,事到如今了,你现在悔过是不是有点晚。”   似是被说中,皇帝也懒得再装下去,恢复往常,“尚凡,既然已经如此了,我只问一句,你信尚修死了吗?”   叶普看着他眼神并出火光,揪住皇帝外衬,“你什么意思?”   皇帝也不褪却,只是笑着,看叶普一脸惊慌的样子,着实可笑,“哥哥,你为他杀人,受伤,最后替他照顾一家老小,最后他呢?甚至连真相都不告诉你,你却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哥哥,我都替你不值。”   叶普不信,又有点欣喜,他当然希望尚修没死,可他没死,又干嘛骗自己呢?叶普混乱着,被皇帝拉着,“走吧,我们去见见我们的三哥。”   他不想去,往后退一步,身子一凉,抵上千休的冰冷钢刃,对上皇上的眼睛,“请吧。”   被胁迫着,登上城楼,叶普不愿看血淋林的厮杀场面,扭着脸别过头,皇帝嘲讽道:“哥哥看看他吧,你为他流的泪,他看的真真切切,却连救你出皇城都不肯。”   叶普望着天,被皇帝钳住下巴,逼他看着城下不远处的将领,尚修身穿武服骑在马上,脸色倦怠,发丝精神的束在脑后,身旁是身穿铠甲的尚仲,叶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二人视线锁在一处,会心交流。   尚修,你最后到底还是不肯信我。   叶普挪开身子,皇上站在高处,对尚修喊话:“三哥,你非要鱼死网破吗?我的性命可以不要,可你舍得五哥性命吗?”   尚修夹着马肚向前奔了不远,尚仲紧跟身后,挥鞭呵斥道:“你要干什么,最后一步了,怎么能为一个人不顾身后众人。”   尚修隐忍着,眼睛中血丝遍布,他和尚仲联盟是在来江北不久后,尚仲手下曾密信告他,皇上的人正在找机会刺杀他,为了让皇帝放心,尚修选择和尚仲联手,条件就是举尚仲为皇,尚修假死也是为了可以拖延皇帝,也可以保护尚凡。   但这些尚修都没有告诉他,或许这是个最大的错误。   叶普抬着头,眼角带泪,自言自语的痴笑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皇帝屏退了兵勇,算是做困兽之斗,叶普看准机会,一个翻身,将皇帝压在身下,千休的佩剑刺中叶普左腹,叶普忍痛,攥着袖口刀刃,没入皇帝胸口。   皇帝不甘心,却也失了力气,口中溢血,昏死过去。   千休失手,他从没想过要杀叶普,叶普趴在皇帝身上,气虚无力,千休慌神,把手附在他腹上说道:“尚凡,你别昏过去,我去找人来。”   叶普看着翻城的兵丁涌上城墙,眼神低落下去,从胸口掏出一封信,信件的左下角已经湿了血液,滴着血迹,交给千休,“你去把城门打开吧,没必要再杀人夺城了,我就算活着,最后也会被尚仲以胁持皇帝的罪名赐死。这封信,你替我交给尚修,本来是想烧给他的,现在却要烧给我自己了。”   千休悔恨不已,叶普反而安慰他,摸摸他的头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照顾好自己。”   叶普听见地府嘈杂的声音,有些安心,自己终于要从这场梦里面走出来了,他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非常抱歉的没有更文啊,但是今天写的还算多吧!爱大家,比心   希望大家多多点收藏,给我留言啊!   并没有结束,后面真的不再这么虐心了,我发誓!!! 第39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普回来了,再次进入到地府的办公室中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牛头马面的脸的时候,还有点迷糊,自己是不是真的解脱了。   他揪着牛头西服领子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我家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你不答应我就投诉你。”   牛头一脸窘迫,哀求道:“你们最后只有一个人回来我已经很为难了,如果在加持别的,我怕我老板也会给我除名的。”   叶普翘着二郎腿,并不在意,“我作为你的客户,不仅没有主角BUFF也就算了,最后死的那么惨烈,不应该给我点人道上的补偿吗?”   牛头忿忿不平,却又自知错在自己,怨恨的在叶普的户口本上,加持了主角光环,叶普心满意足,重新回到现代生活。   目送叶普进入现代社会的电梯,牛头恨不得把命簿吃下胃中,马面从旁边走出来,拍拍牛头肩膀,扔下一本不知道是谁的户口本,冷眼以对,牛头似是懂了意思,奸笑着拿起电话接通了工作人员的电话。   “喂,月老,麻烦帮我们地府一个忙啊,我这里有两个人的姻缘线断了,你给他俩缠一缠啊。”   因为父母原因,叶普滋润的躺在医院的VIP病房里享受着特级待遇,在护士小姐一天来八趟的特殊关怀下,叶普终于迈向了康复的大门。   当然,这里的康复不包括他的右手。   叶普右手韧带割伤,并且右手桡骨骨折,大夫说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恢复,叶普本是想着只要身上好的差不多了,就赶紧从这病房里出去,毕竟养了半个月了,自己再呆就要发霉了,可受到了他妈和刘栋的强烈反对。   叶普就像一头猪,被护士小姐喂完饭,又被刘栋他妈的饺子,塞了半个胃,“下回让大妈别做了,天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怪不合适的。”   刘栋倒是觉得没什么,“我妈她闲不住,好不容易你住一回院,她恨不得自己天天过来照顾你,我好说歹说,才让她老人家在家发挥余热,你还不领我妈情。”   叶普忙摆手,又发现自己的右手挂在胸前,换成了辩解:“我这不是怕老太太累着啊,六十多岁的人了,我不赶着孝敬老人,哪儿还能让老人照顾我啊,不合适。”   刘栋翻出果篮里最大最红的苹果,拿起刀子,一刀一刀削着,不以为然的说:“你爸妈自从回来,天天往我们家送高级营养品,给我妈烧的,你在不让她做点饭,我妈敢给你当护工来。”   叶普瘪着嘴,刘栋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赶忙塞了口苹果给他,被叶普拦着,“你别老照顾我,我这右手残了,左手又没残。”   盯着叶普塞着苹果的脸,心里泛起波浪,一潮又一潮的,奔涌到心口,可是又生生逼回去。他张不开嘴跟叶普说,我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吗?   刘栋正和叶普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扯闲天,外头查房的医生敲敲门,刘栋给人开门,看着这医生有点面生,来人倒是不怎么客气,拿着病历翻看,身后带着两三个学生,刘栋问道:“您好,您是?”   大夫抬头说:“张主任因为去国外参加学术会议,我是接替他来查房的医生,我叫蒋靖宇。”   叶普啃着苹果,嘴角还带着点没吃掉的苹果瓤,观察着这位蒋大夫,看着年龄不大,浓眉高鼻梁,双眼皮上挂着一副黑框平边眼镜,嘴唇有点薄,三十岁左右,版亮条顺,白大褂下穿着黑色西装裤,套着白衬衫,领口结着一颗扣,就是脚上穿着一双软底洞洞拖鞋,但也完全不影响颜值,喉结一上一下,叶普顺嘴咽了口吐沫。   妈的,怎么这么像尚修?   蒋大夫走过来,握了握叶普肩膀,问说:“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还挺好的,不太疼了。”   叶普眼神不定,飘忽着跟住蒋靖宇的面部表情,一丝细微都不肯放过,蒋靖宇从床边拿出叶普的CT检查片子,对着窗上的阳光仔细看着,旁边的学生拿着笔盯着蒋大夫,生怕他突然发表什么言论,自己跟不上节奏。   蒋大夫摸上叶普额头,点点头说:“身体基本稳定了,不再发烧了,恢复的挺好,等石膏一拆就可以看看韧带长得怎么样了。”   叶普刚想搭话,蒋靖宇就转过身跟身后的刘栋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躺在医院里不如回家呆着养伤比较好。”   蒋靖宇这样说,刘栋就不干了,语气不太好,“蒋大夫,我们也想出院,可是叶普身体还不稳定,我们带他出院,他要是再发起烧怎么办?”   叶普拉着刘栋袖子,中和的说:“大夫说的也没错,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别浪费人家医疗资源啊。”   刘栋看叶普这样说,不再纠结,叶普连忙赔礼道歉,“蒋大夫,我们不懂这些,您别介意,我自己觉得恢复的不错了,明天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   身后的学生看了看,悄声提醒道:“老师,还得继续查房呢。”   蒋靖宇连头都不带回的,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刚开房门,正碰上叶普的妈妈裴云琴,二人打了个照面,裴云琴和颜悦色的向蒋靖宇问了声好,蒋靖宇很懂礼貌,也回了一句,“您好。”   裴云琴让开道,让一群人先出去,才关好屋门,走进来,“今天换了一个年轻大夫,怎么不是小张了?”   裴云琴是老一代的院长女儿,后来因为下乡,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和叶普他爸一起搞了学术,但因为现任院长是老院长的学生,所以自然而然的叶普也就躺在了vip病房里。   刘栋讲了刚刚发生的小摩擦,裴云琴是个很明事理的,所以对这件事也挺理解,“嗨,小普我看着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我觉得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说着冲叶普看了一眼,继续问:“你觉得呢?”   叶普是不愿意出院的,虽然刚才当着蒋靖宇的面那么说,可是他更希望留在这儿跟蒋靖宇创造一下机会。   裴云琴是最清楚自己儿子的,看着叶普思来想去的,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对刘栋说:“栋,你回去吧,这一中午了,别耽误了上班。”   刘栋也不托词,背上包还不忘提醒叶普,“多吃水果。”   叶普和他妈送走刘栋,母子俩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吧,你有什么事儿,不想出院?看上哪家姑娘了?”   叶普老脸一红,急赤白脸的说道:“怎么就扯上小姑娘了,我不是因为这个。”   裴云琴一笑,掐上叶普的脸蛋,“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甭想瞒我,你别是看上刚刚那个大夫了吧?”   叶普一惊,这老太太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云琴也是一愣,嚷嚷道:“你真看上他了?”   叶普试探着问着他亲妈:“我要是真看上他怎么办?”   老太太一挥手,“不可能。”   叶普一下像霜打了的茄子,没了力气,躺在枕头上。他妈怎么可能接受呢?他妈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出国沁染了几年,但骨子里还是刻板的老思想。   裴妈妈琢磨着,来了一句:“你喜欢人家,可人家看不上你,你别做梦了。”   叶普觉得这事可能还有转机,反问着自己亲妈:“那他要是喜欢我,您就答应了?您不怕没孙子?”   老太太拍着大腿,咯咯的乐,“你怎么比我们俩还古板呢?你爸那里我不清楚,我一向不喜欢小孩儿,当年生你都是个意外,再说了,你要是真想有个孩子,不行就跟我们移民呗。”   叶普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上,左手激动的直晃悠,“妈,您真是我亲妈!”   老太太翻一个白眼,瞅着叶普那兴奋劲儿,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叶普抱着他妈在脸上使劲嘬了一口,给老太太的护肤品啃下去一半。   “妈,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娶个大儿子回来。”   老太太蹭着脸,给叶普浇了盆凉水,“我跟你说,你追人家没问题,可不能干出格的事儿,而且得秉着双方自愿的原则。”   叶普精神百倍的,能从这十八楼一口气奔到一楼去,什么都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蒋靖宇真的还记得自己吗?可想到自己妈的话,又信心倍增,“蒋大夫,等着小爷。”   蒋靖宇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病例簿,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心想:这是哪位这么思念我呢? 第40章 挣扎认命   叶普常做梦梦见自己在城楼上的事,半夜惊醒,唏嘘不予,左手又开始疼起来,觉得时间还早,就穿着病号服,在病房的走廊里溜达。   坐在长椅上,叶普掏出让小护士买的烟盒,在腿上敲敲,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却发现,没买打火机,咂咂嘴,含着烟头索然无味。   凌晨的医院,悄声寂静,这种特护病房更是人烟稀少,叶普百无聊赖,又无烟可吸,溜达着不知道走到哪里,才能平复自己被噩梦惊醒的余魂。   正走着,楼层的跑步声从耳后传来,护士推着他看不懂的医疗器械,从身边快步跑过去,叶普闲的无聊,想要去看看,趴在门口的玻璃窗上,看着医护人员正奋力救人,时间不长,病人似乎是抢救过来了,大夫摘下白手套,推了推眼镜走出来,被叶普平铺在玻璃上的大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叶普让过身,笑着说:“我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顺路看了一下,不耽误你们治病救人。”   蒋靖宇不好说什么,把橡胶手套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手掌温热的贴上叶普额头,“倒是没发烧。”   叶普拉下他的手,趁机揩油,“我没烧,就是睡不着,我这身强体壮的,好着呢。”   蒋靖宇耷拉着个脸,冷漠的说:“身强体壮还不出院。”   叶普被揶揄了一句,也不知道底下该接什么茬,瘪着嘴转身准备回病房,被蒋靖宇叫住:“嗳,你走反了,是内边。”   “你带我回去,这医院七扭八拐的我找不着路。”   叶普故意装作不认路,虽然他也真的有点转向,但私心是为了能和蒋靖宇多带那么一会儿。蒋靖宇走在前头,叶普喊着,“你不服我一下,我这还是重伤员呢。”   蒋靖宇盯着他,跟X光机一样扫射着他,叶普扶着胳膊笑脸贴上去:“这不是胳膊疼啊,您就扶一下我这病号,成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蒋靖宇搀着叶普在夜灯的照亮下慢步走在长廊上,叶普觉得自己心里美滋滋的,话就多了起来,“蒋大夫,您多大了啊?家里几口人啊?结婚了吗?没结婚有女朋友吗?”   蒋靖宇斜头看了叶普一眼,眼睛跟刀刃似的,“你派出所工作的?”   叶普忙说:“我是记者。”   “那你操什么户籍民警的心?”   叶普大言不惭说道:“朋友说话都这样。”   蒋靖宇心想,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多嘴的朋友,却也嘴上回了:“我三十二。”   叶普:“没女朋友。”   “没。”   叶普听到这个字,差点没脱衣服裸奔,他忍着激动的心情,声音略微发抖:“那您家里人没催着你找?”   “介绍了几个,不合适,就算了。”蒋靖宇看看房号,打开叶普的病房门,“你就别操心这个了,赶紧把手养好了吧。”   叶普不乐意,嘴里飞快的说:“你就是想让我赶紧出院,别碍您眼。”   蒋靖宇叹口气,推一下眼镜,手撑在墙边,略带乏累的说:“随你怎么想吧,我回去值班了,你早点休息。”   叶普怨念着送走蒋靖宇,望着他背影心里泛起酸楚,他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呢?那城墙上挨的一刀就是白挨了?   叶普心有不甘,下了决心就是不出院,谁也奈何不了,叶普向小护士打听清楚蒋靖宇每天什么时候呆在办公室,就屁颠屁颠的上门去了。   “蒋大夫,忙着呢?”   几位老教授坐班去了,零散的剩着几个学生和蒋靖宇在办公室看着片子,研究病例。   “你怎么来了。”   蒋靖宇摘下眼镜,对这位不速之客有点头疼,叶普凑过来,坐在他办公桌旁边,身后掏出个苹果,“我想吃苹果,这一只手不能削皮,您给我削一下啊。”   身后有个年轻的女医生扑哧一乐,蒋靖宇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对他们说:“一会教授有个手术,缺个辅麻,你们谁去,过时不候。”   学生一听这个,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们那儿能错过,急忙奔出办公室,刚刚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冷下来。   蒋靖宇看着叶普手里的苹果,不搭理他,继续看电脑里的片子,叶普着急的说:“蒋大夫,你就抬抬您的贵手,给我削个苹果吧。”   “我忙着呢,找你们家护工帮你削去。”   “我们家没请护工。”   蒋靖宇斜眼看着叶普真诚善良的大脸蛋,觉得于心不忍,思索良久蹦出一个字:“刀。”   叶普忙不迭的把裤兜里的水果刀掏出来,递过去,看着蒋靖宇修长的大手仔细的削着苹果,从头到尾不带断的果皮给叶普惊得,就差鼓掌了。   苹果削的干净,蒋靖宇切下一块,叶普张开大嘴,看着苹果进了蒋靖宇的口,甘甜脆生,不由的喉头一紧,“挺甜。”   “你给我一块啊。”   叶普伸过左手,想要拿着苹果,蒋靖宇一转椅子,背着身又咬掉一半,“你这苹果哪儿买的,我改天自己买点去。”   叶普着急,看着所剩无几的苹果,央求道:“蒋大夫你给我留一口。”   “张嘴。”   蒋靖宇拿着半拉苹果放进叶普的大嘴里,叶普被这苹果酸倒了一排牙,嚷道:“这苹果怎么这么酸。”   “还可以吧。”   叶普捂着脸,酸的直掉眼泪,“这么难吃你怎么吃下去的。”   蒋靖宇戴上眼镜,冲他一笑,“还让不让我给你削苹果了。”   叶普咬着牙,“削。”   蒋靖宇听了,觉得这人真是个实心眼,要是能逗逗他,也是挺有趣。   “不怕我再这么逗你?”   叶普咬下第二口苹果,恶狠狠的盯着他,直言说:“不怕,你不也吃了。”   蒋靖宇突然恍惚,这情形倍感熟悉,又觉得是记忆幻想症在作祟,挥手赶叶普出去,“苹果也吃了,可以回去了。”   叶普的确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悻悻的走了。   第二天准时又出现在蒋靖宇面前,左手拎着一袋子猕猴桃,搭在肩上,狗腿的谄媚说:“蒋大夫,你好啊,给你带吃的来了。”   老教授们正研究着某个疑难杂症,叶普显然作为不速之客打扰到了他们,教授面色不好,对着叶普问道:“这是骨科的办公室,如果您要找人,麻烦去护士台。”   叶普陪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您了。”   叶普最后看上蒋靖宇的眼神,悄声退出去,在走廊上转悠等待他们散会。   医生的科室旁边没有凳子,叶普只能站在那儿,早上也没吃饭,全指着猕猴桃顶饿,没想到来的不巧,看了一眼电子钟的时间,十一点十分,叶普也不知是饿的还是累的,右手的腕处又开始疼起来,忍了半天,跑到护士台向护士求助,“您好,能给我片止疼药吗?”   护士看了看叶普的胳膊问:“疼了?”   叶普点头,尴尬笑着:“有点疼。”   护士递过一片药,叶普刚伸手去拿,就被身后的人推回去,指责说:“谁让你呆这么久的,赶紧回去。”   护士脸一红,轻声给来人问好:“蒋医生好。”   蒋靖宇点头,接过叶普左手的猕猴桃袋子,拉着叶普回了病房,俩人坐在通向VIP病房的电梯上,叶普靠着电梯里侧,低头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散会,我肚子饿了。”   蒋靖宇在袋子里挑着,选了一个最软的猕猴桃出来,双手一撕,露出果肉,汁液从袖口流进去,蓝色衬衫的袖口染了绿色。   蒋靖宇不在意,把猕猴桃送到叶普嘴边,“吃吧。”   叶普想接过来,被蒋靖宇制止,“就这么吃,你手不干净。”   叶普吸了一口,甜的叫出来,“卧槽,这个好甜!”   电梯到了十八楼,俩人同时出了电梯,护士们看着蒋靖宇一手拎着水果袋子,一手拿着猕猴桃让递到叶普嘴边,画面十分惊悚,毕竟蒋靖宇是出了名的老学究,最不愿意和病人私下里走的近,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叶普觉出来不好意思,蒋靖宇倒是挺坦然,俩人进了房间,留下一众人窃窃私语。   “先洗手。”   蒋靖宇拎着叶普来到卫生间,叶普被拉着左手打肥皂,姿势还挺别扭,“你动什么,胳膊不疼了。”   叶普觉得气氛太好,左手被拉着,心里躁动不安。   豁出去了。   卫生间地方不大,连着浴室,蒋靖宇洗好他左手,突然被卡在墙上,蒋靖宇皱着眉头,反问:“你干嘛?”   叶普跟他凑着,连一拳都不到,病号服上有一股香烟味儿,“蒋靖宇,你真不记得我了?”   蒋靖宇不愿和人离得这么近,可叶普圈着他,又无路可退,有点语气急躁:“记得什么?”   叶普阴着脸,心里泛起委屈,低沉声音附上去,“你怎么就能不记得我了呢。”   蒋靖宇被他冲着耳朵添上来,情/色的感觉一下涌上大脑,沉着冷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先让开,我们出去说。”   叶普不听,反倒变本加厉,咬上他下唇,蒋靖宇僵直不动,叶普觉得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赶紧退让出来,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蒋靖宇眯着眼睛,拉开卫生间的门,先一步走出去,叶普慌乱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蒋靖宇从裤兜里掏出眼镜布,擦擦眼镜,又重新带上,不留一句话的走出房门。   叶普蹲在门口,后悔莫及,怎么就忍不住呢?他肯定以为他有神经病了。   叶普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心乱如麻。   他摸着自己的右手,心里死心了,罢了,他认命了,不挣扎了。 第41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医院的手术台从来都是繁忙的,蒋靖宇作为主治医师,当然也有许多经手的手术,今天这一台,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   “缝合吧。”   随着老教授的一声令下,几个学生从后面补上来,接过新的手术剪进行缝合。   蒋靖宇脱下手术服,老教授抱着个杯子,从他身后走过去,夸赞道:“今天这个很顺利,比我想得好多了,可以做个教学案例了。”   蒋靖宇垂着眼眸,有一搭没一搭的前后脚走出病房楼,逛荡到大花园里,一抬头便看见长椅上单手弹烟灰的叶普,他仰着头从鼻息里吐出一口烟雾,慵懒又迷人。   蒋靖宇跟着了道一样,走过去夺过他口中的烟卷,“身体还没痊愈,就开始抽烟。”   叶普抓心抓肺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有点不习惯,窘迫的道歉说:“对不起,蒋大夫,我下回注意。”   蒋靖宇看了看手表,又伸手替叶普测体温,却不曾想他退了一步,“不用了,护士都测过了,正常。”   “哦,那挺好。”   蒋靖宇收回手,揣在兜里,摩擦着手心,听到叶普继续说:“蒋大夫,我今儿下午就出院了,我听您的,不浪费社会公共资源。就是得麻烦您问一句张大夫,我什么时候过来拆线合适。”   蒋靖宇:“三个星期,过来看看,如果长得好,就拆。”   叶普咧嘴一笑,心里针扎似的,“麻烦您了。”   蒋靖宇欲言又止,看着不远处的刘栋跑过来,焦急的走过来,埋怨着叶普:“你怎么跟这儿呢,我找你半天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回去把衣服换了,咱们就走吧。”   “不耽误你了,再见。”   蒋靖宇的身影被阳光照着,修长的身子射进叶普眼底,“刘栋,我身子不太舒服,你让我回去躺会。”   刘栋一听他不舒服,心里就上火,赶紧扶着叶普会了病房,谁知道是怎么了,许是着了风,叶普刚刚还好好的身子,又滚烫了。   这哪还能出院,叶普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睡醒一觉已经是傍晚,刘栋守着床头,给醒来的叶普端茶倒水,关怀备至。   叶普烧的右手疼,却一直忍着,直到他劝走刘栋,才摁下护士灯,要求人家给打一针,让他睡一觉。   护士给医生说明,却喊来了蒋靖宇,叶普嘴上起了一个大水泡,跟上午的样子截然不同。   俩人互相看着,护士悄声说:“病人发烧,现在骨折的地方疼,想让我们给他打一针,您觉得行吗?”   蒋靖宇问:“多少度。”   “三十八度三。”   “打吧。”   护士配好药剂,被蒋靖宇接过来,自己退出去,还不忘关好房门。   叶普烧红着脸,扽这自己的裤子不松手,“怎么是你给我打啊?”   “不愿意?”蒋靖宇握着他裤子,俩人谁也不让步。   叶普掩着半张脸,闷声答:“我没说不愿意,就是别扭。”   蒋靖宇想问他:你墙角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别扭?觉得别给这小孩儿添堵,用力扒下裤子,露出大裤衩,“侧着身子。”   叶普被扒掉了遮羞布,索性也就无所畏惧了,半趴着,撅着屁股,那儿接触到空气一收一缩,蒋靖宇稳准狠的扎在他屁股蛋子上,一针推下去。打完,还不忘把内裤给他提上。   “你多大了,还穿机器猫的。”   “你管我,反正比你年轻。”   蒋靖宇笑了,揉揉叶普脑袋,嘱咐道:“烧一会就退了,你好好睡一觉,要出院也得身子好了再出院。”   叶普拦着他,指了指墙角桌子上的果篮,“蒋大夫,给我削个苹果吧。”   蒋靖宇看了一眼叶普的眼神,嘴角一翘,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坐在床边拿起水果刀,削开一个口,拿出小勺,挖着果泥送入叶普嘴里,“这样好消化,胃里不难受。”   叶普眼神带着水光,滴溜溜的看着蒋靖宇,这人真是他的克星,每一步都在侵蚀着自己的心,就像溺水似的,先扑腾着,最后无力挣扎,溺死在河水里。   叶普就是那个人,蒋靖宇就是那片河。   俩人浓情蜜意的,却没发现门口折回来的刘栋,他看叶普吃着果泥,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年和叶普的情谊,都断送在了这一刻。   他悄悄的走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叶普复活的极快,经过昨晚的那颗苹果,叶普和蒋靖宇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他也顾不上什么浪费医疗资源了,把□□的家底都掏出来,又厚着脸皮在VIP病房里住着。   蒋靖宇从手术室里出来,刚坐在办公室里休息的一瞬间,叶普就来了,“蒋大夫,我右手好痒啊,您给我挠挠吧,成吗?”   蒋靖宇不抬头,填写着病例书:“痒,痒就剁了吧。”   叶普趴在他桌子上,大言不惭的说:“您怎么能这样呢?人都说医者仁心,对待病患得想春天般温暖,您怎么到我这儿就不一样了。”   蒋靖宇手一抖,写错了自己的名字,宇,写成了凡,眉头皱巴巴的,像是不太高兴,“哪儿痒。”   叶普指着石膏的手臂,故意刁难他,“就这儿,就这里边,可痒了。”   蒋靖宇拉开抽屉,找出一副金属的痒痒挠,给叶普顺着缝伸进去挠了半天,冷声问:“好了吗。”   叶普咧着嘴,点点头,不知道从哪儿编出来一兜大杏仁,放在蒋靖宇桌子上,话都不用说,蒋靖宇特自觉的剥起来。   他剥一个,叶普吃一个,跟伺候公子哥似的,叶普就差置张躺椅在他身边了。   蒋靖宇怕叶普打扰科室里的工作,还特意和自己的老师们说明叶普是个好孩子,反而没想到的是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说他不通人情。   原来是叶普自己先他一步,给各位科室的人买了些礼品,客气的给科室里的几位老教授解释自己和蒋靖宇是亲戚关系,因为他怕影响到工作才隐瞒下来。   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真信了,觉得蒋靖宇这人太不懂人情世故,反倒是这位叶普小青年很会办事。   蒋靖宇揣着叶普放他桌上的火龙果,一路坐到十八楼,叶普正躺在床上看某男星出轨的新闻,见他来,还叫上他一起评论。   “放屁,我跟你说,我跟了这个男明星俩月了,他出轨的人上至四十□□,下至外围女,他就没有一个不染的,他也好意思在电视上说自己是无辜的,他哪儿来这么厚的脸皮。”   蒋靖宇坐在椅子上,切开火龙果,拿着勺子喂到叶普嘴边,叶普刚深处下巴想要吃,蒋靖宇一个收手,他咬在舌头上,瞬间眼里带泪。   “你干嘛啊?我舌头都流血了。”   叶普嚷嚷着,吸溜着舌头,蒋靖宇凑到他眼前,挡住电视机,低沉着问他:“我妈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多了你这么一个大侄子。”   叶普看着他脸,讪笑着,离着远了,蒋靖宇哪给他退路,压上身子留着几分力避免压到叶普的右手。   “说啊,你是怎么跟我们科室的老教授说的,你就怎么给我学一遍。”   叶普知道蒋靖宇的脾气,逆了他的龙鳞,“你不都知道了。”   “我要你亲口说。”   叶普还没张嘴,病房门就被拉开了,裴云琴面带红霞,道歉说:“对不起,你们继续。”   裴云琴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吃了两片速效救心丸。   妈呀,这自己儿子动作也太快了,又回想起刚刚的画面,不禁惊诧道,是不是得快点准备婚礼了?   敲打着手心,快速打电话给自己的丈夫,汇报这个消息。 第42章 只喜欢他一个人   裴云琴的突然闯入,让屋内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蒋靖宇站起身,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最不喜欢的花边电视。   叶普斜着身子躺在床上,偷瞄一眼他,心里迷茫起来,他对自己到底什么意思呢?   他们那次胁迫式的亲吻闭口不提,却又一如往常的和好,蒋靖宇是不是记起来了?叶普不敢说。   城门上的生死诀别,叶普至今记忆犹新,他偶尔做梦时的疼痛感还强烈的展现着威力,他不敢了,他难道还得再死一回吗?恐怕他妈也不干。   叶普缩进被窝里,鼻头有些酸楚。   他怎么久等不来呢?   他的一颗赤诚热烈的心都扒开了,怎么你就不肯进来呢?   蒋靖宇就像一颗石头,铁融不化,斧劈不开,他怎么才能上了自己的贼船呢?   “你困了?”   蒋靖宇拉开被子,看着眼角通红的叶普,怪心疼的,“怎么了?哭什么?手臂又疼了?”   叶普闷声点头,蒋靖宇把被子的角掖好,摸了摸叶普的细发,安慰说:“别哭了,我去给你开片药,吃了,睡一觉。”   叶普不肯,拉住他手,蒋靖宇抽出来,拽拽袖口,叶普心一下凉了半截,他还是记不得。   叶普恢复了平静,“我没事了,你走吧。”   蒋靖宇感觉的到,叶普对他的感情,可他并不想走进去,他不是那边的人。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叶普不舍的看着他关上房门,痴痴望着,又沉沉睡去,他做着梦飘忽的又回去了,他坐在尚修的腿上,上下起伏着胸脯,紧贴着汗水,他伸手摸着尚修的脸,哭出声来,尚修还是那么温柔,吻尽他的泪痕,和颜的轻笑说:“我弄疼你了?”   叶普摇头,紧抱着他的身体,尚修的呼吸声他听得真切,手指轻转在口处,沙哑着问他:“尚凡,要吗?”   叶普羞答答的臊着脸点点头,就像未出阁的姑娘。尚修从那处一次一次的进入身体,又一次又一次的退出来,像夯土机,又规律,又有力,叶普喘息着,像断了线的琴弦,被拨弄着。   叶普被高超的技巧折腾的七零八碎,潺潺的前端被人握着发泄不出来,尚修故意的,叶普低声的呻/吟/着,尚修反倒更用力了。   余韵过去,叶普瘫在床上,尚修搂着他,亲昵的吻着他的额头,叶普呢喃的说:“我好想你,可你却不认得我了。”   还没等到他说话,只见着尚修以背身离去,他拼命追过去,却只是等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等叶普再睁眼却又变成了一间空屋子,一张病床,还有他自己。   叶普失声痛哭,正赶上清晨送饭来的刘栋,见状跑过来,抱着叶普拍拍他后背问:“怎么了这是,跟哥说说,怎么了小普。”   “他不认得我了。”   他心心念念的心里人把他给忘了,他最喜欢,最舍不得的人把他给忘在天涯海角了。叶普不能从噩梦里抽离,刘栋眼里带着心疼,抬起叶普的脑袋:“小普,没事,有哥在呢。甭哭了,把脸擦擦吧。”   叶普把脸埋在纸巾里,刘栋抚摸着叶普消瘦的后背突然问:“小普,哥有个事问你。”   叶普整理好心情,抬起有些红肿的双眼,看着刘栋。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医生?”   刘栋知道,自己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他想听实话,哪怕这实话刺耳,他也想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普是不是不见了。   叶普觉得怎么这事就让人知道了呢?摸了摸鼻头,轻声嗯了一句,刘栋心中的那块玻璃镜,彻底碎了,玻璃碴子根根插在心窝上,“怎么就是他呢?”   刘栋不甘心,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摇晃着叶普肩膀,低吼道:“就非得是他吗?不是他不行吗?”   叶普回的也很坚决,“对,必须得是他,不是他就不行。”   他趴在叶普肩膀上,沉默无言,怎么就不能是自己呢?我不比他强吗?我对你那么好,我跟你在一起二十年我比不上他吗?   可他说不出口,他有老婆,有等着抱孩子的妈,还有他兢兢业业的工作,他不敢说,他怕他失去这些仅有的东西。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步,他以为叶普不会,叶普多直一个人,连谈恋爱都是别人教会的,他哪敢去找一个男人结婚啊,可他偏偏算错了,叶普敢,他什么都不要就要蒋靖宇。   “刘栋,我这辈子,可以不要别的,命我都舍了,可就是他不行。就像你跟我嫂子似的,我只要他一个人。”   刘栋苦笑着,把头抬起来,“你终于长大了,再也不会在打雷的时候躲在别人怀里了。”   叶普被逗乐了,轻拳打在刘栋肩上,被接下来,不痛不痒。   刘栋陪叶普吃完饭,带着饭盒从房门里出来,走到犄角旮旯没人的楼梯口,坐在台阶上,双手颤抖的捂住自己麦色的脸颊。   清脆的电话铃打破宁静,刘栋从兜里拿出来,放到耳边,电话那头的女声柔软细腻:“今儿天冷,你带了褂子了吗?”   “嘉儿,我们离婚吧。”   刘栋没有等着那边的消息,独自挂断电话,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出楼梯间,就在他进入电梯的一瞬间,听到身后的女声。   “蒋大夫,这么早来查房啊。”   站在护士台的小护士热情的给蒋靖宇打着招呼,他微笑着拿着病历本,推开了叶普的房门。   叶普在洗手间洗漱,青欲的胡茬从下巴上长出来,他准备好剃须刀和胡须水,然而左手并不那么顺利。   蒋靖宇在床上没看着人,走到洗手间,看着叶普从人中刮到下颚,泡沫顺着脖颈滑进胸膛,病号服被水浸湿紧贴在胸口,叶普看他盯着自己,手一抖正好划破下巴。   “您还能再笨点吗?”   蒋靖宇把病例夹到腋下,从旁边抽出几张纸,摁在他下巴上,“你不会让人帮你刮一下?”   “没人,这活没人给我干。”   蒋靖宇语气不善,“没有?您家属不才刚走?”   “你来过了?那你怎么不进来啊?”叶普问道。   蒋靖宇心想,我能进来吗,您二位你侬我侬的,我进来算干嘛的?   “看你这儿不方便,我就没来。”   蒋靖宇看血止住了,把叶普拉到马桶上,放下盖子,抬抬下巴示意叶普坐上去,叶普乖乖坐上去,左手放在膝上,活生生像个小姑娘。   蒋靖宇放下病历本,专心致志的给叶普刮胡子,叶普近距离观察着他,蒋靖宇今天还带了条深灰色领带,他熟练的剃着,突然停下来,低头笑着说:“你把眼睛闭上吧,你直勾勾的盯着我怪别扭的。”   叶普惊喜着,调笑说:“怕什么啊,蒋大夫,都是男人嘛,看两眼不会亏待你啊,我的脸不是还让你摸了嘛,我都没有说什么啊。”   蒋靖宇这种斯文人最怕这样的大脸无赖,叹口气又剃起来,叶普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是还是听话的闭上眼,蒋靖宇撇到他的睫毛,又浓又长,反倒让自己更难受了。   “好了,剃好了。”   蒋靖宇赶紧背过身,喘了口粗气,叶普走到水池边洗了脸,露出光滑的下巴,拍了拍蒋靖宇屁股,夸赞道:“很不错嘛,蒋大夫,手艺挺棒,下回还找你啊。”   说完,刚拉开的门被蒋靖宇踹的关上,叶普背着身,看着蒋靖宇锃光瓦亮的黑色尖头皮鞋,感受到身后的热度慢慢升温。   “我听没听过一句话,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蒋靖宇的手从病号服里伸进下身,绕了一圈停在前端,点了点小东西,那里还挺给面子,立马起了反应。   “身子这么僵硬?”   叶普感受到蒋靖宇的手想要探进内/裤,赶紧摁住他,“你干嘛。”   蒋靖宇笑说道:“大家都是男人啊,怕什么,我既然脸都摸了,还怕摸你这第二张脸吗?”   你们家第二张脸是那儿。   叶普不敢再造次,赔罪的拉出他手,攥在自己手里,“别别别,蒋大夫,我这第二张脸常年羞于见人,您还是把手收回去吧。”   蒋靖宇还想调戏他一番,可是时间不允许,只好作罢,洗了洗手,带着病历本走出房门,还不忘提醒道:“内裤太紧容易早/泄。”   叶普抄起拖鞋,扔到关好的门上,骂道:“你才早/泄,我咒你阳/痿啊。”   叶普转念一想,他要是阳/痿了,受罪的不还是小爷我吗?赶紧呸呸呸的冲着灯管取消自己的咒怨。   蒋靖宇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碰见从学术会议回来的张主任,向他道谢:“辛苦了靖宇,给我值了这么多天班,明天我上岗,咱们就恢复正常你看怎么样?”   蒋靖宇本来带着笑的嘴角眼神一下变回原来本色,冷静地说:“好。”   他想着脚步慢了下来,想折回去在看看叶普刚刚的样子,却被张主任拉着进去。   他怎么跟叶普说呢?他肯定又该生气了。 第43章 温情告白   艳阳高照,天气正好,叶普躺在床上做着春秋美梦,静等他的蒋大夫送上门。可是偏偏不巧,来的是张主任,因为叶普妈妈的原因,张主任对叶普格外热情,还带了一盒营养品。   “张主任,您回来了?”   叶普心里一阵失落,这张主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和他的蒋大夫还没落听呢,怎么就让人给截胡了。   张主任笑着说:“回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的病情嘛。”   叶普尴尬的点头,心里想着,您这不是担心我病情,您这是赶着拍院长马屁来了。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毕竟张主任还是认真负责的,对叶普的身体检查的仔细,不像蒋大夫总是被叶普打断。   “恢复的很好,小普,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线了。”   张大夫把病例填好,被叶普笑脸送出病房,他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护士,突然叫住一位,“麻烦问您一下,今儿蒋大夫有班吗?”   小护士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说:“蒋大夫今儿好像在门诊那儿。”   “谢谢您。”   叶普回到病房,翻箱倒柜的从自己妈拿过来的衣服里,挑出一身好穿的,七扭八歪的换下了病号服,并且还单手换了裤子。   蒋靖宇坐在门诊的办公室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病例,他空不出时间来想怎么去跟叶普说换医生的事情。   时间接近中午十二点,叫号的学生问他:“老师,咱们还叫吗?不行先吃午饭吧。”   蒋靖宇摘下眼镜,揉揉鼻梁上的红印,长舒一口气,“再叫一个吧。”   学生走出门口,又叫了一位病人,老太太拿着病历本坐在椅子上,蒋靖宇看了片子,对着老太太说:“大妈,您家里人在吗?”   老太太很诚恳的问:“大夫,我都知道,您不用找我家里人,你就跟我说就行。”   蒋靖宇抓了抓自己短发,缓缓的说:“您这个部位有一个瘤,我建议您先住院,我们做一个筛查,然后再确定。”   老太太岁数已经不小了,头发都花白,蒋靖宇说的很隐晦,但老太太已经明白了意思,无所谓的笑着,“那大夫您开单子吧,我住院。”   蒋靖宇把单子交给学生,安排老太太住院去,自己关上门准备休息一会。   他从医也有六七年了,自己也经历了很多这种病例,老太太的的瘤子单子上写的很清楚,不是良性的,而且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建议是开刀的。   他就是心里很烦,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还是因为叶普的事情,两件事夹杂着缠在一起,对他的精神是种折磨。   “蒋靖宇。”   他循着人声,从胳臂中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在病房里呆着?”   叶普拎着盒饭,一屁股坐在刚刚老太太坐过的椅子上,蒋靖宇没戴眼镜,叶普看见他眼眶底下的大黑眼圈,本来带着埋怨的心一下子又软了,把盒饭放在桌面的空当,“我闲的,给你送饭过来了。”   蒋靖宇抿嘴用拳头挡住笑意,从桌边拿起眼镜,被叶普用手压下去,“干嘛啊,吃个饭带什么眼镜,看了一上午了,让眼睛休息会儿。”   蒋靖宇还真把眼镜放下了,叶普把订好的外卖一个一个摆出来,都是些清淡明目的,叶普记得尚修不爱吃米饭,所以还特意点了一份面食,鸡蛋汤面。   蒋靖宇拿了那份汤面,打开盒子,还顺便帮叶普放好米饭盒子,把筷子取出来塞在叶普手里,这一切都是那么顺手,好像有记忆似的。叶普邪笑着,摇着筷子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点面条”   蒋靖宇这才想起什么,盯着面条疑惑着说:“你为什么点面条?”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吃米饭?”   俩人眼神交汇,不大的房间里充满着如梦初醒的酣醉,蒋靖宇突然大脑里掠过重重叠影,不是叶普的,是另一个人的面貌,和他坐在古色圆桌上吃饭,也是这样的场景,二人琴瑟和谐,有说有笑,一切都像着真实。   “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蒋靖宇问。   叶普眼神带着肯定,又怕吓到他,把菜都放到蒋靖宇面前,有些埋怨的说:“先吃饭吧,反正你也想不起来。”   蒋靖宇知道叶普隐瞒着,自己的记忆又不怎么完整,不好追问,垂着眼眸,食不知味。   “我准备出院了。”   叶普诚心要在蒋靖宇这大中午的添堵,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我们编辑长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尽快上岗,歇了俩月了,再歇下去就不合适了。”   “你那胳膊还没好呢,能出外勤吗?”   蒋靖宇不放心,想留住他,叶普没听出来其中意思,“还行吧,不出外勤,我就多写稿呗。”   蒋靖宇彻底吃不下饭了,心力交瘁的放下筷子,他这是怎么了,他心里也不清楚,耷拉着脸,就差写四个大字“我不高兴”在脸上。   叶普咽下嘴里的饭问道:“怎么才吃这么点?你下午还上班呢吧。”   “我说你胳膊还没好,你上班干什么,手上的肌腱还没长好,要是废了怎么办?你们家里人也不劝你?”   蒋靖宇急赤白脸的训了他一通,自己没觉得什么,叶普觉出来了,咱们蒋大夫这是关心自己呢。臭不要脸的说:“那我怎么办?我老底都掏空交住院费了,也没人养我,总不能白吃白喝赖着我父母啊。”   蒋靖宇急了,蹦出一句:“住院费我替你掏,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去。”   觉出来自己说的有点歧义,又补充道:“肌腱断了要好好养着,这样动来动去的本身就对恢复不好。”   叶普凑过去,揉着蒋大夫肩膀说“没事啊,别担心,小爷我还有钱呢,养的起自己。我本来也应该出院的,可是有你在我也就愿意在这儿呆着,可是现在张主任回来了,我在这儿呆着也就没意思了。”   蒋靖宇再不说话,叶普知道他心里不爽,悻悻的走过去,给蒋靖宇松快僵硬的肩膀,手法得当,十分受用。   蒋靖宇坐了一上午,连屁股都没动一下,被叶普放松着,沉沉的从齿缝间流出半句声音,叶普揉着从身后搂住他,靠在他头顶的密发间,轻吻着。   “蒋大夫,我爱你。”   蒋靖宇第一次听到叶普告白,还有点不太习惯,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却听到头顶传来笑声,“蒋大夫,吓到了?”   “没有”   蒋靖宇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从不带一丝色彩,叶普环着他,像是抱着宝物不肯松手。   “起来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叶普不听,又抱了一会,才肯松手。蒋靖宇戴上眼镜,叶普伸出手,对他说:“再见了,蒋医生。”   蒋靖宇站起来,郑重的把手伸过去,温热的暖心,叶普这时也不忘调戏他,“蒋大夫,留个手机号吧,要是我想你了,还能打给你。”   蒋靖宇不知道怎么把手机号交出去的,只是看着叶普关上门,消失在缝隙里。   蒋大夫,帮我削个苹果吧。   蒋大夫,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蒋大夫,我爱你。   蒋大夫······   叶普爱他,可他的爱,自己能回应吗?他不知所措,来不及想清楚,叶普已经消失在人海里。   他,爱他吗?   蒋靖宇仅存着精神,敬业到最后一刻,回到家躺在床上,魂不守舍的回味着叶普最后留给他的那一面,耳边回荡的还是那句,“蒋大夫,我爱你。”   他真是疯了。   叶普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反而轻轻松松的去编辑长那里报道了。编辑长摸着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脑门,有些发愁。   “编辑长,我都因工负伤了,你还不准备给我调动调动吗?”   叶普厚着脸皮,给编辑长倒了一杯新茶,编辑长赶紧接过来,让他放下,“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你真是我的祖宗,去吧去吧,新闻那边给你留了位置,明天要是能上班就去报道。”   叶普哈哈乐着,编辑长的头皮更亮了,叶普终于圆了心愿,心里高兴,收拾着自己办公桌的旧东西,还不忘了给蒋大夫发一条短信。   蒋靖宇正在浴室里洗着澡,沐浴液的印记还没洗净,听见手机在洗漱台的声音忙不迭的走过去,拿起来查看。   【蒋大夫,我荣升了,厉害吧。】   蒋靖宇光着身子,笑容爬上嘴角,手指飞快的敲击着,【恭喜】   叶普看见回信,面红耳赤,带着不好意思,把手机放进裤兜里。 第44章 不是恋爱,胜似恋爱   叶普自从回到工作岗位上少了刘栋搭档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总算是来了新闻,他每天都乐呵呵的。   “叶普,吃饭去吗?”   隔间的同事叫叶普一块吃饭去,叶普看着手边的活,婉拒:“你们先去,我把这个写完就去。”   小姑娘和另一位男同事先去了,叶普掏出手机,熟练的单手拨过去电话,昂长的忙音后出现了熟悉的低沉声音:“喂?”   “蒋医生,干嘛呢?”   叶普伸着懒腰摊在自己的椅子上,仔细听着那边传来的细微声音,“刚休息。”   蒋靖宇已经习惯了叶普每天中午的骚扰电话,反问他:“你呢。”   “我还在写稿子。”   俩人突然没了话,叶普尴尬的想找出点词来,被蒋靖宇先接过去,“你胳膊疼吗?”   “就那样吧,有的时候还会疼。”   叶普其实早就不疼了,就是故意这么说,让蒋大夫心里惦记。果真蒋大夫又入套了,仔细询问起来,“你下午有空吗?”   叶普笑答:“怎么了?想我了?”   蒋靖宇跨过后面的那句臊人话,直接说:“带你去我们教授那里看看。”   叶普叹口气,失望不已:“我以为你是让我过去找你,原来是去找你们教授。”   “你胳膊也过了一个月了,上回来复查明明长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是疼?”   蒋靖宇的语气里略带焦急,叶普被他说的心里急躁,“我是逗你的,早就不疼了,上回你帮我看的时候不已经长的不错了,你就别担心了。”   蒋靖宇一听这话,低声骂他:“你混蛋,这能开玩笑吗。”   叶普虽然被骂了,但还是高兴,想飞奔过去亲亲他的蒋大夫,可看见电脑上还没完成的工作,又没了幻想。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蒋靖宇怕耽误叶普工作匆匆挂了电话。   叶普做完手头的工作,和同事搭班子出去找素材,过了不久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叶普没再回办公室,而是坐着出租车到了当年的那个塌陷的地方。   天气早已变成冬日,可那处还是个坑洞,却无人挖掘,叶普觉得奇怪走进了瞧了一眼,旁边工地的工人把他推了推,“嗳,这不让走。”   叶普递过烟,给人家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嗳,这儿没出土文物啊?”   工人摆手:“什么文物,屁都没有,就是个坑,人家道路施工的过来说我们工程有问题,没看我们工都停了?”   叶普往前探着身子,想要看出来当时的那个门,却全是一片漆黑,扭头问道:“当时这个坑不是掉下去好多人,有没有人死在这个坑里了?”   那人弹了弹烟头,吐出一口烟雾,摆头说:“没有,当时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全都拉走了。”   叶普追问:“你们这儿没有一个负责人叫苏墨慈的女的吗?”   “没,这工地上就没有女的。”   叶普不解,心下觉得古怪,可又觉得怕是苏墨慈没回来,牛头直接把她除了名。   工人见叶普不再问,便下了逐客令,把他轰出去。   叶普虽然知道苏墨慈在那边不会受委屈,却心里头还是不好受,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不似亲人胜似亲人,如今二人永世相隔不免有些难过。   叶普点了烟,走在大街上,心思跑着顾不上脚下的路,一脚踩在树坑里,被来往的人扶住,“谢谢啊。”   那人不说话,叶普抬眼一瞧正是日思夜念的蒋大夫,蒋大夫穿的牛角大衣,围住围巾挡了半张脸,二人同时问道:“你怎在这儿?”   俩人又同时乐了,并肩走着,叶普问:“你这是去哪儿?”   “明儿不是周六,我去看趟我妈。”   “你跟你妈没住一起啊?”   多新鲜啊,叶普心想,自己也没跟自己妈住啊。   蒋靖宇倒是没觉得,老实答道:“我妈平时睡得轻,我医院这边保不齐有个什么事就得回去,我怕吵着她,所以没在一块住。”   叶普跟着走着,眼瞧着蒋靖宇步速慢下来,走到一新小区门口,扭头对他说:“我到了。”   “那我,走了。”   叶普一步三回头,那叫一个舍不得,搞得蒋靖宇也有点觉得不好意思,没走出五步就被叫住,“叶普,一块来吧,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叶普屁颠屁颠的就迈回来了,“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给老太太买点东西。”   “买东西干什么,我妈不用,我们家不兴这个。”   蒋靖宇拉着他,叶普回手拉过他手,“那咱俩一块去,给老太太买点好的,我这手不方便。”   叶普的手就像蒋靖宇的软肋,一戳就不行,蒋靖宇陪着他走到个大型连锁超市,蒋靖宇推着车,叶普就在他前面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扫荡。   “叶普,甭买了,我妈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不行,我好不容易孝敬一次老太太,还不买点好的?”   说完又拿了一件即食燕窝,蒋靖宇拦住他,“差不多得了,我妈吃不来这些,最后都放坏了。”   叶普看蒋靖宇认真,也就停手了,“不拿了,结账去。”   挨着居民区的超市就跟菜市场似的,大爷大妈们一天到晚都霸占着柜台,让叶普和蒋靖宇这种小年轻的都等烦了,终于快到了,蒋靖宇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叶普说:“我妈让我买酱油我忘了。”   叶普自然愿意跑这个腿,等不到蒋靖宇动,自己一溜烟就跑去拿了,等回来发现蒋靖宇都拎着几个礼盒站在出口等他了,这才明白这是蒋靖宇故意的,什么酱油啊,就是不想让自己掏钱。   把酱油结完账,气哄哄的从柜台走出来,冲他说:“你就是不愿意让我给老太太买东西。”   “没有,这就是你买的。”   蒋靖宇拎着盒子和叶普并肩走着,叶普伸手抢,蒋靖宇对他提醒:“你手还没好呢,等到了门口再拿。”   叶普心里跟小火炉似的烫的不行,觉得这蒋靖宇真是要了他的命了,怎么这么知道哄人啊,什么都替自己想好了。可转念一想,这得谈过多少恋爱才能练成这种功力啊。   俩人踩着饭点到了蒋靖宇妈家,蒋靖宇把盒子捡着轻的给叶普拎着,按了门铃,门一打开,蒋靖宇的妈劈头盖脸的就一顿数落,“今儿又值班了吧,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怎么就是不听,人家顾柠也是医生,在家等你快一个小时了,你看看你。”   等数落完才看见身后的叶普,语气缓和带着不好意思,“呦,这怎么还有同事呢?”   蒋靖宇这才说话,介绍说:“妈,这是叶普,我朋友,今儿来看您。”   大妈搓着手,改成了热情的平常老太太,邀请着叶普进来,看着叶普手上拎着的大盒小盒的,右手还缠着绷带,埋怨着蒋靖宇,“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色,人家小叶这手还缠着绷带呢,你就不知道拎着点。”   身后的女士穿着长袖连衣裙,帮蒋靖宇把手上的礼盒接过来,笑着对老太太说:“大妈,您看靖宇手上也拿着呢。”   老太太一听这大妈叫的,嘴都合不拢,忙应着:“这是怎么说的,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你们都坐着,我这就去盛饭。”   顾小姐跟着老太太过去,蒋靖宇替叶普脱下外套,看他低眉耷拉眼的,知道他心里不开心,悄声说:“没事,我妈就这样。”   叶普心想,我哪儿能因为你妈生气啊,我这是看您这位顾小姐呢。   俩人坐到客厅,叶普想去帮忙,蒋靖宇拦下,“你甭去,手还没好,别瞎动。”   顾小姐走过来,坐在蒋靖宇另一边,替叶普倒了杯水,“您好,我叫顾柠,是靖宇的发小。”   叶普接过水道谢,“您好,我叫叶普。”正发愁怎么说,蒋靖宇从他手里拿过来纸杯,“你不能喝茶叶。”   换了自己的玻璃杯倒了一壶热的白开水,送给叶普。   叶普拿着有点不好意思,蒋靖宇对顾柠发问:“你怎么来了,也不说提前说一声。”   “我想大妈了,还不能来看看啊?还得经你同意啊。”   顾柠杵着脖子,不急不慢的回答,叶普反倒是局促起来,蒋靖宇看着他咕咚把水喝光,又给叶普倒了一杯,悄声问:“你怎么了?”   叶普挠挠耳后,“没事,就是我来的是不是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本来就是我让你来的。”   叶普做着单人沙发,安静四处瞧着,顾柠拿着一个苹果问他:“叶普吃苹果吗?”   “你用不用,您别忙。”   蒋靖宇又接过来,拿起水果刀,削起来,“你在医院天天吃苹果,现在怎么不吃了。”   叶普讪笑着,瞪了蒋靖宇一眼,顾柠被驳了两回面子,可还是笑意盈盈的,叶普都有点过意不去。   蒋妈妈在厨房里一个人忙活着,叶普想去看看,刚起身被顾柠也起身,“我去看看大妈还做什么呢。”   说完走出客厅,叶普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低声对蒋靖宇说:“你怎么这样啊,人家一姑娘你这么驳人家面子。”   蒋靖宇不以为然,把苹果削成小块,在盘子里扎了一块给他,“你别理他,她就那样,让我妈惯的。”   叶普咬下苹果,牙签还在蒋靖宇手里,蒋靖宇又扎一块,叶普嚼着苹果问:“你们俩真从小一块长大啊?”   蒋靖宇倒是不避讳,点点头说:“她从小就爱往我家跑,她爸妈忙,顾不上她,所以我妈还挺亲她的。不过一上高中就分开了。”   叶普第一次听他说小时候的事情还有点新奇,“那你哪儿的高中啊。”   “师大附中。”   叶普点头,“那咱俩差的有点远,我在八十。”   俩人回忆起童年,还有点不好意思,蒋妈妈操着大嗓门喊着:“吃饭了啊,小叶,蒋靖宇。”   蒋靖宇放下牙签,带着叶普去洗手,替他打着肥皂,俩手仔细揉搓着,看着镜子里的蒋靖宇心下痒痒的忍住自己的坏心眼,长舒一口气。   洗完这只,还不忘拿毛巾蘸水擦擦这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双更 第45章 登门拜访   叶普被蒋妈妈叫到身边,蒋靖宇的身边自然变成了顾柠。叶普左手持筷已经很顺手了,可蒋靖宇还是提醒道:“妈,叶普右手不方便,让他坐我旁边吧。”   蒋妈妈不乐意了,“怎么了,我就乐意挨着小叶,我能照顾,你好好坐着,别动弹。”扭过头来往叶普碗里加了一个大对虾,叶普连忙道谢,“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我能行。”   “妈,他伤口还没好呢,不能吃发的东西。”蒋靖宇又说道。   叶普桌下踢了他一脚,辩解说:“阿姨,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虾,我从小就好这口。”   蒋妈妈觉得叶普懂事,给自己面子,亲手给叶普剥虾吃,还不忘催促顾柠,“柠,你也吃啊,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蒋靖宇自顾自拿起筷子,加了个芹菜自己吃起来,顾柠也动了筷子,给蒋妈妈倒了杯红酒,“大妈,您看,这是我去法国出差,给您专门带回来的红酒,人家不是说喝点红酒对睡眠好,您也喝点。”   蒋靖宇看着她说:“那样得喝一桶红酒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顾柠也不气,还给叶普倒了一杯,叶普站起来,特懂礼貌的双手接过杯子,虽说那右手有点摆设的意思。   叶普喝了一口,点头称赞,“这酒真不错。”   蒋妈妈笑着合不拢嘴,对叶普夸着顾柠,“我跟你说小叶,这个顾柠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懂事了,可跟我们家蒋靖宇不一样。长得也漂亮,那马路上拍着队追着我们顾柠的可多了。”   叶普听着耳朵都发酸,带着不甘心的看了蒋靖宇一眼,心想您这跟我介绍对象都没这么细致的,可惜我看上您儿子了。   顾柠想给蒋靖宇也倒一杯,被他拦下,“不用,一会我开车。”顺便打断他妈的唠叨,问顾柠:“你今儿来什么事儿。”   “喏,让你帮我看个片子。”   顾柠从鞋柜拿过一个医院专用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正是CT片,老太太在桌边看着他们郎才女貌的那叫一个开心,又往叶普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别理他们,他们谈工作,咱们吃咱们的。”   叶普食不知味,狼吞虎嚼的把碗里的饭吃的精光,蒋靖宇还在那儿拿着片子仔细研究着,顾柠挨得特近,就差扑他身上了,还时不时的把手伸过去,在片子上指指点点,俩人跟小两口似的。   蒋妈妈看俩人也不吃饭,有点着急,催促道:“嗳,怎么研究个没完了,赶紧过来吃饭啊,我做的这一大桌,待会都凉了。”   蒋靖宇拿着片子走过来,对身后的顾柠说:“你让病人来一趟吧,我给他找个人看。”   “我觉得你就可以啊,干嘛非得找别人啊。”   顾柠坐下来,给蒋靖宇盛了一碗汤,继续说:“你就给他做了吧,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蒋靖宇也不傻,“你做不好推给我,你是怕我太闲?”   顾柠笑着捂嘴,还用粉拳锤着他肩膀,看着像是撒娇:“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毒啊,怎么就不能让着我,我以后给你补上不就行了。”   叶普脸撇得跟八万似的,就差掀桌子了,和蒋妈妈成了俩极端。   “哎呀,你还不知道他,从小就这个嘴,不饶人,跟谁都这样。”   叶普听着蒋妈妈说,心下说:反正他没跟小爷嘴毒过。   蒋靖宇看着叶普桌前的红酒杯,指责他:“你喝了多少啊。”   叶普红扑扑的脸色,笑说:“就一点,不多。”   蒋妈妈也高兴,劝说:“今儿高兴,多喝点怎么了?”   蒋靖宇把叶普杯子拿到自己面前,有点语气不善:“他这右手还没好,吃虾本来就不对了,您还让他喝酒。”   蒋妈妈知道自己儿子最烦病人不停自己的,所以撇撇嘴不言语了。   顾柠很会来事,说的话都讨人喜欢的:“大妈,我送您样东西。”   说话间,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一打开,上好的翡翠镯子,特透亮,水头又好,叶普在自家王府里见过这种镯子,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而且是上了价的。   蒋妈妈推脱起来,“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大妈,您快过生日了,我知道,您就收下吧。”   蒋靖宇拉住她手,把盒子镯子都拿过来,放好,“你们先吃,我们出去说点事。”   叶普看着这场面,蒋靖宇拉顾柠进了自己屋,关上门。   蒋妈妈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台,叹口气,叶普安慰:“您别着急,蒋靖宇他心里有数。”   蒋妈妈焦急的望着里面,伸着头,巴不得望见什么,拉着叶普的手,“你不知道,我们靖宇最烦这套,小顾没坏心,可是他就是不想欠谁的。那时候靖宇在国外读书,我做手术,家里没有那么多闲钱,他就愣是连轴转,把手术费掏出来了,就连我们这个房子,都是他买的,现在还还着房贷呢。”   叶普有点鼻酸,抽出纸巾给蒋妈妈擦眼泪,这时候顾柠和蒋靖宇也出来了,俩人面色都不怎么好,顾柠背上包,“大妈,我先走了。”   “那让蒋靖宇送你,你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蒋妈妈把蒋靖宇推出去,衣服都给他拿好了,顾柠不说话,蒋靖宇转身对叶普说:“你今儿别走了,在这儿睡吧,明天正好我去医院值班送你回去。”   蒋妈妈正好还没跟叶普聊够,替叶普应下来,催促蒋靖宇赶紧去。   叶普又陪老太太收拾着桌子,除了洗碗什么活都揽下来,好一个持家好男人。老太太收拾好了,坐在沙发上跟叶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电视剧聊到明星八卦,叶普抖机灵,把所有自己以前那些跟过的明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学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拍着大腿,带着朝阳区民众的心思,为各路明星操碎了心,“嗳,你说他那么小,干什么不好啊,他/嫖/娼/啊!该抓,像他这种就该关他十年。”   叶普也笑着附和,说了半天,老太太睡觉的点到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叶普怕影响老太太休息,赶紧扶着老太太回屋睡觉。   “你看,你是客人还得让你照顾我。”   叶普不客气,“您该睡睡您的,我等着蒋靖宇。”   老太太真的困了,躺下就着,叶普给老太太盖好被子,关上灯,悄悄退出去。又坐回沙发上,眯着眼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了,叶普赶紧跑过去,给他开门,做着嘘的手势,悄声道:“老太太睡了,你小点声。”   蒋靖宇看他睡眼惺忪的,有点不好意思:“等着急了?明天你不上班吧?”   “不上,大周六的我去哪儿上班啊,来你家上班行吗?”说完笑着接过蒋靖宇的围巾,挂在衣帽钩上,特贤惠。   蒋靖宇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问他:“你洗澡吗?”   “洗啊,最近找素材,每天十二点回家,没空洗澡,都臭了,借你家洗个澡吧。”   蒋靖宇拉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眼,“现在就正好,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身衣服,我帮你洗。”   叶普应了一声,又赶紧拉住他,“别,别呀,你这,你给我洗干什么?”   叶普这大脸哪儿受得了这个,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蒋靖宇不让,指着叶普的右手,“你这只手还没好你逞什么能,要么你别洗了。”   叶普闻着自己身上的臭味,真的是一言难尽,罢了,就让他洗,怕个鬼。   叶普在浴室里,扭动身子把上衣脱下来,里头的跨栏背心不听话,挂在耳朵上,叶普还没来得及动手,蒋靖宇就进来了,帮他脱下来,扔在洗衣机里。   “你这都馊了吧?你钻垃圾桶去了?”   “你怎么说话呢,谁钻垃圾桶了,我就是三天没洗澡啊,有那么夸张吗。”   蒋靖宇解开他腰带,抬起眼睛看着他,“三天?”   叶普挠挠头说:“五天?”   “5天?”皮带一抽,裤子解开扣子。   叶普:“八天?”   蒋靖宇也不嫌弃他,笑着扶着他,把浴室里的凳子踢给他,“坐下吧,脏猪。”   脱到最后的遮羞布,叶普拦住他,“蒋大夫,别了,这个我自己脱,您高抬贵手。”   蒋靖宇看着叶普的娇羞劲儿,想起那天叶普捏他屁股的事儿,嗤嗤笑出声来。   叶普背着身,脱下来,俩手挡着,蒋靖宇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干净,大大方方的站在叶普面前,叶普老脸一红,撇过头去,小声咕囔:“妈呀,他那儿怎么这么雄伟啊?”   蒋靖宇把水管取下来,把水调到最好的温度,才给叶普往身上冲,叶普一碰到热水,浑身都软了,弯着身子被蒋靖宇倒上沐浴露,从上到下给叶普洗着身子,叶普举着左手,叫唤到:“别别别,下边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蒋靖宇打掉他手,“干嘛啊?”   叶普不敢说,夹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东西,“你别伺候我,我自己来不行吗?”   蒋靖宇面色连点起伏都没有,“不行。”   叶普坐在小凳上,从后背到股/缝感受着蒋靖宇的手法,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心里祈祷着快点结束。   “洗个澡你紧张什么?”   叶普扭过身,站起来,逼近蒋靖宇,同一个姿势抵住蒋靖宇,俩人光着身子,面对面。   叶普喘着粗气问他:“你是真不懂,假不懂,我说我喜欢你,你是装不知道啊。”   蒋靖宇习惯了被叶普这么递在墙上,感受到叶普下身的变化,手中的花洒冲着叶普脸上一嗞,叶普瞬间败下阵来。   蒋靖宇双手挤上洗发露,在叶普头顶揉搓,手法特温柔,连带着按摩,叶普身下箭在弦上,压低着声音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   终于折磨结束了,蒋靖宇拿着新毛巾给叶普擦着头发,叶普低着头,不肯看他。   “衣服我放在门口了,你自己拿。”说完推叶普出去。   叶普换好衣服,晃悠的来到蒋靖宇房间,躺在蒋靖宇的床上,闻着似乎像是蒋靖宇的味道,悄悄摸向下身,上下揉搓起来,咬着槽牙,不肯发出声来,眼珠里带着点泪星,越发激动。手指掠过顶端,终是一阵抖动,带着一丝蚊声的呻/吟。   泄在手中。   叶普慌张的拿着卫生纸擦干净,扔掉纸,不争气的掉下泪来,正哭着,蒋靖宇光着上身从门口走进来,看叶普坐在床边埋着头,把他拨起来看着自己。   蒋靖宇不解,“怎么又哭了?”   扫了一眼,看见自己放在床上带着点洇湿的衬衫,心里明白了什么,“躺下,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干嘛去。”   “带你郊游。”   叶普爬上床,侧着身睡在一边,跟受气包似的,蒋靖宇平躺着,看着自己的房间顶上。   相顾无言,又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三更,我真是勤劳的小蜜蜂,主要是我放假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6章 我爱你   叶普躺了一个小时,见蒋靖宇没动静了,才敢动身转个身子,叶普看着睡姿安稳的蒋靖宇,撩开被子,看着蒋靖宇的手,悄悄拉上去,低声说:“原来是你追我,我立马就答应了,现在反过来我追你,你怎么连点反应没有啊,还有你那个什么顾柠,我一大老爷们虽然这么着不好,可是我就是吃醋,看你跟她在那儿聊天我都生气,你怎么从来不怼我啊,你是不是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啊,给你带吃的,你都不带看我一眼的,也就是你,小爷我愿意伺候你,要是搁别人,早甩二股道上了,可是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他自言自语半天,那人连动弹都不动弹,叶普叹口气,拉着他手摩擦着,像是寻求着安慰,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叶普赶紧不动了,装作睡死的样子。   “别装了,说会话吧。”   叶普睁开眼,眯缝着说:“怎么了啊,我都睡着了。”   蒋靖宇一阵风似的吻住他,温柔又猛烈,像是情场老手的伸出舌尖钩住叶普的舌头,叶普似是卡住了,任凭蒋靖宇如何挑/逗他,也得不到回应。   暴风骤雨的亲吻,让叶普手足无措,撕咬着他的唇瓣,呼吸重重的喷到叶普脸上,叶普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慢慢回应着。   长长厮吻后的胸脯起伏着,蒋靖宇撑着身子在叶普上方,盯着叶普的眼睛,四目相对。   “还睡吗?”   “不睡了。”   蒋靖宇又轻吻下来,不似刚刚的暴风骤雨,轻柔而绵长,缓缓的深入牙间,叶普伸出舌头,和他纠缠着,叶普生涩的像个高中生,被蒋靖宇的高超技艺弄得人神不分。   直到蒋靖宇都退出来了,叶普都没缓过神来,蒋靖宇嗤笑着,看着故作老手的叶普,从下颌一路吻到胸脯上的背心,下肯停下。   蒋靖宇把叶普搂紧怀里,躺在他手臂上圈着,叶普扒着脑袋说:“你刚刚是亲我了吗?”   “是。”   叶普哈哈的笑出声来,蒋靖宇擒住他嘴,哈哈的声音化在嗓子眼里,叶普抱着他的腰腹,蒋靖宇悄悄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点声,我妈睡了。”   叶普上下激动的点头,心里跟抹了蜂蜜屎一样甜,蒋靖宇和他不着缝隙的抱在一起,叶普问他:“你为什么亲我啊?”   “想亲你,有问题?”   叶普疯狂的摇头,“没有,没有。”   蒋靖宇第一次见叶普眼神里放出光来,就像狮子见着肉,带闪的。   叶普把被子蒙上头,在被子里放声笑着,蒋靖宇怕把他手碰到,把大粽子的蜜枣掏出来问道:“疯了?大晚上的怎么了,早知道就不亲你了。”   叶普抱住他,哼唧的说:“别,别,亲我,亲我!”   说完又亲过去,蒋靖宇嗓子里也忍着笑,亲着亲着俩人笑在一处,“蒋靖宇,我喜欢你。”   蒋靖宇拉开叶普,故作疑问:“怎么改喜欢了?不是爱吗?”   叶普就像个傻子,乐着:“爱,对,爱,爱死你了。”   蒋靖宇让叶普平躺在他手臂上,叶普兴奋的睡不着,偷偷乐,蒋靖宇就陪着他。   “叶普,你睡不睡,不睡明天不去郊游了啊。”   叶普立马闭上眼,突然又问:“那算约会吗?”   蒋靖宇吻着他发梢,回答:“算。”   叶普不安心,闭上眼,蒋靖宇拍着他,一直到叶普平息了气息。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叶普横趴在床上,伸手去捞蒋靖宇,已经是空剩他一人,穿着裤衩背心坐起身,四下搜寻着蒋靖宇的身影。   蒋靖宇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带着黑边眼镜,记着什么东西,又掏出片子,在灯光下照着,叶普悄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不敢打扰他。   蒋靖宇摘下眼镜,从身后勾住叶普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醒了?”   “嗯,你这么早就醒了?”   叶普怕是自己打扰到了自己的蒋大夫:“是我吵醒你了?”   蒋靖宇合上本子,把片子放好整理好桌子,转过身来,抱住叶普:“没有啊,我每天七点醒习惯了,正好陪她老人家下去晨练。”   叶普看着蒋靖宇的脸,回想起昨晚上俩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梦想成真可真是好事情。   蒋靖宇把昨晚上的衣服给他从阳台上取下来,放在床上,“换衣服吧,咱们出去。”   叶普被穿好衣服,等着蒋靖宇从衣橱里换上干净衣服,俩人站在厕所里一起刷牙,时不时的手碰在一起,被蒋靖宇捉住,轻握着。   叶普觉得自己终于被老天爷眷顾了,尽管他还是没有二人的记忆,起码他总算是喜欢上自己了,想到这一点,叶普觉得那句话说的特别对:烈女怕郎缠。   洗漱完毕,俩人坐上蒋靖宇的车子,一路开到商场去,叶普迷茫的看着蒋靖宇,“不是说去郊游?”   “买样东西给你。”   叶普被蒋靖宇拉着,扣着手,路人走过来纷纷侧目,叶普红彤彤的脸埋在衣领处,“松开吧,这么多人呢。”   蒋靖宇听到这话,卧的更紧了,叶普看他,蒋靖宇对他侧头说:“你怕了?”   “没有,我是怕对你不好。”   蒋靖宇扶扶眼镜,嗤笑说:“我有什么不好的?我谈我的恋爱,怎么就碍着别人的事儿了,他们管不着。”   俩人就这么一路拉着手,接受这路人目光的洗礼,有疑惑的,有羡慕的,有做鬼脸的,叶普觉得都不在意了,他只要能和蒋靖宇在一起,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俩人走到一处卖钻戒的地方,叶普一愣神就被蒋靖宇拉进来,柜台的售货员都吃惊的看着这俩人,有个柜哥走过来对二人说道:“两位需要什么?”   蒋靖宇抬头礼貌一笑:“对戒。”   叶普呆愣的坐在旁边,柜哥保持着冷静,站在柜台边,闲暇的几个柜姐也凑过来,用钥匙打开柜台,拿出一款简单的对戒,为两个人介绍。   蒋靖宇为叶普带上左手无名指问:“好看吗?”   叶普悄声提醒道:“无名指是结婚吧。”   “不然呢?”蒋靖宇温柔笑着,悄声说:“我不想订婚啊,快点娶你不好吗?”   叶普脸色通红,柜哥紧接着拉着叶普的手,评价道:“不行,太俗气,你怎么能给他买这么俗气的。”   说完跑到拐角的柜台上,拿了一对对戒过来,“先生,我跟你保证,相信我的眼光,这款戒指绝对是我们家最好看的,最符合您男朋友的气质。”   蒋靖宇又替叶普换下刚刚那只,带上这只,俩人还没说什么,身后传来吵闹声,一位西装笔挺的混血男士走进来,柜员们都不约而同的回到岗位上,站的笔直。   “老板好。”   那人点点头,走过来,站在叶普身边,“这个戒指很漂亮。”   叶普跟看神经病似的,点点头,紧接着这男士,指着这对戒指说了一句:“帮我包一款同样的。”   柜姐们手指飞快的包好,男士接过来,冲二人摆摆手。   叶普和蒋靖宇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怀着美好的心情祝福这为先生。   小插曲不能打扰二人的心情,继续选着,叶普脱下这款钻石镶嵌在外壁的对戒,反而选了一款简单的,上面毫无雕刻的戒指,“这个就好?”   “嗯,这都不重要。”   蒋靖宇买下来,直接让叶普给自己手上,对柜员说了谢谢,走出商店。   刚出商场门口,门外下了第一场雪,叶普伸手接了一片,痴笑着,蒋靖宇拉着他回到车里,正要发动,叶普亲上来,哑语:“蒋靖宇,我爱你。”   “我也爱你,叶普。”   作者有话要说:   从早写到晚,今天不更了,爱你们 第47章 冬日升温   俩人的工作性质实在特殊,都需要长时间在工作岗位上,尤其是蒋靖宇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手术,什么时候忙,叶普这边又是个要出去跑的工作,俩人说不定谁闲下来了,给一人试探性的发过去的短信,可能十一点发的,下午三四点才回,这对热恋期的俩人简直就是身心折磨。   叶普最近太忙了,他坐上新闻的班后,屁股一天上班8小时,有一个小时是坐在办公室的时间就是幸福的,剩下7小时出去跑素材,保不齐还要加班,一天至少有十二个小时是为新闻工作奋斗的,他腾不出空来给自己的蒋大夫打个电话,说两句亲热的话,为此他也觉得对蒋靖宇很抱歉。常常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二点,折腾折腾就一两点了,他住过院知道蒋靖宇每天有多累,为了能让蒋靖宇睡个好觉,只能是每天早上七点定上闹钟,给他发个早安的短信,等着蒋大夫回过来,然后再蒙头大睡。   这天,叶普向上司请了半天假,名义上是去拆线,其实是偷偷去看看自己的蒋大夫,来的时间比较巧,正好是蒋靖宇下午刚开始上班,叶普来看自家媳妇本来就能加塞啊,可门口的大爷大妈还有重伤员这几百号眼睛紧盯着,他有那心也没那意了,乖乖的跑到挂号处,挂号去了。   可是这北京三甲医院的号太难挂了,叶普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自己,再往前一望,我的妈呀,至少还得有百十来号人呢,叶普气的只想拍大腿。   身后一人窜出来,贴近叶普,悄声说:“哥们,是挂骨科吧。”   叶普本想摆手让他走开,自己支持自家媳妇工作,怎么能助长票贩子风气呢,不行。可在一抬头,又开始腿肚子转筋了,这特么也太难排了,他排到下班也排不到啊。   叶普试探的问了一句:“蒋靖宇大夫的骨科号,多少钱?”   “三百。”票贩子拿着票号,混不吝的颠着腿。   叶普:“多少?!”   那人还挺敬业的重复一遍:“三百,专家号呢,不贵。”   叶普一愣,我们蒋大夫怎么这么贵呢?他内心叫嚣着他这家属探班怎么还得自掏腰包呢,票贩子手里买的我们蒋大夫给报销吗?   可转念一想,我们蒋大夫还是专家号呢,心里一下又自豪起来了,管他呢,我这叫支持家属工作,脸上有面儿呢。   钱包里百元大钞抽出三张,交到那人手里,看了一眼问:“这下班前能叫到我吗?”   那人咧嘴一乐,甩甩头发,特自信的说:“放心,我们拿钱办事,肯定让您今天看上,我们敬业。”   叶普嗤笑,摇晃着手里的号,叹口气,“行吧,哥们儿信你。”   叶普不着急的站在走廊门口,不敢跟伤员们抢座,拿出手机无聊的翻阅着新闻,时不时的看着蒋靖宇的房门,一开一合的正好看见蒋大夫带着眼镜的侧脸,心里美滋滋的。   “嗳,你是来看病的?”   叶普往旁边一看,穿着高中校服的短发小姑娘左手缠着少量绷带,身后跟着她母亲,俩大人礼貌的点点头。   这话多新鲜啊,来医院不看病干嘛呢。   “昂,你也来看病?”   这都什么话。   小姑娘站着,旁边让出来个坐,叶普让她俩坐,小姑娘让自己妈坐去了,自己和叶普并肩站着胡侃:“我不主要为看病。”   小姑娘说的很诚实,“我是主要来看蒋医生。”   叶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都炸开锅了,我们蒋大夫男女通吃也就算了,怎么还老少妇孺都不放过呢?   小姑娘左手的绷带没几圈,叶普问:“那你不上课专门来看蒋大夫啊?”   “那可不是,跟我得好好学习,考上医大,然后跟蒋医生并肩作战啊,一会我还回去上晚自习呢。”   小姑娘拿着手里的号,怼怼叶普,“叔,你看,我正好在你后面,要是叫不到我,我不白来了吗?我这不得耽误学习吗?不得浪费我妈的钱吗?那我······”   “你停,我也有病呢,咱们先来后到吧。”叶普也摇着自己的号。   小姑娘也不急,继续跟叶普说:“叔,你别装了,我刚都看见了,您这号是找票贩子买的,咱们蒋医生火眼晶晶,准不给你这种加塞的人看。”   叶普撇一眼门口认真工作的蒋大夫,又回头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小姑娘,“小妹妹,咱俩打赌,你们蒋医生肯定给我看。”   小姑娘也笑了,俩人一人一边的残垣断壁,打了这么一个没水准的赌,叶普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票贩子说的话还真的挺准,真让叶普今天看上病了,最后一号。   蒋靖宇的学生从门口走出来叫着:“下一位。”   小姑娘妈妈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小姑娘拦住她妈说:“妈,您等会,咱跟这叔一块儿进去,看蒋医生给谁看。”   蒋靖宇的学生看着仨人一块进来,还有点奇怪,查了两人的号,对小姑娘说:“今天可能看不了你这个了,不行等明天吧?”   叶普插嘴:“别了,我们一家,顺便看一眼吧,小姑娘也是复查的。”   蒋靖宇在里头坐着,看门口迟迟不进人,问道:“怎么了?”   学生有点为难的拿着号进来,身后的人也跟进来,“老师,您看,俩号都是复查。”   蒋靖宇一看来人,压抑着嘴角的笑容,拿着票号,小姑娘冲过来坐在位子上:“蒋医生,您看啊,他这个号是找票贩子买的,您不能给他看。”   蒋靖宇推推眼镜,眼神扫过去,叶普低下头认错,小姑娘胜了,冲叶普偷笑,学生准备把叶普请出去,小女孩妈妈开口说:“大夫,您看,本来买的号也该在我们前面,就别让这位先生出去了吧,一块看行吗?”   叶普撅着嘴,心想,你看他敢把我请出去吗?小爷我赌他不敢。   蒋靖宇同意了,让叶普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等着,先给小姑娘看病,叶普第一次看蒋靖宇看病,平时都是给自己看,没觉得有什么,这回看蒋靖宇给别人看病突然觉得蒋靖宇更帅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快把叶普给迷晕了。   蒋靖宇在病历本上写着字,电脑上飞快敲击了几个药剂名,对着小姑娘妈妈说:“愈合的不错,记得按时吃药,三个月后复查。”   小姑娘站起来,猛地拉住蒋靖宇的手说:“蒋医生,你等着我,别谈恋爱,等着我嫁您。”   叶普一听这个,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老有人截胡呢?   蒋靖宇还是那样礼貌微笑答着:“等你毕业,我可都四十岁了,你到时候就有新的蒋医生了,更何况,我已经谈了恋爱了。”说着明晃晃的晃着左手的戒指,眼神飘到叶普那儿,俩人对视一眼。   小姑娘眼眶一下红了,小姑娘妈妈尴尬的拉小姑娘出去,叶普才从身后走出来,没好气的坐在椅子上,学生提醒道:“老师,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   蒋靖宇不以为意:“你先下班吧,今儿晚上我值班,你看看教授那边手术下了吗?下了的话你就我开车送教授回家吧。”   说完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学生点头,笑着说:“那明儿我接了教授来。”   蒋靖宇拿着叶普CT放在灯下:“明儿有一个别院的病患过来,片子我给了教授了,你明早接教授过来就先带教授去办公室。”   学生飞快的跑出去,留下叶普和蒋靖宇在这小房间里。   叶普从那头走过来,关上门,咔的一声门锁落下,蒋靖宇看着CT片,似乎没发现叶普这一系列的动作。   “蒋大夫,别看了,那是我三个月前照的了。”   蒋靖宇关上机子的灯,背靠着椅背,摘下眼镜,露出本就英俊的原本样子,叶普站在门边缓缓踱步过来,俩人默不言语。   叶普俯身单手撑在扶手上,从上俯视着他日思夜念的蒋大夫,蒋大夫伸出右手附上他喉结,带着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叶普的肌肤。   叶普略带沙哑的声音急促低语:“蒋大夫,当着我面咱们解释一下慕名而来小姑娘的事儿吧。”   一路向下的手指,从颈间滑到小腹,叶普是个诚实的家伙,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隆起高高的小丘,蒋靖宇挑动他那处,似是要折磨他,解开叶普禁欲禁锢的皮带,将手伸进去。   叶普抓住他手,“这是你办公室。”   蒋靖宇咬住他靠近的颈部,像是要吸干他的血液,气声说道:“明天不是我坐班,没关系。”   叶普略微抬起身子,注视着他,要燃烧起来的身体也适当的加了一把火焰,蒋靖宇手握住,掌心的温度恰好的刺激,一下子给那处吓得更精神了,蒋靖宇被叶普的手插入发丝,捻转在手心里。   “你给我报销吗?”   叶普声音发抖,蒋靖宇笑着说:“肉体报销可以吗?”   叶普被他抱上桌子,自己双手攒动,双唇相对,温软如玉,舌尖上都带着跳跳糖的刺激,办公室里起伏声不定,若是有人打开门,定会看见这软玉生烟的迷人景象。   蒋靖宇只是帮叶普释放了,自己却忍着,毕竟还是医院,走廊上还有等着挂号而在医院守夜的病人,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进行。   叶普觉得为难,轻声问:“要不然我帮你吧。”   蒋靖宇替他提上裤子,把他手拉下来附在那处,气吁吁的:“我们回家。”   叶普涨着脸,低声道:“我,我把门锁了,他们应该进不来。”   蒋靖宇越发觉得叶普简直就是个可爱到想揉化在怀里的宝贝,又冲动的吻上去,交缠着,就像小时候抢食吃的小孩儿,嘴里带甜味,互相争夺起来,互不相让。   蒋靖宇引导着叶普帮自己,叶普手跟冰窖似的,蒋靖宇一下被激到,骂道:“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啊。”   叶普结巴着,他哪儿敢说啊,自己羽绒服里套短袖,蒋靖宇敢给他摁桌上C/趴下,蒋靖宇眼神一扫,就知道这小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贴身羽绒服一拉,叶普那纪念衫的短袖一下子就露出来了,蒋靖宇跟红外线理疗仪似的,给叶普扫射的浑身发热。   “叶普这干嘛啊?诱惑谁家小姑娘呢?知道今天多少度吗?”   叶普赶紧示弱:“我今儿在外头跑了一天,就,热,你知道我,我最怕热。”   蒋靖宇跟狼似的,听他胡说八道呢,一生气,把叶普摁桌上,叶普真怕动静太大,赶紧告饶:“别,这外头有人呢。”   蒋靖宇扒下他裤子,力气很大,幸亏刚刚只是提上裤子,没崩坏皮带。   “你不是说你锁了门了,别怕。”   叶普心里嚎叫,我特么就是手贱,特么说那句话干什么。   后悔也晚了,蒋靖宇给他扒的精光,自己露出凶器,叶普声音都变了:“你别在医院啊。”   蒋靖宇自己心里也清楚,就是想小惩大戒的逗逗叶普,让他长个记性,轻声在耳边说:“把腿并上。”   叶普听话,并着腿,蒋靖宇从中间/擦着,跟那种感觉一样,叶普想着他发泄完了就完了,没想到蒋靖宇也不放过他,揉/搓着他前面,还顶着不让他一泄千里,叶普又爽又憋,带着音调:“靖宇,差不多了,我受不了了。”   蒋靖宇知道小孩儿纯着呢,也心疼的从顶端快速动着,叶普一下就发出来了,蒋靖宇又顶了几下,大腿根都给他磨红了,才/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休息啊,一直以为自己是老司机,但真自己写的时候,还是面红耳赤的,今天争取从早到晚。 第48章 除了他谁也不行   蒋靖宇知道欺负了叶普,叶普被他扭过身来的时候,眼里头都化水了,他也有点不忍心,抱着叶普揉着他后背,叶普开口:“我下回不穿短袖了。”   蒋靖宇没招没招的,带着歉意和爱意,亲着叶普欢愉后发热的额头:“好。”   俩人穿戴整齐,从医院出来,外面的天都黑了,叶普带着蒋靖宇的围巾,就露着俩眼睛:“你今儿晚上不是值班?”   蒋靖宇敲敲他脑袋:“那也得送你回家啊。”   叶普心里可美了,蒋大夫可太疼他了,叶普嘴上推辞着:“赶紧回去吧,你还没吃饭呢。”   蒋靖宇不理他,拉着他走到地铁站,划卡进来,陪叶普等着地铁:“我车让人开走了,你一人做地铁没事吧。”   叶普扒下大围巾,露出皴了的嘴唇:“我一男的,谁敢把我怎么样啊,别瞎操心了。”   蒋靖宇揉着叶普头发,顺便低头耳语:“晚上回去,把嘴用香油擦擦,都皴了。”   身边的窃窃私语声传过来,蒋靖宇扭头一看,冲着两位大妈一笑,勾着叶普肩膀大大方方的给大妈看。   叶普跟发烧似的,浑身发烫。蒋靖宇跟之前的禁欲系一点也不一样,现在完全就是猛兽系的,每天叶普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坑了,入了套,可心里又一琢磨,是自己先给蒋大夫下的圈儿啊,后来蒋大夫完全是被自己的真诚打动了。   这么一想,又释然了。   地铁来了,叶普不让他送,蒋靖宇就站在站台上,对叶普招手送别,跟马上分别的小夫妻一个架势。   叶普坐在地铁的座位上,蒙着嘴偷偷乐着,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地铁做了八站,叶普走到家门口,正拿着钥匙开楼下的门,从小花园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个人,叶普手上停顿了一下,仔细看着,那人细微的声音把叶普吓到了,这不是刘栋吗。   叶普跑过去,扶住喝大的刘栋,放在小花园椅子上:“你这干嘛去了,怎么喝成这德行了?”   刘栋含糊不清,叶普有点恼火,这大冬天的黑灯瞎火的这叫怎么回事,给刘栋媳妇打了个电话,却占线。   叶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怕是刘栋他妈早就睡了,这大半夜的吵醒老太太也不是个事,又给自己亲妈赶紧打了一电话:“妈,最近您去刘栋他们家了吗?”   裴云琴正跟丈夫在外头和学校领导吃饭,不方便的悄声说:“叶普,妈妈现在这里不方便,一会回家了给你打过去好吗?”   叶普被挂了电话,看着刘栋喝的不省人事,实在是没办法,抬着人送自己家去了,刘栋一身酒臭,就像下水道里刚爬出来似的,叶普把浴室的浴缸打开水,给刘栋脱了外套,连带着衬衫,剩下裤子,叶普真是下不去手,直接给他扔浴缸里了。   水不太热,刘栋被水泡着,脑袋里带了点准头,迷迷瞪瞪的醒过来,看见叶普叉腰跟旁边站着,嘴里呼噜的说:“叶普,你怎么来了。”   叶普没好气:“这我家,我怎么来了。”   刘栋真的醉了,话都说不利索,叶普站在旁边看着他,“刘栋,出什么事儿了,喝这么大?”   叶普到底是跟刘栋从小长大的,刘栋这人平时老实,连酒都可丁可卯的喝,绝对不喝大,唯一叶普见过他喝大就是他结婚那天,平时绝对没这样过。   刘栋在水里扑腾着,叶普把水龙头关了,摸摸水温也正好,刘栋把头埋到水里,被叶普拉起骂道:“有什么坎儿你说说,兄弟帮你。”   刘栋就跟那蛤蜊壳似的,打死不开口。叶普也没别的办法了,从里屋拿出件衣服,放在篮子里,“洗个澡吧,换好衣服然后回家。”   “我没家了。”   刘栋开了金口,把叶普吓着了,“怎么就没家了?刘栋老太太怎么了?”   刘栋注视着叶普,却哑口无言,叶普着急,要是老太太有什么事儿他罪过可就大了,给刘栋拍了拍脸:“刘栋,你说话啊,是老太太吗?”   “我离婚了。”   刘栋说完趴着身子在浴缸旁边嚎啕大哭起来,叶普对突然的变故有点不知所措,拍拍刘栋的肩膀:“没事啊,没事,咱要是犯了错,就跟嫂子承认错误去,咱大男人怕什么呢。”   叶普把刘栋安置好,已经是半夜,手机里的电话四面八方的打过来,叶普先回了蒋靖宇一个,电话那头看来一直在等他,瞬间就接通了,开玩笑说:“到家了?地铁也堵车吗?”   叶普听见蒋靖宇的声就开心,关上卧室门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地铁哪儿堵车去,净胡说。是刘栋,就是我那个发小,跟媳妇离婚喝多了,也不知道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这不才安置好他,赶紧给你打电话啦。”   蒋靖宇听着小孩儿说话都带着翘音,心里也高兴:“那你睡哪儿?”   叶普慢慢躺在沙发上,带着鼻音说:“睡沙发啊。”   “对脊椎不好。”   叶普闷声说:“我就将就一晚上,不用担心。”   蒋靖宇刚想跟叶普说几句体己话,床头的呼机响了,叶普听见了,有点留恋的说:“又有急诊啊,你赶紧去吧,别太累了,改天我休假找你去。”   蒋靖宇摩擦着手机的后壳,嘴角笑着,轻轻的:“叶普,我爱你。”   叶普总是被这种告白弄得脸红,幸亏隔着电话蒋靖宇看不到:“行了别贫了,快去。”   说完蒋靖宇等叶普挂了,才肯放下电话,叶普知道,蒋靖宇这一晚上又不能睡了,赶紧打开电视台,夜间新闻果然播报了一条车祸的消息,叶普叹口气,心疼着自己的蒋大夫,躺下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叶普梗着脖子从沙发起来,去看卧室里的刘栋,谁知道刘栋早就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了。   叶普睡眼惺忪的打着招呼:“起来了。”   刘栋起身走到他面前,摸了摸叶普头,被叶普打下来:“老摸我头干嘛,多大人了。”   刘栋不以为意,走到厨房,轻车熟路的把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叶普去洗漱出来,刘栋都已经摆好了,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叶普喝着清水,打开电视调到新闻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飞速发送着短信【蒋大夫,昨晚你们医院接收车祸了?】   刘栋也坐过来,把面包递到他手里,“给谁发短信呢?”   “没谁。”   刘栋眼神一暗:“蒋大夫。”   叶普觉得他既然猜到了也就不隐瞒了,轻声嗯了,刘栋拿着面包咬了一口,叶普想起昨晚的事问道:“刘栋,为什么跟嫂子离婚啊,你俩不一直挺好的吗?”   刘栋不知道说什么,闭口不提,叶普自顾说:“我记得前一阵你想要往上走的时候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你有老婆,有老太太,你不能再这样了,现在你是你妈也不顾了,老婆也不要了,你要干嘛啊?”   刘栋停下,和叶普对视,刘栋神情坚定:“叶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叶普咬到舌头,却连疼都顾不上,骂道:“你特么疯了吧?”   刘栋放下面包,叶普一下子站起来,套上毛衣,身后的刘栋凑过来,握住他肩膀,被叶普甩开,“叶普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你开始上高中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   叶普抓着头发,难以置信:“刘栋,你冷静点,你离婚我能理解,可是你不能发疯,我对男的没感觉。”   刘栋抢过他鞋柜上的手机,看着亮起来的屏幕,指着说:“那你对蒋大夫呢,你不喜欢他吗?”   叶普抢夺着,可是又不想近身刘栋,忍着怒火说:“我喜欢他,可我也说了,除了蒋靖宇谁也不行,就只能是他。”   说完拿过外套,拎着鞋夺门而出。   刘栋怒火中烧,几乎崩溃的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叶普没有密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信。   【嗯,做了一台手术,现在刚睡一会,你呢?今晚我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刘栋摁下拨号,静静等待着那头的声音。   “喂,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蒋靖宇的声音略显沙哑,怕是昨晚着了凉。   “蒋大夫,我们谈一谈吧。”   刘栋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蒋靖宇听不出来问:“您好,能让叶普接电话吗?”   “他手机在我这儿,他不想见你,我想单独跟您聊聊。”   蒋靖宇沉默半晌:“您是刘栋吧?”   “蒋大夫,我们见面聊吧。”   蒋靖宇语气不好的说:“几点?”   刘栋拿着切面包的刀子在手里晃着:“下午七点,医院门口的咖啡厅。”   蒋靖宇连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挂了,手里拿着手机,心神不宁的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敲击着桌面。   又是一轮冬雪。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嗯 第49章 双方对峙   叶普自己手机不在身边,连上司开的专题会都心不在焉的,叶普生怕刘栋惹出什么乱子,心里总是悬着。   “叶普,叶普,嘛呢,老板问你呢。”旁边跟叶普关系不错的同事提醒道。   叶普赶紧回神,老板的脸色耷拉的老长,同事捂着嘴小声提醒:“这一周的专题。”   老板咳嗽一声,叶普赶紧答:“我想能不能做一期关于医院的专题。”   老板摸着八字胡,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叶普忙说:“最近医闹很严重,我想从票贩子入手,再到一线的医疗工作者的真实工作状态做一期,毕竟很多人只是只只皮毛,通过这期让大家真正的接触医生这个群体。”   老板的茶杯拿起来,又放下,再端起来,“行,就做这个,但是要有人去深入基层啊,你们商量一下,谁去。”   叶普自告奋勇:“就我去吧,正好我的手还没有恢复,如果接触票贩子也比较合适。”   大家当然没有异议,谁也不愿意没事往医院跑,既然叶普都站出来了,大家肯定是乐意的。   叶普从会议室出来,被老板叫住:“叶普啊,你也来了挺久了,这次的采访我想交给你,如果你做得好,我觉得你可以走到幕前来,毕竟你又年轻,人缘也不错,在文娱那边也很出色。”   叶普受到表扬,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忧心的,向老板道谢之后,回到了工作岗位。   坐在办公桌前,煎熬的写着企划书,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连忙跑到楼下的外宣部,外宣部的中午比一般办公室闲在,所以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工作岗位上,叶普走到外宣部编辑长办公室门口,四处张望着,可是看不见人影。   “请问,您找哪位?”   看着像是编辑长助理的姑娘,站在叶普身边,叶普挠头:“刘栋编辑长上班了吗?”   姑娘摇头:“编辑长请假了,据说是身体不舒服,您找他有事儿?用不用我给他打个电话?”   小姑娘很热心,看来是刚来不久,叶普冲她道谢,忧心忡忡的走进楼道口,点上一根烟,焦急的想着,现在去医院时间也不够,而且蒋大夫可能在做手术,不能什么事儿都麻烦他。   烟蒂燃烧的快,叶普抽了一根,舒缓不了焦躁的神经,有点燃一根思索着其他办法,刘栋会不会只是一时冲动说的胡话?他不会干什么傻事儿吧?   叶普一想到这儿,更加郁闷,这命里头不来财也就罢了,怎么还净给他着不自在呢?   蒋靖宇这边也很不自在,顾柠一大早就带病人过来,蒋靖宇黑着脸,眼睛底下深深的带着俩大黑眼圈,顾柠看他连片子都不看,坐在远处喝茶水,凑过去问:“怎么了?不高兴啊?”   蒋靖宇看都不愿看,静静坐在椅子上,敲击桌面,就像秒针的转动,不停一刻。   顾柠跟他呆了这么多年,对蒋靖宇的一举一动倍儿收悉,一看蒋靖宇对手术没兴趣,这基本上就代表他心里有事,而且还夹杂怒火那种。   顾柠不自讨没趣,拉过办公椅,坐在旁边静静听着教授的方案。   教授讲完了,对顾柠说:“住院吧,检查一下指标,如果正常,我们这边就安排手术了。”说到这儿老教授看了一圈,对身后站起身的蒋靖宇说:“靖宇给我打下手,顾医生那天也过来看看吧。”   顾柠笑着说:“教授,您偏心,我就是做个参观啊,不让我动刀啊。”   教授是顾柠的老师,自然和她熟些,便说:“那你过来给我们当辅麻,你不能动刀,省得丢我人。”   大家哈哈一乐,都挺高兴,老教授看着点让蒋靖宇陪顾柠吃饭,心里有意凑一对年轻人独处,顾柠挎着包,拉着蒋靖宇的衣袖:“蒋大夫,赏个脸吧。”   蒋靖宇当着大家面不好推脱,只好任由顾柠拉着,刚出办公室门蒋靖宇就抽出袖子,整整衣服:“楼下食堂去不去。”   顾柠撇着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您就好意思让我吃盒饭啊!”   “你爱吃不吃,我今儿没带钱。”   蒋靖宇冲着食堂走过去,顾柠也不恼,跟在身后,引得旁边的女医生扭头看新鲜一景,窃窃私语的。   顾柠挨着身,悄声调笑:“你平常是不是特别不解风情啊,你看看把你们医院护士们给急的。”   蒋靖宇走远两步:“好好说话。”   顾柠白眼都快翻出天灵盖了,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蒋靖宇去买饭,这人也真实诚,就买两份盒饭,带一瓶水,连个饮料都不给买。   可顾柠一想,自己喜欢的不就是这个调调嘛,禁欲。   蒋靖宇坐下,拧开瓶盖,顾柠把自己的水瓶伸过去,蒋靖宇削了削木制筷子,不搭理她,顾柠低声说:“你快点吧,开个瓶盖都不行。”   “不行。”   顾柠撇嘴,一使劲儿,瓶盖就开了,蒋靖宇低头吃饭:“这不是长手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呵护女性啊?就你这样,你能找到女朋友吗?”   顾柠嚼着饭,这米饭软塌塌的一点吃头都没有,扒拉着饭菜,色香味一样都不占,放下筷子继续喝水。   小声埋怨:“说出去吃饭,就不出去,烦人劲儿。”   蒋靖宇手里握着筷子:“我们医院是公立的,跟你们私立的比不了,你要是不爱吃,就叫外卖吧。”   顾柠眯眼笑着:“我说蒋靖宇,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心里有事儿啊,说出来我帮帮你啊。”   蒋靖宇嚼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筷子说:“赶紧的吧,怎么什么都问啊。”   顾柠站起身,拿着水,“走吧,不吃了,下午我还有个预约,得赶紧回去。”   蒋靖宇绅士的送顾柠到停车场,按着车顶冲着下降的车窗嘱咐到:“开车慢点,下着雪,路滑。”   顾柠笑着拉上安全带:“蒋靖宇,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已经给我妈通气了,你再找不着女朋友,就只能委身下嫁给姑娘我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蒋靖宇站在雪地里,焦头烂额。   这一天的叶普在下午给蒋靖宇打过去电话至少有七八个,却被全部拒接,他心里不安的徘徊在办公桌面前,直到快要下班,突然电话铃响了,他匆忙接起来:“喂,您好新闻部叶普。”   电话那头声音憔悴:“小普,还没下班?”   叶普一听就知道是刘栋,焦躁的骂道:“你特么到底想干什么?”   刘栋平静的说:“来趟医院门口的咖啡馆吧,我跟蒋大夫约好了。”   叶普:“刘栋,咱有什么事儿非得惊动他啊,他多忙啊。”   刘栋捂着脸,想着叶普到现在还想着蒋靖宇的工作,火气就大涨:“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呢!我跟二十年,你为我着想过一次吗。”   叶普也吼出声:“刘栋,咱们是兄弟。”   吼出这一句,电话那头出现了忙音,叶普火急火燎的拿着包,从电台大楼跑出去,拦下出租车,直奔蒋靖宇的医院,希望能在他之前拦下他。   蒋靖宇准时坐在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后,静等着刘栋来。   “蒋大夫,等的时间长了吧。”   蒋靖宇站起身和身穿长羊绒大衣,休闲裤的刘栋握手,俩人各坐一边,还没开始聊,叶普就着急忙慌的冲进来,因为刘栋他们坐的是卡座,所以门口的动静二人并没有听见,可叶普眼睛是记者的眼睛,尖的很,一下子就看见刘栋那张欠揍的脸,想直冲着走过去,却也怀着私心悄悄坐在刘栋身后的座位。   刘栋要了一杯清水,先开了口:“蒋大夫,我知道这么叫你出来有点冒昧,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说一说。”   蒋靖宇并不客气:“刘栋,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叶普,只是叶普不喜欢你,这事儿不能强求。”   叶普翻了白眼在身后,心想这人真是个直肠子。   刘栋克制着自己的语气:“我跟他在一起呆了二十年。”   蒋靖宇喝了口半冷的咖啡,不以为意:“你是拿着二十年在我这儿炫耀你跟他青梅竹马吗?刘栋,我就多余问问你,你要是真喜欢叶普,你会去结婚吗?你哪怕跟叶普透露过一句你喜欢他吗?你都没有吧,反倒是叶普跟我好了你才站出来,有意思吗?”   “可是现在我离婚了,我自由了,我现在可以追求叶普了。”   蒋靖宇看着对面的人,嗤笑:“刘栋,我要是你,我就不离婚,你以为你离婚了叶普就喜欢你了?你只是伤害了你家人,你老婆而已,你想用叶普的歉意跟你在一块儿,您可真自私。”   刘栋无法反驳,他的确是希望叶普能看在他离婚的事情上来同情他,可是叶普没有,叶普反而更远离自己了,他几乎发疯。   叶普摸着杯子,一脸纠结,他觉得自己成为了破坏刘栋家庭的坏人,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栋:“蒋靖宇,你觉得你喜欢叶普吗?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保护他呢?”   叶普竖着耳朵对着个问题十分感兴趣,八点钟,路边的街灯亮的晃眼,医院门口的救护车吱呀乱叫个不停,蒋靖宇盯着刘栋不带掩饰:“我爱他,我没有陪伴过他之前的穿开裆裤的时候,也没像你一样护着他二十年,但是我愿意陪他度过今后的二十年,三十年,甚至直到我死,他拉着我手跟我说蒋大夫我爱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守着他一人,足够了,哪怕他哪天不爱我了,我也不废话,立马腾地儿绝不给他添堵,只要他不说烦了,我就一直跟着他。”   刘栋听着,越发觉得越发苦涩,不甘心的继续问:“你跟他就不合适。”   “鞋穿在我脚上,合不合适只有我知道,不合适叶普不会跟我,合适,谁也别嫉妒。”   蒋靖宇带着一丝骄傲,说话说的霸道,他就认准了,任谁都不行。   刘栋带着颓废,紧握着水杯,蒋靖宇也出言安慰:“刘栋,既然离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吧,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有什么难事,你可以找我谈,可是就是有一样,叶普是我的,你不能碰。”   蒋靖宇说话有里有面,严丝合缝的给刘栋堵死了每一个小火星。刘栋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从身后走出来的叶普。   “你都听到了?”蒋靖宇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叶普坐到身边来。   刘栋看着叶普坐过去,苦笑着站起身,蒋靖宇也站起来,最后握了一次手。   叶普也站起来,拍拍刘栋肩膀,骂道:“下回别特么这么吓我了,真怕你干什么傻事。”   刘栋手想握住,却停在半截,道了一声再见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来一发,你们开心吗! 第50章 夜宿蒋大夫   医院旁的街道从都不是静悄悄,蒋靖宇和叶普坐在车上已经堵在医院门口二十分钟了,蒋靖宇不说一句话,叶普缩着头,像小鸡仔一般安静。   叶普最怕蒋大夫不说话,硬着头皮开了腔:“蒋大夫,你下午是不是忙,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   蒋靖宇终于蹭过了这一路段的红绿灯,眉头也终于舒缓了些,单手掌着方向盘:“下午有手术。”   叶普侧身坐着,看蒋大夫连看他一眼都不看,自己带着尴尬又坐好了,这回倒是蒋靖宇先说话了。   “想吃什么?”   叶普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摇头说:“不知道,你想去哪儿吃,我都行。”   蒋靖宇一脚油门,轰到家门口,叶普觉得蒋靖宇真生气了,虽然生气的点,他并不知道,乖巧的跟着蒋靖宇下车。   蒋靖宇拉着他坐上电梯,叶普被扣着手,手上的力度很大,叶普有点吃痛。   “蒋大夫,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啊。”   蒋大夫:“没有。”   叶普心里直接跟进了冰窖似的,直在心里吼叫,这不是坏菜了?我们蒋大夫都不愿搭理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啊!   蒋靖宇单手开门,那只手就没松开过叶普,刚关门蒋靖宇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亲,不带美感,就是带着怒火的那种,叶普本来昨天的嘴就还没好,这一亲,直接又皴了,可叶普也乐意,搂住蒋靖宇的腰间,蒋靖宇双手抽动着把裤子给他拉下来,垂在膝盖处,咬着他嘴唇喘着粗气,蒋大夫手多活泛一人,没两下叶普下身就快没了力气,蒋靖宇握着,忒不应景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不穿秋裤。”   叶普都愣了,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这蒋大夫是不是披着美人皮的中老年啊?怎么这时候蹦出来这么一句词儿呢?   蒋靖宇拨弄着那处,叶普都快缴械投降了,突然他不动了,往后撤了两步,脱衣服去了。   叶普直着底下,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个意思?小爷我底下蓄势待发,您这气氛正好的怎么就撤出去了?我这算干嘛呢?   蒋靖宇脱下外套,放下带了一天的眼镜,撸起袖口,走到洗手间洗了手,路过叶普看他还在那儿站着,“在那儿站着干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普穿上小裤衩,咬牙切齿的提上裤子,系好腰带,憋着底下发不出来的火,跟他走到厨房。   蒋靖宇在国外呆过,所以会做饭,手艺而且还不错,叶普以为单身医生的冰箱基本上都是空无一物的那种,没想到蒋靖宇家的冰箱一应俱全。   蒋靖宇拿着一瓶子,右手提溜着一份面条,对身后怨念的叶普说:“吃面条吧。”   叶普鼻音里带着不情愿,蒋靖宇放下东西走过来,抱着他的大宝贝,跟刚刚在外头简直判若两人,问:“怎么了?不爱吃?那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普抱住他脖子,喷着热气,“没,你做什么都行。”   蒋靖宇抬起头,拍拍他带着弹性倍儿柔软的屁股,温柔一笑,扭身去做饭了。   叶普差点没对着蒋靖宇家的地板哐哐砸出个坑来,心烦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跟个树袋熊似的搂着蒋靖宇,用那处蹭着蒋靖宇的大腿缝。   蒋靖宇跟没事人似的,安静切着他的肉丁,打开火,倒上凉油,放进肉丁,炒成白色,拿着自家的黄酱往锅里一倒,搅和两下,香味顺着飘出来。   蒋靖宇怕油溅着叶普,从冰箱里拿出黄瓜,豆芽,红萝卜,塞到叶普手里,“去,把这个用擦子擦了。”   叶普狠狠看了一眼蒋靖宇,去一边的水龙头底下洗菜去了,叶普没在厨房里干过活,平时吃饭都是对付一口完事儿,没有蒋靖宇这么大讲究,还吃这么多菜码的。   叶普擦着黄瓜丝,看着蒋靖宇把酱盛出来,没留意自己手上和擦子的距离,一下擦破手指,一下就见血了,蒋靖宇提溜着他从厨房走进客厅,拿着消毒水给他处理伤口,叶普心里说:这时候的剧本不应该给我受伤的手指舔舔吗?怎么直接就抹消毒水了,这太没情调了。   蒋靖宇给他贴上创口贴,打开电视对他说:“你就坐这儿,看电视,等着我给你做好饭。”   叶普是那种听话的人吗?他不是啊,他刚在那儿做了十分钟,屁股就跟长了刺儿似的,悄么声的迈着小步子走到厨房来了,不得不说,蒋靖宇做饭真特么的帅。   蒋靖宇不爱带围裙,单手碗边磕开鸡蛋,筷子飞快的搅和着,油在旁边呲呲的响着,蒋靖宇把鸡蛋一摊,摊成薄片,一压锅给鸡蛋在空中翻了个个。在叶普眼里,饭店大厨都没有自家蒋大夫有型。   叶普在身后流着哈喇子,蒋靖宇把白菜心和鸡蛋片都切丝,面开了锅往水里一过,带着蒋靖宇气息的面条就出锅啦。   叶普又悄悄跑回客厅,假装专心致志的看电视,其实心思里着急蒋大夫怎么还不过来呢。   不一会,蒋靖宇端着两碗面条过来了。   “吃饭吧。”   叶普看着蒋靖宇坐在茶几旁边,心里热腾腾的,他俩就像过日子的小夫妻一样,别提多美了。蒋靖宇换着无聊电视剧,终于电影频道里正播史密斯夫妇,叶普喊道:“就看这个。”   蒋靖宇放下遥控器,把叶普的面码扮开,塞叶普手里,提醒道:“边吃边看。”   叶普吃着,眼睛不忘看着,目不转睛的,蒋靖宇拌好自己的,端着碗问:“你没看过?”   “没有,那时候刘栋他妈管的严,电视机上都贴封条,看不了。”   蒋靖宇笑了:“你妈怎么不管你啊?让人家妈管你。”   叶普放下碗说:“他俩根本顾不上我,一天埋头在什么实验室带学生,跟我一个礼拜能见一回都是好的,所以,我妈给刘栋他妈钱,让她照顾我。”   叶普说的无所谓,蒋靖宇倒是挺心疼他,看了看叶普,凑近了跟他一起讨论剧情。   蒋靖宇把面吃完,坐在旁边剧透:“他俩和好了。”   叶普并着眉毛,可生气了:“你别说我自己看。”   “没事,他俩死不了。”   叶普觉出来蒋靖宇是故意的,快着把面吃完,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你烦人。”   蒋靖宇拉住他手放下来,笑着握在手里,十指相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专心致志的神情,嗤嗤把他给逗乐了。   叶普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可着急了,下意识的握紧蒋靖宇的手,身体还倾斜着,蒋靖宇看他凑过来,亲上他脖颈,“你来我家,就是为了看电视啊。”   叶普听着这热情的邀约,又有点不好意思,央求道:“就一点了,你让我看完吧。”   蒋靖宇知道他喜欢,自己也不打扰,走进屋子里。   叶普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悄悄把电视关了,走进里屋,蒋靖宇带着家中备着的另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兢兢业业的在电脑上参考病例。   “有工作?”   蒋靖宇点点头:“明天替一个老太太做手术,我想再看看。”   叶普浓情暖意的坐在床沿上,静等着蒋大夫做完工作,或许是真的疲了,坐着竟然也睡着了,等蒋靖宇放下手头的活,叶普正以及其难受的姿势蜷缩着倒在床上。   蒋靖宇给他脱下衣服,光溜溜的放在厚实的被窝里,叶普迷蒙着眼,拉住他:“冷。”   蒋靖宇在他脸上轻吻了一口,靠近说:“我去洗个澡,你等会。”   叶普睡梦里都不忘埋怨蒋大夫,怎么就那么爱干净啊,我不嫌你脏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蒋靖宇其实也忍着呢,他六根俱全,怎么就能忍住呢,他都知道,甭看叶普先勾引的他,可其实骨子里纯着呢,接吻的时候都生涩的不知道怎么动,他要是真提枪走马,这小孩儿再吓坏了怎么办?所以都解决在自己手里,他能等,等着小孩自己要,他肯定一股脑的都舍给他。   叶普最烦人,怕热又怕冷,夏天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冒汗,冬天四肢跟冰窖似的凉的冻人。可偏还不愿意穿秋衣秋裤,不管多冷就一条单裤,可愁人了。   叶普缩在被窝里,可能是不长盖,所以格外的冷,瞪着俩眼珠子等蒋靖宇赶紧回来。   蒋靖宇揉着毛巾,穿着裤衩背心从浴室里热气腾腾的出来,关了灯慢慢悠悠的往屋里走,叶普都急了,“蒋大夫!我都快冻死了。”   蒋靖宇大腿一迈钻进被窝,就一床被子俩大男人挤着,其实还挺有感觉的,蒋靖宇摘下眼镜,对着叶普额头亲了一下,“早点睡。”   叶普转着身四处贴着他,脚丫子踩在一块,蒋大夫特自觉的给他暖着,嘴里说:“下回还别穿衣服。”   叶普眼睛转着,身上蹭着,“我下回一定穿秋衣秋裤,请领导放心。”   蒋靖宇觉得小孩儿给他瞎贫的劲儿特招人,恨不得吃干净了,可还是克制着自己,只是圈着叶普闭眼睡觉。   叶普挺失望的,毕竟蒋大夫跟个圣人似的,连点欲望都没有,心下里可难过了,埋着头不理他。   “叶普,你搬过来吧。”   蒋大夫语出惊人,叶普都傻了:“怎么了?”   “你搬过来,晚上我就能给你暖被窝了。”   叶普知道蒋靖宇不是单单有这个心思,他心里是不是害怕还有另一个刘栋这样的出现呢?叶普眼神一下子暗淡了,蒋靖宇看着他安慰:“你别又瞎想,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块,咱俩一个礼拜见不着一回,要是咱俩住一块就能天天见着了。”   叶普:“靖宇,我跟你发个誓吧,从现在起,只要我有一口气,咱俩就分不开。”   蒋靖宇拍拍他屁股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心眼啊?胡说八道什么呢?”   叶普又笑道:“当然了,除非您老人家把我甩了。可是那样你也甭想甩开我,小爷我从上辈子就受你管制,这辈子你也甭想逃。”   “好。”   蒋靖宇带着爱意,深吻下叶普,不带情/欲,只是柔情,他很感谢老天爷,能遇上叶普,也感谢自己没因为犹豫而让叶普从手中离开。 第51章 女朋友   冬日里下雪的日子,早点摊都比往常少,蒋靖宇和叶普好不容易走了一条街才坐在早点摊上吃着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晚值班吗?”叶普喝着加了三勺糖的豆浆,跟坐在对面吃着豆腐脑的蒋靖宇说话。   蒋靖宇摇头:“不值。”   叶普皎洁一笑:“那咱看电影去吧。”   蒋靖宇看他那么开心,也就答应下来了。叶普嚼着一口果子,被蒋靖宇提醒:“七点半了,你再不走,可快迟到了。”   叶普惊呼一声,拎起包就跑出去了,蒋靖宇平时办事从来都是利利索索,四平八稳的,从不像叶普这样猴急。   两人分别一天,叶普一闲下来就冲着桌子上的钥匙串傻乐,今儿早上俩人出门前蒋靖宇给叶普一把钥匙。这是蒋靖宇家的第二把钥匙,叶普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抱着蒋靖宇就差绕圈了。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和蒋大夫终于登堂入室了。   蒋靖宇在手术室里,尽心做着手术,教授隔着口罩说:“你说人老了,图什么,不就是儿女床前孝顺,这老太太怪可怜的,连个给手术签字的人都没有,还是护工给签的字。”   蒋靖宇在一旁清洗,听着这话,教授又问:“这老太太有家人吗?”   蒋靖宇回答:“有,听她跟别的病友说,有一个儿子。”   “那怎么没回来啊?”   护士说:“嗨,这儿子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啊,就来了一面,交了住院费,跟我们说他要出差,一年回不来,让我们有事给护工打电话,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瘤子的确切了,可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复发的可能,蒋靖宇给护工嘱咐了几句,就接到了自己妈打来的电话。   叶普乐呵的觉得时间过得可快了,还没干什么活就下班了,拎着自己的肩包,做着电梯往下走,刚出公司门口,就听见兜里的电话响了,不是别人正是自家蒋大夫,欢快的接起电话,语气里都充满着爱意:“蒋大夫,你下班了?我接你去吧,咱就去咱家旁边的那个电影院看,看完了带你去吃小龙虾呗,正好明天周六,想睡几点睡几点。”   叶普嘟噜噜的说了一大串,蒋靖宇却不好意思开口了,慢慢的说:“叶普,抱歉啊,今儿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趟家。”   叶普是个什么都表现得很直的人,音调一下子就落下来了,跟刚刚一点也不一样了,可还是笑呵呵的说:“没事,那我就回家等你呗,你可别回来太晚啊,我怕冷。”   蒋靖宇挺心疼的,应下来:“瞧完我妈,我就立马回去。”   “不用,你好好陪老太太,我不急。”   叶普又听了两句嘱咐,挂了电话,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回了蒋靖宇的家。   蒋靖宇这边其实也挺失落,毕竟自己平时那么忙,小孩儿好不容易满心欢喜的提个要求还给人家失约了,特对不住,丧着性子回了家。   开门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顾柠她妈,“阿姨?您怎么来了?”   蒋妈妈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顾阿姨怎么就不能来了!”   蒋靖宇一抬眼身后还跟着顾柠,顾柠抛过来一眼神,示意道:怎么了,姑娘我又来了,你看着办吧。   蒋靖宇眉头皱的,脸上愁容,被俩老太太赶着和顾柠坐在屋子里聊天,蒋靖宇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单人沙发上,玩儿手机。   看了看点给叶普发过去一微信:【嘛呢?吃饭了吗?】   不到片刻,手机就震动了,蒋靖宇拿起来看:【吃了】顺便还附带一张图。   图里就是自家架子上放的方便面,蒋靖宇撇嘴回:【你就不能吃点好的?】发过一发怒的表情包,逗的叶普在那边嚼着筷子直乐。   顾凝悄悄走过来,扫到手机上的图片,“跟谁聊呢?”   蒋靖宇满不在乎:“朋友。”   “男朋友女朋友啊?”   蒋靖宇放下水杯:“管不着。”   顾柠人如其名,性子拧,比别人都不认输,她知道蒋靖宇不喜欢她,可是她乐意跟着,她坚信直到有一天他蒋靖宇一扭头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他就知道自己的好了。   “阿姨怎么来了?你怂恿的?”   顾柠拿着冬日里特有的库尔勒香梨咬了一口说:“我妈腰疼,想让你给看看。”   蒋靖宇也拿了一个,咬掉一口:“你不能看?就非得我看?我神仙啊。”   顾柠扑哧一口乐出来,蒋靖宇皱脸,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她,顾柠平复心情说:“你没听过医人不医己啊?”   蒋靖宇伸手,“片子呢?”   顾柠拉着他从这屋走到那屋,俩人站在灯下看着片子,顾柠问:“怎么样?”   蒋靖宇摇头:“腰间盘突出,不行做做理疗?你们医院总有做理疗的吧,让阿姨别来回跑了,多休息,多卧床。”   顾柠点头,靠着蒋靖宇胳膊,被蒋靖宇推开,突然兜里手机震动,蒋靖宇赶紧接起来,走到凉台上,“叶普?”   “大妈没事吧?”   蒋靖宇笑说:“你就不能说你想我了?”   叶普语塞闷闷的说:“我想你了。”   蒋靖宇靠着阳台上躺椅的椅背说:“别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叶普不矫情,听完蒋靖宇说这话只是提醒:“你多陪会老太太,毕竟一个礼拜才见一回,别着急回来。”   蒋靖宇嗯了一声,被打开门的顾柠打断:“嗳,蒋靖宇,我们走了啊。”   叶普:“顾柠?”   “昂。”   “你赶紧忙吧,我等你。”   俩人腻腻歪歪的说完贴心话,蒋靖宇挂了电话立马变脸,走到大门口,替顾柠他们开门,蒋妈妈非要让蒋靖宇送她们娘俩,蒋靖宇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被揣着大衣下了楼。   顾妈妈一个人在前头走着,蒋靖宇跟顾柠在后面走着,顾柠突然说话:“靖宇,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蒋靖宇看了一眼她答道:“嗯。”   顾柠不带一点介意,淡淡一笑,停住脚步:“那姑娘怎么样?”   “挺好。”   顾柠站在未化的雪地里,高跟鞋站的稳稳地:“哪天让我看看,我也知道我跟她差在哪儿。”   蒋靖宇站在对面,“你不差,顾柠,你挺好的,方方面面都比我强,可是我能喜欢一个人。”   “谁让你说这个了,蒋靖宇,犯上你,是我命里该着的,我不怨你,咱俩有缘没份。”顾柠带着一个女性对自己的尊严和自己最后的那点傲气。她喜欢就是喜欢了,跟别人没半点关系,她不怨别人,也绝对不拖泥带水。   顾柠伸出双臂,对蒋靖宇说:“靖宇,咱俩抱一个吧,就当你对我这么多年死缠烂打的回应。”   蒋靖宇拒绝了,他不喜欢这样。   顾柠痴笑着,跟上自己妈的脚步,对蒋靖宇摆摆手说:“蒋靖宇,再见!”   再见了,蒋靖宇,这是她最后一次对感情的告白。   蒋靖宇挥挥手,站在雪地里,目送母女俩离开,扭身回家了。   刚到家,蒋靖宇被他妈揪着耳朵进了屋,“蒋靖宇,你要干什么?不过日子了是不是?顾柠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蒋靖宇低着头,接受他妈的批评教育。   蒋妈妈是个特别感性的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我要求你别的了吗?老了老了我不就图你找个贴心的人吗?”   “妈,我们俩就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人家父母没瞧不上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蒋靖宇给他妈递过卫生纸,被他妈打掉,指着他鼻子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蒋靖宇面无表情:“我没有。”   蒋妈妈哭的更厉害了,鬓角的白头发都露出来,宣示着自己的不容易。   蒋靖宇最受不了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像是被要挟,抱着他妈说:“妈您别这样行吗?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   蒋妈妈立马不哭了,要求说:“我不管,你过年之前必须给我带回来一女朋友。”   蒋靖宇也急了:“妈,吹气呢?说有女朋友就有?我不喜欢,没共同的兴趣,凑活过一辈子有劲吗?”   蒋妈妈站起身,厉声吼道:“怎么了?怎么就不能了!天底下兴趣不同的夫妻多了去了,怎么就不能过了?!”   蒋靖宇解开胸口衬衫的扣子,气哄哄的拿上外套,蒋妈妈指着门说:“你走,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蒋靖宇真生气,带着怒火把门关上,坐上电梯。   刚出单元门口,就看见暗处有个火星,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他心里猜测着,走进看到,叶普站在门口单手夹着吸烟,地上有着三四个烟头,看来等的时间也不短了,蒋靖宇有点难受,走过去:“怎么不上楼?”   叶普赶紧踩灭烟灰,局促的说:“我不是没事嘛,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找你了。”   蒋靖宇双臂紧搂住叶普,死死贴在怀里,深吸着叶普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烟叶味道,心情平静许多,叶普拍拍他后肩,悄声说:“别这样,一会来人了。”   蒋靖宇耍赖,就是不松手,还故意亲上来索吻,叶普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语气都不顺了:“嘛呢,怎么了?”   蒋靖宇冲他一乐说:“走,回家。”   叶普被他搂着往外走,望亮着灯的蒋妈妈家看了一眼,不回头的走了。 第52章 叶普被打   叶普坐在办公桌前,心里惦记着昨晚蒋靖宇妈妈说的话。他其实上去了,本来是想给蒋靖宇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听见母子两人吵架,他无意偷听,可是确实也想知道蒋靖宇怎么回答,只是没想到结局不那么好。其实叶普知道,蒋靖宇承受的压力比自己大得多,他从小是被自己妈散养的,就算跟刘栋他妈关系好,可是那也只是别人的儿子,她管不着这么细的,可蒋靖宇就不一样了,他是他妈手里的掌中宝,他妈跟他爸离婚以后跟自己儿子过了三十年,为了蒋靖宇不受人欺负,连婚都没有再结,蒋靖宇就是她的命,蒋靖宇一路长到这么大,全是他妈的功劳,叶普不敢忤逆他妈,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蒋靖宇跟自己妈吵过架后,也觉得很抱歉,所以给自己妈打过去七八个电话,都给挂了,连句话都不让他说,他也着急上火。   又到了查房的点,蒋靖宇在重症室来看做了手术的老太太,向护士询问着,体征平稳,蒋靖宇看了一会,就走了,却不知道给自己留下个大祸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耗着,叶普和医院也联系下来,做好了专访的准备,叶普先打好了第一枪,坐在医院挂号处的大厅里,果真票贩子冲着叶普就来了,“兄弟,挂骨科啊?”   “昂,有号吗?”   票贩子从兜里掏出一厚沓挂号单:“您要专家号还是普通号?你只要说我就有。”   叶普被他拉出队伍,手提包里的隐蔽摄像机藏在里头,他微微动动,调整好角度,装作不太乐意的样子,看着挂号的大部队,票贩子殷勤的说:“兄弟,我跟你保证这个号绝对是真的。”   叶普看了看,说道:“能保证我立马就看上病吗?”   票贩子说:“能啊,但是您得加钱。”   “加多少?”   “一千。”   叶普装作吃惊:“怎么这么贵?我排队专家号才一百块。”   票贩子撅着嘴抖抖手里的号:“您这是花一千买您健康,您要是觉得您等得起您就去排队,我绝不拦着您。”   叶普从怀里拿出钱包,掏出一千,票贩子咧嘴一乐,摆手对一位女性,“你在这儿陪着这位先生,我去找人拿号。”   叶普说:“您这儿去哪儿拿号?您这还得等啊?”   女性拦住他说:“您别急,我们这里有人,他去找那个大夫,让他给您开个单子,您就能直接插号,不用等。”   “你们还有认识的医生啊?你们这产业挺大啊,那医生是你们亲戚?”   女性翘起二郎腿,声音微微说:“我们每个月给这些医生分红,要不然人家那儿白帮你啊。”   叶普继续套话,刚刚的票贩子跑回来,带着叶普往医院里走,叶普走的慢:“您这儿不是去骨科的路吧。”   票贩凑近说:“我们带您去那个医生那儿,直接去科室。”   到了科室,叶普又被转手到医生手上,被医生带着去了骨科。   叶普从骨科出来,带着摄像机打车飞奔回到办公室,老板和各位同事看到这个片子,也是感慨万千。   第二天这个片子在七点新闻播出,几乎是风靡,全国上下都在讨论票贩子的猖獗,涉事的医生也被医院开除,票贩子被警/方控制,叶普成了大功臣。   有人坐不住了,给叶普的单位寄了威胁信,让叶普下班小心点。   老板体恤下属,让叶普放假,可是叶普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谁敢怎么着他啊,所以就没在意,谁知道真的就遇见了事儿。   叶普作为这个专项的负责人,叶普自然被要求继续做下去,而且还让叶普做这个专访的主持人,叶普为此还纠结了半天。   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那天,机器设备都准备好了,而且选的还是蒋靖宇他们医院,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骨科大户,医院的负责人出来接受了专访。   叶普没有和蒋靖宇通气。   和负责人进行了一系列的对话后,结束了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蒋靖宇给叶普打过来一电话:“你在哪儿呢?今儿工作忙?”   叶普在路边坏掉路灯下一蹦一跳的走着:“没有,今儿不是有专访嘛,我就晚点回来了,你回家了?”   蒋靖宇坐在饭店的雅间里看着菜单说:“那我今天请你吃饭你来不来啊?”   叶普感受到身后有人,快走两步,却赶上红绿灯匆忙的说:“你把地址发过来,我这就赶过去。”   蒋靖宇觉出来叶普的声音有点急迫,不安心的问:“叶普,怎么了?有事吗?”   叶普看着身后的黑影,一扭身,一板砖冲着额头就拍上来了,随后不省人事。   电话那头的蒋靖宇猛地站起身,在那端吼叫着叶普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急出一身冷汗,冲出饭店,开上车顺着路开到叶普单位门口,却被门卫告知,新闻部早就下班了。   蒋靖宇急躁的击打着方向盘,车子发出巨大的鸣笛声,吓坏了来往的路人,他心里带着预感,叶普肯定出事了,可他又找不到人,开着车从单位门口一点一点的搜寻着,一直到地铁口,都没有叶普的身影,他快疯了,焦急的寻找着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蒋靖宇接到顾柠的电话,他怒吼着说:“干什么。”   顾柠倒是很冷静:“你那个朋友被送到我们医院来了。”   蒋靖宇都来不及听下一句,方向盘一打,闯了红绿灯,一路疾驰到顾柠的医院来。   蒋靖宇的车横放在车位上,收费的大爷过来教育蒋靖宇,蒋靖宇把车钥匙递给大爷,掏出一把钱说道:“这钱给您,车您停。”   蒋靖宇几乎飞奔着跑进急诊大厅,顾柠一眼就看见他,三九的天,蒋靖宇竟然穿着一个薄衬衫,还带着满头的大汗。   “蒋靖宇!这儿!”   蒋靖宇跑过来,脸色发青:“叶普呢?”   顾柠拉开帘,看见满脸血的叶普,差点腿一软:“这怎么回事啊!”声音大的引得旁边的病患都往这边看。   顾柠第一次见蒋靖宇发火,带着新奇,安慰:“你甭着急,没事,就是留了点血,我给他缝了几针,有点脑震荡。”   蒋靖宇带着气:“怎么就没事了?脑震荡不是事儿啊!”   顾柠掐了他一下,也吼道:“你干嘛啊,你不是医生啊?你不知道轻微脑震荡严不严重啊!这是医院,你要再这样我把你轰出去了!”   旁边的护士也震得吓住不敢动,顾柠说:“你出去吧,这儿没事了。”   蒋靖宇坐在椅子上,握着叶普还没好的右手,可懊悔了,怎么他就没照顾好叶普呢?怎么就能让叶普受伤呢?这小孩儿右手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就又受伤了。   蒋靖宇从小推车上拿着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小心翼翼的给叶普把血里呼啦的脸一点一点的擦干净,顾柠在旁边看着,脑子活泛。   合着蒋靖宇喜欢的‘女朋友’是现在这位躺着的叶普啊。   顾柠一下子噗嗤乐了,蒋靖宇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被一个男人拿下了,还真是千年难遇的景象。   蒋靖宇擦完,就这么守着,顾柠把叶普的手机拿过来,反正都细碎了,连屏幕都开不开了,蒋靖宇把电话卡从旁边取出来,手机直接扔了。   叶普哼哼着渐渐转醒,看见蒋靖宇一脸担忧的模样,想动动手把蒋靖宇的眉毛给撸直喽。   “蒋大夫,眉头常皱长皱纹啊。”   叶普在疼痛里还不忘讲笑话,蒋靖宇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轻声细语的问:“疼吗?”   顾柠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拉开帘子出去了,叶普脸色苍白,也看不出来带不带红,反正他心里挺痒的,点着头说:“疼,还饿,我一天没吃饭了。”   蒋靖宇心疼啊,特愧疚:“明天我陪你一天,想吃什么我做什么,行吗?”   叶普一咧嘴,嘴角的青紫牵扯到,笑声带着哎呦声一起发出来,把蒋靖宇的心都□□了,吹着叶普的嘴角安慰。   叶普悄悄的说:“蒋大夫,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蒋靖宇听话,轻轻伏上去,舌尖舔着叶普嘴角的破口,叶普浑身都软疼软疼的,心里骂道:这打人的太可恨了,这不是让小爷有肉吃不着吗!   温情完了,也该提到正事了,蒋靖宇问:“谁打的你?”   叶普其实猜也能猜到是谁,只是他不想让蒋靖宇掺和进来,可是蒋靖宇不是那种不护媳妇的人,自然追根究底的,叶普扛不住就交代了,蒋靖宇倒是没怎么说他,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叶普挠挠蒋靖宇的手心,劝慰说:“蒋大夫我没事,就是小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蒋靖宇揉乱了叶普的脑袋,不说话,只是冲他乐乐。   蒋靖宇陪叶普在医院呆了一夜,第二天,吃了早饭,叶普被蒋靖宇抱上轮椅,跟个残疾似的,顾柠纠结着,暗自感谢老天爷:幸亏自己没跟蒋靖宇好,要不然得让他护犊子成什么德行啊。   后来,果真就没人来骚扰叶普了,叶普以为是他们不想闹大,却不知道是蒋靖宇搞的鬼,蒋靖宇的发小是位有名的律师,和各个阶层的大官都熟,蒋靖宇知道发小是酒痴,带着两瓶珍藏的红酒,给发小送过去。   发小给各位在岗的民/警兄弟打了通电话,搞定了那晚偷袭叶普的家伙,正好是那个被开除的医生,发小还特别要求,兄弟们一定要好好关照这位医生,等叶普被莫名传唤来做笔录的时候看见那位医生,都鼻青脸肿的了。   打那儿以后,叶普就知道一件事,他们家蒋医生一点没变,跟上辈子一样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第53章 医院趣事   叶普并没有休息,因为马上就要到年关,所以不想耽误工作,蒋靖宇是拗不过他的,所以自然放他上班去了。   可蒋靖宇也是有要求的,因为叶普这工作接触很多黑暗面,说不准哪天再碰上这样的意外,蒋靖宇可真是受不了,所以他要求接送叶普上下班,但是叶普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一个大男人,完全能自己保护自己,虽然额头上的伤证明他的确不能。   最后两人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买车。   北京这一亩三分地上,街上的的车都快赶上地上的蚂蚁,一堆一堆的,叶普被拉着逛4S店,花了一天时间,俩人选了一圈,叶普不是觉得性能不好,要不然就是蒋靖宇觉得不够大,叶普揶揄他说,买那么大的车是要在车里头跳舞吗?   蒋靖宇笑笑不语,在试车的空当里,捏着叶普下身说:空间大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能施展开他们俩人做没皮没脸的事儿。   叶普红着脸从车上下来,销售员看着他脸色,以为这款牧马人不和叶普的眼,却没想到蒋靖宇拍板,买了,全款。   可是买完车得上牌照啊,北京摇号就是看运气,据说有人为了摇到自己,去雍和宫烧香拜佛都不行,太难了。   但要凭狗屎运谁也比不过叶普,老天爷就是眷顾他,头一回摇号,他还在那儿安慰蒋靖宇,没事摇不上,咱就再等下一回,谁知道还就让他摇上了,嘴咧的跟菊花似的,屁颠屁颠就上了牌照了。   忙完了叶普,顾柠送来的病人手术也提上了日程,十二月三十号,算是今年最后一台收官手术,科室的各位大佬都带着雀跃走向了各自的手术室。   叶普工作特殊,越到年关,就越是他们的地狱,这个月的专题让叶普又出了一个馊主意,农贸市场安全。   这回叶普学机灵了,只负责联系,编辑,顶着伤退居了二线,乐得清闲。   没他事儿的叶普提前下班,开着新车,拿着新买的手机,腻歪的给蒋大夫打电话:“喂!蒋大夫啊?下班了吗?”   蒋靖宇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站了八小时的膀胱几乎都快炸了,口干舌燥的坐在长椅上休息:“没呢,刚做完手术。”   叶普停好车,走进医院大门,偷笑着说:“嗳,蒋大夫,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今晚要加班。”   蒋靖宇叹口气,略带无奈:“那你们单位允许探班吗?”   叶普晃着车钥匙,走着扶梯,也装作无奈:“老板说了,不行。”   蒋靖宇换上白大褂从准备室走出来,揉着太阳穴:“行吧,忙吧,别忘了吃晚饭,晚上我过去接你。”   叶普走到手术室门口,看着一溜坐着的焦急等待的家属,声音压低了,装作繁忙的样子匆忙挂了电话。   蒋靖宇带着点失望,跟着教授,顾柠从手术门里出来,瞬间家属围上了,教授耐心的做着回应,叶普一眼就看见教授旁边身材笔挺的蒋大夫,教授身体撑不住,被顾柠送回办公室,留给蒋靖宇再进一步的解释,叶普靠在椅子上,看着蒋大夫穿着白大褂的认真劲儿,甭提多养眼了,就是一打医生绑一块都没他们家蒋大夫好看,耐眼。   家属挺着急:“大夫,我老头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大夫,我爸那个拿掉了以后还会复发吗?”   “大夫,能保证他一定能醒过来吗?”   “大夫······”   家属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蒋靖宇特有耐心的慢慢回答,叶普等了快半个小时,这群家属还没撤,就差摁着蒋靖宇问他身上几颗痣了。   叶普真等不住了,站起身,冲着那一大家子走过去,站在人后猛地喊:“嗳!病人推出来了。”   家属哪还顾得上他,冲着护士退出来的病床就去了,叶普拉着蒋靖宇一溜小跑,躲进不远处的厕所,拉开隔间落上锁。   蒋靖宇都没反应过来,等叶普在他面前喘粗气,他才发现这家伙是叶普:“你不是说你加班吗?”   叶普乐着说:“怎么了?加到你们医院来了,不行啊?”   蒋靖宇抿嘴乐,嘴上装生气:“不行,这是随便进的地儿吗?你谁啊?病人啊?家属啊?还是科室医生啊?叫保安抓你啊!”   叶普凑上前,扽着他领子,靠近自己说:“你叫啊,保安来了,我就说,我是蒋大夫家属。”   蒋靖宇从他腰上摸上去问:“你算我什么家属啊?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媳妇儿啊?”   叶普拉着他领子吻上去,口腔的细胞都沸腾了,叶普吻技大增,勾着舌尖从上颚扫到系带,纠缠的唾液,顺着嘴角滑下来,到脖领,再滑入胸膛,阴湿了叶普的白底蓝条衬衫,蒋靖宇手不老实,从扎在裤腰里的衬衫里把手伸进去,热的要烫坏叶普的皮肤似的,手指掐上那处红尖,叶普一不留神伸回舌尖,蒋靖宇得了空隙,狠狠的吻回去,激/吻,叶普一下就给卡住了,蒋靖宇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小孩儿,还玩儿吗?”   蒋靖宇一松下劲,就变回那浓厚的地道京腔,叶普每次听他说话,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咬着后槽牙骂道:“操/了,小爷我还偏不信了。”暗地发誓要占领主动权。   俩人在小隔间里活色生香,蒋靖宇时不时的听见门口有人进来,不敢闹得太大动静,可叶普是全心全意的动情啊,蒋靖宇顺着脊椎骨,摸到尾骨,刚往臀/缝里一走,叶普下意识的叫出声,说是吓得,其实那音儿跟叫内什么似的,可骚/情了。   他这一声不要紧,厕所里解手的大老爷们儿们都吓坏了,怎么了?这干嘛呢?怎么厕所里带女的进来了?该解决问题的也不解决了,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来,仔细搜寻着这种不文明行为。   蒋靖宇被面红耳赤的叶普捂住嘴巴,眼梢里全是笑意,叶普羞得恨不得一头沁死在马桶眼里,焦急的都快上房了,再看蒋靖宇还在那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眼瞧着就到他们这扇闭着的门了,突然清洁大妈敲了敲门,吊着嗓子喊道:“男同志们快点解决啊,我这要进去了啊。”   大妈就是大妈,男同志们还没解决呢,大妈拎着清洁工具就进来了,这间厕所的男同志那叫一个倒霉,提着裤子就叫唤着:“您嘛呀,我这儿还没收进去呢。”   说完跑着就出去了。   厕所里一下子就静悄悄了,蒋靖宇添了一口叶普的手心,叶普才回过神来,收回手小声埋怨:“烦人劲儿。”   蒋靖宇知道小孩脸皮薄,可就是要逗他,嘴巴凑过到耳边,手上揉着他屁/股:“嗳,这就受不了了?你功力欠佳啊。”   叶普拍着胸口说:“怎么了?我摸你屁股你不出声。”   “不出,我都老么咔嚓眼的了,我不介意你摸我。”   太黄了,叶普受不住啊,他瞪着自己的杏圆眼儿,掐住蒋靖宇脖子,手上把着劲儿呢,跟挠痒痒一样。   蒋靖宇被他晃着,胯间的突起物,撞到叶普前面,叶普想挪开,被蒋靖宇捏住屁股,那地儿就是他软肋,压抑着唇齿间溢出来的嗫嚅。   蒋靖宇放低声:“叶普,帮帮我。”   叶普那儿其实也挺难受,股鼓囊囊的,叶普别着脸,给那拉链拉下来,缓缓伸上手,轻轻的不敢动,缓过来神情,才上下活动,磨着身子。   蒋靖宇在一旁指导,叶普耳根后都通红,听着蒋靖宇的隐忍声,他手上快了些,在顶端蹭来蹭去,调动着蒋靖宇的积极性。   蒋靖宇很给面子,毕竟学艺不精,弄成这样他也凑活着算满意,不久便送了叶普一手。   叶普还没把手心擦干净,蒋靖宇就蹲在他身下,仔细替叶普□□着,叶普咬着下唇,轻轻摸着蒋靖宇的发丝,口腔包裹着那处,感觉到叶普慢慢抖动着,挺着腰,每一丝缝隙都照顾的周到,从口处逗弄着,叶普受不住,带着轻吟:“靖宇,好了,我忍不住了。”   蒋靖宇更卖力了,深入喉咙,叶普都抑制不住,发泄出来,蒋靖宇嘴角带着白丝,叶普咬着胳膊,带着牙印。   蒋靖宇送入口中,叶普喘着气:“你别吃啊,多脏啊。”   蒋靖宇倒是不以为意,从外兜里掏出一直放着的卫生纸,给叶普擦着手心:“没事,你的不脏。”   清洁大妈不应景的敲着这一隔间的门:“同志,你好没啊?”   蒋靖宇打开门,叶普跟在身后,大妈没见过这情况,强装镇定:“俩,俩人?”   蒋靖宇一笑,如沐春风:“您辛苦了。”   “不,不辛苦。”   叶普和蒋靖宇洗完手,从门口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妈。   医院大厅已经少了不少病患,蒋靖宇在背后背着手勾着叶普的手指,跟幼儿园小孩儿有一拼,脸上带笑。   拐角的墙边顾柠背着光走出来,穿着白大褂,拨弄着额前的长发,心里暗笑:小样吧,看姑娘我怎么整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是一天一更啦,休假结束 第54章 节假日的气息   元旦的假日,短小精干,叶普车技平稳,蒋靖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轴作业,终于熬不住坐在叶普的新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叶普已经开到了他俩常去的饭馆门口。   饭馆隐藏在四合院里,不常来的人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个饭馆,店面里装修的雅致,古色古香的紫檀雕花的木制家具,卖的是铜炭火锅,新鲜的厚切羊肉片,刀工均匀厚实,会吃的客人把盘立着检验羊肉新不新鲜,一涮下去拎上来,不柴不散,再点一份羊上脑,筋头足,带着嚼劲,麻酱是老瓷瓶的手磨麻酱,点滴香油,一勺韭菜花和酱豆腐,再来点香菜香葱,一拌。   土话说的就是——没治了。   蒋靖宇和叶普来的时间晚了,还赶上明天放假,常坐的位置已经坐上了人,店员把俩人王半卡间领。   正点着菜,有人就不请自来了,“呦,好久不见啊,叶普,身体好了吗?”   叶普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顾柠,面露难色,给蒋靖宇打眼色:这怎么个意思?情敌砸场子来了?   蒋靖宇拌着碗里的麻酱连头都不抬,直接戳穿:“我跟你手术台上待了八小时,你还想怎么见。”   顾柠把包往桌子上一搁,明摆着的意思就是:姑娘我就不走了,怎么着吧。   叫来服务员,大手一挥,又叫了几盘吃食,服务员碗筷都给备齐了,蒋靖宇也不好说什么,叶普也觉得吃饭就吃饭,怕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不怕。   顾柠看着叶普的右手说:“手好了,恢复的怎么样?”   “还挺好的,本来以为得废了,结果恢复的不错,只要不使大劲,还都行。”   顾柠点头,直白的问:“你跟蒋靖宇谈了多久了?”   叶普嚼着白菜叶,差点一口呛气管里,蒋靖宇回:“俩月。”   叶普瞪着眼,白了蒋靖宇,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啊?   顾柠涮着羊肉,羊肉薄的跟纸似的,一下就熟透了,夹起来放在盘里,嚼一口,又嫩又鲜,再就着喝一口北冰洋,又冰又爽。   “不对吧,我记得上回你来蒋大妈家你俩就那么熟了,才呆了俩月?”   叶普嚼着筷子想:是啊,小爷我钓这块肉还钓了俩月呢。面上尴尬说:“没,蒋大夫就是对病人都关怀备至。”   顾柠扑哧一乐,捂着嘴,礼貌的笑不露齿:“他?你看他全身上下哪个细胞散发着对病人关怀备至了?”   叶普放下筷子,搓着手:“就,就是挺关怀备至的,你说,是吧,蒋大夫。”   叶普编不下去,桌子底下暗踢对面吃的欢的蒋靖宇,一脸:老子编不出来了,你快顶上。   蒋靖宇嚼着爆肚,咽下喉咙,才说话:“我一直对病人如春天般温暖,你不知道。”   顾柠忍着反胃的恶心劲,继续说:“蒋靖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别是给人家下套了吧?”   其实叶普也怀疑过是自己被上套了,只是从来没往那边想,毕竟谁上谁的套不重要,重要的是,蒋靖宇的确跟他在一起了。   可现在,他又有点好奇了,到底他的蒋大夫给他下没下过套啊?   “吃饭都都不住你的嘴啊?”蒋靖宇说。   叶普:“其实,是我先追的蒋大夫。”   顾柠眼神毒辣,其实用后脚跟也知道,这家伙要是不喜欢,你就是跟他屁股后头追八百年也没用,自己就是个鲜明例子,更何况叶普一大男人,蒋靖宇那么鸡贼一老狐狸,怎么也得思虑周全吧,俩月,蒋靖宇就被感动了?这不是蒋靖宇的风格,这小朋友这么快就被收入麾下了,怎么想也知道是蒋靖宇故意的。   顾柠眼神一挑,小子,你甭想骗我。   这顿饭吃的热乎,等仨人出来,夜色都深的不见五指了,路灯悠悠黄黄的,可北京的夜从来都是火热的,叶普开着车被堵在工体北路,过了仨红绿灯都过不去,车厢里的气氛还挺诡异的。蒋靖宇被顾柠赶到后座,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顾柠就缠上叶普了,这一路又说又笑的,蒋靖宇连个嘴都插不上。   叶普顾及着他那位蒋大夫,说话都搭着蒋靖宇一起,生怕把他冷落了,可蒋靖宇一直在后座皱着眉头,叶普知道这家伙生气了。   第五个红绿灯后,叶普被交警拦下来了,“先生!请您吹口气。”   交警大晚上的,穿着个荧光背心,手里拿着酒驾测试仪,叶普吹了一口,那东西竟然响了。   不对啊,他没喝酒啊。   交警挺客气:“先生,您涉嫌饮酒驾车。”   叶普挠着头,特配合的从车上下来,这车上坐着的俩医生不干了:“您这测试仪坏了吧?”   交警不给他们面子:“女士,您什么意思?”   顾柠梗着脖子,走近交警:“我是大夫,我这朋友今晚上滴酒未沾,不可能饮酒。”   蒋靖宇和叶普把她拦下来:“你别冲动。”   交警拿着罚单说:“既然您不信仪器,咱就去医院抽血吧。”   顾柠拧啊,抽就抽谁怕谁啊。   一众人,连带着喝大发的醉驾,还有那种抱着树根走不动道的家伙,反正人喝了酒丑态百出,那交警清点人数,叶普被排在倒数第二个。   轮到他了,交警和顾柠站在旁边,抽了半管,叶普被蒋靖宇摁到凳子上:“疼吗?”   “不疼,又不是没体过检。”   叶普靠着蒋靖宇迷迷瞪瞪的,医生告诉交警,叶普没喝酒,血液里不含酒精。   交警走过来给叶普道歉:“哥们儿对不住,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蒋靖宇和叶普都表示理解,毕竟他们的职业都存在被人误会的情况,所以没什么对不住的。   正在这时,突然身后的一位酒驾司机,口吐白沫,从凳子上滑下去。   蒋靖宇反应最快,顾柠和那位医生随后也跟着抢救。   顾柠不顾脏,做着抢救措施,嘴对嘴的把司机口里的痰吸出来,平常人看了都觉得恶心的反胃,可顾柠却没事,司机缓过来一口气,蒋靖宇检查了病人,对着医生说:“准备手术室,单侧瞳孔扩散,颅内出血。”   叶普不懂,觉得挺惊险的,不敢打扰,护士匆匆推过来病床,叶普想帮忙,被蒋靖宇拦下来:“你不行,让开。”   叶普知道他们医生的规矩,交警解开袖口,他大学里学过抢救,知道怎么干,帮着蒋靖宇把病人抬起来到病床上。   叶普看着蒋靖宇消失在手术室门口,得,这晚上估计又得忙活一晚上了。   蒋靖宇的大衣兜里忘记的手机震得欢,叶普一看来电,颤巍巍的接起来:“阿姨。”   “嗳?我拨错电话了?”   叶普解释:“没,没,蒋大夫抢救病人呢,手机在大衣兜里,您找他有急事吗?”   蒋妈妈听出来是叶普,挺热情的说:“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他明天上班吗?大妈阿姨这儿给他谈了个姑娘,想让他见一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约得合适。”   叶普神情一下就不对劲儿了,黑黝黝的,还得装的特高兴的回:“那挺好啊,阿姨,一会蒋大夫出来,我就告诉他。”   蒋妈妈还不忘关心起叶普的大事:“小叶啊,你是不是也没有女朋友啊,大妈今天去公园的相亲会了,有好多好姑娘,你要是有空也见一面啊?”   叶普推辞道:“阿姨不用了,我,我有对象了。”   蒋妈妈在对面叹口气,埋怨起儿子来:“你看看,我们家靖宇,比你大三岁,恋爱谈了好几个,就是老差那么一点,就是结不了婚,眼看着过了年就三十三了,可把我愁死了。”   蒋靖宇和顾柠并没有做手术,轮不上他们,蒋靖宇刚出来,叶普就跑过来把电话塞到蒋靖宇手里,蒋靖宇看到是自己妈打来的,就头疼。   “妈?怎么了?”   老太太听出来那边的烦气声:“靖宇,明天值班吗?”   “值。”   “怎么老是你值班啊?我得跟你们老师说一声啊,你这都主治医师了,怎么还老是值班啊。”   蒋靖宇逆不过他妈,烦躁的回到:“这是我工作,您别跟着瞎操心了。”   老太太一转口风:“那一号总得放假吧。”   “您直接说,怎么回事吧。”   “相亲啊,你不知道,妈给你聊了好几个,女孩儿家长都可好了,知识分子,女孩还漂亮,学历也不错。”   老太太秃噜噜的说了一大堆,蒋靖宇一个字没听进去,直接火了:“妈,我不找,我有喜欢的了,您别跟着瞎掺和了。”   老太太还处于蒙圈的状态,蒋靖宇这边就给挂了。   再看叶普表情,就像清晨的太阳,红黄红黄的。   这老太太怎么老是出来横插一杠子呢,蒋靖宇抓心挠肺的,这怎么解释呢?   其实叶普早就知道他俩之间越不过这个坎,拖到最后,也不过是个这个结果,叶普心里又准备,可是真面对了,又有点难受,毕竟谁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还回去呢。   顾柠早就听见蒋靖宇他妈的夺命连环CALL了,这大妈不把自己嫁出去,就不能停下这心思。她走过前:“叶普,甭往心里去。”   “没,应该的,当妈的都这样。”   顾柠还没继续安慰,交警同志站出来了:“谢谢两位。”   蒋靖宇和交警握了握手,带着叶普从医院走了。   顾柠准备自己打车回家,被交警拦下来:“嗳,同志,我送你回去吧。”   “您不执勤了?”   交警的大檐帽摘下来,捋了捋短寸的头发:“昂,这都下班了,我同事把人都带回去了。”   顾柠一笑:“那麻烦您啦。”   假日的第一个凌晨,外头的浓雾看不清前方的道,心也好像迷了路。 第55章 学会爱   叶普开的很慢,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蒋靖宇拉着叶普坐在沙发上,俩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普,我不会相亲,你别担心。”蒋靖宇总是先开头。   叶普倒是笑着说:“我没事,你就回去吧,就算是为了老太太也得见一面。”   蒋靖宇握着叶普的手,糅杂着自己的舍不得和无可奈何:“老太太我自然去看,可是,面不能见。”   叶普急了:“你别啊,老太太也是为了你啊,你这样做不合适。”   蒋靖宇也挺坚决的:“我就是不能开这个口子,我妈的心思我都清楚,你就不用替她担心。”   叶普被蒋靖宇搂在怀里,靠着他:“其实,我都清楚,早晚的事,老太太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她也是为你好。”   蒋靖宇不答话,他就是拗着,他明白他妈的主意,可是叶普也是他心里的朱砂痣,谁也碰不得,他不能这么节节败退下去,得想个方法。   “叶普,我想跟我妈说了。”   叶普扭头:“你别,老太太做过手术,再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啊?”   “叶普,瞒着能瞒多久呢?”   是啊,瞒着能瞒多久呢?瞒到老太太一辈子吗?这不是个长久的办法,早晚要摊牌的,只是早晚的事儿。   老太太同意还则罢了,老太太不同意呢?蒋靖宇又能怎么办?自己还能再死乞白咧的去上赶着去求老太太吗?   就算他去跪着给老太太求情,老太太一辈子都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能交给叶普这个没钱没事业的家伙吗?   他不能让蒋靖宇为难,他对蒋靖宇央求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蒋靖宇其实都明白,叶普在替他担心,可他拿定了主意,这件事不能拖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叶普和蒋靖宇在床上滚了半天,蒋靖宇的手不老实,叶普的脚也没闲着,蹭着蒋靖宇的腿,一路往上,就这么腻歪着,谁也不愿意下床,直到叶普的手机响了,他妈。   这日子怎么了?两家妈跟约好的似的一起给他俩狂轰乱炸。   叶普瘫在床上,被蒋靖宇搂着,裴云琴说话不急不慢:“叶普,回趟家吧,元旦了,你爸和我想你了。”   蒋靖宇在旁边眯着眼,手上从胸脯往下撩/拨,叶普忍着继续:“那我和蒋大夫能一块去吗?”   裴云琴支持:“来吧,你爸爸还没见过他呢,正好互相认识一下。”   蒋靖宇手一滞,叶普趁机咬上他肩膀,留下个红印。   “那好,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叶普看着蒋靖宇的脸:“蒋大夫,恭喜你,要登堂入室了。”   蒋靖宇立马从被窝里坐起身,洗漱刷牙,还顺便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叶普穿着内/裤坐在沙发上,看着蒋靖宇折腾自己,偷偷的乐。   “叶普,不行,我衣服都太土了,不够正式,咱们出去买一套吧。”   叶普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衫,拿出条深蓝领带,交给蒋靖宇:“这个就行。”   蒋靖宇不一会儿又出来问:“叶普,你看这裤子,哪条合适啊?是不是太休闲了?”   叶普指着左边的休闲裤说:“这个就行。”   蒋靖宇倒持完毕,叶普还在沙发上光着睡回笼觉,赶紧把他提溜起来:“快去,洗脸刷牙。”   叶普哼着,收拾干净,随便穿了一身衣服套在身上,带着蒋靖宇出门了,蒋靖宇亲自开车,去了趟酒行,找熟人挑了两瓶三十年的陈年茅台,还带着叶普去了趟玉器行,被叶普拦下了:“我妈是个搞研究的,她平时手上不带东西。”   蒋靖宇就是个新姑爷,恨不得把钱包掏空了,表孝心。   叶普头一回见蒋靖宇手足无措的傻样子,别提多高兴了,最后以两瓶茅台,一条白金项链结束了战斗。   叶普偷偷的把蒋靖宇买的项链换了卡,跟上回叶普去蒋靖宇家一样,自己买下来了。   裴云琴老两口住的是学校安排的房子,不大,八十平,可是确实寸金寸土的地方。叶普和提着大包小包的蒋靖宇刚上楼,叶普妈妈就站在门口迎接了。   裴云琴也是第一次正式认识蒋靖宇,打量了玉树临风的蒋靖宇,再对比了一下自己儿子,都有点看不过眼。   把人迎进来,叶爸爸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蒋靖宇想要过去帮忙,被裴云琴叫下:“蒋大夫,您别去,叶普的爸爸就喜欢自己做菜,他想着给你们露一手,准备了一晚上。”   叶普也劝:“坐下吧,我爸就这点个人爱好。”   蒋靖宇只好坐下了。   裴云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着蒋靖宇倒的茶水问:“蒋大夫,我们叶普身上有很多毛病,希望你以后能多担待。”   蒋靖宇平静很多:“叶普很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帮了我不少忙。”   裴云琴微笑着,改换了称呼:“靖宇,我跟你接触不长,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用心的孩子,我对你和叶普的事情很放心,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些话,可能说的不太对,希望你不要生气。”   “没事,您应该的。”   “靖宇,你有想过,你们俩一辈子都接不了婚,也没有保障,而且还有可能被社会上的一些人排斥,对你们两个人的工作有影响,你想过吗?”   叶普对自己的妈提出的问题不满,想岔开话题,蒋靖宇却抢先回答:“想过,我在和叶普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我曾经也犹豫过,毕竟我们的工作都比较特殊,叶普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对于他来说更在乎这些,可是我觉得我能为叶普抵住这些事情。”   裴云琴微微皱眉,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那如果,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方做出牺牲呢?比如放弃心爱的事业。”   叶普着急,跟自己妈对上眼,眼神都是抗拒的。   蒋靖宇很从容:“我会做出放弃的,毕竟叶普热爱着自己的职业,为此受了伤,我觉得他是热爱着这份工作的,如果一定要放弃,我愿意放弃。”   蒋靖宇说的真切,叶普眼眶有点热,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切,甚至他引以为傲的职业,叶普觉得值了。   叶普爸爸突然站在客厅围着围裙说:“我说你啊,就爱瞎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知道啊,有空过来给我端盘子啊,真是的,我一个老头子,做了饭不说,还要端盘子,这要是搁在实验室,我就要骂人了。”   裴云琴擦擦眼角,走进厨房,叶普看自己老妈走远,抱着蒋靖宇蜻蜓点水的一吻,柔声说:“谢谢你。”   蒋靖宇揉揉叶普的头,也站起来,拉着叶普走进厨房。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上,老爷子爱喝酒,一看这三十年茅台眼睛都发直,蒋靖宇替他倒上,老爷子一直叫着说:“倒满,倒满。”   最后齐着酒盅边,倒了满满一杯。   裴云琴斥责着老爷子:“喝这么多,下午又要睡一下午了,血压会高啊。”   老爷子一仰脖,一杯酒下肚:“这是好酒啊,还不让多喝,人家小蒋是大夫都不说我,你在那儿说什么。”   蒋靖宇点着头说:“但是,最好还是少喝。”   裴妈妈占了上风,神气的说:“我这个二儿子说的很对嘛,不能贪杯。”   叶普在桌下和蒋靖宇握着手,静静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心情潮涨,就像屋中的暖气一样,暖和着心窝。   酒足饭饱,老爷子看着蒋靖宇谈起了生物科学,俩人很投机,整整聊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老爷子都可带劲儿的讲着,蒋靖宇像个学生听着指导,也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老爷子特别高兴,连说后生可畏。   裴云琴还想留他们俩吃一顿,可是叶普说蒋靖宇还要值班,就离开了。   出门前,老爷子突然站出来了,拉着蒋靖宇的手说:“叶普这个孩子我们没有尽到责任,我对他的愿望就是他能快乐,幸福,至于有钱没钱,那是他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从现在起他未来的人生我和他妈妈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相互扶持,同甘共苦。这条路不好走,可是既然你们选择了,就要咬紧牙关。至于孩子,只是生活中的锦上添花,并不是爱情里的绝对唯一。”   裴云琴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哭着说:“你们要好好的,妈妈爸爸永远爱你们。”   蒋靖宇和叶普的父母抱着,答复着:“我会一辈子对叶普好,我拿我的生命起誓。”   叶普和蒋靖宇坐上车,叶普突然哭了起来,蒋靖宇抱着他,明白着什么,这两位家人,对着叶普是最真心呵护的人,他们没有拿任何责任要求叶普,他们的愿望朴实平常,让叶普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人,一个快乐的生活,让他学会去爱,让他懂得追逐人生的幸福,让他放心的做一个他想做的人。   蒋靖宇想,他要穷尽这一声去爱这个人,让他一辈子都能温暖的被爱着。 第56章 元旦诬陷   元旦这一天,不限号的北京从市里堵到门头沟,反正是哪儿哪儿都堵,蒋靖宇跟自己妈说好了,错着时间明天再过去。   蒋靖宇和叶普一觉睡到九点,坐到床上想了半天,一致认为要吃饺子,反正北方人没有什么是一顿饺子不能解决的。   俩人商定了吃什么,就火速去超市买菜,蒋靖宇推着个车,在超市里跟着叶普晃悠,一圈下来,车子里都给填满了。   带着战利品,把钥匙往锁眼里一插,蒋靖宇就知道家里来人了,叶普看他不动:“怎么了?”   蒋靖宇嘘声说:“我觉得我妈来了。”   叶普往后退了两步,做好了撒丫子就跑的准备:“那怎么办?我?我去哪儿躲躲?”   蒋靖宇拉着他:“别,大过节的你去哪儿啊,大不了就说你来看我。”   叶普皱着眉头,苦大仇深,思前想后的模样,扭捏着说:“那能成吗?”   蒋靖宇倒是还淡定自如,把门锁一拧,拉开门,大厅里堂堂正正的正坐着老太太。   “妈,你怎么来了?”   蒋妈妈左手摘着韭菜,电视上还播着谍战剧,抄着嗓门说:“我这不是想着给你过来包点饺子吗。”   叶普被蒋靖宇扽着,拉近来:“妈,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叶普也过来了。”   蒋妈妈看见叶普走进来,还挺高兴:“叶普也来啦,那正好啊,快进屋坐啊,今儿中午留下吃饭啊,大妈包三鲜馅儿的,一个饺子一个虾仁的。”   叶普被大妈叫过去,回头瞅了一眼蒋靖宇把买好的肉馅和菜放在厨房里,自己坐在沙发上,想伸手帮忙:“您歇会,我来吧。”   蒋妈妈拿胳膊肘拦住:“别,你们这大小伙子,都手粗着呢,你就坐着陪喝水,看电视,跟当自己家一样,甭客气。”   叶普心想:我,我不客气,这家我比您熟。   蒋靖宇从厨房走回来,手里拿着两杯白开水,一杯给了叶普,一杯给了蒋妈妈,蒋靖宇接过蒋妈妈手里的半捆韭菜:“您喝点水,我来。”   蒋妈妈洗完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喝白开水,嘴里没滋没味的说:“叶普,你跟我们靖宇关系是不是挺好的,我挺少见靖宇把人领自己家来的。”   叶普喝了口水,压着自己的胆怯说:“我跟蒋大夫关系还可以吧,我不是蒋大夫病人嘛,自然近点。”   蒋靖宇不抬眼的抿嘴偷乐,蒋妈妈继续说:“不可能,大妈眼神还不老呢,靖宇从不把病人带家里来。”   叶普点头,不知道说什么,蒋靖宇接过话:“妈,最近心脏怎么样了?”   “就内样吧,还能怎么样。”   蒋靖宇把摘好的韭菜放到盆里:“您又说这话,得注意着点。”   叶普也接着说:“对,您这身体得注意,不能马虎。”   蒋妈妈笑着说:“放心,大妈身体没事,我这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蒋靖宇找不着媳妇,他要是结婚了,我立马就好了。”   叶普讪笑着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蒋靖宇走出来:“妈!您过来拌馅来,我不会弄。”   蒋妈妈撇嘴,从旁边走过去,叶普摊在沙发上,蒋靖宇带着水滴的手从他脖领上摸上来,叶普打了个冷颤,仰着头倒着看他,蒋靖宇小声说:“我妈就是随口这么说,你别往心里去。”   叶普握住他手,叹口气,一脸我也理解的表情,蒋靖宇看他妈没在,伏下头快速的蹭过叶普的唇边。   “你别闹,大妈就在厨房呢。”   蒋靖宇的手放在那里,叶普的热度温暖着他的手心,两个人对片刻的温存都不肯放过,直到听到厨房里的杂乱动静才肯罢休。   蒋靖宇回到厨房,叶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做什么,发乱的脑子沉迷的靠在沙发上,手机的静音没有提醒他大事的发生,只是沉醉在假日的生活中。   蒋妈妈的手艺很好,包出来的水饺各个都是大肚子,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将饺子吃完,坐在沙发上,叶普的手机振动在茶几上,蒋靖宇看见是刘栋的来电,虽不满意,却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叶普,叶普接起来还未说话那边的语速带着迫切传进耳中:“叶普,你收到那个照片了吗?”   “什么照片?”   叶普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卧室了,蒋妈妈看了一眼,问蒋靖宇:“叶普这么忙?”   蒋靖宇握着水杯:“嗯,他们没有节假日,工作都是随叫随到。”   蒋妈妈感叹着辛苦,又往门口望了一眼。   叶普着急忙荒的从卧室跑出来,到门口换鞋,蒋靖宇走过来问:“怎么了?单位有事?”   叶普攥着手机,神情带着惧怕,不抬头:“嗯,我得去一趟,替我跟大妈道个歉。”   蒋靖宇替他打开门,送他到电梯,悄悄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安慰道:“没事,你路上慢点。”   叶普攒出个笑容,关上电梯门。   刘栋坐在公司的hr面前,看着桌面上放大版的自己喝醉倒在叶普身边的照片,叶普和蒋靖宇的接吻的私密照片,一共二十多张,高管的神情深不可测,叶普夺门而入,慌张的脸上带着汗珠,看来是跑上来的,喘着气,走进来。   “叶普,坐吧。”   叶普看着刺眼的照片,想抢回来,不是为他,只是为了无辜的蒋靖宇。   高管开门见山,指着照片:“叶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叶普舔舔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刘栋先开口:“我认为这个东西是假的。”   高管打断他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对公司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叶普稳定心绪才开口:“我知道,给公司带来了影响,我很抱歉,可是,这是我的私人生活,别人无权干涉。”   一位高管拿着刘栋喝醉的照片说:“刘栋,你是有老婆的,你也好这一口?”语气里的鄙夷谁都听得清楚。   刘栋辩解:“这是我喝醉了,叶普帮我送到家而已。”   “那这个呢?叶普?这个也是别人喝醉了?”   叶普面对着他们,挺着身子说:“没有,但是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高管的语气轻蔑:“是,这是你的私人生活,但是扰乱公司秩序就是不可以。”   刘栋看了一眼叶普,叶普脸色绷得僵硬,却不服输,腰杆笔直。   “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知道你刚刚做了一个关于医院的专访,反响很不错,公司也把你提到了台前,你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对民众是有影响的,所以,我们认为这个事情对公司的影响很不好,现在闹得职员们都人心惶惶的,我们建议,你先停职反省。至于刘栋,你也是个部门主管了,要注意影响,下不为例啊。”   叶普站起来,脸色发青,紧握着自己的裤线,一字一句的:“不用了,我承认我对公司带来的影响,我辞职。”   刘栋瞪大了眼睛,拨弄着叶普的右手,给他使着眼色。   高管松了一口气,笑容又摆出来:“那也好,反正你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报社抢着要你,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保证你可以找一份比这里更好的工作。”   叶普眼睛带冰的扫了一眼高管,指着桌上的照片说:“这些我能拿走吗?”   高管示意着随意,叶普把照片收到档案袋里,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高管面色立马变成了鄙视,对着刘栋说:“下回注意啊,不要什么人都沾,这个叶普刚来我就不看好他,没想到还是个这样带毛病的。”   刘栋被拍了拍肩膀,坐在椅子上,捂着脸,他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想去给叶普道个歉,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发呆似的坐在那里。   叶普从高管的办公室走出来,一路被人指指点点,小声的说语,从身后传过来,他不在意的握紧了手里的档案袋,走到自己的隔间。   本来吱吱喳喳的办公室,因为他一进来,瞬间鸦雀无声,叶普心里十分想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威严的一天。   自己桌上的东西很多,杂乱的文案散在桌上,本来坐在他对面的男性员工,故意似的躲到旁边的地方去,生怕是有什么传染病传染给自己。   叶普拿着箱子把东西往整理箱里放,听讲几个声音不大不小的故意说:“我就说他娘不拉几的,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就是个靠男人往上走的,当兔爷的命。”   “你说他哪儿能用吗?”   “那你试试去啊!”   “放屁,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呢。”   说完这句话,嬉笑声从旁边传来,叶普拉开抽屉,掏出去年出差瑞士时买的军刀,放在桌面上,继续收拾自己杂物。   那边的人见他没反应,继续说:“嗳,你说他那个专访,是不是就是靠那个找来的?”   “那谁知道啊?没准自己脱干净了爬人家床呗,要不然那个医生就那么亲他,他都不反抗呢。”   又是一阵散笑声。   旁边跟叶普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悄悄安慰:“叶普,你别搭理他们,他们就是嘴贱,你收拾你的。”   叶普冲她笑笑,显示自己的无所谓,突然刚刚在那边说话的人走过来指着叶普的箱子说:“嗳,你带干净了,别留下什么别的,给后来的人添腻歪。”   叶普冲着他走过去,脸上带着笑,身后的手里握着刀:“我带什么啊?你别在那儿指,你过来,给我拿出来。”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叶普的军刀跟风似的从他耳朵边划过来,吓得他一步没踩稳,坐在地上,破口大骂:“你特么算什么东西,被人上的东西,就他么拿个刀在那里瞎晃。”   叶普蹲下来,晃着花的刀,指着那人:“对啊,我是被人上,您呢?您人模狗样的被我这个被人上的的吓趴下了,您算什么?”   那人还想再骂,被人拦住了,叶普拿着刀插在他桌上:“孙子,记住了,别再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你一次,我他/妈拨了这身皮,也特么弄死你。”   叶普踹翻了他桌上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留个后身给办公室的众人。 第57章 被人监视   叶普把车开到小区的地下车库里,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只是呆着,还能让他平静下来。他突然有点后悔,干嘛那么冲动就辞职了,自己起码得找好下家才能辞职啊,头磕在方向盘上,别提多懊悔了。   不知呆了多久,叶普几乎是睡了一觉,被电话吵醒,不是别人是蒋靖宇打来的问他还在工作吗,叶普支吾的说是。   蒋靖宇听出来他的顿挫,疑惑的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叶普却瞒浑了过去,蒋靖宇看出来他不肯说,只好作罢。   叶普坐着电梯到家,蒋靖宇已经去值班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叶普坐在电脑桌前,浏览着公司的应聘要求,准备好了几分简历投递过去。   受了严重打击的叶普连衣服都没换,躺在床上就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一早。蒋靖宇这一边也不顺利,那位做了手术的老太太儿子来了,坐在老太太身边哭天喊地,说是把他妈给治坏了,闹了一个晚上,整个急诊都被他搅和的鸡犬不宁的,医院的书记亲自把蒋靖宇叫过去谈话。   蒋靖宇刚下晚班,坐在书记的老板椅上头的神经跳着疼,书记苦口婆心的说:“靖宇啊,你也是入职好几年的人了,怎么能让人代签手术通知书呢?”   蒋靖宇翘着腿,一脸无奈:“我能怎么着?老太太把住院费都交了,我也不能跟人家说,你儿子不来我做不了手术吧。”   “那你可以往后延伸啊,什么时候他儿子来了什么时候在做啊。”   书记大冬天的喝着凉茶压火,也是苦大仇深,蒋靖宇给他拿着杯子接了一杯热水:“我本来是不建议开刀的,但是这个瘤子现在不开难道等到要化疗了再开?”   书记抱着杯子说:“那现在倒是开了,最后结果是什么?”   蒋靖宇也有点上火,站起身,书记改换了语气,平心静气的说:“既然摊上了,那也没办法,你去给家属赔个礼道个歉,后续的再说,起码急诊的横幅得撤了吧。”   “我道歉承认什么?他当时说医护签字就代表他,现在反过来就是我们医院有问题?”   书记苦口婆心地说:“嗳,那能怎么办?现在就是这个世道。”   蒋靖宇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急诊门口,就被同科室的拦下来,“你怎么来了?”   蒋靖宇摘了眼镜,放在裤兜里:“没事,我来赔礼道歉。”   同事叹口气:“这世道,唉,那你小心点,他们人挺多的,还带着记者。”   蒋靖宇拉开急诊室的门走进去,乌拉一大帮人就冲着他奔过来了,他也懒的躲,被围着那位老太太的儿子站出来说:“你个无良医生,我妈本来不用住院,都是你怂恿我妈开刀。”   蒋靖宇冷笑:“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你妈当时来的时候瘤子就是恶性的,如果不开刀,你想她死是吗?”   那人雇来的医闹站出来头顶上圈着白布,上边写着无良医生害人,杀人偿命,蒋靖宇把那白布揪下来:“老太太活着好好的,意识清醒,能吃能喝,我杀什么人了?”   医闹挤过来,被保安拦住,指着蒋靖宇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放屁,我二大妈天天打麻将,那儿他/妈身体不好了,你就是为了挣钱!”   人群受到蛊惑似的,对着蒋靖宇指指点点,幸亏现在急诊人不多,不然真是要把蒋靖宇给批判在医闹的呼声中了。   蒋靖宇依旧平静的说:“我给你妈开刀,我站了四个小时,我一台手术才两百块钱不到,刨去我自掏腰包给你妈买的水果,你说我赚钱,我赚什么钱!赚你五十块钱的午饭钱?”   人群中大部分人都是明事理的,站出来替蒋靖宇鸣不平,“你把老太太推回家吧,甭占用医疗资源。”   “对啊,医生辛辛苦苦开刀,最后让你们指着鼻子骂,你们没有良心啊。”   医闹看自己不占理,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从急诊大厅里往外走,蒋靖宇把手插在兜里,往科室里走,被一位女同志拦下来。   “蒋靖宇医生是吧?”   蒋靖宇把铭牌摘下来,握在手里,女同志见了忙解释道:“你别担心,我是**日报的记者,我叫秦卿,想给您做个访问行吗?”   蒋靖宇摇头:“不行。”   秦卿紧追不舍的把名片掏出来,追赶着蒋靖宇的大步子:“您给个机会吧,我们最近正好做这个系列的节目,本来今天就是来采访你们医院的院长的。”   蒋靖宇还是不答应,摁着电梯:“那您就去给院长做专访,我只是一个小医生。”说完,就把电梯门关上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位女记者留。   蒋靖宇一战成名,被整个10层骨科科室的医生视为英雄,大家欢天喜地把蒋靖宇给迎进来,一言一语的说:“靖宇,厉害了啊,舌战群儒啊。”   蒋靖宇笑了笑,不答话,走进更衣室,脱下白大褂,掏出手机给叶普发了条短信:【我下班了,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信,蒋靖宇有点不放心,把电话打过去,等了好长时间才听到那边传过来一声喂。   “睡觉呢?”   叶普心烦意乱的回答:“嗯。”   “一会我回去了,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叶普坐在电脑旁边,看着父母发过来的照片,心惊胆颤的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匆忙的说:“什么都行。”就匆匆挂了电话。   又是那些照片,这回甚至寄到了叶普爸妈的大学办公室里,幸亏老两口去的早,先从门卫那里取到了,这回拍到蒋靖宇和自己一起去吃饭的照片,好像被人监视了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是他在,谁都不得安宁。   裴云琴担心,给叶普打过来电话询问:“这是谁干的?怎么还寄到单位了?你工作的地方也要注意点啊,对你工作造成影响了怎么办?”   叶普不敢跟他妈说自己已经被这个照片收拾了,现在待业在家。   只是应承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怕说多了会露馅。   他有点害怕,从自己的单位下手,在到父母手里,下一个会是谁,叶普心里不安的认为,会是蒋靖宇的医院,他不敢想了,赶紧开车跑到邮局。   可是邮局也提供不了地址,叶普坐在车里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他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就是要他身败名裂,毁了他一家子。   等叶普再回到家,蒋靖宇正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桌子的菜生闷气,看叶普回来了才缓和下来:“你们单位怎么总是叫你回去工作,放了三天假,两天都是在工作。”   叶普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蒋靖宇伸出去的手,握住空气收回来,催促着他去洗手,自己把米饭从厨房里端出来。   叶普坐在椅子上,突然说道:“我要出去出差,大概一个月。”   蒋靖宇把筷子放下:“去哪里?”   “香港。”   “嗯,和谁啊?”   “没别人,就同事。”   蒋靖宇看着叶普眼神都带着彷徨,心思全然不是出差的感觉,但也不好再问点头说:“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春节前回。”   叶普拨拉了几口,甚至米饭都没动,蒋靖宇有点恼:“叶普,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咱们一起商量。”   叶普也不高兴,把碗筷一放:“我出去出个差,能有什么事情啊!”   俩人都带着火,叶普坐到沙发上,脑袋里全是照片的事情,从自己收到照片,和自己爸妈收到照片不过隔了两天,他猜测蒋靖宇医院也马上会收到,突然不安起来。   扭头问还在吃饭的蒋靖宇:“你明天出门诊吗?”   “出。”蒋靖宇把叶普吃剩下的米饭端起来,夹着菜又吃起来,叶普看着心里心疼,觉得这照片的事情严重影响了自己和蒋大夫的生活。   蒋靖宇把米饭吃干净,走到卫生间漱口,叶普从身后悄悄包裹着他的身子,骨头勒的蒋靖宇的肚子有些疼。   “怎么了?”   蒋靖宇转过身,拥抱着叶普,揉着他的脑顶,叶普心里的烦躁平静下来,不发一语的抱着,蒋靖宇突然开起玩笑:“为什么非要在厕所抱我?”   叶普偷偷笑了,却还是闷着头:“就想在这里抱你,你身上的臭味和这儿一样。”   蒋靖宇把叶普埋在脖颈处的头拉出来,对上叶普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叶普摇头,就是不肯说,蒋靖宇只好作罢,抱着他在厕所这不大的地方。   “你今天抽烟了?”   叶普仰着脖子赔笑说:“就抽了一根。”   “一根?”蒋靖宇挑眉。   叶普眼神飘到别处:“那就,两根?”   蒋靖宇挠上叶普的痒痒肉,叶普就像个泥鳅从蒋靖宇怀里窜出来,碰到花洒,一下子两个人都被湿了身子。   凉水从头顶浇下来,蒋靖宇眼疾手快的把水温扭到热的地方,温度升起来,打在两个人脸上,叶普的白衬衫一下子就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叶普圈住他的身子,整个人都贴上来,湿了一处,什么都看的清楚,蒋靖宇隔着衬衫的布料,从两点滑上来,叶普带着情/欲亲上去,热烈的邀请着蒋靖宇的某处。   蒋靖宇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你确定?”   叶普一下子就像自行车的车胎,一下子被放了半管气,挂在蒋靖宇身上。   蒋靖宇虽然试问,但是手里头可没闲着,不到片刻,叶普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衬衫还在原处敞着怀。   叶普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脸蛋上的红晕越来越浓,身子都软塌塌的耷拉在蒋靖宇怀里,蒋靖宇身上的医院药水味沁了香味,一块发出来,把叶普直接给迷晕了,拉着蒋靖宇的裤子就往下拉,蒋靖宇心下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叶普,还有点承受不住。   忙说:“叶普,你等下,等下,我这皮带还没解开呢。”   叶普力气比平时大了好几个档次,直接给蒋靖宇的腰带扣崩开了。   一下子就把那地方吞下去,喉咙里塞得满满的,把蒋靖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叶普,普,你别咬他,疼。”   叶普从头到尾伺候的兢兢业业,口中的热度带着水滴一并入喉,蒋靖宇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只能握紧双拳,在自己身上使劲。   蒋靖宇被弄得七荤八素,真是难为他一把老骨头,最后缴械投降,认输。   叶普满满的被弄了一口,眼睛往上看过去带着血丝,就是这几天寝食难安的后遗症,水汪汪的把那东西咽进肚子里。   蒋靖宇就差给他扣嗓子眼了:“你怎么就吃了?坏肚子再。”   叶普用胳膊擦过嘴角,被蒋靖宇拽起身,亲上眼眸,舍不得的埋怨,全化在长长的深吻里,叶普喉咙发紧,哑着嗓子别有一番风情的说:“蒋大夫,做吗?”   这句话基本上就属于自相残杀,一屋子雄性荷尔蒙被点燃,蒋靖宇像头豹子,弓着身子将叶普抱起来,放在卧室大床上。   沾湿的床单的身子,爬上来,消失在一声呻/吟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我放到了,我的微博,因为这一章被锁了,所以大家去微博看,如果喜欢留个评论吧。比心!   微博名:吾本上致 第58章 叶普失踪   蒋靖宇家没有风扇,只有冬日里常见的大厚棉被,叶普怕冷,整个人都缩在棉被里,蒋靖宇手上的润滑剂因为甬道的窄小,挤出来不少,叶普疼的从棉被里露出头来,昂长又复杂的前期铺垫,   如同戛纳红毯一样,来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不断不绝,叶普从疼痛转变成舒服的一瞬间,蒋靖宇就开足了马力,奔腾的超跑带着十六个气缸,在叶普里的身体里不停的冲撞,死水里的波浪都比他晃得慢。   叶普勾着双腿,找不到一处安放的地方,蒋靖宇安抚着他,从发汗的额头处,一路吻到胸前,叶普终于找到了一片稻草,揪住,不肯撒手。   蒋靖宇的气缸还没用到最大,叶普的油缸就已经快要爆了,说到底,新车还是不如老车。   叶普哼哼的声音渐渐变得温软,吴侬软语的秦淮河,都没他叫的酥伐入骨,蒋靖宇的车,在叶普的一收一缩之中,简直就是在逼他缴枪。   蒋靖宇是个实干家,连句闲话都没有,直到最后一下子,油箱里的油一下子都冲进另一款新车的油桶里,发动机的转速才从高速,缓缓慢下来,然后停止。   叶普感觉到直肠中的滑动,小时候他拉肚子的感觉,就是这样。   蒋靖宇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医学生的时候,曾对尸体的兴奋程度,跟今天他对叶普的感情差不多,他对尸体的热爱达到了痴狂,他甚至在搬尸体的时候,偷偷想偷出一块骨头来,那是人的骶骨,不大不小。最后蒋靖宇梦寐以求的偷窃得到了,一个月都对其爱不释手,甚至现在的家里的抽屉里还存放着那个骨头。   叶普被放平,终于喘出来第一口粗气,“你特么要弄死我啊?”   蒋靖宇只是笑着问:“爽吗?”   叶普不假思索的回答:“爽。”   两个人哈哈大笑。   他是发自内心的,疼痛固然让他现在都感觉麻木,但是说实在话,他迫切的希望再来一遍,这简直就跟吸/毒一样。   他也不得不承认,蒋靖宇的手法,真的是让他如痴如醉,带着快感,前后兼顾,吃干抹净的程度,简直堪比豺狼。   叶普太喜欢了,这种滋味,像是喝了烈酒的余醉,久久不能散去。   浑身都湿透了,粘腻的感觉很难受,叶普从床上爬起来,左脚刚踩到地上,右腿就跪下了。   蒋靖宇翻下身来,搂着身子,把他抱紧浴室里,蒋靖宇家没有浴缸,只有一把小椅子,叶普被安放在上面,突然脑子里闪过前世的画面,难以置信:“我和尚修?”   蒋靖宇没太听清,蹲下身来,看着叶普满身的红印,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的打开水龙头,替叶普清洗着,欢愉过后的汽油,慢慢从油缸里流出来,黏稠的滑下四肢。   顺着水流,消失在下水道。   叶普捂着脸,笑出来,他真的和尚修那个家伙做过,那时候在吴州,还有之后的他在荒野上的,都是他。   蒋靖宇看着他笑,有点奇怪:“你笑什么?”   叶普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人,紧紧抱住,或许是神经错乱,胡说八道开来:“尚修,你真的在。”   蒋靖宇呆楞住,不知所措,这个人,是谁?   等蒋靖宇把叶普抱出来,叶普只剩下了呢喃了,蒋靖宇安顿好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刚刚说的尚修是谁?   是他之前的男人吗?   这个人也和叶普做过?   像自己一样?   蒋靖宇从没有这样忧虑过,他躺在叶普身边,搂住他,叶普不自觉地靠近自己,他心疼叶普,舍不得把他推出去,拥抱在自己怀里,视若珍宝。   没关系,只要现在叶普是他的就好了。   他碎片式的记忆又冲着自己的脑干冲击着,这句话,他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说过同样的,只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叶普醒来时,蒋靖宇已经平躺在床边了,叶普轻手轻脚的下床,换衣服,留下一张字条,连行李箱都没拿,就匆匆走了。   叶普没开车,叫着出租,飞速的往自己原来的小区里赶,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家门口,都是那些照片。   叶普撕下那些粘的严实的照片,扔进垃圾箱,他踹着门,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快疯了,他想要报警,可是打过去幺幺零的电话,又挂了。他能说什么?我被人威胁了,我的照片被人贴了满大街?   他说不出口,他自己身败名裂没事,蒋靖宇呢?   他自己的手心肉,是蒋靖宇,他舍不得,他宁可被人戳脊梁骨说他是兔爷,他也舍不得别人在蒋靖宇背后说一句话坏话。   他自己找,谁也不求。   可是自己找的难度基本属于登天,他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找。   就在三天后,噩梦又来了。   刘栋的母亲,叶普的干妈,在自家大院里头,收了一封加急邮件,老太太一拆开,看见里头的照片,一下子背过气去,直接120送医院去了。   叶普大冬天里带着鸭舌帽,带着棉布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就剩俩眼睛出现在老太太病房门口,可是他进不去,老太太哭天抹泪的和刘栋着急,“你快把小普找回来,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承受的住啊?”   刘栋安慰着他妈,只能说:“小普没事,小普出国了。”   老太太这才放下半颗心,继续嘱咐:“你让小普别回来,他在外头躲躲吧。”   叶普在门口拎的水果,也就放在门口了,他不能进去,他拿手机给刘栋发了个短信,看见刘栋的前妻魏嘉从电梯口拎着果篮进来。   “妈,怎么样了?我听大院的人说您病了,我就赶过来了。”   老太太还不知道俩人离婚了,还拉着儿媳妇的手说:“没事,妈没事,你出差刚回来吧,难为你还得来医院。”   刘栋面色不善,耷拉着脸,把魏嘉拉出病房,叶普躲在别处,距离正好能听见俩人说话。   “你来干嘛?”   魏嘉新烫的卷发,被她梳起来,随意绑在后面,撩了撩头帘不紧不慢的说:“我来看妈,你管得着吗?”   “我妈有我照顾着,跟你没关系。”   魏嘉噙着笑,略带骄傲的问:“你怎么照顾啊?你不得照顾叶普去吗?”   刘栋匪夷所思的看着前妻,吭哧的问:“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刘栋,我跟了你一张床上躺了八年,你翻个身我都知道你什么意思,咱俩到现在没个孩子你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叶普住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你他/妈跟死了爹似的,你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啊,我呢,一句话,一张离婚协议书就给我打发了?你想得美,我魏嘉就是让你们俩个狗男女不得好死。”   叶普从身后冲出来,摘掉口罩,拉住魏嘉的手:“那照片是不是你寄的?”   魏嘉甩掉他那大手,颐指气使的说:“呦,说曹操曹操到啊?叶普,还知道来看你干妈啊?”   叶普急着眼,高声问:“你说,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干的?”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叶普不能跟女的动手,也没法动手,刘栋在前妻面前挡住了,求情道:“叶普,嘉儿,不会这么干。”   “那是谁干得?你妈,我妈,我单位,我家里,全他妈是那些照片,你告诉我,我招谁惹谁了?能是谁?”叶普几近疯狂的给了刘栋一拳,打的刘栋倒在地上,鼻血一下子从鼻腔里涌出来,满嘴都带着血腥味。   魏嘉扶起刘栋,指着叶普的鼻子说:“你干的破事,还不让别人说了?你就是活该,你破坏别人夫妻,你活该被人弄得下地狱你。”   叶普走过去,比魏嘉高出快半个头,说:“我下地狱之前,也得拉上你,你记住了,整我没事,你敢往别人身上折腾,咱俩没完。”   叶普扔下帽子,从人群中消失,魏嘉才开始穿高跟鞋,有点站不稳,被刘栋扶着坐到外头的大厅里,魏嘉掏出纸巾,给刘栋堵上鼻血。   “嘉儿,是你弄的吗?咱俩离婚跟叶普没关系,我求你了,你停手吧。”   魏嘉的手垂下来,被刘栋握在手心里央求,她可气又可怜的笑着说:“刘栋,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是的,她永远都不会害他。   刘栋说不出话来,望着叶普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魏嘉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他都不知道。   叶普本来以为有点线索了,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可是他觉得就是魏嘉,苦于没有证据,他也无能为力。   他要怎么办呢?   叶普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掏出手机来,看着蒋靖宇发过来的短信,一条也不知道怎么回。   蒋靖宇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给叶普发过去第二十条短信,无数次电话,还是石沉大海。他知道,叶普根本就没有去机场,东西什么都没拿,就只是带走了自己的人,蒋靖宇也不懂,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的排击了桌面,引得前面的同事侧目看他。   蒋靖宇就像个怨妇,整个人都带着怨气,谁也不敢靠近,也不敢触霉头,那位医闹儿子又来了,在前台一个劲儿的叫唤,把来往的病人都吓了一跳,还抓人家小护士的衣服,保安也不敢给他扔出去,报了警,可民警还没到,蒋靖宇就来了,他把病历本交给护士,身后的学生都拦住医闹,蒋靖宇脱了白大褂,把系好的领口拉开,小护士惊呼着,蒋靖宇往前一迈,医闹儿子看着气势有点怂:“你干嘛?你要打人啊?我跟你说你是医生啊,你不能打人。”   蒋靖宇摊着手掌问大家伙:“你看,我没有穿白大褂,你看这里头有人说我是医生吗?”   护士和学生们都说:“不认识,这谁啊?”   医闹往后躲,人群可不让开这看热闹的好机会,直接围住他:“甭躲啊,你上去啊。”   蒋靖宇越往前走,医闹儿子越往后躲,最后躲不了了直接跪地上了:“医生,您别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儿子,您高抬贵手,您别打。”   蒋靖宇心情不好,谁的话都不听,揪着他领子说:“你他妈还知道你有个妈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说完就是一拳,“记住喽,这是替你妈打的,你个不孝子,拿着你妈的命发不义财。”   紧接着又是一拳:“这一拳是告诉你,这里是医院,你别以为医护人员都是你家保姆,任你欺负,我告诉你,在我这儿,没有这个道理,听见了没有!”   蒋靖宇出了气,扔下那个鼻青脸肿的医闹儿子,那人跪着说:“是,是,下回不了。”   小护士可出了口恶气了,都在身后说:“蒋医生太帅了,我的妈,那两拳打的我都痒痒了。”   蒋靖宇拿过来白大褂和病历本,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上面写的有一句话没写出来,因为他不让我发,还锁了我的文章,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微博看,微博名:吾本上致 第59章 折磨   蒋靖宇当晚直奔叶普家,也没见到叶普的人影,手机也打不通,把蒋靖宇急得都快上房了,看着手机里的电话簿,打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   当蒋靖宇一个礼拜后被书记第二次叫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紫的,也许是大冬天暖气烧的太足,书记站在办公桌后面抱着他的大水杯,一仰脖的灌凉水,身上的老头衫都湿透了。   “书记,对食道不好。”   书记桌上有个镇纸,直接当惊堂木使了,拍在实木的宽大办公桌上,单间的办公室都带着回响,蒋靖宇倒是挺如常,坐在会客椅上还挺淡定。   “你还敢坐着?你给我站起来!”   蒋靖宇站起身,把椅子推进去,笔直的站着挨训。   “我说没说过,我是让你道歉去的,一开始你有理,可以,你说说也就行了,你那天在急诊门口,你想要干嘛?全武行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自豪?特能代表广大医疗系统的人出了口恶气啊?”   书记一连串的大问号就往他身上招呼,蒋靖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书记,被指着说:“就在这儿接!”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想见你。”   书记嗓子疼,又喝了一茶缸凉水,听着蒋靖宇在哪儿关切的问手机那头的人,哼了一声,指着钟表示意他没事赶紧挂了。   叶普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说,却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出差了,见不了。蒋靖宇不能再聊下去,不合时宜,没办法,留下一句“一会给你打过去”挂掉了电话。   书记绕了蒋靖宇一圈,开了口:“我说你为什么今天给我打架犯浑呢,合着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蒋靖宇懒得解释,继续听着教诲:“蒋靖宇,你别不爱听,你还想不想升副教授了?”   蒋靖宇终于带了点正经的眼神了,书记对蒋靖宇爱护有加,毕竟是骨科新星,顶梁柱的材料,舍不得喝骂,前硬后软的安抚:“靖宇,你来了医院也不少年头了,科室的人也都眼红你,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摆正态度,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懂吗?”   书记的脸带着褶皱,从老板椅上抬起头撑着下巴,认认真真的对蒋靖宇说教,蒋靖宇这么久终于再开口道:“今天,是我冲动了。”   书记的脸色终于由雨转晴的和颜悦色起来,可蒋靖宇就是成心添堵的说:“可是,我今天打他,没有错。”   书记听完这句话,差点把脚底的皮鞋脱下来,拽到蒋靖宇脸上,气的找心脏的药,蒋靖宇从他挂着的衣服口袋里找出来,递过去。   书记一把抢过来,指着门说:“出去,立马,给我出去。”   蒋靖宇就等着这句话,一溜烟的从门口让出身去。   慌张的从掏出手机,拨过去刚刚的电话,得到的却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他忍着砸手机的冲动,锤着无辜的白色墙面。   叶普不是不想接他电话,主要是,他已经魔怔了,拿了几件衣服,胡乱的住到离蒋靖宇医院拐角的快捷酒店里。   他悄悄的换了身厚实衣服,从门诊大厅里穿梭到骨科门诊门口,既然查不出来就严防死守,叶普用了最笨的办法,他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蒋靖宇给他打电话那会他正坐在门诊门口,他不敢接。   可是,蒋靖宇今天不坐门诊,他查房,走到那位老太太的门口,他儿子正在里头哭诉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鬼哭狼嚎:“妈,你看,这就您那位蒋大夫给我打的。”   老太太摸着他亲儿子的红肿的脸说:“怎么这样了?怎么打架了?他怎么下手这么狠啊?儿子,咱不怕,咱找说理的地儿去。”   “妈,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医闹儿子哭的更惨了,小护士脸色难看的看着身旁的蒋靖宇,也不知道说什么。八人间的病房里,谁都不待见这个医闹,直接摁了护士铃。   蒋靖宇先走进来,护士们跟在身后,住这位老太太旁边的是个腿骨砸伤的,吊着腿,呲牙咧嘴的说:“我要调病房,我明天还做手术呢,这哭叽尿嚎的我受不了。”   护士长大声说:“我们有什么招儿啊?给治病还一直打我们呢,要不治病得怎么着啊。”   老太太指着护士长说:“你什么意思?”   护士长四十岁的两个孩子的妈了,也不怕什么,可蒋靖宇不想让人跟着他受委屈,自己先说了话:“您今儿怎么样?能吃东西了吗?昨护士说你昨晚发烧了。”   老太太半点发烧的样子也没了,坐着倍儿直,腰杆特硬朗,“蒋大夫,您说给我治病,我也治了,您说开刀我也开了,我儿子不就是为我说了两句话吗?您至不至于给他打成这样啊?”   病房吵架,是病人们无聊闲暇之余的围观爱好,叶普在门诊等不到,就想着来十楼看看蒋大夫是不是在查房,就做着电梯上来了,刚到十楼的大厅,凑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叶普挤在里边,叶普远远的看了一眼,这身高眼熟,这头型也眼熟,叶普死命的往前一挤。   这就是自己的蒋大夫啊!   蒋大夫此时正被一位七十岁的老太指着鼻子教育呢,叶普那哪儿受得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人,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蒋大夫。   可还没等他从人群里钻出来,就被人抢先冲过去了,一位女同志拿着录音笔,站在蒋靖宇身边跟老太太掰扯。   “您儿子先当得医闹,蒋医生才动的手。”   “您知道您儿子堵住急诊室门口的大门吗?”   蒋靖宇都插不上嘴,这位女同志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职业技能给怼回去了,叶普看着那女的,太熟这些套路了,句句话都带着钩子等老太太张嘴,不管说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是能写篇文章的。   这女的是记者。   蒋靖宇不想让她在这儿多留,让护士把她给拉出去,可这女的也各色,一亮记者证,谁也不敢动她了,她比这老太太还扎手呢。   秦卿继续问:“您这手术有额外用药吗?”   蒋靖宇不耐烦了,把病历本往身后的医生手里一放,请秦卿出去。   俩人坐到科室的办公桌面前,秦卿顺着蒋靖宇拉开的凳子坐下来,开门见山:“蒋医生,您科室的主任已经答应我来采访您了。”   蒋靖宇摆弄着手机,屏幕亮了开开了亮,斩钉截铁:“不行。”   身后的闲暇医生们一看这科室难得来个女性,都凑过来:“您想采访蒋大夫什么啊?”   秦卿齐肩短发一甩,特带范儿:“就是医患矛盾,蒋靖宇医生多典型啊。”   蒋靖宇重重的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大家就往后挪了挪,“我没有医患矛盾,不能胜任。”   叶普探着个脑袋,从玻璃门上往里头望,看着蒋靖宇一背影,正好露出女同志的脸,挺清秀的一女性。   有个跟蒋靖宇同年入医院的医生走过来,开玩笑说:“我们蒋靖宇没有医患矛盾,所有的医患矛盾都冲着他这张脸解决了,这回是个意外。我们坐在这边的有好多医患矛盾,您不行采访采访我们呗。”   秦卿礼貌的笑了笑,继续软磨硬泡蒋靖宇:“我知道,您很少有医患矛盾,可是,也只有您,敢跟医闹打起来。”   “我没有打,您可能搞错了,是他先动手我们护士。”蒋靖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玻璃门门口,一拉大门,叶普就从门口轱辘进来了。   叶普摔在地上,都不敢抬头,压低帽檐想退出去,蒋靖宇一手给他把帽子打飞了,露出他熟悉的脑袋顶。   他刚刚在那儿坐着就看见衣帽镜里头有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从玻璃门后头恍进来,带着个鸭舌帽,跟狗仔队的小记者一样,就差手里拿这个□□短炮了。   叶普被他扽起来,不敢喘气的站着,秦卿走过来问:“这是?病患?”   蒋靖宇没好气的说:“嗯,家里的病患,你们聊,我有点事。”   拉着叶普的手,从玻璃门快步走出去,连叶普的帽子都没捡,秦卿在门口高喊:“我的专访!”   “另请高明!”   蒋靖宇现在哪有空给你专访啊,他恨不得现在就地把叶普给解决了,让他提心吊胆的担心了一个礼拜,他饶不了他。   拉着人走到楼梯间里,反锁十楼楼梯口的逃生门,叶普还打算蒙混过关呢,赔笑说:“你甭锁啊,这是紧急出口,别万一有点什么事,咱俩担不起责任。”   蒋靖宇舍不得打叶普,只能欺负不会说话的,一拳怼到墙面上,动静还挺大的,把叶普给惊着了,“你别这么使劲,你手破了怎么动手术啊。”   “叶普,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叶普摸着鼻头,唧唧歪歪的说:“就是出差去了。”   蒋靖宇低吼着:“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今天就是想听你说实话。”   叶普别着脸,“我怕耽误你前程,我就想着只要我不跟你在一块,你就不会受牵连。”   蒋靖宇骂着:“我特么怕受牵连吗?我怕受牵连我跟你在一块干嘛?你脑子里是不是那天做/爱的时候给灌进东西了?”   叶普脸一红,也急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只要抓住那家伙就能回来了,只要抓着了,我立马就回去找你。”   蒋靖宇更火了:“那他妈你要是抓不着,我就得守一辈子活寡啊?”   叶普更叽歪了,低着嗓子:“也没多久啊,你怎么就想着守活寡呢。”   蒋靖宇就这么卡着叶普,俩人要是带犄角,能给对方顶出血来,不过,没犄角现在蒋靖宇也带血了,手那么狠的戳在墙上,破了口子,从手指缝里掉下血来。   叶普余光瞄见了,把手上的白灰给他吹开,自责的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手破了怎么做手术啊。”   蒋靖宇哪还听的了这种话,把叶普抱到怀里,紧紧扣着,他被折磨的一个礼拜都不眠不休,今天总算是把心又放回肚子里了。   叶普眼眶挺酸,把头压低埋在白大褂肩上,小声说:“对不起。”   蒋靖宇骂也骂了,气也出了,都已经这样了,他自己愿意的,他从不怪叶普,只是手里抱得更紧了。 第60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蒋靖宇早就从刘栋那儿知道来龙去脉了,只是他就是想从叶普嘴里撬出来实情,毕竟这个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重点是叶普逃了,从他身边逃走了,他生气。但真当他自己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也挺一言难尽,自己和叶普的亲密照片,还有那刘栋的,蒋靖宇看的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还是问候了一下干这个脏事的祖宗十八代。   蒋靖宇把摊在桌面上的照片放到档案袋里,拍了拍叶普的头:“所以,你就给我住到这个破地儿来了?”   蒋靖宇打量着这屋子的脏乱差程度,叶普住的说是快捷酒店,其实就是民房改的小宾馆,清清楚楚的听着对面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叶普敲了敲薄薄的墙壁,那边的叫唤声就低了点,蒋靖宇看着那快要溢出烟灰缸的烟头,叹气说:“走吧,咱回家。”   叶普不干,死活不回去,“我不能回去,那人不一定哪儿潜伏着呢,我没工作没事,你不能没工作。”   蒋靖宇一听这个就火了:“叶普,我答应过你爸妈,我一辈子都护着你,我让你回家,你就给我回家。”   叶普带着哑音:“我不能回。”   蒋靖宇从鼻孔里出气,气的都快火上房,第一次觉得这小孩太特么倔了,怎么这么难哄呢?   只好又软下来求他:“叶普,你不管在哪儿,你都是明的,没用,咱不躲着他,他能把咱怎么着啊?再不济咱去报警不就完了?”   叶普也软下来:“靖宇,我怕,我真怕那人对你出手,你知道吗。我不怕我自己,我已经没单位了,再折腾我也就这样了,我就怕你,那是你的命,你一心的工作。”   蒋靖宇把他拉入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盯着他说:“叶普,我的命,是你,没你,我连命都没了,你懂吗。”   叶普一听这话,又想起尚修了,眼里的金豆一个劲的往下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这么爱哭,活了快三十年,这一年哭的比他从小到大还多,蒋靖宇给他拿纸擦着,叶普还是哇哇哭,怎么都止不住,哭着哭着就喘不上气了,蒋靖宇找了个吃剩下的纸袋给他套在鼻孔和嘴上,让他缓过来。   抽泣声在憋屈的房间里响着,蒋靖宇捋着他后背,“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哭,人小姑娘都没你爱哭。”   叶普突然又哇一声哭了,蒋靖宇赶紧道歉:“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昂,甭哭。”   叶普一边抽着,一边说:“我,不回去,我,抓住他才能回去。”   蒋靖宇没招了,只好认输:“不回,不回,可是,咱找个好点的地方住行不行?”   叶普抽着点头,把蒋靖宇给逗乐了,把头往叶普怀里一扎,抖擞着肩膀,心里知道这叶普真是他的克星。   俩人趁着夜色,蒋靖宇拉着拉杆箱先去正经酒店里开房间,过了半个小时,叶普带着厚围巾,也开了一个房间,蒋靖宇刚放好东西,叶普的门铃就响了,蒋靖宇开了个小缝,叶普走进来,快速关了门。   蒋靖宇就靠墙站在门口,黄色暖灯照着他的半张脸,露出柔和的眼眸,“咱俩像不像偷情的?”   叶普特冲动的吻上去,把蒋大夫抵在墙上,啃噬着,“像。”   从嘴角分开还挂着银丝,蒋靖宇给他擦干净,“先吃饭吧,我叫了点饭。”   叶普揉着胃点头,手上却不老实,从蒋靖宇裤腰上磨蹭,蒋靖宇皱眉说:“我就这一个腰带,再弄坏了我就没了。”   叶普撅嘴,咬着他耳朵呢喃:“没了,我再给你买嘛。”   “买什么?皮带?咱俩有毛病吗?买皮带我又不舍得用来打你,你买那种小皮鞭让我抽抽你,我才解气。”   叶普身上都带着捂馊了的味,蒋靖宇给他把衣服薅下来,指着比原来宾馆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浴室说:“别说别的,你先给我洗澡去。”   叶普凑着衣服,闻得全是蒋靖宇身上的消毒水味,鼻子一点也不灵光,闻不出来自己身上跟进了猪圈似的味道,腻歪的不愿去洗。   蒋靖宇拿着新买的筷子,杵在他腰眼上,叶普一下子飞出去老远:“你还洗不洗了?”   叶普不服气的翻出一件换洗衣服,一边走一边解他那松松垮垮的腰带,蒋靖宇幸亏是忙着收拾东西,没空搭理他那骚了吧唧的样子,要不然真想给他摁床上聊解相思之苦。   叶普刚开始哼着淫词艳曲的开开水,门外头的电话就响了,陌生号码,没人说话,蒋靖宇也不怵,就这么干耗着跟对方浪费电话费,突然那边一声尖叫,就跟恐怖片里头的那样,凄凄怨怨的说话,蒋靖宇从不相信牛鬼神蛇,这一招对他没用,特淡定的说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有点骨气,你就别这么背地里捅刀子,怂货。”   说完,那边连骂回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关机,蒋靖宇拿起自己手机,给酒鬼发小打了个电话。   叶普自从和蒋靖宇见了面,整个人就跟打了安定,一下子平静了,不折腾也不闹了,老老实实的吃饭,动手动脚的睡觉,又恢复了往日的插科打诨。   叶普的糟心事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可蒋靖宇还没消停,蒋靖宇上报了,打字明明白白的写着他收礼不说,还是个庸医,把病人的好腿治瘸了,好人治残了,蒋靖宇倒是没什么,医院可不能这么被人诬陷啊,蒋靖宇的年底评级,直接否掉,评副教授?甭想。   几乎所有人都一边为蒋靖宇抱不平,蒋靖宇的车被划了,一个月三趟4S店,今年的保险都比别人多交好多钱。医院还不管报销,蒋靖宇一个人抗。   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心眼的把这个报纸给了蒋妈妈一份,蒋妈妈看完一溜烟的就来医院了,坐在书记的办公室,拿着报纸戳着,恨不得两眼的精光给那纸烧出个洞来。   “我们靖宇怎么了?我们靖宇怎么就把人治坏了?你们医院骨科科室的锦旗有一半是我们靖宇的。”   书记最怕做家属工作,安抚老太太这种活他心脏受不了,蒋靖宇这时候还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呢,他敢跟老太太说,我们医院把你儿子的副教授头衔搁置了,可是还是让他在手术台上拼死拼活五六个小时的做手术呢。   他还想多活两年呢,他不敢说。   老太太就也不喝水,中午也不吃饭,就干耗在书记办公室,谁来劝也不行,蒋靖宇做着手术就听见这个信了,只是淡淡的回应:“别让我妈低血糖,我手术离不开。”   最后还是叶普开车把老太太接回家了,蒋靖宇都没从手术台下来。   小护士们那叫一个生气啊,医闹儿子把记者带到医院来了,采访自己躺在床上吃嘛嘛香的亲妈来了,记者问:“老太太你是不是腿不能用了啊?”   儿子把拖鞋踢到床底下,替老太太说:“你看,我妈这腿都没知觉。”   护士长说:“你使劲掐,我看有没有知觉。”   记者又问:“您觉得自己用做手术吗?”   “我也不知道,医生要让我做,我就做呗。”   医闹儿子又大哭着演戏:“你看我妈多好一人啊,多为别人着想啊!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无良医生啊。”   护士长又站在旁边说:“对,医保报销半分之八十,你掏两千块,住了快半个月了,吃饭,喝水,都是护士给干,你妈真是太好了。”   蒋靖宇从门口进来查房,记者围过来,录音笔都快怼到他嘴里了,蒋靖宇推了推,还是特勤勉:“我没什么可说的。”   第二天的新报上又刊登了,标题叫《医生,你的职业操守在哪里?》   科室的人真是看不下去了,把秦卿叫过来。“你快给蒋靖宇报道报道吧,他都快给黑成王八了。”   秦卿坐在蒋靖宇对面,已经是第二回 了,这回直接带着家伙什儿来的,大摄影机,架在办公室,蒋靖宇都没打扮,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太阳,圣洁的像道光。   秦卿职业功底非常不错,几个问题,就把要害点出来,节目的结尾她问道:“蒋医生,你觉得你算是生命的守护者吗?”   蒋靖宇电视机前还是那张冷脸说:“我只是一名普通医生而已。”   叶普坐在宾馆的电视机前,重复了千八百遍,“我只是一名普通医生而已。”   蒋靖宇买了炒锅,亲自做饭给叶普吃,耳朵边重复了第八百遍的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了,敲着叶普脑袋顶:“有完没完?”   叶普跟跳芭蕾似的,跳过去,手里拿着两双筷子假装是话筒,伸到蒋靖宇嘴边,深沉的问:“蒋大夫,你算是生命的守护者吗?”   蒋靖宇喘气,勾上叶普的腰,来了一句:“我算是你的守护者。”   叶普甜到心眼里了,真他妈棒。 第61章 一年除夕夜   蒋靖宇出名了,算是半个北京城都知道的蒋医生了,他一个礼拜坐两天门诊,都是普通号,有些人给了票贩子发家路,抢着挂骨科号,点踩得特别准,八点一上班,蒋靖宇的门口就排了一溜,肤白貌美大长腿。   “哪儿疼?”   “哪儿也不疼,蒋大夫,合张影行吗?”   “不行。”   “签个名那行吗?”   “病历本上有。”   要不然就更直接。   “蒋大夫,我未婚,没男朋友,自由职业者,但是有额外收入,身高一米七三,三围。”   “出门左转,大厅药房取药,顺便说一句,我订婚了。”闪亮亮的戒指,晃得人眼疼。   现在科室的其他没结婚的男大夫,都可乐意跟蒋靖宇搭班呢,巴不得第二天就把自己的真命天女迎娶回家。   叶普过来有的时候超市买菜回来路过医院过来看一眼,门口全是妹子,不知道以为来到皮肤科的整形科室呢。   蒋靖宇也从下班回家,改成了下班回宾馆,就这么住了快俩月,虽然叶普偶尔还是会收到一些恶心吧唧的电话,可是叶普总算是安稳了。   日子眼看着就到了春节,蒋靖宇排班正好排到大年三十那一天,叶普撅着的嘴别提有多高了,特想找他们那位书记谈人生。   躺在床沿上说:“你们医院就是欺负人。”   蒋靖宇一盘豆腐芙蓉汤端上桌,拉起叶普拉到桌子边吃饭,老生常谈:“该过年了,您总得回家了吧。”   叶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俩月了,深仇大恨也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吧?   俩人腊月二十八那天,从宾馆里头往家搬东西,退了房,又回到了温馨舒适的自己家。好事成双,叶普的简历也算是有了回报。   年后面试。   为此二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全方位的——大扫除。   什么叫大扫除?不是普通的那种,拿个鸡毛掸子,抖擞抖擞墙角,一块湿抹布从里到外擦一遍就行了,蒋靖宇什么人啊?蒋靖宇是大夫啊,大夫大扫除跟普通人能一样吗?别人可能没感觉,叶普有感觉。   腊月二十九早上七点的闹铃一响,蒋靖宇自己一个人从厨房开始,拿着消毒液,带着高倍口罩,医用手套带了三层,超吸水毛巾,一点一点的仔仔细细地擦地面,难弄的角落用酒精和棉签弄干净。叶普醒过来,都不知道从哪儿下脚,太可怕了,大理石的地面跟镜面似的,能给叶普栽一大跟头。   “蒋大夫,你至不至于啊,这么讲究。”   蒋靖宇都不搭理他这茬,一个人,拿着这几样工具,从里到外整个扫除一边,叶普负责厕所,蒋靖宇都打扫完了,叶普还在拿个小牙刷一点一点在洗手池里蹭呢。   “累死了,总算干完了。”   叶普坐在饭桌旁边,蒋靖宇的晚饭都做好了,不出意外还是面条。   叶普搂着自己的身板嚎叫:“怎么又是面条啊!我快疯了!我两天六顿饭全是面条,我抗议啊。”   蒋靖宇做的面条不难吃,特劲道,虽然六顿饭全是面条,可也是变着花样的面条,叶普也不算委屈。   蒋靖宇也挺为难,最近挺忙,医院好多外地医生请假,没有办法,本地医生就得顶上,倒班,蒋靖宇也不愿意一直吃面条,可是就这个快,能立马吃完就去医院,不耽误事。   特抱歉的说:“明天带你吃好的,成吗?”   叶普知道他的蒋大夫不容易,立马眉开眼笑的说:“饭馆里没你做的好吃,小爷不愿意,还不如吃你的面条呢。”   蒋靖宇心下一暖,这小孩真招人疼。   大年三十的上午,叶普带了好多礼物,跟蒋靖宇去了趟蒋妈妈家,说是提前给老太太拜早年,其实就是给丈母娘献殷勤。   老太太晚上自己一人在家里怪孤单的,叶普想把老太太接过自己家去,跟自己爸妈就个伴,被蒋靖宇拒绝了。   “老太太一个人独惯了,睡得也早,去别人家不方便,给别人添麻烦。”   叶普撇嘴,“我算别人?我是不是你未婚夫啊?”   蒋靖宇在叶普屁股上捏了一把,揩油道:“老婆说的对,我们家白胖媳妇,怎么能是别人呢。”   叶普趁着厨房无人,在蒋靖宇裆前燎火,蒋靖宇差点被火舌撩着,咬着槽牙说:“你疯了?”   叶普双手一抱:“怎么了?反正今晚上你不在家,我还不能趁热啊?”   蒋靖宇看着锅里炖着的小鸡翅,里头都长了一个一个的叶普的小脑袋,积极热烈的邀请他来。他第一次,想换工作。   值夜班,太特么烦人了。   蒋妈妈从家里带过来薄皮大馅的三鲜馅水饺,还包了几屉羊肉大葱的蒸饺,把这些年三十坚守岗位的值班大夫馋的,都跑过来蹭吃蹭喝,蒋靖宇的晚饭没一会儿全都让人吃干抹净了,可他还饿着肚子呢!   叶普三十也要回自己爸妈家,他父母特爱看八点开始的春节联欢晚会,叶普就做沙发边陪着看,可心思全都飞到医院去了。   蒋靖宇吃饭了吗?   医院今儿安生吗?别给他又干一晚上。   他睡了吗?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裴云琴往自己儿子那边瞅一眼,心不在焉,再瞅一眼,魂都没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杵杵自己老头子,悄声说:“你去,给叶普把饺子都煮上吧,煮好了让他给靖宇送过去,你看他那样儿。”   叶爸爸咂咂嘴,舍不得的从电视机前走开,煮了满满一饭盒猪肉白菜饺子,装好了放叶普面前:“去,给小蒋送过去,年三十值夜班,你去陪着去。”   叶普就像孙猴子手下的猴兵得了令牌,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套在身上,裴云琴在身后提醒着:“你可别开车。”   叶普连头都来不及回,匆忙回应:“嗳!知道了。”   爱情这东西,真是□□。   蒋靖宇躺值班室的床上,摸着手机屏幕上偷照的叶普照片,熬着一直到十二点想给叶普来个小惊喜,可是就是十二点的时候,叶普的短信先发过来了:【蒋大夫!新年好!】   叶普特别爱用感叹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什么事儿都藏不住,咋咋呼呼的,蒋靖宇也同时发过去:【小孩,新年好。】   蒋靖宇抱着手机开始犯困,正迷瞪着,外头的值班铃响了,蒋靖宇训练有素的从床边拉上大褂,戴上眼镜,从容有序的走向急诊部。   “怎么回事?”   “车祸。”   “照CT,然后准备手术室。”   蒋靖宇两句话说的干净利落,心有灵犀的一抬头,看见急诊门口拎着大饭盒的叶普,俩人视线对上,交缠。   你怎么又忙呢?   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好好呆着过年?   想你呗。   我也想你。   叶普摆摆手,蒋靖宇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紧跟着病床,去做术前准备了。   叶普拎着饭盒,跟在他们身后,也来到手术室,抱着饭盒,坐在长廊椅子上,一晚上没挪窝,就生生的在椅子上等了蒋大夫一晚上。   蒋靖宇僵住的腰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叶普腰酸背痛腿抽筋的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手里还不忘抱着那满满的俩饭盒,心里都带出花了。   蒋靖宇横着把叶普横抱起来,叶普睡懵了,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反正一闻这味,就是他们家蒋大夫的错不了,把手搭在蒋靖宇脖子上,还哼哼着,“别忘了拿饭盒。”   蒋靖宇就这么把他抱着抱回了值班室,一路上小护士窃窃私语的说:“嗳,这是谁啊?”   “蒋大夫有男朋友?”   “蒋大夫是弯的!!”   刹那间医院上下的未婚小护士心塞不已,他们的闭月羞花蒋医生,有一位沉鱼落雁的男朋友了啊!   叶普在蒋靖宇值班室醒过来的时候,蒋靖宇正坐在床边看书呢,叶普特别恍惚,这人低着眉看书的样子,太他妈像尚修了。   叶普其实早就想过,跟蒋靖宇谈一谈上辈子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蒋大夫,咱俩上辈子就上过床,这辈子咱俩还是一对吗?   这特么要是有人信,估计这天下就大乱了。   叶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蒋靖宇放下书,躺在床边,蹭进被子里,“快,挪挪窝,我睡一会。”   叶普想从床上下来,给蒋靖宇腾地,毕竟这一米二的床怎么睡俩大男人啊。蒋靖宇搂着他,压下他肩膀:“别走,就这么躺会,没你我睡不着。”   叶普看着他把灯关了,窗帘的光顺着照进来,俩人不着缝隙的贴着,活活把叶普贴起火了。   嘟囔着:“你别蹭了,烦人,有人怎么办啊。”   蒋靖宇冲着他耳边似有似无的喘息声:“没人,我锁了门了。”   “你真鸡贼。”   “不鸡贼你能上钩嘛。”   叶普狐疑的问:“什么意思?”   蒋靖宇闭着眼不搭理他,他不说,他可不能承认当初第一眼在叶普被推上手术台的时候就看上这小孩儿了,处心积虑的把张主任的活接过来就是为了接近叶普,虽然叶普明面上是主动地,其实全是蒋靖宇给他设下的圈套嗳!你以为蒋大夫随随便便就送病人回房间啊,随随便便就给人剃胡子啊,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带人啊!   这都是圈套!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圈套,叶普自己感动了自己,没想到蒋靖宇全都给他挖好坑了,就等他跳了。   不能承认,坚决不承认。   叶普眯着眼,蒋靖宇棉被下的手正往叶普的松紧裤里头探呢,叶普看着蒋靖宇这张道貌岸然的假斯文模样,这叫一个可恨,直接咬伤去,反正俩人贴的也近,就在这小床上吱扭扭的折腾。   “叶普,你别咬我啊。”   “就咬你,你骗我,你勾我。”   叶普气哄哄的带着鼻音,又软又糯,蒋靖宇伸手勾着细腰,继续宁死抵赖:“我怎么了?我怎么勾你了?你说出来,我听听啊。”   叶普不好意思说,你把我勾上床,上辈子就勾我,这辈子还勾我,你坏透了你,你哪儿是医生啊,你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你无耻下流。   可是叶普转念一想,人家请君入瓮你就入,你还不是贪恋美色嘛你,你活该你。   一想到这儿,叶普更恼,呲牙咧嘴的就啃着蒋靖宇的胸脯,差点把蒋靖宇拱下去,“叶普,你别拱我,就这么大地方。”   蒋靖宇胡噜着叶普的脑袋,任由叶普在身上折腾,叶普身下有火,折腾折腾也就燥了,带着怨气:“都怪你,你给我弄。”   打那以后,蒋大夫再也不敢让叶普用手帮他了,这属于自残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我也实在是······还是微博见完整版 第62章 福无双至   初一轮到蒋靖宇休息,俩人闹腾过后借着余韵一气睡到早上十点,叶普做在床边埋怨,“都赖你,饺子凉了,我爸专门给你煮的,都黏一块了,成个球了,怎么吃啊。”   蒋靖宇拿着叶普带来的铝制饭盒,饺子一个一个的粘在一块,他也不嫌弃,直接夹了一个吃,“猪肉白菜的,挺好吃,咱爸的手艺吧。”   叶普嗯了一声,带着拐弯的,“谁爸?”   蒋靖宇就这么凉着吃了好几个,咽下肚之后才说:“咱爸。”   “臭德行,谁你爸,那是我爸,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叶普的亲爸呗。”   蒋靖宇放下筷子,一盒饺子见底了,慢慢悠悠的问:“那我妈你叫什么?反正我媳妇得随我叫妈,你要不愿意叫就算了。”   叶普臊的羞答答的,笑着脸往蒋靖宇大腿上一坐:“妈,我亲妈,行吗?乐意吗?是你媳妇吗?”   蒋靖宇嘴角提溜着往上翘,叶普特烦他这矜持劲,抱着后脑勺亲上去,舌头滑进口腔里,猛烈地发起攻势,寸土必争的从牙床到舌下,味蕾上只剩下叶普的味道。   俩人腻歪够了,从值班室里出来,蒋靖宇换好衣服带着叶普直往白云观走,路边上还停车带着叶普吃了碗炒肝就包子。   叶普挺喜欢这种路边摊,有点像小时候胡同口的味道,虽然已经不如原来地道,但是他还是乐意在路边上吃两口,撒上蒜末的猪下水。   过年北京路上冷冷清清,过了不太远,白云观的庙门就找到了,蒋靖宇停好车,叶普就开始后悔,“怎么这么多人啊?”   门口的长流人群,挤在一处,叶普和蒋靖宇顺着大部队往前走,蒋靖宇一个劲的提醒叶普千万别松手,人太多,可就在券门摸石猴的那会还是走散了。   叶普看不见蒋靖宇,心下里并不慌神,往四处瞧着看了一圈,也不见人影,这才有点慌,给蒋靖宇打电话,也没人接。   站了半天,人慢慢少了,叶普看见蒋妈妈一个人从后院绕出来,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大妈?您一人来上香啊?”   蒋妈妈还挺惊喜,拉着叶普说:“没,我们靖宇陪着我呢。”蒋妈妈往后一指,蒋靖宇站在不远处,跟叶普打了个招呼。   他又给我下套!   叶普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蒋靖宇走过来,还得装作惊讶的样子给他打招呼:“蒋大夫,过年好。”   “过年好。”   蒋妈妈觉得不对劲,叶普看见自己儿子怎么咬牙切齿的呢?俩人闹别扭啦?不能够啊?这俩人多大了还闹别扭。   蒋妈妈跟叶普说:“叶普,今儿中午有空吗?来大妈家吃饭吧,大妈给你包韭菜三鲜的。”   蒋靖宇抢着说:“妈,叶普吃三鲜馅胃里顶得慌,您做猪肉白菜的吧。”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啊,那吃完了得多难受啊!”蒋妈妈觉得自己对不起叶普,特埋怨的看着蒋靖宇。   蒋靖宇扶着他妈赔不是,叶普赶紧接茬:“没事,大妈,我怎么都能吃。”   蒋妈妈对自己这儿子太不满意了,怎么能让别人在自己家吃不好呢?说出去给他妈跌份。不高兴的一个人往前走,留蒋靖宇和叶普在身后。   蒋靖宇背着手跟着,叶普瞪他:“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韭菜馅啊?我妈又跟你瞎说了吧?”   “我自己猜的,你给我带的饭盒里头全是猪肉白菜的,你趁着我吃,你还捏着自己吃了俩,可我妈包的韭菜,你从来就吃十个,一个也不多吃。”   叶普没说话,心里自己嘀咕:你怎么心那么细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这人真讨厌,烦死你了。   老人讲,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叶普到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反正嘴里说着你烦人,你讨厌,心里头从来都是反着的,别提多高兴了,估计就是一百度的水,都是烧的。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道理,总是实现的那么快,大年初八,蒋靖宇工作恢复正常,进京的车开始多了起来,叶普去公司面试,出门前还跟蒋靖宇说晚上接他下班,可没想到,没等到蒋靖宇下班,叶普就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来了。   叶普血里呼啦的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蒋靖宇正在和教授做一台大手术,从下午的两点开始,到六点半还没做完,同事还跟蒋靖宇开玩笑:“你说今儿晚上我值班不会又有什么大车祸往咱们医院送吧,我可还想睡个囫囵觉呢。”   蒋靖宇说:“要是赶上了,你该起还得起,还不如不睡。”   同事叹口气,老教授最后一刮,放下手术刀说了一句:“完成。”   身后的医学生过来缝合,蒋靖宇脱了手术服从门口出去,护士就来通知了:“门口有车祸病患。”   同事立马抱怨:“哎呦,这还没晚上呢,怎么就来了啊!”   蒋靖宇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是被车碾过那种,他捂着胸口犯疼。   门口救护车的长鸣声一直刺耳的叫着,“车祸,好像快不行了,瞳孔都放大了。”   蒋靖宇捂着心脏跑过去,看着头上的血流下来,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胳膊,那人虽然满脸血污,可他还是认出来了:“叶普,叶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叶普?!”   蒋靖宇声嘶力竭的喊着,叶普根本听不见,这人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蒋靖宇拿着笔灯,抖得像个筛子,还在不停的喊:“能听见我说话吗?叶普!叶普!”   脑外科的值班医生赶过来,问蒋靖宇:“怎么样了?照脑CT。”   蒋靖宇是骨科,不能做脑科手术,跟蒋靖宇的同事抻着蒋靖宇,直说:“单侧瞳孔放大,无意识。”   蒋靖宇拉住脑外科大夫的手说:“求您救救他,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脑外科大夫也有点懵:“这是你亲戚?”   蒋靖宇眼睛里含泪,捂着胸口疼的就要背过气去,撑着说:“这是我爱人,我求求您,救救他。”   在场的大夫都被这两句话给弄楞了,着急的说:“快,准备手术室,你去签字,交给我们了。”   跟车的急救医生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塑料袋子,血染透了递给护士:“这是那个人的东西,他一直不撒手,您给他看着吧。”   小护士有眼力见的递给蒋靖宇,他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正是蒋靖宇爱吃的牛舌饼,血都沁着酥皮泡软了,压碎了,蒋靖宇说不出一句话,就带着血就往怀里抱。   蒋靖宇抱着那塑料袋,在病危通知书上抖着手签字,他想往里进被护士拦在手术室门口,“蒋大夫您别进去了,医院有规定。”   他央求着:“我是医生,我不能进去吗?”   护士特为难,摇头说:“真不行。”   蒋靖宇不再要求,就坐在手术室走廊的门口,坐了一个晚上,四个小时他一步没动,直到裴云琴接到警察的电话,才匆匆的从家里赶来,蒋靖宇还坐在手术门口。   裴云琴被丈夫搀着哭声呵厉的问:“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叶普爸爸没掉眼泪,只是哽咽着问他:“蒋大夫,我儿子,还,还能抢救过来吗?还有的救吗?”   蒋靖宇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他也不清楚里头到底什么样,他恨不得有千里眼,看到里头到底怎么回事。   可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他红着眼眶,低着头,像只拔掉鬃毛的狮子,哀哀垂柳一样的站在那。   突然大夫们穿着手术服出来,也是眼底带着血丝,一家人围过去,像普通家庭一样焦急的询问着。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点点头说:“还好,出血点止住了,病人受撞击的时候用手臂挡住了,所以颅骨受损不是特别严重,但是病人有可能会有颅脑损伤后遗症,比如会失语,不太好恢复。”   裴云琴听到这最后一句,心里的秤杆还是折了,说不出什么来,倒在叶爸爸怀里,一个劲的抹眼泪,蒋靖宇明白那句不太好恢复是什么意思,叶普以后可能说不了话了,他那好听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了,废了。   叶普爸爸礼貌的还不忘记说谢谢,跟蒋靖宇说:“他妈妈血压本来就高,我们老俩进不去,麻烦您进去给我看一眼儿子吧。”   蒋靖宇失魂落魄的走进苏醒室,看着叶普一呼一吸的插着管子的胸脯,终于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怎么就让叶普赶上了呢?怎么受伤的不是他呢?蒋靖宇撕心裂肺的疼,可叶普麻药劲都还没过,什么也听不见,就那样跟死鱼一样,张着嘴插着氧气。   叶普被第二次安排到特需病房,院长亲自给蒋靖宇开了口子,成了叶普的私人医生,每天三趟,蒋靖宇就陪着叶普,别的也不怎么用他操心。   可裴云琴一开始不让他陪着,心里还是怨恨蒋靖宇,可叶普醒过来后还是离不开蒋靖宇,裴云琴心疼儿子,还是妥协了。   叶爸爸拍着蒋靖宇肩膀,淡淡的说:“他妈妈只是心疼叶普,你多担待吧。”   蒋靖宇点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同事们跟叶普也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买了好多东西给蒋靖宇,让蒋靖宇带给叶普。   叶普醒过来就开始变得嗜睡,易怒,还失语,来看他的刘栋和外人都被他挡在门外。一个礼拜后,医院的康复医生过来给叶普做康复性训练,叶普的失语不算特别严重,能说出一些词组、句子,但说话不流利,还常常语言重复。   叶普心气高,就算得了病也一样,晚上睡觉,蒋靖宇都陪着他再读一遍康复医生讲的故事,磕磕绊绊的读下来,叶普浑身都是汗。   蒋靖宇搂着他说:“叶普,该睡了,明天咱们再练,成吗?”   叶普死命的摇头,断断续续,着急的说:“不!不!”   蒋靖宇只好陪着他,继续读。   蒋妈妈知道这件事,也赶来医院,看着蒋靖宇从病房里出来,整个人都憔悴成人干了。   “儿子,妈掏钱,给叶普请个护工行吗?你这么熬,你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蒋妈妈还是最爱自己儿子,摸着蒋靖宇的脸,整个人都细细簌簌地,风一吹的要倒在那儿了,央求着:“儿子,妈给他当护工,妈去伺候他行吗?你真的别这样了,妈担心你。”   蒋靖宇就剩下眼睛里有神:“妈,叶普的事,您别管了,我得陪着他,不然我不安心。”   蒋妈妈再傻,也听出来什么意思了,只是在这个当口上,她也不能违背儿子的心意,不再开口,也不愿意再来,从医院走了。   过了俩礼拜,叶普终于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句子了,虽然慢,但总算是有进步了,蒋靖宇也脸上带了点血色。   警察过来做笔录,蒋靖宇坐在旁边,怕叶普累着。   叶普那天并没有开车,他从面试的单位里出来,想去鼓楼买兜牛舌饼,刚买完,从店门口出来,公交站台上等车的功夫,就被迎面冲过来的桑塔纳给冲到花池子里去了。   他都没有点反应的时间,至于谁撞得,长什么样,他也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他只是隐约的眼熟这辆车。   可是他记不起来了。   警察告诉叶普,这车是个报废车,好几年前就该报废了,也没牌照,嫌疑人跑路了,现在正在调查,您得随时配合我们工作。   叶普嘴上说不出话,只是默默点头,蒋靖宇可是不乐意,叶普这还伤着呢,你们三天两头的过来是不是不合适啊?再累着他算谁的啊?   蒋靖宇现在一天24个小时,23个小时心思都在叶普身上,生怕他磕着碰着的,让他多一分钟不舒服,蒋靖宇都飞毛炸刺。   这是他的心肝,谁也不能碰,都是他的,谁也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很服气,写的这么纯,为什么总是被锁??僧气! 第63章 精神分裂?   叶普在医院治疗了两个月,过去了的寒冬,把街边的柳树憋出新芽来,蒋靖宇的细心照料后,叶普也提前出院了。   本来是这几个月来最好的事情,可有一件事,一直卡在蒋靖宇心眼里出不来。叶普失语之后变得特别反常,常常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对着蒋靖宇叫尚修,叶普叫完了,还浑然不觉,蒋靖宇特别为难。   他特想问叶普,这人谁啊?他是干嘛的?原来你喜欢过这个人吗?   还没等他问,叶普就赶紧改口叫他蒋靖宇,生怕他生气。   其实叶普心里也藏着一件事,他说不出口,他怀疑自己现在这副身子里,有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灵魂。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尚凡,真正的北静王,尚凡。   叶普的头顶已经长出来短寸,摸起来还有些扎手,说话也已经可以说的很顺畅,只要不着急,几乎和常人无异。   那天他坐在沙发上突然跟蒋靖宇要求道:“咱俩,分房睡吧。”   “为什么?你身子还没好呢,我怕你晚上不注意,再闹毛病。”   可是叶普很坚决,就是要分房,蒋靖宇不想让他不高兴,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到客厅来,他睡客厅,叶普睡卧室。   叶普躺在床上,半夜坐起身,脱下上衣,摸着胸前因为车祸留下的疤痕,突然笑出声来,打开锁扣,光着身子走到客厅里。   蒋靖宇睡得很轻,生怕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在门锁的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也坐起身来,看着光着膀子的叶普从屋里走到他身边。   “叶普,你怎么不睡觉啊?脑袋疼吗?还是饿了?”   蒋靖宇想去开灯,被叶普拦住,正好碰到叶普冰凉的上身,呆愣着问:“多冷啊,怎么不穿衣服啊?”   黑夜里,蒋靖宇看不清叶普的样子,只是觉得叶普特主动的凑过来,抱着自己,从睡衣里伸进手,一寸一寸的攀上来。   蒋靖宇有些不解,叶普是想他了?原来从没有这么主动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急迫的想要从蒋靖宇身上寻求安慰一样。   蒋靖宇再叫了一声:“叶普?”   可叶普还是没有反应,把他推到沙发上,蒋靖宇上身就穿了一个跨栏背心,叶普迫不及待的把它推上去,左手想要从裤缝里滑下去,却被蒋靖宇拦住了。   “你是谁?”   一阵沉默,只有喘息的声音在夜里流动。   蒋靖宇身长了手臂,够到了灯控,一瞬间黑暗被亮光吞灭,叶普跨坐在蒋靖宇的腰间,露出一幅之前没见过的风情,有点勾魂摄魄的味道。   蒋靖宇继续问:“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报警了。”   那位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叶普’不急也不闹,就这么勾着蒋靖宇的脖子,贴着他的胸口,慢悠悠的说:“我就是叶普啊,你不信就试试看啊。”   说着就又开始动手动脚,蒋靖宇不为所动,连点欲望都没有,就生生的把‘叶普’的手叩开,抱着放在沙发上,也怕把这人弄伤了,再让叶普难受。   “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蒋靖宇坐在单人沙发里,直着身子。   ‘叶普’悄声的偷乐:“你觉得我是谁?”   蒋靖宇暗骂:我特么要知道你是谁不就好了,咱俩也就不用弯弯绕了。   ‘叶普’站起身来,勾勾手,风情万种,侧身躺在沙发上,露着自己的后背说:“我才没工夫跟你说这些,你跟他不也就是这个关系?伺候我比伺候他不强多了?”   蒋靖宇猜想,会不会应激反应后产生的后遗症?还是人格分裂啊?   ‘叶普’又说:“管我是不是叶普,只要上的舒服,你管我是谁?”   被他说的,蒋靖宇想动手打人,压下火气,把他拉进卧室,放好在床上说:“不管你是谁,总得顾及着叶普的身子,他车祸刚好,你让他早点休息。”   “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凭什么让他休息,我说了,你伺候好我,我自然让他舒坦,你伺候不好我,咱们谁都别好过。”   这个人和叶普简直两个极端,十分难缠,蒋靖宇耐着性子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叶普’翘着嘴角,拉着蒋靖宇的手,一点点地从手臂滑向小腹,被蒋靖宇握住手,又放到自己身上,恬不知耻的说:“我就想要你。”   “不行。”   ‘叶普’恼了,坐起身来,闹脾气:“那我就不睡,我看他怎么办。”   蒋靖宇最难办了,半天过后憋出个屁来:“我陪你躺着行吗,都一点了,对他身子不好。”   ‘叶普’的眉眼一笑,眯缝着拉着蒋靖宇躺下,一米八的大床活生生让‘叶普’把成了一米二的小床,紧贴着,把叶普的身子全须全尾的贴在蒋靖宇身上。   “你帮帮我啊,他也想要。”   那人蹭来蹭去的,蒋靖宇绷着脸,抱紧了叶普的身子,那人深吸了一口蒋靖宇身上的味道,觉得身心都酥了,从蒋靖宇的脊椎上划圈。   小声试探:“睡了?”   “我知道你没睡。”   “陪会我。”   “我都不嫌你,你竟然嫌我。”   “他有什么好?”   蒋靖宇听他唠唠叨叨的在耳边喘气,自己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抱着叶普,慢慢的,那人的呼吸声变得平静下来,蒋靖宇想要撤出身子,却发现被他的腿勾的紧紧的。   这人到底谁啊?   第二天一早,叶普被憋醒了,像是旱鸭子下水被呛了一口海水似的,憋得喘不上气,从蒋靖宇怀里露出头来。   蒋靖宇睁开眼,看着涨红脸的叶普,摸了摸额头问:“醒了?发烧了?”   “没,你怎么进来的?”叶普瞪着杏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靖宇特失落:“你忘了?你特热情的邀请我让我陪你的。”   叶普拼命摇头说:“没,我没有,那不是我。”   蒋靖宇等的就是这句话,一下子精明了百倍,追问道:“那是谁?”   叶普咬着下嘴唇不肯说,蒋靖宇就抬着他的下巴,告诉他:“叶普,你不说没事,可是我昨天见着他了,他让我陪他,你就愿意让我陪他?”   叶普更着急了,拉着蒋靖宇的背心说:“他说什么了?他让你陪他干嘛?你别答应他,他不是我。”   蒋靖宇搂着他的后脑勺说:“我都知道,可是你得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叶普低下头,狠了狠心,终于把实情说出来,从自己穿越到古代当了王爷,到昨晚上事情,都交代了。跟蒋靖宇调情的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混不吝的北静王——尚凡,他那天出车祸醒过来以后,就发现了,自己会在梦里头和尚凡说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尚凡也上了自己的身,他总是听尚凡说他害惨了自己,他求过尚凡,只要不伤害蒋靖宇,自己什么都能答应。   可是没成想,尚凡要求自己和他再换一次身体,叶普不肯,尚凡就在晚上出现了,还顶着叶普的这张脸勾引蒋靖宇犯错误。   蒋靖宇躺在床上,听完了叶普说的,觉得跟用哆啦A梦的任意门穿梭了一下时空似的,恍惚的问:“那你追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尚修?”   叶普点点头。   “那如果我长得不像尚修,你是不是就不会看上我?”   叶普迟疑的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我也不确定。”   蒋靖宇生气了,背过身不理叶普,什么?原来一口一个蒋大夫叫的就是因为我长得和你老情人一个模样啊?我长得不像,我特么快气死了!   叶普从身后搂过去,有点着急,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我,没,别的,别······”一句话说不出来,叶普都急得快难受死了,蒋靖宇扭过来,俩人对着眼睛,“你慢慢说,我不生气。”   叶普放慢了速度才开口:“我,我喜欢,喜欢,你,可是,尚修,尚修喜欢的,是,是尚凡。”   蒋靖宇才不管尚修还是尚凡,反正他的叶普就只能喜欢他一个人,别人谁也不行,什么尚凡,尚修的,都不行。   蒋靖宇把叶普揉进怀里,抵着他的头顶说:“不管是谁,你现在只喜欢我对吗?”   叶普闷闷的点头,蒋靖宇的心就放回肚子里,叶普探出头来问:“那,今天,晚上,他再出来,怎么办?”   蒋靖宇说:“我有办法对付他。”   蒋靖宇当晚就睡在叶普身边,到了半夜,果然尚凡又来了,在蒋靖宇身上扣嗦,蒋靖宇摊开身子说:“尚凡?”   那人一愣,手一下子成鸡爪了,特紧张的叫了一句:“尚修?”   蒋靖宇顺坡就下的说:“嗯。”   尚凡的克星就是尚修,一听见这话,瞬间就要挣开,被蒋靖宇死死困在怀里,尚凡带着哭腔说:“你松开我,你个王八蛋,本王我不做了,什么都不做,你松开我。”   蒋靖宇就困着他,尚凡力气没他大,自然也挣不开,只好认怂的求情:“尚修,我不敢了,你松开我吧,我求你了,行吗?”   蒋靖宇过了一会,才肯放开他,尚凡脸上挂着泪珠,滴溜溜的黑瞳孔里往外溢着水,蒋靖宇给他擦了眼泪说:“我跟尚修真这么像?”   尚凡这才明白,自己被人骗了,指着蒋靖宇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敢骗我!我把你凌迟了你信不信。”   蒋靖宇无所畏惧:“你试试看,我反正不像叶普见过古代的刑法,你怎么欺负他,我就怎么欺负你。”   “你流氓。”   “你无耻,你下流。”蒋靖宇把后面的台词也替他说了。   尚凡彻底被卡住,反正他会骂的也就这么两句。   他要睡觉,谁愿意弄这个阎王就弄,反正他不折腾这个家伙了,他比尚修还可怕,他欺负自己,他要报仇!   黑夜里的蒋靖宇神情专注,一直等到尚凡嘟嘟囔囔的睡着,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卑鄙,无耻,下流。”   蒋靖宇吃醋的抱着叶普,趁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叶普的肩头,朦胧的睁开双眼:“早上好,叶普。”   叶普是他的,还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61章如果看不了,就去微博看,因为又锁了,(¬︿??¬☆) 第64章 嫌疑人抓获   叶普的失语症还没好利索,自己的工作就又丢了,人家报社说了,不能要结巴,叶普可难过了,自己又失业了,躺在家里待业在家的滋味忒难受了,他半大老爷们有手有脚的让别人养活着过日子,他不能接受。   他开始四处投简历,一道面试就卡壳,叶普每天都是高高兴兴面试去,丧丧气气回家来,蒋靖宇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不能让自己的心尖受委屈,跑到脑外科的康复训练班上去上课,跟着一大帮康复医生从新学,怎么才能治好这个失语症。   叶普恢复的也很快,除了个别时候会突然想不起来句子,但是也跟正常人无碍,就在以为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刘栋一个电话打来了,“叶普,你干妈没了。”   叶普被蒋靖宇送到墓地,旁边的那个碑放着的是刘栋的爸,这边新放上的是老太太,刘栋跪在墓前,叶普也跪下来,蒋靖宇站在远处,看着俩人给老太太斟酒,摆吃的。   刘栋没掉眼泪,只是平静的说:“魏嘉把你出车祸的消息告诉我妈,我妈一着急,心梗,没了。”   叶普擦着老太太的碑,说了声对不起。   那一天,叶普磕了三个头,给老太太守了一晚上夜。   一个礼拜后警察找上门了,撞伤叶普的那个小兔崽子找着了。   蒋靖宇请了假,开着车来到派出所,看着压在拘留所里的那个肇事司机,叶普绷着脸不说话,警察拿着嫌疑人照片比对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叶普点头,他认识,这位冲着他冲过来的肇事司机不是别人,是刘栋前妻魏嘉的亲弟弟,魏鹏。   魏鹏才二十四岁,算是魏嘉一家子的宝贝,老来子,可就是这个老儿子,从小就让魏嘉他们一家子不省心,十四岁就辍学,到街上混社会,替自己的老大砍人,被判刑进了少管所,十八岁成年后又因为抢劫,判了四年,去年夏天,才刚刚放出来。   叶普说:“麻烦您,我想跟他说句话。”   警察不解:“说什么啊?他都把你弄成这样了。”   叶普还是坚持要跟他说句话,蒋靖宇也不放心,可是毕竟这是叶普的要求,他也同意了。   叶普坐在隔间里看着脏兮兮的魏鹏问:“那些照片,是你弄的吗?”   魏鹏吐了口口水,不搭理他。   叶普继续问:“是你姐吗?你姐让你弄死我?”   魏鹏一听到自己的姐,语气不屑的说:“跟我姐没关系,我本来也想弄死你,弄死你再弄死刘栋。”   叶普点着一根烟,扔给魏鹏:“你他妈的别犯浑,我没死,你也就算个未遂,你要是为你姐好,你就说出来,你替她抗,我要是真打官司,你家有钱赔吗?”   魏鹏蹭蹭烟嘴,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吸了一大口烟,无所谓的颠着脚:“老爷子本来也不待见我,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你他妈别祸害我姐,我姐没孩子,还能再找个好人家,你要是害她,我他妈出来还弄你。”   蒋靖宇和警察坐在监控器前看着叶普和魏鹏吵吵嚷嚷的说话,蒋靖宇的手,在桌下握紧了拳头。   叶普怒极反笑,指着魏鹏:“你就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姐弄的!”   魏鹏真的就是滚刀肉,誓死不把她姐供出来,叶普突然握着手心吼道:“你他妈知道刘栋的亲妈没了吗?你知道吗?你又知道是因为什么没的吗?!你姐疯了,告诉老太太我出车祸了,我死了,老太太就心梗没了。”   魏鹏的妈没得早,老太太一直对魏鹏不错,跟孙子似的养着,尤其是魏嘉嫁过来以后,老太太更亲魏鹏了,魏鹏进监狱以后,不担心别人,就担心老太太和她亲姐。   没想到,最后连老太太都没看上一眼。   这人立马就垮下去了,抻着手铐手腕子上勒出血印来:“老太太没了?我姐告我老太太身体好着呢,你他妈别骗我。”   叶普冷淡的说:“那他妈是我干妈,我骗你我不得好死。”   魏鹏不挣扎了,靠在犯人椅子上说:“我姐不可能骗我,我姐不可能。”   “你到底说不说,老太太就在天上看着呢,你就是替你姐扛了,我也一样放不过你姐。”   魏鹏的嘴终于吐了,监控室的警察把叶普请出去,开始做笔录。   叶普手上是激动过后的颤抖,敲着烟盒,哆嗦的拿出一支烟点上,蒋靖宇握着他的另一只手,二人相顾无言。   到了家门口,蒋靖宇在前头开门,叶普就在身后解裤子。蒋靖宇开的越慢,叶普解得越快。等开开门,蒋靖宇的裤子都快给扒到屁/股沟了。   叶普把蒋靖宇摁在地上,快小仨月都肌肤之亲,俩人都挺火烧火燎,急迫难耐,叶普又来那一招,蒋靖宇的文明扣从来都扣得跟常人不一样,他他妈在上面还别个别针,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臭毛病,把叶普急坏了,半天解不开。   “蒋靖宇,你他妈有毛病,这口子上边你别个别针干嘛啊?你上厕所怕有人偷袭你啊?难解死了。”   蒋靖宇手上一扣,扣就开了,跟变戏法似的,叶普脸上带着菜色,骂他:“瞎折腾。”   嘴上一点都不闲着,嘴上亲够了,顺着喉结咬下来,一直到胸/脯上,捏着左边,咬着右边,把蒋靖宇疼的,一下子把他压到身下边。   “你就不能轻点,你属耗子的啊?”   蒋靖宇也不知道第几遍抗议叶普了,突然大脑一短路问了一句:“你是叶普吗?”   叶普杏眼里带着小火苗,把蒋靖宇给烧了:“你说,你是不是跟尚凡做了?!”   蒋靖宇老实交待:“我没有,我不敢,我哪儿能呢!”   叶普不信,又吃上了飞醋,他那杏眼不往上挑还好,一挑简直跟那天晚上犯了/骚的尚凡一个摸样,“你没有?你不敢?你那天晚上你搂那么紧你干嘛呢你!他怎么那么听话,他一缕烟魂都对你感兴趣,你简直色胆包天啊你,比你大两千岁的你也敢惹,小爷我上了你,你信不信!”   蒋靖宇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叶普,真是不信他能反攻,一嘴咬上下唇,闷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跟尚修的事咱俩还没掰扯清楚呢!。”   说完发动机的马达动力全开,蒋靖宇上下齐活的撸动叶普的裤头,精光闪闪的油箱盖被打开了,蹦出油捻子来,一晃一晃的,散发着肉气。   叶普深呼吸,毕竟脑袋受过伤,不敢大动,蒋靖宇拧劲上来了,把他扛上肩头,裤子走着走着就丢了。   一米八的床上,蒋靖宇买的床垫质量太好,扁舟浮萍的把叶普托在上头,蒋靖宇床头上的润滑油胡乱抹在手上,慢慢滑进油箱深处,一寸一寸的吞噬,要把叶普的整个身子都翻过来。   蒋靖宇从大腿根处打着圈,添上股沟,叶普的神经刚长好,受不得这种刺激,低声暗骂:“卧槽你他妈的要上快上。”   油门高轰,马达转速飞快,就像点燃了油桶,一油门到底,蒋靖宇就带着家伙什冲到顶端了,叶普的脊椎弯曲着,带着超跑弧线,极具艺术美感的勾着身子,荡气游丝的发声:“你慢点行不行?”   蒋靖宇咬着他的耳朵问:“到底快还是慢?”   “你随便。”   叶普抓着胳膊,死死不肯撒手,蒋靖宇慢下来了,油门也不踩了,晃晃悠悠的把一辆好越野开成拖拉机了,吱吱扭扭的就是不肯往前走,故意吊着叶普。   叶普心里把蒋靖宇正反骂了一遍,你他妈知不知道高速公路上不能停车!   叶普挠着后背,红印子从后背一路往上,挠出来红血丝,蒋靖宇知道叶普又要骂人了,少说多干的加大了马力,从速度二十迈一路轰到一百二。   叶普的油缸有点小,承受不住,蒋靖宇的油门轰的他前后涌动,他想停车,他没带安全带啊!他颤抖着,从头顶到指尖都绷紧了,大腿压在床面上,一深一浅的凹陷在被子里。   蒋靖宇攻城略地,颇有点前线杀敌的感觉,叶普被伐的一叶扁舟,连口大气都出不来,一边断着气,一边叫唤:“太棒了。”   蒋靖宇发现叶普一在这方面上就容易骂人,特别激动,大概每次戳下去,就能骂一句,每次完事叶普小同志都能把嗓子喊哑喽,家里常年用不上的胖大海,全让叶普包圆了,这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蒋靖宇把叶普嘴唇擒住,让他发不出声来,不管底下多么火热,就是不能再这么喊了,这是要他亲命啊。   叶普火热的油缸里婉转崎岖,像是高速公路的匝道,禁锢着蒋靖宇的火捻,叶普被堵住嘴,赶上碰到收费站的时候叶普只能是抖一抖,蒋靖宇见叶普有些喘不上气,才肯收手。   叶普的胳膊挡着眼睛,汗水划过胸膛,油箱里最后的一脚油门,叶普彻底被一腔热油射破甬道。自己也瞬间的超速行驶了,脑子里炸出火花来。   蒋靖宇的长时间轰油门,对自己的体力也是种透支,床边的毛巾把叶普头上的汗水擦干净,生怕头顶沾上汗。   俩人光溜溜的搂着躺在床上,叶普侧身用手指描绘着蒋靖宇的下巴,痒痒的,蒋靖宇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拍拍叶普后背:“饿吗?我给你做。”   叶普摇头,躺在怀里,休养生息。   魏鹏都交代了,她姐教唆犯罪,下边的批捕令刚下,可是她姐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竟然就这么逃了,蒋靖宇气的鼻头上冒痘,怎么抓个人这么费劲呢!   警察也提醒蒋靖宇和叶普,这几天注意点。   蒋靖宇想把叶普绑在裤腰带上,天天一块绑着,可叶普不是机器小人,不能跟着他上下班,自己也不能不上班。   俩人都犯愁,叶普说:“没事,我不出家门不就完了?”   蒋靖宇第一次这么婆妈,嘴里念着紧箍咒:“没事别出去,想我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回来,出门的时候也得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实在不行你回家住两天行吗?”   叶普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撅着嘴叼着烟说:“你别这样行吗?我都二十九了,过了下个礼拜我就三十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呢?”   蒋靖宇特想说,你以为呢?你就是个小孩儿啊!让我操心操肺,着急上火的你以为是哪个臭屁的小孩儿呢?   叶普的烟还没点着,就让蒋靖宇给夺了:“不许抽,你这才好了不到一个月,就又开始。”   叶普抱着蒋靖宇的胳膊,使用大眼攻击,biubiubiu 的往蒋靖宇心里发射子弹,蒋靖宇最受不了这一招,放下手中的锅铲,回头咬住叶普的薄唇,轻轻碾过去。   窗外月色撩人,带着浓厚的春天气息,慢慢滋生。 第65章 婆媳交锋   蒋靖宇年终的副教授最终还是没有评上,白便宜了科室的另一位同年入院的同事,几乎是捡了一个大漏。自从知道蒋靖宇和叶普的关系后,蒋靖宇身边的莺莺燕燕也都放弃了追逐这颗大尾巴花的脚步,转头去追随神经外科某位新来混血医生的脚步去了。   日子归于平静后,叶普的三十岁生日如期到来,而那一天正好是清明。日子很赶巧,蒋靖宇歇班,带着自己送给叶普的大礼回家的时候,自己的亲妈,正正襟危坐在沙发中央,叶普一脸为难的站着,连头都不敢抬。   蒋靖宇一如往常的换鞋,放包,半开玩笑的说:“妈,那阵风把您吹来了?”   “叶普,给我倒杯水。”   蒋靖宇把叶普支开到厨房,脱离险境,走过去坐在另一边继续问:“您今天来干嘛啊?”   蒋妈妈并没开门见山,只是单纯的问:“叶普脑袋好点了吗?”   “基本上没事了,就是说话,有时候还有一点不流畅。”   蒋妈妈带着怒意跟宝贝儿子发了火:“那还不让他走,你等着什么呢!”   叶普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水杯,差点砸到地上,滚烫的热水撒了一手面,红着手端到蒋靖宇和蒋妈妈跟前。   叶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蒋靖宇就当着自己妈的面,把叶普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十个指头跟黏了双面胶似的掰不开,“妈,我觉得你都明白,我喜欢叶普,我俩就想这么好,行吗?您能同意吗?”   叶普两只眼清澈见底,跟蒋靖宇一样看着蒋妈妈,一脸诚恳。   “蒋靖宇,你疯了?你想不想让你妈活了?你妈我养了你一辈子,你就给我去当小鸭子吗?你要不要脸了?”   蒋妈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在这种情况下消失殆尽,面孔说不上狰狞,也算得上是厌恶了,就跟你走在街边不小心踩了脚臭狗屎一样。   这是她的亲儿子。   蒋靖宇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说话还是依旧徐徐的:“妈,你养我一辈子,就是为了让我传宗接代的话,那您还是趁早放手吧,我办不到,也不想。”   蒋妈妈的眼眶红着,死死盯着叶普,生吞活剥了叶普也不为过,叶普拉了拉蒋靖宇,示意他别这样,老太太心脏不好,说话注意点。   蒋妈妈吐了口气,调转枪头对叶普开火:“叶普,大妈对你好吗?能放过我们家靖宇吗?”   叶普答:“大妈,我,我对不起你,可我和蒋大夫不能分开。”   “你就不能放过我儿子吗?他有大好的前途,我拼了一辈子了,我就图他一步一步往上爬,不行吗?大妈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蒋靖宇搭着茬,把他妈拦在沙发上,吼道:“妈!您要干什么?”   老太太掏出手绢,嘤嘤的掉眼泪,一边哭一边埋怨自己:“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能跟你爸离婚,他就是个搞小三,可你呢?你搞男人,你们爷俩整个要把我气死。”   蒋靖宇炸毛了,身体前倾着,隐忍着说:“妈,你别拿他跟我比行吗?”   蒋妈妈不做声了,只是呜呜哭着,叶普不落忍,劝慰道:“大妈,您别哭了。”   蒋妈妈拉住叶普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着不松手,央求着:“叶普,普,大妈真的求你了,大妈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求求你了,大妈就想让我儿子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他是大妈的命根子,大妈不能没有他啊!!!!”   叶普不知道,蒋靖宇和自己在一起怎么十恶不赦了,怎么就让蒋妈妈没儿子了呢?他们正常谈个恋爱,不招惹别人,安安生生的怎么就人人喊打了?凭什么啊?   叶普也摇头,蒋靖宇拉过自己妈的手,面若寒霜的:“妈,你不会没儿子,只要你愿意,我俩你能陪您一辈子。”   “他能生孩子吗?他能跟你一辈子都这么好吗?我跟你爸怎么样呢?我俩还有那张证呢!你能有么?你疯了,妈可没疯。”   是,他妈绝对不疯,在他妈这一辈人里头,数的上是他妈最精明了,别人下乡插队,他妈在首长面前朗诵语录,别人在乡下掏驴粪球吃馊了的窝头的时候,他妈吃的是当时最好的粗粮,他妈人精,可是就是这么一位人精,在爱情的路上一头蒙扎,扎进了他亲爹的怀抱里。   蒋靖宇的爸爸是当时受□□的地主家庭,蒋妈妈是当时最左的工农红兵,蒋靖宇的姥爷也是个革命军人,坚决反对蒋妈妈和成分不好的蒋靖宇爸爸结合,可他妈就在这条路上宁死不屈,在单位人人都瞧不起地主家庭的年代里,他妈开了介绍信,就这么结婚了。   没有三大件,没有别人的祝福语,就有一张十六寸的黑白照片,一张婚书,俩人过了八年。   后来改革开放,他爸踩了一个小尾巴,发了家,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把自己和他妈扔在了北京,誓死不再回去受蒋妈妈的管制和窝囊气。   蒋妈妈也没哭,也没闹,离了婚,带着蒋靖宇一个人过了半辈子。   她能放过蒋靖宇吗?叶普都觉得不能。   可蒋靖宇也绝对不妥协,他是他妈的亲儿子,可也得过自己的人生。   蒋妈妈和蒋靖宇谈崩了,不欢而散,叶普把蒋妈妈送到楼下,电梯口的时候,叶普问了蒋妈妈一句话。   “您能原谅我吗?”   老太太没说话,却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说了一句:“你做梦。”   叶普坐在楼道口,抽了三根烟,也没忘记蒋妈妈那双鹰眼的折磨。   蒋靖宇见叶普迟迟不归,从来都放心不下,穿着风衣,从楼梯口走进来,“地上凉,你注意这点身体。”   叶普吸进肺里最后一口烟火,狠狠的捏灭烟头,火星就生生烫在手心里。   “蒋大夫,你恨我吗?”   “为什么恨你?”   “我毁了你的后半辈子。”   蒋靖宇噗嗤的乐出声来,拉起叶普,认真的盯着眼前的人说:“我求之不得。”   蒋靖宇和叶普的日子还是这么过,有声有色的,叶普收到一份回复,是时尚杂志编辑的一份邀约,让他过来面试,叶普为此捣腾了一上午的衣橱。   “嗳,这身好看吗?”   “这身够潮吗?”   “够上档次吗?”   其实叶普也不知道哪一身能入时尚杂志的眼,最后穿了最贵的一身西装三件套,奔赴面试地点。蒋靖宇送他到了大楼底下,俩人来了个临别拥吻,看着叶普拎着包,从视线里消失,蒋靖宇一脚油门,赶去医院上班。   叶普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地下铺的是软塌塌的皮质地板软垫,走一步,都软的要陷下去,叶普被要求脱了鞋,一个人坐在纯白办公室的椅子上,他屁股都怕染指这凳子的圣洁。   反正闲着,叶普就开始胡思乱想,谁啊?谱这么大?连前台小姐的鼻孔冲天的看人,领人进来的助理的高跟鞋得有十二厘米吧?脚疼吗?身上那身衣服是从哪个时装周拿来的高定吧?跟普通衣服真有差别,做工真好。   叶普神游天外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长款深V连衣裙,大春天里光腿露着整个小腿肚子,腰部的曲线估计也是因为上了岁数,有点走形,脸蛋和普通女性也有点差别,深喉结,比叶普自己个的还明显,要不是胸前有两块肉,叶普真有点恍惚,这到底男的女的?   “叶普先生?”   真是男的。   “是的。”   “请坐。”   那人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伸出手,敲击桌面,没有平铺直叙的问话,上来就是:“我看过你的作品,不错,原来做过文娱版块?”   “对,做过三年文娱······”   那人都没等叶普说完,就抢说:“看过我们杂志吗?”   叶普揉揉鼻头,照实回答:“没有,但是知道你们这个月刊。”   点头,在叶普的简历上勾勾画画,叶普觉得自己肯定应聘不上了,也开始随意自如起来,“去过时装周吗?”   “没,可我知道你身上的牌子。”   那人微笑,叶普觉得特眼熟,可就是不知道是谁。   “叶普先生,恭喜你,成为我们杂志的一员。”   那人伸出大手,叶普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成了?   叶普递过手去,握在一处,眼神扫到桌角的铭牌,“芮峮桑”   这名字生涩,读起来还拗口,不进想,谁给起的这么输在起跑线上的名字啊?   叶普当天就被要求办理入职,但是干的活从编辑,改成总监助理。   没错,就是这位芮总监的助理。   叶普回到家蒋靖宇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来吃,挽着袖口站在门口给叶普拖西服,再挂好,贤妻良母的好媳妇。   叶普饿极了,坐在桌上谈起今天的怪事,蒋靖宇也笑说:“这个姓挺常见的,我爸好像就姓这个姓。”   叶普以为踩到老虎尾巴,瘪下嘴声色乏味的吃饭了,蒋靖宇倒是无所谓的继续说:“我爸还给我起过一名呢。”   “叫什么?”   “芮山山。”   叶普又盛了一碗米饭连带着给蒋靖宇也端了一碗新的,不禁感叹:“还是蒋靖宇好听,你爸这个水平太洼了,不愧是劳动人民阶级,跟我爸一个水平。”   蒋靖宇放下筷子问:“咱爸怎么了?我觉得名字挺好听的,叶普。”   叶普一听就来气,指着自己说:“好听什么啊!我爸那是在户籍民警门口现想的。”   叶普的爸爸是个马大哈,对学术是热爱至死,可小节上实在是一言难尽,他妈生他时,俩人起了一个特别文雅的名字,裴云琴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别忘了,可老头子到了户籍处,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自己儿子的大名了,只好瞎写了一个,叶普。   回来还挺高兴,普普通通,挺好。   蒋靖宇听完点头,“那咱爸水平挺好,反正不会起叶山山这种名字。”   叶普锤着桌角,哈哈大笑。 第66章 认输   叶普重新工作,一天比一天忙,他一个男人,天天来往于各个奢侈品和化妆品之间,他那位顶头上司芮峮桑天天让司机开着他的奔驰S6带着叶普在这环路上来回奔波。   蒋靖宇原来最忙,现在看来,叶普最忙,忙的都快起飞了。可叶普对工作从来都不带抱怨,上司开/枪,他递子弹,上司上厕所,他递卫生纸,绝对不说一个不字,蒋靖宇每天看叶普倒在沙发上就能睡着,也着实有点担忧。   这身子骨,能这么折腾吗?   能给上司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家属情况吗?   蒋靖宇嘴上不说,手上熬了好多补汤,把叶普养的肥肥的,至少比冬天胖了一圈。   那天叶普下班回来,跟蒋靖宇说:“我们老板说我胖了,说我影响公司形象。”   蒋靖宇翻个白眼饭勺在手里捏着吼:“你上称吆吆你自己,你一米八的身高才六十斤,你那儿胖了?再这样我找你们单位领导了啊!我举报他体罚员工!”   蒋靖宇是真心疼,他每天跟养月子似的伺候叶普,可叶普就是不长肉,膘也不知道投喂给哪家小屁孩儿了,他连房事都数着日子做,生怕把那几斤肉掉下去。   叶普也知道蒋靖宇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吃的,可辛苦了,发了工资的第一个月,给蒋靖宇买了身好衣服,回来献殷勤。   “你穿上,我看看嘛。”   叶普把衣服往蒋靖宇手里一塞,这人也不害臊,就当着叶普的面换,把叶普看的心焦气躁的。   妈的,别穿了!   小爷我要上了你!   蒋靖宇穿着裤子的手卡在中间,还得接着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叶普,一下子布料撕破的声音,就好像把一塌子人民币给撕碎了。   我的工资!我的人民币!   俩人互啃着,抛弃了那一沓子鲜红的人民币,投入到水深火热之中去,钱算什么?!小爷我舒服了才行!   蒋靖宇好久没和叶普亲热了,那天晚上俩人做的天昏地暗的,床上,床下,沙发上,餐厅里。每一个角落,都湿蹋蹋的丢着一包撕裂的避/孕套包装袋。   叶普像白花花的小猪仔,在床上挑逗,握着蒋靖宇不撒手,俩人年轻气壮,互相给对方手活,蒋靖宇总是不落下滴溜溜的两颗大鸡蛋,溏心的,揉搓着,叶普弄得轻轻抚抚的像是在挠痒痒,两人搓在一处,摆出哥俩好的架势,骚弄着顶端,都弄出水来,最后忍不住的叶普一泻千里。   舒服了,俩人躺在床上,终于抱在一块了,叶普蹭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在胸口处腻歪,蒋靖宇捏着柔软筋道的小屁/股,心满意足。   终于赶上放假,叶普邀功的跑到蒋靖宇医院来,等着蒋靖宇下班,交接班的护士自从上回车祸,都认识了这位书本网里出来的大少爷,围着叶普凑成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的问。   “叶普,你美翻了吧,你是没看见,你出事儿那天,蒋大夫抱着你不撒手啊。”   叶普挑眉:“真的假的?”   “那我们能骗你吗!就你那袋子牛舌饼,还是我交给蒋大夫的呢!”   叶普翘着小嘴,心里美极了,小西装穿的,更精神了。   “你出事这俩月,蒋大夫都急疯了,整个人眼瞧着就没神了,瘦了一大圈,眼镜都不常带了,整个人都憔悴着,真让人心疼。等你出院那会,最高兴的就是蒋大夫了。”   蒋靖宇从门诊下班,穿上最新款的风衣,在远处叶普就伸手给他打招呼。   身后的小护士一片哀鸿:“妈呀!齁死我了,没男朋友的快隐蔽,别让这俩家伙闪了咱们的眼!”   蒋靖宇就是行走的画报,走哪都耀眼,走到叶普跟前蹭蹭手臂:“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叶普被蒋靖宇搂着,俩人并肩往车库走,刚找到车准备上车,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叶普仔细瞧才知道那人是谁——魏嘉。   叶普眼疾手快的拉着蒋靖宇往后退了两步,只身挡在前头:“你想干嘛?”   蒋靖宇单手圈着叶普,魏嘉尖叫着:“叶普,你他妈疯了,你让我弟供出我!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找我!”   叶普也很愤怒:“你不应该吗?!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这么做。”   魏嘉也是走投无路,躲到大桥墩下躲了半个月了,魏鹏被判了三年半,自己是主谋教唆罪,自己指不定会被判几年,她躲出来到今天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今天就是打算同归于尽来的。   蒋靖宇在身后悄悄拨打了报警电话,叶普侧耳听见了,跟魏嘉周旋,“魏嘉自首吧,为了你弟。”   “都是你害了我们一家子,没有你刘栋就不会跟我离婚,不离婚也就没有后面的事!老太太也不会死!都是因为你!”   魏嘉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剪刀,最普通的王麻子剪刀,叶普在老太太家见过。   车库的保安发现这边的异动,冲着这边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嘉婉如惊弓之鸟,一点点刺激都会牵动她的神经,她已经在悬崖边缘,她退不了了。   一声尖叫,魏嘉的剪刀冲着这边刺过来,蒋靖宇拉着叶普转身躲,伸手挡住剪刀。魏嘉像是疯了,跌坐在地。   叶普毫发无伤,可是蒋靖宇的手被剪刀捅出个洞来,直直的从手心扎到手背,血滴答着,叶普脱下外套,不知道怎么捂。   她坐在地上,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衣角,蒋靖宇磨着牙,疼的跳脚说:“你该怪的人是刘栋!你追着叶普不放你是不是有病!”   魏嘉反应过味来,已经被赶来的保安按住在地,移送民警,叶普慌张的扶着蒋靖宇往电梯走。   蒋靖宇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安慰他:“你甭担心,捅手上而已,没事。”   叶普恶狠狠的骂:“你他妈是不是傻,干嘛用手啊!”   蒋靖宇其实也疼,在手掌心上穿个洞谁也受不了,电梯刚到地下三层,就被叶普轰下去,俩人坐着电梯往上赶。   刚刚还开玩笑的护士,看见蒋靖宇滴着血就来了,麻溜的叫来了急诊医生。   “贯穿了,得做手术,先拍片子。”   叶普是熟人,所以大家都在旁边宽心:“没事,没伤到器官就没事。”   叶普哪里听得进去,蒋靖宇捅的是手,可全都是因为自己。要是自己当初放魏嘉一马哪有今天的事!都他妈怪自己。   蒋妈妈来的时候手术都做完了,蒋靖宇正坐在床上吃橘子呢,一开门看见蒋靖宇打着吊瓶,左手缠着白布,简直要把叶普撕巴了,嚼碎了,那是他的宝贝儿子啊!   蒋靖宇的左手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贯穿了,挺巧的没碰到什么神经,就是戳破了肌肉,得养个个把月。   叶普见蒋妈妈来了,坐在床头边的屁股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笔直笔直的像接受领导检阅,蒋妈妈都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儿子跟前。   “靖宇,怎么样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让人把手给戳了!”   蒋靖宇避重就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自动过滤,只说了是之前撞叶普的犯人狗急跳墙不小心捅到的。   可蒋妈妈就不待见叶普啊,一听这话,就跟炸药包搓了火,捻子一下就拉着了。   什么?又是因为这个叶普!我之前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蒋妈妈的三眼皮一瞪,叶普差点没跪在地上磕头,给蒋妈妈鞠躬说:“对不起,大妈,我错了,我不该让蒋大夫为我当那一剪子,都怪我。”   蒋妈妈俩眼里头带泪,手心里一蹭,指着门口说:“滚,赶紧滚,甭让我再看见你。”   叶普没想着蒋妈妈这么大火气,被那两声滚骂的也心酸,不动弹的说:“大妈,您让我照顾好蒋大夫我在滚行吗?算我求您了。”   蒋靖宇拦着自己妈说:“您要干什么?叶普出车祸的时候也是因为替我去买点心,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现在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您值当这样吗?”   蒋妈妈原以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没想到这儿子也一样,攒足了火气说:“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选吧!”   蒋靖宇愣了,这他怎么选,他选谁啊?他选他妈他舍不得叶普,选叶普他妈怎么着?   手上的吊瓶打完了,血都逆流了,仨人还僵在那儿,蒋靖宇拔出针头,站在叶普身边说:“妈,您甭逼我了,我就求您别赶他走。”   叶普看着蒋靖宇白纱布下的血丝溢出来,难受的快哭了,推着蒋靖宇坐下:“你别动,伤口崩开了怎么办啊!”   蒋靖宇就是撑着,其实他的麻药劲刚过,身上还有点软,站不住那么长时间。蒋妈妈也站起来,指着蒋靖宇的鼻子骂:“你真是好样的,你出息了,以后你别认我这个妈。”   叶普脸上也挺委屈,难为的说:“大妈,您坐吧,我,我出去。”   蒋靖宇回身去捞叶普的手,没捞住,叶普悄悄一个人出了屋,坐在长椅上望天。   “嘿!不进屋看你男朋友,你在这儿坐着发闲。”   来人不是外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顾柠,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化了淡妆,背着个斜挎杀手包,叉腰站在叶普面前。   叶普难看的咧嘴笑,顾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坐在旁边说:“大妈知道了,教训你了?”   叶普点点头,揉了揉眼睛,“都怨我,要是不追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顾柠皱眉,拍了拍他后脑勺说:“没那么严重,我专门问了医生,人家说刀口养好了就没事了,你就是关心则乱你懂吗。”   “可是,大妈她挺恨我的。”   “老太太就那样,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儿子,你让她突然接受抱不了孙子,能理解。”   顾柠陪着叶普在外头呆着,老太太三小时以后才从门里出来,看见顾柠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拍拍叶普示意他跟过来。   叶普跟在老太太身后,走到没什么人的楼梯口说:“叶普,你能跟我们靖宇分开吗?”叶普脸上看不出表情,刚想说话被老太太打断了:“叶普,大妈知道,你和我们靖宇真的挺铁的,我一开始也挺乐意你俩交往的,可是大妈是让你俩当哥们,不是处朋友。靖宇是个死性子,我说不过他,可是大妈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大妈求求你行吗?”   叶普攥着裤兜里的布,心里滴血的说:“大妈,蒋靖宇说我是他的命,可是他也是我的命啊,我不能没有他,我俩想好一辈子,您能答应吗?”   蒋妈妈说服不了自己家的倔驴,可手上有把握的弄翻叶普,直着身子扑通就跪地上了,叶普拉也拉不起来,只好也跪下,蒋妈妈声泪俱下:“我求你了,不行吗?你放过我们娘儿俩。”   叶普真的没招了,点头了。   他怂了,他看不得别人给他跪下,更何况是蒋靖宇的亲妈。   蒋妈妈从自己缝得小布包里掏出一厚沓钱,塞到叶普手里,眼角挂泪的说:“叶普,你别怪大妈,大妈真的不能没有蒋靖宇,这点钱。”   叶普往回一推,忍着哭腔说:“您别拿钱恶心我了,我答应您,我都答应您。”   “以后,你们俩别再见面了,行吗?”   叶普闭着眼点头,像个爷们一样挺着腰板从楼梯口走出去,顾柠叹口气,打开楼梯口的门对着蒋妈妈说:“大妈,你真舍得出手。”   倒春寒的寒风灌进脖领子,冻得街上的人又翻出了棉袄,只有叶普单着身子,走在胡同口的街角,哭的难以自持。 第67章 妥协   叶普离开不久,蒋靖宇就被送进了手术室,蒋妈妈刚告诉儿子叶普走了,再也不会来了,蒋靖宇就心脏骤停了。   手术室门口的蒋妈妈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她顾不上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他的儿子就要被病魔吞噬了。   她开始后悔了,是因为自己吗?自己错了吗?   顾柠站在门口看着值班医生慌张的跑出来,对着他们娘儿俩说:“蒋靖宇是不是有心脏病史?他心室颤动,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发展成了心内膜炎。”   蒋妈妈不懂,摸着自己的心脏:“我心脏搭过桥,这算吗?”   顾柠一下就明白了,急迫的问:“是,他们家有心脏病史,是不是要换瓣膜?”   医生特为难的点头,蒋妈妈不知道俩人的脸色都这么难看,差点跪在地上求情:“求您救救我儿子。”   医生的口罩摘下来,挂在下颌说:“我得征求你们家属同意,是不是换瓣膜,我们没法做主。”   顾柠摇头,可蒋妈妈不懂为什么顾柠不让自己的儿子换,也不懂换了瓣膜到底意味什么。   顾柠最后还是妥协了,咬牙说:“换吧。”   娘儿俩看着手术室门重新合上的一瞬间,顾柠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您觉得现在这样好了吗?您满意了吗?靖宇以后做不成医生了。”   蒋妈妈的眼泪挂在腮帮子上不明白这句话:“你什么意思?”   顾柠没掉眼泪,就这么盯着这位觉得自己无比正确的母亲说:“蒋靖宇的心脏如果换上机械瓣膜,他听诊就会有杂音,就是自己心脏瓣膜的声音,您觉得医院还让他坐诊吗?他还能当医生吗?就为了不能传宗接代!就这么点屁大的事,你断送你儿子一辈子的路,你让他未来四十年怎么办!”   蒋妈妈跌坐在椅子上,拼命摇头。   这不是她的错,她不信。   她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她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种怎么了?她不是错的。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   顾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剧无话可说,她拨着叶普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关机。   世事无常。   叶普和蒋靖宇再见面,是在半年后的品酒会上,酒会开在芮峮桑私人的四合院里,这块地皮说是当年哪个王爷留下的大宅子,当年拍卖,卖了三个亿。叶普是作为上司助理陪着参加这场上流层的隐秘酒会,来了不少名流大咖,叶普站在芮峮桑的身后静静提醒这些名流的名字。   叶普默默坐在长廊亭里的散座,吹着六月的热风,松开了领结,透出一口气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慢慢变回一个工作狂,重新开始。   芮峮桑很喜欢叶普这种办事利索的男人,所以对他提拔的也很快,对着亭子边上的他招招手,叫他进来,挽着他的手臂,偷偷说:“今儿这些来的都不是正主,你甭又躲一边去,过一会小王爷就来了。”   说着,门口走进来俩人,其中一位穿的骚包流蛋的暗地藏蓝的西装,头发弄得特精神,跟在身后的是一张熟悉面孔,搓成灰叶普都认得的家伙——蒋靖宇。   蒋靖宇穿的十分低调,那一身衣服,是叶普发工资买的,系的是黑色纹领带,叶普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还留着。   芮峮桑常年混迹于各大圈子,今儿这个酒会就是为了这个穿的藏蓝西装的家伙准备的,之前的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得靠边站。   叶普和蒋靖宇在人群中隔了半个版图也能认出来彼此,双方的视线都焦灼着,却又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   他怎么会来?   叶普的心思早就乱了,被芮峮桑挽着往前走,腿肚子都开始发麻,身上跟摸了春/药浑身发热。   “久闻大名啊,小王爷,怎么才来啊,人等你好半天了,今天这个局就是为您组的,你看您喜欢上哪个了您随便挑。”   芮峮桑这嗓子腻着说话,叶普是第一次听见,垂着眼皮不肯抬起来,芮峮桑打个响指,身后的服务生拿过一盒外文标签的雪茄盒,里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溜,小王爷自顾从裤兜里拿出一根中华,咬上烟嘴:“我还是喜欢抽经济烟。”   叶普习惯性的擦着火,小王爷看了一眼,烟圈往叶普脸上一吹,抬抬下巴颏:“就他吧。”   芮峮桑陪笑说好话:“小王爷,别啊,他就是一小助理,什么也不懂,伺候不好,您换一个呗。”   叶普余光看了看身边的蒋靖宇,视线还是火热的打在自己身上,叶普摸了摸裤缝,被蒋靖宇攥住,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说了,就他了,你,听不懂?”小王爷的音调一高,身边本来就安静的人群,更安静了,烟头的火星声都能听出来。   芮峮桑礼服的褶皱都被攥出来,低声下气的说:“哪儿能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王爷一个眼神,蒋靖宇拉着叶普就往拐角的大门走,他有点挣扎,却心里安心,耳根后头的低哑嗓音说:“别动,一会再说。”   小王爷手心里掐灭烟头,扔在服务生手里,拿着杯红酒,跟上来。   仨人被前面的服务生带路,蒋靖宇就把叶普放开了,改成原来的样子,拉着他的手,仔细研磨着骨头缝,辨别与之前的区别。   叶普看着小王爷的背影,和旁边的蒋靖宇眼神交流着:这人谁啊?   蒋靖宇扣他手心,摇头。   四合院里青墙白瓦的走了十分钟,背影里的闺房被改成了一个私人卧室,现代风和实木风格混合的长条沙发,墙壁上挂满了各代名家的真迹,进门的大屏风上是苏绣双面绣的五彩朝凤图,房顶上的灯,挂的是请老匠人收工做的宫灯,里头点的是蜡烛,香熏的,头顶上还有一个宫灯算是以假乱真里头的现代灯,房里头放着两把玫瑰椅,一个卧榻,金丝楠木整块打的大木柜子,是清朝留下的老东西,北边挨着墙放着的是一个古时候人用的雕花架床,幽幽的被风一吹,吹落了钩子上的帐沙。   叶普这时候还在想:这得多少钱?万恶的资本主义。   小王爷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解开袖口,指着蒋靖宇说:“快点快点的,干正事。”   叶普没明白过来,小王爷和蒋靖宇就开始上下其手的脱衣服,叶普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们要干嘛?”   叶普跟个待宰的羔羊,往墙根跑,看着俩人脱得干净,蒋靖宇挡他身前,侧着身说:“甭害怕,我俩换个衣服。”   小王爷在那边拖得飞快,眼看着就剩一个荧光绿边的三角内裤,指着叶普说:“你害什么羞,又不是没有。”   叶普见多了奢侈品,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这个月某品牌最新款的内裤,还是内部货,外头专柜都还没上市。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蒋靖宇穿着纯白平角内裤,接过小王爷的西装套在身上,叶普看见他左胸口的蜈蚣拉锁,“你别动,我给你穿。”   蒋靖宇温柔的说好,身后的小王爷在那都穿好了,看俩人在那儿你侬我侬,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出去。   蒋靖宇和叶普在屋里穿着那件西装,叶普摸着他胸口问:“你心脏好了?”   叶普其实偷偷看过蒋靖宇,是顾柠来公司找的他,告诉了叶普蒋靖宇心脏出问题的事情,叶普心里放不下,偷偷去病房里看过他,隔着icu的房门看的。   蒋靖宇说:“差不多吧。”   叶普不干了,抬着头没好气的问:“什么叫差不多啊?身上多了个物件自己不知道啊!”   蒋靖宇光着下身,起了自然反应,脸上的胡茬蹭着叶普的额头:“床上说?”   男人这种动物,跟女人的构造不一样,长了尾巴少了神经,叶普被勾着上了床,俩人的火捻都不用点,白磷的燃点,一下就火起来了。   蒋靖宇那块蹭着叶普的手,叶普脸涨得通红,突然问:“这儿有那东西吗?”   蒋靖宇咬着他喉结,手伸到枕头下,东西一样不少的准备齐全了,叶普骂:“操,准备的还挺齐全。”   既然万事俱备,那还等什么?   叶普的衬衫被蒋靖宇粗野的撕开,扣子崩了一地,裤子被扯下来,彻底撕个口子,“我明天怎么出去啊!这身衣服是公司的!”   “我给你买新的。”   叶普给他个白眼,你买的着么!这是厂商送给小爷的。   床面很大,蒋靖宇等不及,手指头生涩的钻进去,半年的时光俩人都憋出了火,带着疼也不吭声,叶普之前被蒋靖宇养出来的二斤肉,如今又掉了称,瘦的浑身上下都是骨头也不为过,就剩下屁股上还多点肉。   叶普感受着蒋靖宇的指头,在甬道里滑动,慢慢的软下来,放松了,小声说:“你进来吧。”   蒋靖宇得令,把头扬起来,床头的润滑剂挤了一手,顺着滑进去,叶普疼的吸着冷气,却也不肯放他走,绞着蒋靖宇。   俩人都疼了,也不肯让步,叶普最大的弱点就是痒痒肉,被挠的一放松,彻彻底底插了一个满怀。   “卧槽,你他妈又二次发育了是怎么着?”   蒋靖宇听不进去,在里头挥刀阔斧的侵蚀土地,叶普从疼痛到舒爽大概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唇齿间的□□声想要克制,也克制不住。   蒋靖宇真的是使了浑身力气,在叶普的身上一次次冲撞,过了一会,蒋靖宇因为心脏问题,突然针扎的痛了一下,叶普赶紧停下来询问:“怎么样了?都问你行不行了!”   蒋靖宇被叶普平躺着安放好,蒋靖宇特别愧疚的说:“对不起啊,别担心,就是还在恢复,都这样。”   叶普汗水混着泪珠,滑下来低落在蒋靖宇的肚子上,凉凉的。   蒋靖宇给他用手掌摸着汗安慰:“没事,我好着呢,死不了。”   叶普一听这个,气的从他小腹上坐上去,本来还湿润着,顺利的坐下来了,执拗的说:“你别动,我来。”   叶普绝不端着,说干就干,像是傲视群雄,掌控全场,驾着蒋靖宇这匹高头大马,在这大床上驰骋,蒋靖宇握着叶普的小腰,俩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蒋靖宇知道叶普喜欢前后夹击,所以手也没闲着,握着孽/根,搞得叶普像是被通了电,迅速完成了这半年的上缴公粮。   蒋靖宇的心脏不允许他来第二遍,其实俩人都挺回味的,叶普躺在蒋靖宇伸出来的胳膊上,搂着腰,翘着脚,手上画着那条大蜈蚣的模样。   叶普心酸的问:“习惯了吗?”   “早就习惯了。”   蒋靖宇这句话是实话,他真的早就习惯了,心脏里的机械瓣膜声音很大,只要你闲下来,就明显的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刚做完手术那会,每晚睡不着觉的时候,蒋靖宇就数着心跳声睡,一数就是一晚上。后来也就习惯了,睡觉之前听着相声睡,这样能屏蔽心跳声,觉得自己还是个普通人。   叶普画蜈蚣的手被握住,搁在心脏的位置,“叶普,回来吧,我想你。”   这一句话,让叶普泪如泉涌。   蒋妈妈当时跪在他面前说的话,他还是历历在目,一闭眼就是蒋妈妈动容的眼神,他不能言而无信。   蒋靖宇知道他忧虑什么,笑着说:“你别怕老太太在出幺蛾子了,她同意了。”   叶普不信,撑起身子,看着烛火下的蒋靖宇,“真的?你妈同意了?”   蒋妈妈的同意是在蒋靖宇清醒过来的第二天,顾柠被蒋靖宇打发走,蒋妈妈不甘心的走进来,对儿子教育:“人家顾柠对你多好,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蒋妈妈不敢再提过多的,只是旁敲侧击的说:“儿子,前几天我见到咱们大院原来的那个许阿姨了,她女儿啊现在出息了,留学回来才半年,小奔驰都开上了。”   蒋靖宇干着嘴唇闭着双眼:“妈,除了叶普,我不要任何人。”   蒋妈妈削水果的刀一下子掉在地上,嘴里的火压了一半才张嘴:“儿子,他有什么好呢?听妈的吧,没有错。”   蒋靖宇睁开眼,漫无表情的扭过头来:“妈,我爸不也是听了你的吗?他的确挣钱了,让你在人前拔份了,那又怎么样呢?最后剩下咱们俩在老房子里过了二十年。”   蒋妈妈咬着嘴唇不肯听,她绝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当年蒋靖宇爸爸在离婚的那一天说的话,老太太脑子里记了一辈子。   ‘你什么都要争,都要赢,可我是人,我就想过我想要的日子,不跟人比,不行吗?!’他爸爸义无反顾的离婚,扔下他赚的所有钱,用当时的二十万,买了自己的后半生。   蒋妈妈人前人后都没掉过眼泪,因为她没错,错的是那个负心汉,她有钱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如今她又被儿子戳到痛处,这才明白,他那个负心的丈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儿子在比,在赢别人。   老太太从门口走出去,好久也没有回来,到了傍晚,老太太拎着自己缝的小包从门口走进来,坐在蒋靖宇的床边,掏出一个电话卡。   “这是你的电话卡,妈给你拔了,你要是想找叶普,就找吧,找着了,记得替我说声对不起。”   蒋靖宇把电话卡握在手心里,知道自己的妈终于同意了。 第68章 一切归位   又是冬日的太阳,蒋靖宇还睡着,叶普就醒了,蹑手蹑脚的穿着小裤衩悄悄往外看,门口站着吸烟的正是自己的上司,芮峮桑。   “醒了?”   芮峮桑没化妆,微整过的脸其实也挺精致,长发挽了一个揪,拿这个袋子交给露着脑袋的叶普说:“衣服坏了吧,这是身新的,凑活穿。”   叶普讪笑着伸出根胳膊接过来,又把门关上,从袋子里掏出衣服来,赶紧穿上,在洗手池旁边洗了把脸,准备出去。看蒋靖宇睡得香,又舍不得的回来在床边嘬了一口。   “等着我,一会回来找你。”   蒋靖宇点点头,卷着被子继续睡。   芮峮桑穿着新的礼服,踩着高跟,嘎嘎的弄出响声,大厅里早已经曲终人散,连片废纸屑都没有,打扫的极为干净。   叶普从客厅的老鸡翅木茶海倒了杯热茶给芮峮桑,他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昨晚上委屈你了,最近你先歇一个礼拜。”指了指沙发边上的袋子继续说:“那里头的钱,你拿着,你该得的。”   叶普推脱:“无功不受禄,没必要给我这么多钱。”   芮峮桑从桌边拿了根雪茄,自己点上:“别,这是规矩,没有你,我谈不成昨晚上的合同。”   叶普不深问什么合同,这跟他没关系,也没必要问。只是拿着这点钱有点烫手,他跟蒋靖宇上床也没便宜别人,干嘛给他钱啊?   可这话不能说,芮峮桑看着墙根的日头升起来了,对叶普说:“走吧,你该叫那位王爷起来了。”   叶普悄悄把钱有放回袋子里,跟在上司身后走,他以为自己去就行,没想到芮峮桑也得去,走在他前头特着急,叶普走到门前头,敲敲门:“您醒了吗?”   里头的人问:“几点了?”   这声不是蒋靖宇。   叶普的心放下一大半,芮峮桑绕过叶普,把门打开个缝,柔声提醒却也带了一点大老爷们的嗓音:“快七点了。”   “知道了。”   叶普打开门,阳光从门缝里斜进去,里头穿着内裤的人一脸倦态,“芮总监,你们公司每天几点上班啊?这么早?”   芮峮桑活人变脸,掐着嗓子说:“呦,瞧您说的,这不是您日理万机我怕耽误您的事儿吗。嗳您保镖就睡这儿啊?怎么这样啊?叶普也不说照顾着点?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叶普看着坐在榻上的蒋靖宇有点懵,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蒋靖宇看着他微微摇摇头,叶普顺着芮峮桑说:“对不起总监。”   那位穿裤衩瞎晃悠的小王爷前面支着个帐篷,看了眼叶普,叶普一脸迷茫。   你要干嘛?   您什么意思?   臭不要脸吧?   芮峮桑杵了杵叶普,叶普老大不情愿的蹭着坐在他身边,太他妈跌份了,蒋靖宇其实也不高兴,站在阴处冷着脸。   “芮总监,这种事就别看这了?我也不是随便露鸟给人看吧。”   叶普憋着脸被押着不能动,芮峮桑欠着身子从门口退出去,叶普一下子从那人肩膀下头撤出来。   那人一脸淡定,穿上裤子,搂搂鸟,穿上裤子,套上上衣,对离着他老远的蒋靖宇说:“你不用跟他打声招呼?下回再见可就不一定在哪儿了。”   蒋靖宇没答话,那人也没深问。   蒋靖宇和叶普重归于好,在家呆了一个礼拜,却被警察找上门。   “您是叶普吗?”   “是啊。”叶普看着黑色制服,有点发怵,蒋靖宇从医院赶到分局的时候,叶普都已经跟警察握着手出来了。   叶普穿着大棉袄说:“幸亏我没拿钱,要不然我也得进去。”   “芮桑进去了?”蒋靖宇很着急。   叶普抽着根烟,有点不明白:“芮桑是谁?你是说芮峮桑吧?”   蒋靖宇点头,叶普的烟灰掉到白色运动鞋上,“芮峮桑是你爸爸?”   蒋靖宇却不点头了,叶普拉着蒋靖宇又进来派出所,刚刚问他的警官又站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普拿着烟给警察同志又递了一根:“我们老板,麻烦您让我见他一面行吗?”   “你见他干嘛?小心说你串供。”   叶普赶紧摇头:“那哪儿能呢,我就是家里有点事要问他,您现在不只是拘留嘛,我就问一句。”   警察看他态度挺好,也就网开一面了,叶普拉着蒋靖宇到了会见室,见到了穿着牢服的芮峮桑,没有妆容,头发也剃光了,手上斑驳的看出来修过的指甲油,叶普坐在对面旁边站着的是面容冷漠的蒋靖宇。   “叶普,你怎么来了?他们没抓你吧。”   叶普跳过这个话题,直接深入要害:“芮总监,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芮山山?”   芮峮桑脸色愣住了,看着叶普,似乎会错了意,叶普忙解释:“您前妻是不是叫蒋彩云?”   这时的芮峮桑别过头,无所谓的样子:“我没有,我没结过婚,也没有儿子。”   蒋靖宇的眼底带着愤怒和怨恨抬起头来,芮峮桑对着身后的警官说:“警官?能让我回去歇着了吗?”   叶普拍着桌面吼道:“你真的不认识,还是不敢认!”   蒋靖宇握住叶普:“算了,走吧,叶普。”   芮峮桑被戴上手铐转身走出来的一瞬间,眼角里掉了滴泪,没人看见。   叶普最后一次见芮峮桑是在中检法的法庭上看见的,他已经重新以男人的身份坐在法庭上,当庭表示认罪伏法,被宣判无期。   蒋靖宇坐在第一排,等着他被带走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问:“您的二十万,买来后半生的自由了吗?”   芮峮桑被押解着,看了一眼蒋靖宇,带着笑意说:“买到了。”   蒋靖宇释然了,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叶普拉着蒋靖宇从法庭里出来,外面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叶普笑说:“你看,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雪了。”   蒋靖宇拉开车门,搂着叶普:“不应该是第三次吗?你是说我当王爷的时候都不算了?”   “王爷?”   叶普忽然抱着蒋靖宇的脖子在法院门口问:“你记起来了?!”   蒋靖宇点点头,皱眉说:“我不想想起来,可是吧,我就这么记起来了,怎么办?”   叶普的小身板抱着蒋靖宇原地转圈,说不尽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快乐啊,吃了俩大蜜枣粽子! 第69章 归零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外面温度零下五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下次路途再会!”   叶普坐在飞往国内的航班上,雾霾的北京城就在脚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从这架飞机上跳下去,空投到亲爱的蒋大夫面前。   一年前,杂志主编换血,叶普作为狗屎运专业户,坐上了编辑部的部长位子,总公司因为这次变动,要求所有部长轮番来巴黎总公司学习,叶普就是其中之一,以至于赶上了春运的大潮,许多华侨回家过年,叶普舍不得买商务舱,所以买了普通舱,旁边坐着的老大哥已经打了一路的呼噜,叶普头都大了,真想给袜子脱了塞丫嘴里。   刚下飞机,蒋妈妈的小电话就来了:“普啊!下飞机啦?见着蒋靖宇那混球了吗?你快点回来啊,妈给你做了一桌子爱吃的菜呢。”   蒋妈妈和叶普的关系早就冰释前嫌,现在的枪口一致对外,以攻击蒋靖宇为乐,蒋靖宇常说,叶普才是蒋彩霞的亲儿子,自己是捡来的。   叶普行李不多,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的出了关,自己名字的牌子举着,却不是日思夜念的蒋靖宇,而是一位脸生学生样的男生,见叶普走过来,那人紧张的问:“您是叶普老师吗?”   叶普摘下墨镜,打量了打量:“您是?”   “蒋老师的大弟子。”这小孩说的特别自豪,叶普点头,跟着这人往外走。   学生很老实,非要帮叶普拎箱子,叶普不愿意使唤别人,婉拒:“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   蒋靖宇的车就在机场的等候区停着,叶普轻车熟路的找到,箱子放到后备箱,墨镜拿下来挂在自己的反绒皮衣上,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腰线提的高,两条长腿露着,北京的大冬天里这么穿基本上就是冻鸡仔。   学生走到左边开车,叶普先坐下来,摇下车窗:“我开车行吗?”   学生把钥匙递过去,主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机场高速因为马上就要过年,显得有点拥堵,俩人坐在车上,叶普百无聊赖的敲出一根烟咬在嘴边,突然又拿下来,学生很懂事的说:“没事,我也吸烟。”   叶普觉得这小孩很聪明,咬着烟嘴把烟递给他,冲他一笑:“抽吧,算是你们蒋老师请的。”   俩人都点上烟,在漫长的高速上开着,叶普怕学生拘束,特意开了话头:“你们蒋老师周六还有手术呢?”   学生正坐:“不是手术,是学校,学校安排的蒋老师的讲座。”   叶普抽烟很猛,一会一根烟就熄灭了,摁在烟缸里,学生轻声乐了一下,叶普不解:“怎么了?”   学生摇头说:“没事,就是觉得您跟我们蒋老师风格一点也不一样。”   叶普来了兴致,攀谈起来:“你们蒋老师是不是上课特古板,动不动就让你们回答问题?天天训你们?然后一到查房就开始问问题,你们就疯狂做笔记。”   学生特别使劲的点头,“我们老师就这样,上个礼拜还把我们班以女生训哭了。”   “是不是啊?蒋靖宇还能这么有本事呢?”   学生赶紧摆手说:“您别说我告状,其实我们老师还挺好的,在没事的时候,对我们都特别和蔼风趣,被训哭的女生蒋老师还给买了东西赔礼道歉来着。”   叶普点头,把暖气调低了点,急需问:“你们蒋老师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挨训了也甭往心里去,他就是那样。”   学生特腼腆的说:“你不知道吧,我们蒋老师讲课风格风趣,说话也特有范,好多女生都憋着给他送东西呢”   “是嘛?我怎么没觉得他有那么大魅力啊?”叶普心里头的醋瓶开始漏了,轰着油门进了市区。   市区的车已经少了不少,比高速上好开很多,学生问他:“蒋老师说把您先送到家,您现在是去哪儿啊?”   叶普看着前面的红灯说:“花店。”   蒋靖宇因为瓣膜,被医院发配到学校,可就在半年前因为研究出了一项医学专利,成了学校和医院的香饽饽,两边都抢着要这位大明星,谁也不嫌弃蒋靖宇心脏有问题了,开的价码丰厚,学校不肯撒手,医院也不想松口,蒋靖宇折中,不上课就做诊,两边都不耽误了。   叶普在电话里骂他,不要命了,却也知道,医生这条路蒋靖宇走的太难。   大周六的,叶普停好车,学生带着叶普来到讲座的小礼堂,说是小礼堂,也盛的下三四百号人呢,叶普往里头一望,我的妈呀,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攒动在礼堂里。   叶普生气,问学生说:“讲几个小时啊?”   学生竖着手指:“仨。”   “现在几个小时了?”   “俩。”   “还有一个小时?”叶普站在门口的声音高了起来,学生连忙嘘声起来。   叶普哪能干,小爷我着急赶回来看你,你到在这里给我浇灌祖国的花骨朵?不行!   叶普拉开隔音门,安静的会场里突然看见穿的这么靓的一男人,也有点扎眼,叶普踏着四方步,坐到随便一排。座无虚席到连加塞的张椅子都没有了。   “劳驾,能给我凑个坐吗?”叶普微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来,旁边的女生硬挤着搬过来一凳子,给叶普真找了一个座。   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没见过穿的这么潮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学校里那些连澡都懒得洗的臭男生,而且身上还喷了淡淡的古龙水,浑身都散发着异性的气息。   “您是专门来听讲座的吗?”   旁边的女生眼神闪闪的,小心翼翼的询问,叶普特大方的说:“是,我特喜欢蒋老师的讲座。”   叶普坐在下头,蒋靖宇早就看见他了,从一进门就能认出他来,穿的太骚了,大冬天的也不怕冻坏了。   蒋靖宇带着眼镜从讲台上往下扫过来,叶普递给他一眼神:小爷我都等你半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别着急,马上。   叶普翻着白眼,跟邻座的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闲天。   蒋靖宇对着话筒说:“我希望我在上边说话的时候,大家能够安静啊,时间宝贵。”   医学生都怒目看着叶普引起的骚乱,叶普无所畏惧,翘着腿翘着眉,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蒋靖宇面上和蔼可亲,心下里要把叶普扔到讲台上来家暴了。   你敢勾搭小姑娘!   我看你是欠/操了。   时间对于学生来说过的太快了,蒋靖宇讲的干货很多,对他们很有用,所以要求有提问题环节,叶普苦大仇深的瞪着蒋靖宇。   还讲?再讲不等你了!我要回家!!   蒋靖宇有求必应,在台上看着叶普耸了耸肩。   接连提了好多问题,叶普屁股上扎针了,急得自己心烦死了,蒋靖宇终于也是受不了了:“同学们的热情很热烈,可是这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再往后拖,我回家要跪搓衣板的。”   学生们被逗得咯咯乐,叶普也忍不住笑出来,心想:我让你跪过搓衣板吗?又诽谤我。   最后站起身来的是一位女同学,蒋靖宇扶了扶眼镜,等着她问:“蒋老师,您经常提您爱人,您的爱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想问,只不过没人敢站出来说,台底下都窃窃私语的说:“嗳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配蒋老师这样的优秀男青年啊?”   蒋靖宇干咳了两声,抬头看了看叶普,那人正一脸看好戏的姿势在那儿等着他回答问题呢。蒋靖宇站起身,身上难得穿了一件羊绒大衣,叶普知道那身衣服是自己在国外买了给他邮回来的。   蒋靖宇从台上往下走,边走边说:“我的爱人啊,可能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他挺聒噪的,说话也急,办事不牢靠,性子还特别倔,他要是认准了,你得看着他撞南墙,等着他哭了,他才能死心。但是,他特爱我,跟我发脾气从来不带过夜的,第二天从来都是他主动承认错误,而且心疼我,关心我。明明自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进被窝之前从来都是暖热了才进来,怕凉着我。”   蒋靖宇说完最后一个字,正正好走到叶普身边,旁边的女生都羞着脸,往一起挤,叶普低着头,不抬起来,蒋靖宇勾起叶普的下巴,四目相望,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原来蒋老师的爱人真身就在这儿呢!   叶普拉着蒋靖宇的手站起来,眼里擦着火花,吱吱的往外冒,蒋靖宇太思念这小家伙了,用俩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秀一下?”   叶普勾着他脖子动情的深吻上去,蒋靖宇本来就是宣示主权来的,旁边刚刚说话的小女生一下子就尖叫了。   “太牛逼啦!”   “蒋老师牛逼!”   激烈的深吻,蒋靖宇和叶普都拿捏着分寸,适可而止。刚刚的大弟子从门后头冒出来,拿着一大束花,交给蒋靖宇,又从从退场。   蒋靖宇拿着花,悄声的凑到叶普耳边说:“生日快乐。”   叶普的生日是情人节,他俩人原先傻了吧唧的谁也不稀罕过生日,所以也就这么凑合的吃碗面拉倒了,可今儿不一样,是叶普的三十岁生日。   叶普撅着嘴说:“你真是傻,我都三十二了。”   蒋靖宇拉着手摸着那戒指说:“我问过咱爸了,他说你身份证上比你多两岁,为了让你提前上学!”   叶普被骗了三十年,白白长了两岁,回去可得跟老爷子掰扯掰扯!   众人的祝福和牛逼呼喊中,俩人消失在礼堂里,去了蒋妈妈家吃了饭,刚说歇一会,门口就有人来敲门,叶普开门看着穿着一身绿军装,个子挺高,头发染过的亮黑色老头问:“您找谁?”   蒋妈妈围着叶普给买的真丝丝巾,提着带着蒋靖宇孝敬的珍珠串子,从里屋跑出来说:“是老王吗?我这就来啦!”   叶普邀请他进来,蒋靖宇摇摇头,老太太腿脚快得很,一会就穿戴整齐,盘着头发挎着布包挽着老头,消失在电梯口。   叶普吃惊的倒在蒋靖宇怀里问:“这?这?这谁?!”叶普的失语症还是不能着急,一着急就有点暴露。   蒋靖宇搂着他说:“我妈的舞伴,老年交际舞。”   老太太可算是找着人生新目标了,蒋靖宇色迷迷的笑着说:“你,今天,穿那么少,是不是又想着勾引哪位老头呢!”   叶普嘴角一翘:“我勾搭,你指不定背着我勾搭了多少呢!老实交代吧你!”   俩人你追我跑的,叶普被蒋靖宇压在床上,俩人春光无限好的扒了裤子,在床上吱扭扭的开始劳动了。   汗水的涌动,带着滚烫,从一处注入到另一处,两个人的深吻,在欲望中变得无比炽热,分别的一年里,两个人无数次的忍耐和思念,都在今天化成了一片春水,在这碧波池里荡漾。   靖宇吻着叶普的额头,抚摸着脸颊,带着无穷的爱意,温热人心:“叶普,我爱你。”   “我也爱你,蒋靖宇。”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为止,正片完结!   撒花!撒花!   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姐姐妹妹们的支持。叶普和蒋靖宇在这儿给大家飞吻了!   顺便知会大家!本作正式更名《归零》!!!!   我们下篇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